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院子里枯坐一夜。我當時想，時間再長一些，再長一些，以極慢、極慢的腳步。

憤怒驀地席卷了我的全身，我推開趙建國直沖到蘇憐身前。蘇憐愣在了原地。

我一把奪過了她手里的羊繩，解下鈴鐺狠狠地摔在地上。鈴鐺一下就碎了，正巧一陣風起，

把小羊嚇得跑遠了。07 火燃舊情燼所有人都沒了聲音。他們不知道我為什么暴怒，

也不知道我為什么非要搶這個鈴鐺，卻又不要它了。趙建國也起了火，指著我吼。

「你干什么！」「不就是看了你的家書，發(fā)什么瘋！」「你自己不要羊的，

還要搶了鈴鐺扔了，李春喜，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慣著我？自有人慣著我，

卻不是你趙建國！我的手被地上的石子劃破了，卻沒我的心痛。她說出我家書里那句話時，

我只覺得屈辱。他們把我的自尊折斷了，還要問我為什么發(fā)瘋！「趙建國。」「你不必愛我，

不愛就不愛了，我自不缺你這些！可你不能羞辱我！」「我是我們村的養(yǎng)殖大戶！

跟你干了七年了，我只回過四次家，你還要為了她拆我給我娘的信！」「對！

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怎么了？我娘會上天摘給我！你不會！你再也不會了！

我不稀罕要你的！」我喊的聲大，趙建國又過來抱我：「別鬧了！」「說什么胡話，

我給你的東西是最好的，比天上的星星還好，快別鬧了，先給你手上藥！」他和我推推扯扯，

踢到了旁邊準備野炊的炭爐，深秋干枯的草被點著起了一片火。蘇憐驚呼一聲，

他頭也不回地去抱她。這點子火不大。當年在老家，山火燒了三天三夜，

映得半邊天都是紅的，我都沒怕過。許是這草不好。煙太濃了。嗆得我流了眼淚，

那股煙仿佛鉆進了肺里，怎么也散不掉，喉嚨里留下了火燒似的痛。

08 命懸線間后來橘子姐拉著我走了，那點火很快就滅了。我被嗆得咳了好幾天。

今天晨起甚至咳出了血。橘子姐嚇壞了，忙著要送我去縣醫(yī)院。我伸手拉住了她。

「別去醫(yī)院……去找陳大夫來?！龟惔蠓蛟仁青l(xiāng)里的赤腳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