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躺在一個狹窄、冰冷的金屬抽屜里—醫(yī)院的停尸間。記憶的碎片帶著冰碴，

狠狠扎進腦海，刺眼的白熾燈下，

一份打印得工工整整的“自愿器官捐贈協(xié)議”被推到他面前。

林耀東那張英俊卻透著刻薄的臉，帶著施舍般的笑意俯視著他，

指尖優(yōu)雅地點在簽名欄：“簽了它，簽了字，錢立刻到賬，你妹妹就能立刻進無菌艙手術，

陳小凡，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你總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死吧？”為了妹妹陳小雨，

為了那絕望中最后一絲微光，他顫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簽完字，

手臂就被冰冷的針頭刺入，強烈的眩暈感瞬間將他吞沒，再醒來，就是這地獄般的停尸柜。

“嗬”他想吸氣，喉嚨里卻只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小腹兩側那巨大的、被粗暴縫合的傷口，

每一次細微的肌肉牽動都如同被滾燙的烙鐵重新灼燒，

他強忍著足以讓人再次昏死過去的劇痛，拼盡全身殘存的力氣，

用肩膀和手肘死死頂住冰冷的金屬柜壁，一寸寸往外挪動。每一次發(fā)力，

都感覺腹部那脆弱的縫合線即將崩裂，溫熱的液體似乎正從紗布下滲出，終于，

“哐當”一聲悶響，沉重的抽屜被他從內部推開一條縫隙，

刺骨的冷空氣夾雜著停尸間特有的死亡氣息猛地灌了進來。他滾落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渾身虛脫，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病號服。借著遠處門縫透進來的微弱綠光，

他掙扎著摸向褲袋，萬幸，那部老舊的手機還在。屏幕亮起，幽光照亮他毫無血色的臉，

兩條消息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他的瞳孔。第一條，來自市醫(yī)院血液科：“陳小雨病危，

速來，費用告罄，請立即續(xù)費！”第二條，是一封電子請柬，背景是璀璨奢華的水晶吊燈，

中央一對璧人相擁而笑，新郎：林耀東，新娘：蘇晚晴！他相戀五年、許諾一生的未婚妻，

時間，就在三天后?！班?！”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陳小凡再也無法壓制，

一口暗紅的血噴濺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朵絕望綻開的毒花，

極致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