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L縣一中，理24班，18年夏天。教室內(nèi)的空調(diào)把熱浪擋在了外面，30多度的高溫，
班里依然有不少男生一下課就抱著球興沖沖地跑出去，
抓緊時間在操場分兩隊酣暢淋漓地來一場比賽?？照{(diào)溫度開低了，周揚的指尖有點發(fā)涼，
人凍得不太舒服，短暫思考后，她放棄了到門外讓熱浪"活化"一下自己，
趴在桌上準備睡覺。一般來說，無論下課多吵都打擾不了她，但是，
她上一節(jié)課磕了一道數(shù)學題整節(jié)課還沒磕完，煩躁已經(jīng)從胸口蔓延到了大腦。
嚴重影響解題效率。正打算暫停歇會。然而教室后突然的吵鬧聲不僅直接趕走了她的睡意，
把煩躁也一同轉(zhuǎn)生成怒火。往后一看，又是黑皮體育課代表譚昊在欺負角落里那位。
"不就是一株草嘛，我看看都不行，小氣"譚昊一手高舉著一個盆，一手按著李書哲。
譚昊下課通常是足球隊的一員，人比李書哲高了半個人，手臂也比他壯了一圈，
任李書哲怎么撲騰也沒有甩開。這個盆是由大塑料瓶改造的，如果不是她細看，
都看不見土上面還種著東西:大概是李書哲從學校哪個地方挖的野草。李書哲漠不作聲，
但看得出他全身很用力往前撞譚昊了，后排本就不整齊的書桌被碰的嘎嘎響。
"來勁了是吧"譚昊哼了一聲，手用力一推，把人弄翻在地，連帶著一張桌子。這種情況下，
看戲還是不看戲的同學都不會管，一是李書哲人怪，一直不愿意與別的同學說話，
在班上也沒有朋友。二是高三總復習開始，高壓的學習讓別人懶得分出精力管這些小打小鬧。
"吵死了，你們能不能安靜點！"只不過周揚被吵得正在氣頭上。
譚昊第一次見班里第一的學霸發(fā)火，也收斂了些，
他把盆放在李書哲胸口上:"我還沒玩夠呢，這盆丑死了，
我看都懶得看"李書哲把盆好好檢查了一遍，輕輕摸了摸綠葉，鉆回了角落。
后排更加歪七扭八的桌子，在桌子的主人回來罵了幾句后，一切又恢復原樣。
周揚吼完一頓后，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看了一眼滿是符號數(shù)字的草稿紙，
決定下一節(jié)自習寫英語。十點晚自習結(jié)束，下樓時，擁擠的樓道傳來了許多熟悉的聲音。
那是曾經(jīng)尖子班的同學，一聽到這些聲音，有點痛苦的回憶又出現(xiàn)了。高一分班的時候，
幾分之差，盡管成績一直在進步，她被擠出來了，不對，是優(yōu)勝劣汰，她是被淘汰的那個。
是"暫時"淘汰。心里面要說不甘心還是有的，因此她關注著他們的成績，
帶著自己那份重新成為"尖子生"的心進行著較量，經(jīng)過一年多的努力，
她現(xiàn)在的成績已經(jīng)穩(wěn)定在尖子班的中游。那又如何，不還是出來了，給誰看呢？
不要這么喪啊笨蛋。除了周揚自己，沒有人會在意周揚的成績。但她不會放棄努力。
周揚在新班級沒有朋友，重心全在提高成績上，班主任溫和卻又不管事，同學們各玩各的，
沒有太多凝聚力。她不也是這樣嗎，自過自的，除了問題之外沒和別人說過什么話，
成績是一切，高考是最終目標，其他的所有，都不重要。周揚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上了高三她就不坐車回家了，而是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家里還有弟弟妹妹，吵著煩。
燈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不甘心也好，孤獨也好，都要死死壓住。出租房一室一廳，都不大，
沒有廚房，連上廁所都要去附近的公廁。周揚打開燈和風扇，把題拿出來，
繼續(xù)奮筆疾書至零點。她伸了個懶腰，把吸管插進牛奶盒，腦中突然想到了李書哲。
主要她在回來的路上碰到過他太多次了，包也不背，低著頭往小巷子里拐。
和班里別的男生相比，挺小只的。他也住在這邊吧。
2周揚曾聽過同桌和別人八卦的時候說起他。喜歡蹲著，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走路有點跎著，
話也不太說，據(jù)說腦袋還有點問題。上高中后發(fā)過一段時間瘋，但具體怎樣同桌說不清楚。
在班里，他永遠坐在最后的角落，遠離整個班，厚厚的資料放在外面，把自己包起來。
老班偶爾提過幾嘴融入集體的事，按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李書哲大概率沒聽進去。
班上的男生閑的沒事干就喜歡逗他，說是逗，其實就是單方面欺負而已。同桌說，
反正一個異類沒人會管他。周揚是在一場考試后才注意到他的……成績。
她本來關心的就是成績。李書哲在班上基本上是倒數(shù)幾名的存在，
但是他的物理卻是永遠的年級第一。尤其是剛過的月考，在尖子班平均分48.6的情況下，
他考了滿分。這在高中是多么逆天的存在。不過其他的科目，他是做的一塌糊涂，
她是頭一次見語文英語能考十幾分的人。老師為此找過他多次，勸他學下別的，
他連個反應也不給。成績還是那個鬼樣，任性至極。她看著新發(fā)下來的成績單，
她在最上一欄，但也只過了六百分而已，全校排在八十名。還有一年的時間，
再加二三十分應該能行。視線繼續(xù)往下，不自覺的又看到李書哲那一欄，數(shù)學還好，
化學生物直接零分。總分加起來不到三百。更顯得那滿分的物理奇葩了，這個難度，
要她放棄其它專門學也學不到這個程度。天賦啊天賦，她嘆了口氣。后面又傳來了響動，
周揚感嘆的主人公正被人"打擾"。"我早看你這個窩不順眼了"地上書散了一地，
這是李書哲擺在凳子旁的那一大摞。李書哲只是起身，再一聲不吭地埋頭把書撿起來，
重新堆好。刺激李書哲說話是譚昊這堆男生的一大樂趣，
為首的人自然不會這么放過他:"你臉是怎么了，該不會是被你老子打的……"話還沒說完，
因為周揚順手拎了本題集，走過來把書重重摔在人身上。"你干嘛！"譚昊瞪她。
"我只是看你不順眼，吵"說實話，她也沒想過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一時興起？
但做都做了，氣勢不能輸。譚昊掃了一眼地上撿書的李書哲，對方仿佛耳聾一般，
剛才的事對他來說沒有影響。"哎喲，學霸該不會想護著這個……傻子吧，
人家又不會感謝你"譚昊一頓陰陽怪氣。周揚看著跪著撿書的李書哲，譚昊說的沒錯，
她這是多管閑事。下一步要做什么？班上占著第一寶座不放的周學霸打人，
對同學們來說可是稀奇事，值得分心觀看。在班里的同學視線都向她過來了，
她覺著自己被架了起來似的，渾身不自在。第一次成為那個被看熱鬧的，周揚有點后悔，
想逃離現(xiàn)場怎么辦……她又看向李書哲，這次她看清楚了他頭上發(fā)青的傷。
和臉上漠然的表情一搭，竟讓她有些……心疼。"那又怎樣"，她一咬牙，
用力拉起地上的李書哲就往外跑。周揚這一拉，直接改變了兩個人的高三生活。
出了教室門就下樓梯，離教室越遠越好。沒走多久，手有些疼。
因為被拽著的那位也不太安穩(wěn)，一直用力在摳她的手指，
她害怕一放手直接帶著他從樓梯上摔下去。擔心下一步對方會用上嘴咬，她語氣加重，
威脅道:"我練過武，你再動我先把你手卸了"。"……"還算平安的下了樓，
她拉著一個男生的手，來來往往的同學讓不自覺她加快步伐。
躲避的目的地在下樓的時候想好了，正好對方也需要這個:醫(yī)務室。
"先在這待著"她把對方留在醫(yī)務室里的一個裝備用藥的隔間，
去外面找校醫(yī)要了消毒水和藥膏。進去后看見李書哲又找了個角落蹲著了。
周揚把消毒水和棉簽塞人手里:"自己涂，額頭上的傷"對方?jīng)]反應。
周揚感覺自己不到十分鐘內(nèi)做了好多不會做的事，干脆利落把消毒水奪回來:"別動，
我給你涂"腦是熱的，心是煩的，正好冷靜下。傷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砸的，有點腫。
她涂得很輕，但還是覺察到對方的排斥:"很快了"一口氣把藥涂完了，
周揚把棉簽扔進垃圾桶，拿起一旁的凳子坐下。緩了一會兒燒起來的大腦冷卻下來，
這個時候還不能回去，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呢。隔間里再沒有別人進來，
也就是說里面只有他們兩個人。那就在這繼續(xù)躲著吧。如果某個人不一直盯著她看的話。
"你看著我干嘛？"周揚有些發(fā)毛。李書哲沒有回話，他只是干盯著她，沒有好奇，
沒有感謝，沒有疑惑。聽她說完后又把頭埋了回去。在這干等著有些無聊，
空調(diào)沒有把冷風吹到里面多少，熱得她一直落汗，她試圖通過對話轉(zhuǎn)移注意力。
只不過沒有回答，就當是自言自語吧。
"我正在想我浪費大課間半小時刷題的時間干這些的原因"。"多半是因為傷？
"還是剛碰上自己感嘆成績？"你的傷是怎么來的，你不像是會和人打架的人，
力氣還沒我大呢"不用他說，她能猜到，多半是家里人打的。周揚嘆了口氣，回憶涌上心頭。
"你在樓上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以前，小時候，爸媽吵架后，
也是看著媽媽這么撿碎掉的碗的"她笑了一聲:"然后我抄起桌上的啤酒瓶給我爸來了一下，
我才五歲，小孩子嘛，都幫媽媽""給我爸頭上打出一個大包，
和你頭上的挺像"周揚笑著看他:"或許是因為這些我才這么做的吧，
我又不是啥善人"要不然也不會忽視了李書哲一年半而不作為。。想通了這些，
周揚之前的尷尬一掃而空，也不怕同學怎么看了。打了老爸之后怎么樣了她忘了，
大抵是被罵了一頓飽的。轉(zhuǎn)移注意力的回憶是好的，十分鐘一下就過去了。"不想了，
快上課了"痛苦的回憶不宜太久，她要離開了。最后，她對李書哲說:"我要去上課了，
我會和校醫(yī)及老師說一聲，你晚點回來沒關系的"在周揚走后，這個空間徹底安靜下來，
李書哲才抬頭。這個姿勢能給他安全感，除此之外，那個人好像也讓他一瞬間感受到，
久違的，來自于外界的安心。很久沒有人，把他從混沌中帶出來過了。3李書哲回到家，
在書桌前把這次考試的物理答題卡拿出來，對著它笑了笑，再把它小心翼翼放回去。
抽出一本寫完一半的物理資料，還沒寫桌子就被人踹翻了。臺燈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強烈的恐慌把他釘在了地上，呼吸被人奪走了。父親，醉酒的父親回來了。李書哲尖叫一聲，
倒在地上，慢慢往角落里縮。重復了千百次的動作，施暴者不論是父親還是同學，
受傷對象永遠只有他。沒有人能救他。沒有人……不，有人的，這個人今天上午才出現(xiàn)過的。
她拉著他逃過。可以逃的。逃，快逃！李書哲靠著這個陌名出現(xiàn)的念頭，
靠著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突然撲上前推開了父親，抓起書包往外面跑?？炫埽艿迷竭h越好。
空無一人的街道讓他停了下來，他抱著書包，左顧右盼，
下意識想給自己找一個安全的落腳點?？蔀槭裁凑也坏侥?？依舊是只剩他一人。說不定，
上午的經(jīng)歷只是偶然罷了。今天沒有物理課，周揚想在物理老師講解之前把錯題解決掉，
結(jié)果一整天過去了，陣亡在最后一題，放學半小時了才離開教室。這個點校外人已經(jīng)走光了，
保安把校門開到只剩下供一個人走的寬度。不過，走出學校不遠她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李書哲蹲在學校外一個回收舊衣的柜子旁，書包還抱著。沒回家嗎，按照之前的猜測，
也有可能被趕出來了。出于不多的同學情義，她還是上前問了，畢竟上午才管了一次。
回不回答看對方吧。"你在這里是家里人……那個了嗎？"她的聲音成功激活了對方，
同時又收獲一雙直勾勾的眼睛。為什么這雙眼睛現(xiàn)在濕漉漉的？蒼天，受不了。
"很難受是嗎？"周揚對要哭的人是沒辦法的，看得心一軟:"你餓了沒，
要不要一起去吃東西"本以為他不會有反應，但對方點了頭，握住了她的手。夏天的晚上，
他的手竟然是冷的。體虛，周揚這么想，先吃飯吧。"阿姨，
兩碗餛飩"這家店開在她出租房附近，一般開到12點，
店內(nèi)的桌子也供一些學生在這久待做題。她放假在這打過工，和老板娘聊天也聊熟了，
加上又是老鄉(xiāng)，老板娘看她越發(fā)順眼，都到了認她作干女兒的程度。
她晚上實在餓得不行了就在這吃夜宵。"小周帶新客人來了？"周揚笑著回答:"是啊，
你這餛飩最好吃了不是嗎，當然要推薦咯""那當然，
你看有多少同學畢業(yè)了都回來就為吃這一口"阿姨自豪地說。
周揚把餛飩一人一碗放好:"吃吧，我覺得這里的餛飩很好吃的"而且便宜。
聽她說完李書哲才動勺子，機械似的一個一個往口里送。
周揚才注意到李書哲的手臂有些過于瘦了，嚴重懷疑他經(jīng)常沒吃飽飯。吃完后，
周揚把碗還回去，習慣性的擦好桌子，看到李書哲全身緊繃的坐那，有些好笑，
但又覺得怕生得有些可憐。
"這么緊張干嘛"她盡量溫柔地說:"我上午說的卸胳膊是嚇你的，你不會真聽進去了吧？
""不要趕我走""嗯？"如果沒記錯，這好像是李書哲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這已經(jīng)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了，她試探道:"你是不是沒地方去了？"對方點頭。
"你的傷是家里人打的？""父親"周揚沉默了。良久才道:"以后考出去吧，
離他遠遠的這是她能給的唯一建議。"所以，不要趕我走"對方不知道聽清楚她的話沒有，
身體開始發(fā)抖。"好好好，我不趕你走"周揚被嚇到了，趕忙安慰:"我先請的你客，
怎么會趕客人呢？"再重復了十分鐘后，對方終于放下心來，但周揚有些心累，
和哄小時候的弟弟一樣的感覺?？粗臐M意足重新靠著墻的李書哲，
周揚決定要點報酬:"你這次考試的物理答題卡能借我看看嗎"李書哲動了動，
從書里掏出一疊答題卡。該不會都是物理答題卡吧。她伸過頭看了一眼，
這家伙還真是把從高一開始每次物理考試的答題卡攢了起來。書包里只有這一疊紙，
這是什么特殊愛好嗎？內(nèi)心吐槽在他把答題卡找出來給她后結(jié)束，她眼睛一亮，
發(fā)自內(nèi)心贊嘆: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答卷。她借著李書哲的答題卡把最后一題搞明白了，
這一刻，仿佛班主任的化身，多么好一人才啊。
如果其他科目再上來的話……尤其是語文英語，學一點不會考十幾分的。
再加上他家里的環(huán)境，更有考好的必要了。不對，她想問，如果以李書哲這個狀態(tài)，
他是怎么考上一中的？她看向一旁，李書哲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
怎么一會才緊張得要死一會就睡著了？真跟個小朋友一樣。
可是這么一來……新的問題出現(xiàn)了，她不放心把他丟這，也不放心現(xiàn)在讓他回去，
叫醒他更不知道怎么和他說清楚。就這一次，思考良久，周揚內(nèi)心嘆道，
仗著和老板娘的關系，回出租房拿了兩件外套，在店里陪了李書哲一夜。說實話，
她還沒心大到能在李書哲旁邊睡著，所以，她可以說是一夜沒睡。
就這一次……心里這么想著，腦子里又想到以后。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fā)生，那以后呢？
要不要教他找個賓館，這里的賓館收未成年嗎？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fā)生，
但他以前是怎么熬過來的？答案也有，就是等對方打累了，罵累了。自己才有機會喘氣。
如此重復一輪又一輪。這種情況在她兒時經(jīng)常發(fā)生，后來父母分居兩地一年見不了一次，
這種日子才結(jié)束?！@里天亮的早，五點就有雞叫聲。李書哲從桌上費力爬起來，
反應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睡了一晚上。身上還蓋了一件衣服。"醒了？"周揚把燈打開，
把衣服收好:"醒了就去學校，啊，在學校的桌子上我還能睡會"通過周揚疲憊的樣子，
李書哲意識到了自己害對方一夜沒睡這件事:"對不起"。"啊，你知道說抱歉啊。
不用謝"睡眠過于不足，周揚有些迷迷瞪瞪，走路都有點飄:"我要趕快放好衣服，
去學校補覺"這個想法支撐她走完去家和學校的路，以至于她沒發(fā)現(xiàn)，
李書哲一直老實地跟了她一路。4那晚在店里的思考沒有下文，
因為之后李書哲恢復了以往的狀態(tài)并且沒有主動找他。挺好，
她也沒有義務主動再去幫他解決事了。仿佛共處的那一天只是一場夢。這樣也好，
周揚這么想，他家里的事本就和她沒關系。假期補課結(jié)束，正式開學進入高三時期。
有一點讓她放心的是，不知道是老班多次強調(diào)高三的重要，還是她前兩次的出手，
那個男生小團體沒有再對他做什么過分的事，后面有好一段時間后邊相安無事。
又是一次月考結(jié)束。這次數(shù)學終于上了130，她有點小雀躍，轉(zhuǎn)頭看見68的物理，
心情立刻墜回谷底。李書哲這次考了99。周揚:"……"，厲害。"你嘆什么氣啊第一，
英語都考了145呢"同桌這么說。"是啊"她賠笑:"高三了不能放松，
對自己要求嚴點也是好事"。"呃，恕我直言，
你從高一開始就這么嚴了吧"同桌抱拳:"在下佩服"。"多謝夸獎"她回禮。
起碼復習狀態(tài)是對的，繼續(xù)刷題吧少年。高三的"十一"假，學校仁慈給他們放了兩天，
當然尖子班是半天，6。這兩天十多張卷子，6。放假了更要熬夜寫試卷，傍晚放假，
周揚吃完晚飯就開始寫了。呃，突發(fā)奇想，她想熬通宵，看看多久能做完所有試卷作業(yè)。
這種感覺很爽，放假了就不用擔心第二天上課睡覺，和破釜沉舟的將士一個道理。
她從晚上七點寫到凌晨四點，中途餓了喝瓶牛奶算休息，才堪堪寫完了所有試卷，
不包括一些難度高的大題。這些留著睡一覺后細細解決。打完了一場仗真暢快，
她打開手電筒開了門，準備先去公廁那邊方便一下。
然后手電筒在自己的出租房外面照到一個人。"?。。?周揚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
揉揉眼睛再次看向這個把自己嚇個半死的人形。李書哲，靠著自己出租房的墻，坐著睡著了，
也不怕熱死?，F(xiàn)在能做的，就是把人拍醒，帶進去，問清楚。
"你和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情況"周揚坐在書桌前，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上的試卷。
李書哲抱膝坐著不出聲。周揚只好自己找原因了，
他既然知道她住哪……該不會那天從店里出來李書哲是跟著她的吧。
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極有可能。"今天你爸又發(fā)酒瘋了？"她問。點頭。
她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你來我這幾次了？"對方豎了3根手指。
"每次你就在出租房外面這么過一晚上"她有些震驚:"即便入秋了，
外面還這么熱呢"她遲疑道:"要不，我給你找個賓館吧？""不"，李書哲說。
拒絕得干脆，周揚無奈道"我也沒錢給你墊讓你再租一間房，那你說怎么辦？
""……"她起身，李書哲被她的動作嚇得一抖。
"我不扔你"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沒地方去了"她不敢想，如果她這次沒發(fā)現(xiàn)，
以后入冬了，李書哲這個腦袋在外面要怎么辦。她把涼席在客廳鋪好，上面蓋一層被套，
好洗:"東西鋪好了，你愛睡哪睡哪"。上完廁所回來，李書哲已經(jīng)卷成一團躺好了，
周揚唉了一聲，把風扇對著他開好，回房間把門鎖好也睡去了。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說。
上午十點，周揚再打開房門時，李書已經(jīng)離開了。周揚環(huán)顧四周，
確認他把書包也帶走才放心。然后，她看到書桌上攤開的那張物理試卷。
這貨把第三小問寫出來了。周揚:"……"，
我就算一時半會寫不出來多給我?guī)讉€小時肯定能解決掉，你寫什么寫！五分鐘后……呃，
我為什么沒想到這個解法……這么寫的話，這個類型我好像寫過來著……居然忘了。搞完題，
周揚把席子卷好，想了想放在小客廳角落沒有收回去。被套用公共洗衣機洗了曬在外面，
做完這一切就快到午飯時間了。她還是去熟悉的那家店，店里不僅有粉面餛飩，還做飯菜。
一進門就見到了李書哲，他正坐著吃東西……是餛飩。好吧，睡醒了就要解決事了。
她點了個辣椒炒肉就往李書哲對面坐:"出于我的安全和安靜考慮，
你爸知不知道你往我這跑？一晚上不回去也沒關系？"李書哲怔住了一會兒，搖搖頭。
他爸清醒的時候也不會管他。"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你家里不安穩(wěn)的時候，
我能允許你來我這躲著，但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知道嗎？"周揚這么說著。她既不放心李書哲，
當下又找不到別的處理方法，更分不出精力去找。
她是以李書哲的武力值還不及她一半為基礎的前提下才能忍受一個男生在自己的房間外睡。
前提是大人不會來鬧，她腦中閃過十幾種場景，不寒而栗，所以要提前阻止它發(fā)生。
李書哲點頭。"那就行了"周揚夾菜開吃。惹上了個麻煩，高三這么關鍵的時候，
和一個奇怪的男生沾上了關系，多多少少會受點影響。不對，她怎么會被這點事影響呢？
她可是立志超越大部分尖子生的女人。日行一善日行一善。她安慰自己。
那張被寫好的試卷出現(xiàn)在大腦里，她不禁開囗:"你的物理是怎么學的？
"李書哲老實回答:"看書，做題"。呵……我就多余問。
周揚再次被老班附體:"那就說明你在學習方面很有天分啊，你是喜歡物理的吧，
數(shù)學也很不錯啊，其他科目每科多考個五六十分能去個好的一本了"。
她繼續(xù)發(fā)揮"比如英語，背單詞、重點詞組加上一些優(yōu)秀作文模板，刷近幾年的高考題，
你就能提不少分……還有"講到興頭上的周揚停了下來:"我只是真的覺得可惜，
你也聽不進去是的吧？突然成了班主任哈哈"。"我能和你一起做題嗎？
"李書哲難得說了個長句。"做題？可以啊，
這么說你打算學別的學科咯"周揚有點意外:"高三是有點晚了，
但是還來得及"(兩個人重點不一樣啊喂)"那我回去繼續(xù)啃題目了，
其他的資料出租房也有一堆，你可以用"周揚揮揮手:"走吧，回家"。
剩下的一天半就是單調(diào)的做題，與之前不同的是，
旁邊加了個趴在凳子上安靜刷物理必刷題的李書哲。周揚適應的很快，
做題完全不會被他干擾，而且充分利用化不利為有利，遇到有疑問題的遞過去，
看一下人家寫的過程就能豁然開朗。順帶"強迫"他做了些別的科目的題，再叨叨兩句。
李書哲的記憶力和邏輯思維都是她見過的人中最好的，這種人放尖子班都是頂尖的存在。
只要他肯學。。。周揚嘆氣。李書哲完全不在乎他的總分，他的未來，她干著急也沒用啊。
目前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一點一點講，說不定哪天他就意識到了呢。其實，
李書哲已經(jīng)開始改變了，為她。5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高壓重復的生活讓周揚根本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看見校園里的落葉堆了滿地，
快深秋了。月考完了后，物理難得進了班上前幾，心情不錯，做個總結(jié)。但有點跑偏，
第一個總結(jié)的東西居然是:李書哲來她過這里兩次。和假期的場景差不多，
除了做完題再蹭一下她家的地板這事。然后該考慮的東西就是，這次坐哪？
每次月考后都要換座位，班上前二十和進步五十名的同學有優(yōu)先選位置的權(quán)利。
其它同學只能讓老師安班。除了李書哲，他在班里的角落扎了根，誰也拔不出。
這也導致全班64位同學只要排63位，有一位同學會失去同桌。
因此老班畫的的座位格子中，第一大桌的最后一排只有一個格子。
學習成績好的同學大部分會選擇正中間靠前方的位置，
有一兩個想自學不聽課的會選偏一點的。周揚一般是前者，
但這次……李書哲待的地在高中的班上通常是放垃圾桶的，班主任衛(wèi)生委員多次勸說無果，
垃圾桶在班內(nèi)換了幾次位置，漂浮許久，始終沒安定下來。
衛(wèi)生委員每隔一段時間就提著垃圾桶威脅李書哲:"信不信我讓它和你挨著"，
一次比一次兇。昨天又說了一次。周揚用手撐著腦袋沉思了一會，
順手選了這個沒有同桌的位子，再準備自己找個同桌。第二天體育課，老師吹完哨，
鼓掌三聲，學生四散離去。一周兩節(jié)的體育課是周揚難得的休息時刻，
她不會去做運動也不會回班里刷題，而是一個人在學校里到處溜達，給身心徹底的放松，
還開發(fā)了幾處秘密基地。像是哪有會長蘑菇的草坪，哪里是以前剩下的菜地，
還有哪里長著成群的三葉草，她都清楚。這次的活動是去三葉草堆中找四葉草，
她先前找到過十二葉的，夾字典里了。不出意料，她看見了照例在挖草的李書哲，
因為之前那盆又被他養(yǎng)死了，他又準備再挖一盆。李書哲手上沾滿泥，
輕輕地把小草的根完好取出，再移到他的塑料盆里。其實做標本會保存的更久。。
周揚如此想。她和李書哲都對植物感興趣，這是她不像別的同學這么排斥李書哲的原因吧。
而且她從不覺得他是異類。她咳了兩聲，李書哲聽到了她的聲音，回過頭來。"你，
愿意當我的同桌嗎"她一字一句道:"我在一組最后一排，
你把桌子移過來就行"這次李書哲的成績有了小幅度提升，可能別人注意不到，
她卻是實實在在發(fā)現(xiàn)了的。說明她的叨叨還是有用的，坐一起的話平時講題灌雞湯方便一些，
李書哲成績上來的會更快。她等不及了，同為學霸，她實在不想讓這顆明珠蒙塵。
"愿意"李書哲幾乎是馬上回答了，聲音難得大了些，隨后又不敢相信一樣，
小心翼翼問:"真的嗎？""我是很認真的"周揚盯著他的眼睛，
鄭重道:"你很有學習的天分，就算你沒有，你也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我想盡我所能幫你，
想讓你擺脫掉困著你的爛泥，希望你能同意"呃，順帶方便聊物理題。。。"嗯？
怎么不動了？"周揚想著給他點時間讓他消化一下她的話，
就先退出去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話"結(jié)果就是，體育課結(jié)束前兩分鐘，
李書哲帶著那盆課回到座位，迅速嘩啦啦托著桌子，和她的靠在一起。"哎你慢點，
我又不會帶著桌子跑了"周揚被他這急匆匆的樣逗笑了，
的塑料盆拿過來放窗臺上:"下次我買盆多肉和它放一塊"這次盆上的野草難得的沒有垂頭，
她回頭對李書哲笑:"一起照料的話說不定它走得慢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xiàn)了，
一直對著她站著不肯坐的李書哲笑了。又可愛又陽光，和平時的他判若兩人，
再配上亮晶晶的眼睛，整個人像是染上了色彩一樣，讓她覺得他就該生活在陽光下。
李書哲笑得周揚心都化了，她手動點贊:"坐啊，還有你笑得很好看啊""一起加油吧，
李同學"李書哲從角落里"搬"出來的事在班上引起不小的討論，連帶著她一起。不過，
最多也就成為大家空閑的談資，在高三的大環(huán)境下，這事就像石頭扔入湖泊，漸漸會沉寂的。
周揚不是會被這些言論左右的人，李書哲就更不用說了。
李書哲剛干始有些不適應不蹲著坐在位置上，閑下來的腿在桌子?下晃來晃去的，
伸到周揚這邊時她還要把腿勾回去。李書哲不吃早飯，中午和晚上只吃面包，
還只吃特定的兩三種，再者就是周揚帶他吃過的餛飩，他會去吃一兩次。周揚是明白的，
李書哲沒有安全感。一時半會改不了，但這要去改，慢慢來吧，對她又沒有什么壞處。
周揚耐心一次一次提醒他腳放好，試著帶他吃不同種的菜，早上給他帶過包子、腸粉等，
看他吃什么后教他自己去買，慢慢擴大他的食物種類。借著題目讓李書哲多開口說話，
李書哲愿意把注意力分給其他科目了，自學進度躍進式地往前翻，偶爾卡住，
周揚會指導一下，再夸兩句，讓孩子學得更有動力。但是，反過來的話就讓周揚煩火了，
像物理難題，李書哲拿筆在紙上寫兩下:"先這樣再這樣"周揚"……為什么？
"李書哲(自信):"套這個公式"周揚:"呵呵"最后還得靠他給的步驟自己悟，
過了幾十天李書哲才意識到正確講題的話語?？偠灾?，李書哲還是有點用，
周揚的成績突破了瓶頸，還是呈上升趨勢的。兩個月之內(nèi)，
每次考試她的成績十幾分十幾分地漲，期末考試突破記錄考了637。
而李書哲更是以百分為單位的往前竄，短短兩個月，從不到三百直接考到了五百多分快六百，
震驚了各科老師。還有不到半年，還有得漲，周揚這么想。她對他有自信，元旦兩節(jié)課的假，
她拉著李書哲去學校外的書店買新進的模擬卷，滿懷希望。當然，李書哲的笑容越來越多了，
周揚為他的進步開心的同時卻沒發(fā)現(xiàn)，他僅為她笑而已。6李書哲大腦里的記憶很有限，
記得的有父親對母親的毆打和漫罵，連帶著他一起。
母親偶爾也會狠狠掐他的臉:"我為什么會生下你這個傻子"他學話慢，
在他努力學會叫媽媽之前，母親就離開了家，把他扔給了這個家暴的爸爸。
上小學后只是換個環(huán)境被欺負，老師看到了頂多說了一句:"不準欺負弱小有缺陷的同學"，
沒有用。有幾個班主任甚至以智力為由讓他不要來學校。不愛說話，孤僻，
走路不穩(wěn)等同于智力問題，但事實上老師講的他都聽得懂。
某一任班主任到李書哲家勸父親把他調(diào)到特殊學校時，他喝了酒的爸把人趕了回去，
揪著他的頭發(fā)說:"你娘給了你一張好臉，靠賣也能掙錢，讀個屁的書"。
托九年義務教育的福，李書哲上了初中，成績依然很渣。小學老師讓他們努力讀書，
不然老師會被扣錢。初中老師讓他們努力讀書，要確保升學率。他不知道，
這和他有什么關系。他爸不都說了，不讀書也沒事。班主任依舊是讓他罰站，扔角落。
小學和初中的角落放的不僅是垃圾桶，還有問題學生。兩者有時候會一起放。反正沒人在意。
直到初三，他們換了個新班主任。新班主任姓肖，教物理的，人不高，板書要踮腳，
留了個地中海頭發(fā)，講課的時候愛翻白眼，課堂上同學們經(jīng)常被逗得笑聲連連。
他的課又有趣又干貨滿滿，李書哲的注意力難得會不自覺被吸引。肖老師愛夸人，
物理進步幾分也夸，學校排名上升也夸，作業(yè)認真寫了的夸，
一個學期班上每個同學都找了理由夸過了。包括李書哲。在李書哲的記憶里，
肖老師是為數(shù)不多沒說他"有缺陷的"，也是主動問他坐角落的原因，能不能坐回去的。
被夸是因為他有作業(yè)里解對了道難題。怕別的同學不信，肖老師還加了句:"別不信，
我觀察了很久哦，李書哲絕對是我見過對物理最有靈氣的學生"反正他那時候信了，
沒聽過的，哪怕一點點正面的話話就能讓他義無反顧。初三的元旦假李書哲沒地方去，
只能在學校里走來走去，被留在學校的肖老師發(fā)現(xiàn)，領進了辦公室。
他被老師放棄得進辦公室挨罰都沒有份，還是第一次"正向"地進去。
肖老師的桌上放著一疊厚厚的卷子，一個吃了一半的面包。
"我在給你們篩題"肖老師拿了個新面包給他，不顧形象一口氣把剩下的吃完:"餓了吧，
不想回家？"他點了點頭，順著老師的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確實餓了，
坐下就撕開包裝開始吃。"看這次期末成績，我們班大概只能考十個一中，
再加上十多個二中。雖然我們班生地占了些便宜，放了假也沒幾個月的時間了，
早讀還要督促你們多背政治歷史……"肖老師這么發(fā)揮，一點一點，
全是同學的成績及怎么他幫助提升，
最后一轉(zhuǎn)話鋒:"我覺得李書哲有潛力進入一中哦"李書哲剛好吃完:"嗯？
""我觀察過啊，你做題的神情，這是班上前幾的學霸才有的，
而且我不是單讀跟過你的早讀嘛"肖老師眉毛一抖一抖:"天天過來提，
快一個學期了你才試著背，背得那叫一個快和準""為什么??？"他眨巴眼睛，
考上的話書哲有個好未來的可能性大一些"肖老師說:"其實每個同學都有適合自己的路走，
我能做盡可能激發(fā)出你們的潛力來，
讓你們以后回憶起來不會因為在我的班上感到后悔""未來……"他喃喃道，
肖老師對他發(fā)散了一個小時，大部分那時候的他都理解不了，但是，
肖老師的話無疑是特殊的，他能感受到的善意讓他愿意為了這個老師而考一中。
初三最后幾個月他聽肖老師的話背書做題，放學后也待在老師辦公室里做題到晚上。
肖老師對他家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這么放任他待了幾個月，
等他完成當天任務再騎著女式摩托安全送他到家。他不知道白吃了老師多少個面包了。
肖老師是個真心對他好的人，唯一幫過他的人，他給出的回報就是大跨步上升的成績，
到中考前他的分數(shù)足夠填上生地的坑考一中了。
"書哲準考證什么的帶好了沒有"肖老師一個一個檢查過來:"老師就說你能考吧，
放松去考一定能考上的"肖老師笑得眼角皺紋又出來了，拍拍他的肩:"以后回來了找老師，
請你吃粉"他沒想到老師爽約了。僅僅是兩天，考完后，他下車立馬跑到老師辦公室前，
一中是穩(wěn)的，老師聽后會很開心的。但他的辦公桌卻是空無一人，不僅如此，
桌子上擺的東西也都不見了。他一下慌了，問了下別的老師。他們說肖老師家里出事了，
他沒聽完就往老師家跑去。李書哲進了小區(qū)才發(fā)現(xiàn)，每棟樓的一樓新加了密碼門，
他不知道密碼。他固執(zhí)地坐在門口等了很久，直到小區(qū)保安發(fā)現(xiàn)并把他趕了出去。
明明前兩天還在囑咐他注意事項呢……肖老師不在，班里開畢業(yè)晚會那天李書哲沒去，
就整天整天在小區(qū)門口等。保安都看不下去了，怕他中暑。費了多少口水也沒有把人勸走。
"你老師肯定是家里人出事了才沒回來，小朋友干等沒用啊，等開學吧，
他總要回來上班的"第二次中暑后，心累的保安連同護士對吊著水的李書哲說。
"你這樣是給老師添麻煩"有了個能見到的方式，李書哲冷靜了下來，又開始無比期待開學。
成績下來，他考上了。九月一號，他翹了學校的軍訓，反正學校認為他的體質(zhì)不適合軍訓，
這天他連在旁邊坐著都沒有坐?；亓顺踔?，沒見到他想見的人，
屬于肖老師的辦公桌上放了陌生的杯子還有別人的東西。他在門口愣了一會，
沖上去瘋一樣把那個桌上的東西掃一地。"同學你干什么？！
"一個男老師跑過來死死抱住李書哲，不讓他亂動。"肖老師呢？肖寧老師""肖寧老師？
他轉(zhuǎn)去市里了""市里哪里？""不知道，說是好照顧生病的家人"肖老師離開了，
李書哲沒有一點點防備，十五年中唯一對他好的人就突然消失了，留過的痕跡一同消失了，
他連抓住的機會都沒有。李書哲才在一個暖房待不久，主人一下就把他扔到外面，
感受到的寒冷只會更加刺骨。受到的刺激過大，李書哲有一段時間過得瘋瘋癲癲的，
當然是別人看起來的。等他回過神來，他又成為了同學老師口中的"傻子"。甚至有人懷疑，
他的中考靠的是作弊。成績一落千丈，中考算是奇跡吧，就像他遇到的老師中，
肖寧只是個例?？蛇@讓他越發(fā)忘不了肖老師，他出于自虐的把物理卷做得完美，
其他的一律放棄，誰的話也聽不進，拒絕交流。這么過了一年半，他從痛苦到麻木，
盡管知道肖老師回來的機會不大了，做物理的習慣保留了，
至少這是肖老師帶給他的改變和記號。麻木了但這給了遇上另一個人的機會。"李書哲，
這是我去食堂給你帶的飯"周揚把一個紙盒遞給他。盒里是茄子炒肉蓋飯。"哦對了，
還有筷子。
一次性筷子:"我擔心你天天只吃面包又不吃早飯會營養(yǎng)不良""可以試試這菜嗎"周揚說。
上天讓他遇到了周揚，他多幸運，
初中高中的最后一年都遇到了看懂了他偽裝起來而長的刺正常待他的人，
把溫暖與信任認真?zhèn)鬟_給他的人。他是一個溺水掙扎的人，每當放棄沉底的時候，
都有人一把把他撈出來。李書哲開始只求能見到她，父親給予暴力的晚上，
哪怕與她隔著墻也能讓他心安。"李書哲，
這次月考結(jié)束你就有選座位的權(quán)利了"周揚沖他挑眉:"進步五十名的條件肯定能滿足，
別說五十名了，一百五十名都可以""先排練一下，你想選哪？
"李書哲多少能懂她問的原因，他回答道:"坐前面"。換來一個意外的"啊？"。
周揚習慣坐前面，方便聽課。李書哲清楚，坐后面是為了他。他也愿意為了她做出改變。
越陷越陷無法自拔。卻又開始害怕。這次，你能不能，不要突然消失呢？
命運不要再把我突然按入水里。7李書哲抱著幾本試卷，跟在周揚后面。書店擠了不少人，
都是一中的學生。李書哲不喜歡被包在人堆里，但身邊有周揚的時候例外。
周揚對著不同的模擬卷封面沉思:"我喜歡先做金考卷，你想做哪種？
""我隨你"李書哲答。付完錢，二人各提一袋出來，路過一個奶茶店，
周揚指著店外發(fā)傳單的大玩偶娃娃停下腳步:"我以前也干過這個，穿著玩偶服，
悶得不行"，和假期和弟弟妹妹待一塊相比，她寧可到處去找工作掙錢。"但工資還行，
一天兩百，對學生相說可以了"李書哲盯著偶人不作聲。
"別發(fā)呆啊"周揚扯住李書哲的袖口:"晚自習快開始了"。期末后的補課也很快結(jié)束了，
高三的寒假為十天，年前五天年后五天。當然尖子班是三天。
周揚的前五天一直窩出租屋里開著小太陽刷試卷，上次元旦買的刷完了她買了一批新的。
城里管煙花比較嚴，直到大年三十了，有些小孩子會冒險躲在小巷子里放些小鞭炮。
聽到久違的鞭炮聲后，周揚這才感覺到"年味"。就大年三十了，
她父母吵的最猛的一架就是年三十那天。那次周揚九歲，妹妹四歲，弟弟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