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那片混沌的水光猛地炸裂開來！巨大的冰塊碎裂聲如同驚雷在頭頂滾過。

一道模糊卻異常強悍的黑影，裹挾著刺骨的寒氣，猛地扎入水中。渾濁的水流被劇烈攪動，

一只粗糙、布滿繭子的大手，帶著千鈞之力，死死地攥住了我胡亂揮舞的手臂。那力道極大，

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將我向上拖拽。

“嘩啦——！”我的頭終于沖破水面，冰冷的空氣裹挾著碎冰碴，像無數(shù)針尖刺在臉上。

我劇烈地嗆咳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喉嚨里全是冰冷的河水、淤泥的腥味和鐵銹般的血氣。

視線模糊一片，水珠不斷從睫毛上滾落，只能隱約看到近在咫尺一張男人的臉。是陳硯。

村里最沉默的那個獵戶。他的臉離我極近，平日里總是低垂著的眼簾此刻睜得很大，

眼白里布滿了驚急的血絲。水珠順著他粗硬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不斷地滾落。

他緊咬著牙關(guān)，腮幫子繃得死緊，下頜的線條如同刀削斧劈。他一手死死箍著我的腰，

另一只手還在用力地、近乎兇狠地劈開周圍漂浮著的碎冰塊。冰冷的河水不斷沖擊著他，

他每一次呼吸都噴出濃重的白汽，嘴唇已經(jīng)凍成了駭人的深紫色，微微地打著顫。

“栓……栓柱……”我喉嚨里像塞滿了沙礫，聲音嘶啞破碎，

掙扎著想回頭去看岸上哭喊的孩子?！霸诎渡?！”陳硯的聲音粗嘎低沉，像被砂紙磨過，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穩(wěn)定力量，穿透了我瀕死的恐慌。他箍在我腰間的手臂像鐵鉗，

將我牢牢固定在冰冷的河水和他的胸膛之間。他拖著我，用身體撞開那些漂浮的冰凌，

奮力地向岸邊移動。每一次劃水，他都發(fā)出沉悶而壓抑的喘息。他身上的舊棉袍吸飽了冰水，

沉甸甸地墜著，每一步都極其艱難。好不容易踉蹌著爬上濕滑的河岸，我渾身癱軟，

像抽掉了骨頭一樣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肺腑深處的疼痛。

栓柱小小的身體炮彈般撲到我濕透的身上，冰涼的小手死死摟住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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