指尖輕點水面。一滴甘露墜入池中，我的身體立刻被金光包裹。當光芒散去，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手——五根細長的手指，能屈能伸。低頭看，魚尾也化作了雙腿。

驚慌中我嗆了水，卻發(fā)現(xiàn)自己能在水中呼吸。"既開靈智，當守戒律。

"菩薩的聲音漸漸遠去，"你且在此修行。"從此，我成了蓮花池的守池人。每日清掃落葉，

照料蓮花，聽菩薩講經(jīng)說法。池中其他金魚依然懵懂，只有我，突然成了異類。夜里，

當月光灑滿蓮池，我會浮出水面，望著星空發(fā)呆。我的魚鰾里總是充滿一種奇怪的感受，

菩薩說那叫"愁"。"為何愁？"菩薩某日問我。我擺動著新長出來的手指："池子太小。

"菩薩笑了，那笑容讓我想起冰涼的月光："心若寬廣，一池如海。"但我分明看見，

當香客們跪拜時，菩薩的目光會穿過南海，望向遙遠的人間。她的蓮臺能去任何地方，

而我的世界，永遠只有這一池水。某個月夜，我發(fā)現(xiàn)了池底的裂縫。

那是一條細如發(fā)絲的縫隙，藏在最邊緣的蓮葉下。我把手指伸進去，

感受到了風——來自人間帶著煙火氣的風。

裂縫那邊傳來孩童的笑聲、夫妻的私語、市集的喧鬧。這些聲音像鉤子，

把我魚鰾里的"愁"攪動得更加渾濁。

東西：一支折斷的簪子、半張寫滿祈愿的紙、褪色的紅繩...我把它們藏在池底的洞穴里，

夜深人靜時拿出來撫摸。簪子尖頭沾著血，紙上寫著"愿得一心人"，紅繩打著相思結(jié)。

人間的東西，都帶著執(zhí)念的腥氣。菩薩離山赴蟠桃會那日，整個普陀山空寂無人。

我浮在池中央，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池底的裂縫在我日夜挖掘下，已經(jīng)能容一人通過。

我偷走了菩薩的蓮花寶座——那朵能大能小、渡海通天的金蓮。經(jīng)過藏寶洞時，

我還順手拿走了紫竹籃。當我的鱗片第一次沾上人間的河水時，那種刺痛讓我興奮得發(fā)抖。

這就是自由的味道，帶著泥沙、腐葉和無數(shù)活物的氣息。我深吸一口氣，

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從今往后，我叫靈感。"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