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你在哪？”韓素婉聲音里透露著驚喜。“漢城。”林巍說完，
故意頓了頓，才繼續(xù)道：“漢南洞?！薄笆裁磿r候回來？要我將電話轉(zhuǎn)給林社長嗎？
”韓素婉聽起來有些嗔怒和委屈。“你先記下我的電話，
010...以后有事打我的手機?！绷治〕聊蹋缓筝p聲說著：“對不起。
”“莫...”她像是撒嬌，又像是委屈的哭腔：“歐巴！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現(xiàn)在我在北大門派當(dāng)打雜的?！绷治『敛槐苤M的說出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
而后在對方明顯加重的呼吸中，輕聲道：“等我混出頭，就去找你。
”“瘋...”趕在韓素婉難得發(fā)火之前，林巍掛斷手機，卻沒將手機塞進兜里，
而是等了一會，手機果不其然被打響?！皻W巴！你在哪！位置！
要不然...我就去北大門找你了！”韓素婉的聲音憤怒中帶著隱約的哭腔。
“去老地方吧，我們在那見?！薄拔椰F(xiàn)在就去！”韓素婉這次率先掛掉了電話。
林巍收好手機，沉思片刻，下定了心思。事實上，還真是姜科長點醒了他。
林巍可不像他跟別人說的那樣，對自己毫無自信，覺得自己配不上韓素婉。
恰恰相反，自打從重生在這個世界開始，他就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尤其是在系統(tǒng)覺醒之后，他甚至覺得自己不自信才是心理有問題。但自信不是自大，
更不是盲目自負，考慮到如今自己明面上不得不和父親與韓素婉暫時劃清界限，那有些事，
就得稍微未雨綢繆一下。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九老區(qū)，有了姜科長友情贊助的經(jīng)費，
林巍也就不再計較這點車費了。抵達九老區(qū)的加里峰洞的小唐人街，
林巍輕車熟路的找到一家咖啡店。此刻咖啡店已經(jīng)打烊，韓素婉就站在店門口，
穿著棒球服下套著白色的長袖和牛仔褲，在四月稍冷的風(fēng)中抱著胳膊。林巍下了車，
韓素婉便看見了他，快步上來，臉色不像之前那般柔弱，
雙手不由分說的揪住他的胳膊：“跟我回去?！绷治∫粍硬粍樱?/p>
只是左右看了看：“我記得那邊有家漫畫店關(guān)的很晚，去那邊坐坐？還有便宜的咖啡喝。
”“跟我回去！”韓素婉提高了聲音。林巍只是看著她，嘆了口氣，
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回你家？你家沒人的話我就去?！薄鞍?？
”韓素婉一愣，隨后下意識的松開了手。林巍噗嗤一笑，
韓素婉也繃不住之前嚴肅的面容，干脆耍賴似的往地上一蹲：“歐巴，為什么？
”望著她自下向上看的那仿佛倒映著夜空的眼睛，林巍只是摸了摸褲兜，掏出一盒煙來。
他沉默片刻，斟酌好了措辭，叼上一根點燃：“你覺得我為什么會選擇加入北大門派？
”韓素婉下意識的回答：“因為李前輩那件事受了打擊？”“不要叫他前輩，李，
民，浩，狗崽子，這么叫就行了?！绷治≈匾糁貜?fù)了一遍。韓素婉抿了抿嘴，
繼續(xù)仰著脖子：“不對嗎？”林巍干脆走了一步換到下風(fēng)口和她一起蹲了下來，
風(fēng)吹過她的長發(fā)帶來她的香氣，而煙草嗆人的煙霧則順著風(fēng)向朝著無人的地方涌動而去。
“你覺得呢？”林巍反問。韓素婉扭頭看著他，面前的男人面部線條鋒利，
她忽然有些恍惚的想起了兩三年前他還穿著校服的樣子，可如今只是一晃眼，
他似乎就已經(jīng)完全成為了大人的模樣。
短發(fā)下那雙黑色的眼睛此刻只是平靜的與她對視著，沒有絲毫晃動，
就像以往見到他時那般，這個男人似乎永遠都是這幅胸有成竹，目標明確的模樣。
“林社長說，其實你本來就不想去當(dāng)警察?！表n素婉換了個話題，轉(zhuǎn)而聊起了旁的。
林巍笑著點頭：“在現(xiàn)在的南韓，當(dāng)個警察有什么用？算起收入來，
還不如三興集團的保安多，如果不能混出頭，就連小混混也未必會怕你。
”他吐出一口煙霧，繼續(xù)道：“在這里，想要出頭，想要在真實的世界里站在高處，
不用被人當(dāng)成傻子，工具，你就只有兩條路。要不然成為財閥，要不然，青瓦臺。
除此之外，任何一條活法，都是在看似平靜的虛假世界里，自欺欺人的茍且偷生罷了。
”無論是財閥還是青瓦臺...這目標也太宏偉了吧？韓素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林巍，
從未想過，這家伙的目標竟然在那么高的地方。
林巍卻只是偏偏頭：“我媽死前希望我能過安穩(wěn)日子，我想了想，答應(yīng)了。
畢竟這輩子能出生，長到這么大，我終歸欠爹媽一條命，但結(jié)果呢？西八，
就因為李民浩這崽子收了黑錢，他們根本不在乎我的未來，人生，像對待瘟疫一樣，
將我踢出了警隊。除了你和我爸，根本沒人在乎我的人生，這就是現(xiàn)實。
”韓素婉無法反駁，但她仍不放棄的低聲勸阻著：“是，那又怎么樣？歐巴，回家，
等我今年考上大學(xué)，我們可以一起去大學(xué)讀書。你想要出頭，我可以陪你一起考公務(wù)員，
你去做檢察官，我大學(xué)畢業(yè)就去工作養(yǎng)你...我相信你肯定能成的！就算不做公務(wù)員，
你這么聰明，做生意肯定也能成，我們一起努力攢錢，你一樣能成，
就是成為財閥...”韓素婉心里不大相信，但還是堅定地說著：“我覺得你也能做到，
我們一起?！绷治∨ゎ^看她，忍不住笑，伸手把煙頭在地上碾滅：“我都沒這個自信。
”“胡說，一萬個人身處在你的境地，
或許也沒有一個敢去幻想自己能成為財閥或者青瓦臺的一部分的...歐巴，你應(yīng)該清楚，
黑幫是沒有出路的！”韓素婉看著他，主動靠著他的肩膀，抱著他的胳膊，
不顧地上臟兮兮的，陪他一起坐在馬路邊上。“你難道沒有看過嗎？
那些黑幫最后的命運？多少人抱著發(fā)財?shù)膲糇哌M去，最后變成一具尸體，
或者監(jiān)獄里的一份子...一旦踏進去，你就回不了頭了！”林巍點頭，
眼神深邃：“我知道。”“那你...”韓素婉快氣瘋了。“我能成，而且，
這是我所能看到的，無論是走入青瓦臺，亦或是成為所謂財閥，最快，最便捷的路。
做什么都有風(fēng)險，但隨之相應(yīng)的這是回報，而相比于我眼下看到的風(fēng)險來說，
我所能看到的，在這條路上所能收獲回報...是比起我去做任何事，都要豐厚的。
”林巍堅決的說著。他不但有警方臥底這一身份可以作為退路，還有系統(tǒng)作為依仗，
熟知劇情讓他能夠輕易的辨明哪個派系更為可靠，幾乎沒有站錯隊的風(fēng)險。
只要按部就班，等到丁青混出頭來，多個黑幫合并為金門集團徹底洗白，
他的黑幫身份就不再是掣肘。恰恰相反，到那時，若能和李子成丁青形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
他進一步可以圖謀整個金門集團，魚躍龍門的接手一家新興的集團公司。退一步，
還可以回到警隊，用金門集團作為敲門磚，加入某個派系，
在南韓的權(quán)力圈里一步登天省去最少十年苦工。在林巍看來，
眼下幾乎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要讓他自己從零開始，
恐怕三十歲也才在某一個行業(yè)剛有立身之本而已，絕不可能爬到如今姜科長，
或者未來丁青的位置。韓素婉此刻有點絕望了。倘若林巍是一時氣急敗壞，
她還能動之以情的讓他冷靜下來。倘若林巍是腦子泛軸一時想岔了，
韓素婉還能曉之以理的跟他講講道理?？扇缃窨磥?，林巍不僅沒有感情用事，
思想出了岔子，恰恰反而是因為他看的太清楚，野心太大，明知山有虎，還偏往虎山行。
值得嗎？韓素婉不敢茍同，在她心里，最美好最幸福的人生，
其實也不過只是和林巍一起上個大學(xué)，有一份不錯的工作，組建一個還不錯的家庭。
結(jié)婚生子，人一輩子這樣平凡且幸福，有什么不好？但她卻也說不出阻攔的話，
因為她清楚，之所以她會在幾年前就對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的林巍心生仰慕，
正是因為他從來就是這樣的人?！皶廊说?..”她只能將頭頂在林巍的肩膀上，
眼眶發(fā)紅?！斑@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但也每天都有人活著。”林巍伸手將她抱在懷里，
這是他第一次對韓素婉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這讓她心臟砰砰直跳，
白皙的面頰都泛上了粉紅，理智在告訴她眼下最好和這個打算以命搏前程的瘋子遠一點，
可感性卻讓她只是默默地挪動著臉頰，將臉埋在了他的肩窩?！皬慕裉扉_始，
我不會再來主動找你，但如果有任何麻煩找到你，或者說任何人與你接觸提到了我，
或和我有關(guān)的事...主動聯(lián)系我。”林巍說出了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韓素婉心中一凜，慌忙仰起頭來，卻只看到了林巍平靜的表情。
他笑著伸手捏了捏她柔軟且溫?zé)岬哪橆a：“等我發(fā)達了，再來找你談個戀愛。
”“想得美！”韓素婉掙扎起身，推開了他，一眼看穿了他不是好人的本質(zhì)。
只是談個戀愛？呸！她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灰塵，
臉上卻也沒了之前的憂慮與茫然?！拔覜Q定了，要上首爾大。”韓素婉盯著他，
雙手叉腰。林巍揶揄的哦了一聲，站起身來。“然后，我要考檢察官...到時候，
就盯著你查！反正你遲早出事，不如到時候給我沖沖業(yè)績?！表n素婉口不對心的說著。
“哎一古，那我得多努力賺點錢，到時候準備豐厚的獻金，求韓檢察官放我一條生路。
”林巍哈哈笑著?！暗綍r候...我看看你有多少錢，再考慮一下吧。
”韓素婉不由莞爾，伸手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她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八湍慊厝ァ?/p>
”林巍跟上，瞥了瞥左右，如今晚上差不多接近十一點，在加里峰洞的小唐人街，
這兒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地界。作為延邊人的地盤兒，這兒的黑幫小而雜亂，
時不時就冒出幾個過江龍，韓素婉長得漂亮，在這片兒可真算得上是禍水。
韓素婉沒有拒絕，只是無聲的和他并肩走著，直到到了自家樓下，
才低聲說著：“不能見面，但總能打打電話吧？”“盡量少打?！绷治★@得有些無情。
韓素婉撇撇嘴，瞪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要上樓，可走了兩步，又糾結(jié)停下，
看他雙手插兜吊兒郎當(dāng)?shù)恼局?，已然一副小混混的做派，越看越是生氣?/p>
干脆又折返回來，狠狠給他肩窩一拳，然后用力抓著他皮夾克的衣領(lǐng)，踮起腳尖，
頭腦發(fā)懵的用力朝他嘴唇嘬了一聲。“不許死！”說完后，她飛也似的轉(zhuǎn)身上樓了。
而林巍只是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唇。那么使勁干什么，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
怪疼的。在樓下抬頭望著樓道的窗戶，直到樓道燈一直亮到五樓，又過了一會，
韓素婉從自己臥室的窗戶探出頭來，林巍才擺擺手，毫不拖泥帶水的轉(zhuǎn)身離開。眼下，
第一次該他去搏命的時刻，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