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眠眠，十天后你的信息徹底注銷，以后便只有江家大小姐這一個身份了。
】收到哥哥信息，沈霧眠苦澀扯唇，十天，還真巧。十天后，也是她和厲燼川的婚禮。
而厲燼川不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五年，更不知道她要逃婚！
……人人皆知沈霧眠是厲家殘疾太子爺厲燼川撿回來的孤女。為報恩，
她白天在厲燼川身側(cè)護衛(wèi)，晚上在他身下承歡。她曾為救厲燼川只身闖虎穴九死一生，
也曾為其擋下槍林彈雨遍體鱗傷。最后一次，她闖進對方死敵老巢，
偷能讓厲燼川站起來的禁藥。結(jié)果被仇敵報復(fù)釘在刑架上五天五夜，斷了三根肋骨心肺全損，
勉強撿回一條命。沈霧眠自認再也沒能力站他身邊，可決定離開的當晚，
就被厲燼川壓在身下要了整整七夜。結(jié)束后，他齒間磨著她發(fā)燙的耳垂，承諾，“眠眠，
以后換我護你。”沈霧眠從最初的受寵若驚到習(xí)以為常，因為厲燼川的愛，真的拿得出手。
他血洗死敵老巢讓她不再有后顧之憂，上交全部身家給沈霧眠足夠底氣，
最后違抗家族挨了99鞭才將她娶回家。他張揚到全世界都知道，
沈霧眠是厲燼川捧在心尖上的人。就連沈霧眠也這樣認為，
直到三天前聽到他和朋友的對話——“聽說林語芊回國了？當年嫌你殘廢跑得比狗都快，
現(xiàn)在迫不及待回來了？”沈霧眠猛地僵住，林語芊？她雖沒見過這個人，
但也知道厲燼川有一段在京城稱之為禁忌的戀情。厲燼川眸色驟然冷卻，“注意用詞。
”“行行行！你他媽就護著吧！“發(fā)小冷笑道，“護歸護，但別忘了你現(xiàn)在妻子是沈霧眠。
”“她為你擋了多少槍，斷了多少根肋骨，
甚至為了讓你站起來差點連命都交代在宗永那條陰狗手里，
你總不能混蛋到跟她離婚去娶你那黑月光吧？”“不會離婚。
”他斬釘截鐵的承諾讓沈霧眠提起的心瞬間放松了幾分。還沒等她準備進去，厲燼川又補充，
“證是假的?！薄皡柗蛉说念^銜會遭來許多禍害，芊芊應(yīng)付不來。”“草！
”發(fā)小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你早就算準了！”他陰陽怪氣挖苦，
“又想給林語芊留下厲夫人的位置，又不想讓她成為你的軟肋受仇敵傷害，厲燼川，
你他媽真是個情種！”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那沈霧眠就算個吸引火力的擋箭牌？！
”厲燼川沉默半晌，沒有否認，“我會，盡力護她……”沈霧眠全身血液瞬間冷凍結(jié)冰。
結(jié)婚證是假的，對她的寵愛也是幌子，厲燼川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那個拋下他的初戀！
她靠著扶旁邊的墻壁才勉強沒有癱倒下來。沈霧眠突然想起上周遇襲出現(xiàn)的狙擊手，
想起厲燼川把她推到媒體前的每個鏡頭，還有他公之于眾的真情告白。
“我厲燼川此生摯愛唯愛沈霧眠！”頓時毛骨悚然，心臟撕裂般疼痛。就連這些愛她的表現(xiàn)，
也都是為他心上人吸引火力的靶子！“眠眠……”后腰覆上一片溫?zé)幔?/p>
沈霧眠猛地一顫驚回現(xiàn)實。她抹開鏡子上的霧氣，
看見身后男人正虔誠地在她傷疤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滾燙的吻。
厲燼川力道大到要將她揉入骨髓，“眠眠，我愛你……”她忽然想起，當時她被凌虐五天，
厲燼川將她救出之后也是這樣緊緊抱著她親吻，“眠眠，以后換我護你……”如今得知真相，
沈霧眠心口一酸突然很想問厲燼川，當年親吻她傷疤時落下的淚水，
到底是心疼她為他吃的這些苦，還是慶幸林語芊不必承受這些?！皡枲a川，你真的，
愛我……”意亂情迷時她剛開口，一道尖銳的鈴聲驟然打破曖昧氛圍。厲燼川接通電話，
發(fā)小嘲弄的聲音傳來，“大情種還沒去接機呢？
林語芊改簽了航班飛機還有半小時落……”還沒等到發(fā)小說完，厲燼川就掛了電話，“眠眠，
北城有兄弟出事，我要先去處理！”“你喝酒了不能……”“哐！
”沈霧眠勸阻的話隨著關(guān)門聲戛然而止。她自嘲一笑，厲燼川要去接等了五年的初戀回家，
她自作多情什么。沈霧眠將這些歸咎于習(xí)慣，低頭，手機彈窗跳出夜間新聞：【爆！
厲燼川機場接機神秘女子！】她自虐似的點進去，卻發(fā)現(xiàn)帖子只存在了幾秒鐘已經(jīng)被銷毀，
緊接著是新的爆點新聞彈出。第二章【全城煙花慶新婚！厲燼川高調(diào)表白沈霧眠！】一瞬間，
熱搜密密麻麻排列的竟全是她的名字和二人擁吻的大頭照。沈霧眠瞬間脊背發(fā)寒，
被這直觀的算計驚駭?shù)脦缀踔舷ⅰ枲a川把真心藏得滴水不漏，為她量身定制甜蜜牢籠，
既要她心甘情愿當活靶子，又要她死心塌地做夢中人。可盡管如此，她竟然連恨他都做不到，
只敢倉皇離開，用逃婚來結(jié)束這場荒唐的夢。沈霧眠指尖顫抖地拉開抽屜，
那瓶偷藥時順手帶走的記憶消除藥放在最上層。她數(shù)了數(shù)一共十顆，沈霧眠仰頭吞下第一顆，
苦澀在舌尖蔓延。既然做不到恨他，那就徹底忘了他。十天之后，
她便只有江家大小姐這一個身份了。午夜夢回時，回憶如走馬燈般涌上腦中。
沈霧眠從小走丟，在街頭與野狗爭食，寒冬臘月蜷縮在垃圾桶旁取暖。十五歲那年，
她被一群混混打得奄奄一息時，一雙皮鞋停在她面前?！疤ь^。
”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沈霧眠艱難掀開眼皮。逆光中，男人坐在輪椅上，
看到她的那刻，眼神閃過一絲復(fù)雜。他俯身掐住她下巴，“想活命嗎？”那天飄著雪，
沈霧眠凍得發(fā)抖，厲燼川是她能觸之到的唯一溫暖。沈霧眠拼命點頭，他薄唇輕勾，
眼底終于有了幾分笑意，“從今往后，你的命歸我?！彼幮ч_始發(fā)作，
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涌剝離，沈霧眠痛苦蜷縮起來，眼角氤氳出淚花。第二天醒來，
她忘記了自己和厲燼川的初相識。沈霧眠揉揉酸痛的太陽穴，低頭看厲燼川發(fā)來的微信。
【眠眠，今天婚宴選品，是還沒醒嗎？】她幾乎忘了這回事，趕緊起床收拾離開。十分鐘后，
沈霧眠趕到婚宴現(xiàn)場。隨著婚禮進行曲響起，她看見一個女人身著白色婚紗緩緩走出。
而厲燼川，就穿著正式的西裝站在紅毯盡頭，滿眼愛意。
沈霧眠手中的包“啪”地摔落在地上，擾來一片唏噓。全場嘩然中，厲燼川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踉蹌著沖下臺階，“眠眠，我，我以為你在休息，就找了朋友替你走過場……““你好，
我是林語芊?！迸丝拷乃查g，沈霧眠呼吸一窒。
她終于明白為何厲燼川總愛撫摸她的眼尾，那里有一顆與林語芊一模一樣的淚痣！
“是阿川的……““朋友！”厲燼川的兄弟們打著圓場，擠眉弄眼道，“大家都是朋友，
互幫互助嘛，既然嫂子來了那就進行其他的吧?！苯酉聛淼拿恳粋€流程，
他們都想盡辦法助攻?？匆娋频甑姆蚱藿游翘魬?zhàn)，他們笑著，“阿川和嫂子來試，
接吻超過三分鐘幸福一輩子??！”切蛋糕的時候，他們故意擠開林語芊，“夫妻互喂蛋糕，
甜蜜永遠，阿川主動點?！钡搅诉x婚戒，他們起哄，“阿川這么愛嫂子，
買的一定是男士此生只能定制一枚的鉆戒吧！”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林語芊忽然情緒崩潰，哭著跑走?！皦蛄?！”厲燼川下意識地想去追，
卻被兄弟攔下低聲警告，“阿川！嫂子還在，你追出去讓她怎么想？
”直到外面?zhèn)鱽硪魂圀@呼，“有位小姐暈倒了！”“芊芊！”厲燼川臉色一變猛地掙脫。
余下的兄弟幾個也知道闖了大禍紛紛跑出去。不知是誰追出去的動作太大，牽扯到沈霧眠，
她后背猛地撞上尖銳桌角，舊傷疊新傷，疼的她眼前漆黑一片。工作人員姍姍來遲將她扶起。
“請問是厲燼川的愛人林語芊嗎？
厲先生在我們這里給您定制了全球男士此生只能定制一枚的鉆戒，
準備取走的話麻煩您在這里付款簽字?！便@戒在燈光的照射下刺的她眼疼，
心更像被無數(shù)根針扎了一樣痛到無法呼吸。沈霧眠看著面單上標注著五年前的日期，
忽然想起剛才厲燼川躲避親密的舉動，和觀察林語芊臉色的小心翼翼，驀地笑了。
讓她在厲燼川真正愛了數(shù)年的女人面前宣示主權(quán)，可笑至極！她付完款，
將自己手上那枚戒指也放進盒子。“我不是林語芊，十天后厲燼川在這里舉辦婚禮，
麻煩您到時將這兩枚戒指都送給他，說是沈霧眠送他的新婚禮物。”第三章晚上，
沈霧眠剛咽下第二顆藥片，房門突然被撞開。厲燼川攥著手機沖進來，眼底翻涌著不安，
“眠眠，航班系統(tǒng)顯示你有出行計劃？你要去哪兒？”她忽然一怔，
忘記自己曾和厲燼川關(guān)聯(lián)過航班信息過，搪塞過去，“系統(tǒng)bug吧?！彼届o地放下水杯，
“還有十天就是婚禮，我能去哪？”厲燼川不由分說拿過她手機，
非要親自檢查完所有待出行記錄才松口氣?！懊呙?，你要離開我會瘋掉的……”這不是假話，
當年厲燼川仍在癱瘓，狂躁癥發(fā)作時只有她在身邊安撫情緒才會緩和下來。直到現(xiàn)在，
他都沒辦法離開她超過三天。他單膝跪地握住她冰涼的手，解釋：“那天芊芊哮喘發(fā)作，
兩家畢竟是世交我不得不……“指腹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別吃醋，嗯？
”沈霧眠壓下心底的酸澀裝作坦然，“我都明白?！钡诙煨褋恚?/p>
沈霧眠到曾經(jīng)的訓(xùn)練場地準備和同伴告別。剛踏入訓(xùn)練場，
就看到厲燼川和林語芊曖昧地滾動在草地上。厲燼川看到她出現(xiàn)，臉色一變就要起來，
可又被林語芊壓得無法動彈。女人扭著腰肢，嬌聲問，“阿川，是這樣發(fā)力嗎？”過了一會，
林語芊像終于看到沈霧眠了似的站起身來，“眠眠妹妹別誤會，阿川在教我練防身術(shù)呢。
”以他的身手，明明一個翻身就能掙脫。沈霧眠諷刺笑笑，被心愛的女人壓在身下，
他應(yīng)該也甘之如飴……“聽說妹妹以前是阿川最得力的手下?！绷终Z芊親熱地挽住她，
“能教教我嗎？”“不……”“當然可以！”厲燼川打斷沈霧眠的拒絕，
指腹擦過林語芊腕間的紅痕，“你手嫩，記得戴護具?！蹦菧厝崮樱?/p>
沈霧眠一時想起他當年教她防身，握槍時的神情。他轉(zhuǎn)頭看向沈霧眠，“眠眠，
前幾天你不是想鍛煉身體嗎？現(xiàn)在正是個好機會，簡單教芊芊一些基礎(chǔ)的動作防身就可以。
”沈霧眠剛要再拒絕，厲燼川就被一個電話叫走。場上只剩下兩個人，林語芊表情挑釁，
“沈老師，阿川的命令，總不能不從了吧？”沈霧眠無奈應(yīng)下。訓(xùn)練正式開始后，
林語芊的惡意便顯露無遺。用鞭子“不小心”抽在她后背的舊傷上，
擒拿時故意扭傷她的手腕，
對練時將她狠狠撞向地面……甚至還假裝滑倒用將熱水倒在她手上。
最后她忍無可忍甩回一鞭，兩鞭……林語芊開始瘋狂尖叫?！霸诟墒裁?？！
”厲燼川一把扣住沈霧眠揮鞭的手腕。林語芊柔弱地靠過來，“阿川，你別怪眠眠，
是我太笨了，學(xué)不會…”她故意露出腕間刻意掐出的紅痕，“體罰也是為我好，我能理解的。
”厲燼川眉頭緊蹙，低聲道，“眠眠，就算吃醋也適可而止?！彼姆磽羰浅源?？！
沈霧眠胸口發(fā)悶，本能地想要掀開衣服自證，“是她先……”可手指剛碰到衣擺，
卻猛地頓住。那些為他擋下的刀傷、槍傷，早已層層疊疊地覆蓋在皮膚上，
哪里還分得清哪一道是今日新添的？厲燼川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低嘆一聲，“算了，
芊芊不適合近身格斗?！绷终Z芊嬌聲道，“那不如學(xué)槍吧？既能防身，又不會太累。
”她眼波流轉(zhuǎn)，忽然一笑，“不如，讓眠眠妹妹給我當靶子？”沈霧眠瞳孔驟縮。
厲燼川眉頭一皺，下意識拒絕，“不行。”林語芊卻委屈地拉住他的手臂輕晃，“阿川，
剛才我都被打傷了，而且有你看著，不會有事的……”厲燼川沉默片刻，終于看向沈霧眠，
帶著幾分哄勸的意味，“眠眠，就當是給她賠個不是，行嗎？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傷。
”沈霧眠全身發(fā)冷，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你讓我，把命交給她？”“是交給我，
放心?！眳枲a川抬手輕輕撫過她的發(fā)絲，語氣溫柔卻不容拒絕。
第四章沈霧眠被不由分說綁上靶柱，厲燼川就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著林語芊的槍。
前三發(fā)子彈擦過她的發(fā)梢、衣角，精準而克制。可第四槍時，林語芊的槍口忽然上抬！“砰！
”厲燼川幾乎是在瞬間拔槍射擊，子彈撞偏了林語芊的彈道，可仍然遲了一瞬。“呃——！
”劇痛炸開，沈霧眠看著自己左手被子彈貫穿的血洞，視線漸漸模糊?；杳郧暗淖詈笠豢?，
她恍惚看見厲燼川沖過來的身影，聽見他失控般喊她的名字。沈霧眠突然笑了，
這就是厲燼川說的拿命交給他。確實不會讓她死，但是會讓她生不如死！……意識回籠時，
首先感知的是疼痛。沈霧眠睫毛輕顫，還未睜眼就聽見門外壓抑的爭吵聲。
“你知不知道那一槍會要了她的命？！”厲燼川的聲音緊繃，像在極力克制著怒意。
林語芊冷笑，“怎么，心疼了？”她嗓音忽然染上委屈，“我不過是氣不過，
她也配成為你的妻子？憑什么……”“芊芊，你不懂……”厲燼川聲音隱忍。
沈霧眠無聲苦笑，林語芊當然不懂。不懂厲燼川身邊蟄伏的豺狼虎豹，
不懂她擋下的那些明槍暗箭，更不懂——厲燼川把她捧在眾人眼前，
不過是為了讓林語芊安然無恙?？杀黄珢鄣目偸怯惺褵o恐，林語芊聲音陡然拔高，“是！
我什么都不懂！早知道回來是看你怎么愛別的女人，我還不如離開！”“唔！”三分鐘后，
厲燼川的嗓音沙啞得可怕，“離開？還要再離開五年嗎？”沈霧眠死死咬住下唇，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直到護士高呼，“三號床病人醒了！”門外曖昧氣氛才戛然而止。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厲燼川快步走到床前，眼底翻涌著后怕與自責(zé)?！肮治遥?/p>
是我沒護好你……”他抽出腰間的槍，對準自己左肩扣動扳機?！芭?！
”血水濺在雪白床單上，沈霧眠瞳孔驟縮?！皼]有保護好妻子是丈夫的失職。
”厲燼川額角沁出冷汗，卻仍固執(zhí)地注視著她，“眠眠疼一分，我便賠十分。
”沈霧眠的指甲死死嵌入手心。三年前，她為他擋下致命一刀時，他也曾這樣傷害自己，
但如今，卻更像是護著林語芊的苦肉計?！傲终Z芊呢？”厲燼川眼神有些躲閃，
“罰她永遠不許碰槍?！鄙蜢F眠心底最后一絲溫度消散，機械地指向外套，“幫我拿一下藥。
”厲燼川匆忙翻出藥瓶，“眠眠，這是什么藥？”“維C。”她咽下第四顆藥，背對他躺下，
“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彼幤坷锏乃{色藥片還剩六顆。養(yǎng)傷的這幾日，
沈霧眠每天按時吞咽，感知著記憶像退潮般一點點模糊。厲燼川教她握槍時掌心的溫度，
替她擋刀時后背滲血的襯衫，這些觸感與溫度，都在無聲流走。為了能出去好好透氣，
沈霧眠躲過了守衛(wèi)的保鏢，悄悄溜出了病房。她剛散完心準備回去，
陰影里突然閃出三個黑影，麻醉劑冰冷的針頭抵上她脖頸?！皡柗蛉?，別動。
”她下意識抬手反抗，但是尚未完全痊愈的手卻完全沒有還擊之力。下一瞬馬上失去了意識。
麻醉劑的效力逐漸消退，沈霧眠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中，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個廢棄工廠。“醒了？”綁匪獰笑著捏住她的下巴，“厲夫人，別著急，
好戲才剛開始?！薄瓍枲a川盯著監(jiān)控屏幕上兩個被綁的女人，手指幾乎要將手機捏碎。
城南廢棄工廠，一個與沈霧眠有七分相似的女人披頭散發(fā)被綁在椅子上。城北倉庫，
林語芊蒼白著臉被五花大綁，左頰高高腫起。“厲總，選一個吧。”“城南城北，
您最愛的人在哪里？”兩邊的綁匪幾乎同時開口，聲音通過揚聲器在厲燼川的辦公室里回蕩。
特助額頭沁出冷汗，“厲總，已經(jīng)查過了，城南那伙人是職業(yè)綁匪，要價五千萬，
城北那幫人像是尋仇的，他們不要錢……”第五章“打電話給醫(yī)院。”厲燼川聲音冷得像冰。
電話接通，保鏢的聲音清晰傳來，“厲總，夫人一直在病房，剛服了藥睡下。
”厲燼川的眼神瞬間變了，死死盯著城南監(jiān)控里那個“沈霧眠”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原來不過一個假替身。厲燼川大步走向門口，“去城北?！薄澳浅悄夏沁叀薄安挥霉?。
”這句話透過屏幕清晰入耳，沈霧眠一顆心瞬間沉到最底。她自嘲笑笑，
厲燼川愛的人本就是林語芊，在這種情況選擇去救她有什么懸念嗎？她原本以為，
不被選擇已經(jīng)算是是最絕望的事情，可沒想到血淋淋的真相甚至遠過于此。僅僅二十分鐘，
厲燼川就趕到了距他數(shù)百里遠的城北。“你敢動她試試！”暴怒的聲音透過監(jiān)控傳來，
沈霧眠心頭一顫。綁匪突然抓起林語芊的頭發(fā)，“總要有誠意，不如厲總先給自己來三刀？
”“阿川！”林語芊尖叫著哭了起來。刀光閃過，
厲燼川幾乎是毫不猶豫將匕首捅進自己腹部。沈霧眠的心猛然揪緊。林澤楷咒罵，“厲燼川！
你他媽瘋了！”他卻充耳不聞，麻木地捅了兩下，三下……綁匪猶覺不盡興，繼續(xù)為難道，
“捅這里可不夠有誠意啊，聽說厲總之前是殘廢啊，要不……在腿上來幾刀？
”有人被逼急了怒罵，“捅了三刀還不夠？你他媽別蹬鼻子上臉！
”沈霧眠看著他顫抖的手緩緩轉(zhuǎn)向自己的雙腿，竟不自覺張口制止，“不要?。?！
”那是沈霧眠拿命換來的，即使離開，她也不希望厲燼川再重蹈覆轍變成殘廢。
刀鋒停在半空，厲燼川的眼神突然變了。這個替身的聲音……怎么也這么像沈霧眠？“阿川！
你的腿可是沈霧眠拿命換來的！”兄弟們見縫插針地安撫，“你忘記我們的計劃了？！冷靜！
不要中他的計！”沈霧眠手上的戒指是初夜那晚，他獎勵給她的，從來沒有摘下過。
而這個女人……厲燼川透過監(jiān)控盯向女人手指。沒有戒指。他這才徹底放心下來?！鞍⒋?！
我，我喘不過氣了……”他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監(jiān)控，林語芊臉色慘白，手指痙攣地抓著衣領(lǐng)。
厲燼川的瞳孔驟然緊縮，毫不猶豫地舉起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右腿。鮮血噴涌而出，
濺在監(jiān)控屏幕上。沈霧眠目眥欲裂，被這幅畫面沖擊地啞了嗓子再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刀尖拔出，他竟還要蓄力再刺第二刀?！芭?！”大門被爆破掀開，手下沖進去。
厲燼川不顧傷腿也拼命進去，掏出隨身帶的哮喘藥，小心翼翼喂進林語芊嘴里，小心抱起。
胖子見監(jiān)控里的厲燼川轉(zhuǎn)身要走，慌忙抓起電話吼道，“等等！這真是厲夫人！
五百萬……不，一百萬贖金就行！”厲燼川的腳步?jīng)]有停下?！笆f！就十萬！
”胖子的聲音開始發(fā)抖，指甲掐進沈霧眠的傷口里，“臭女人，快叫??！求厲總救你！
你不是厲夫人嗎！”痛到極致，她也只能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救……救我……”那點兒聲音微乎其微，卻還是讓厲燼川頓住腳步。“阿川……我傷口疼。
”可這微弱的聲音，瞬間被林語芊嚶嚀的聲音蓋過去“下次綁架記得調(diào)查好底細。
”不知為何，胖子對“厲夫人”的污名讓厲燼川很不爽。想起在醫(yī)院正好好養(yǎng)傷的沈霧眠，
厲燼川看向監(jiān)控里的女人，聲音冰冷，“替身而已，白給都不要！”電話掛斷的瞬間，
沈霧眠仿佛聽見自己心死的聲音。替身……絕望至極，她竟然低低笑出了聲。
原來要到失去所有價值，厲燼川才會親口承認她是為林語芊防住明槍暗箭的擋箭牌，
吸引火力的替身……“臭娘們！害老子白忙活！”綁匪揪住她頭發(fā)往墻上撞，
“一個沒人要的替身！什么狗屁厲總夫人！”額角猛然撞上水泥墻，
沈霧眠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飄雪的巷子里，輪椅上的厲燼川對她伸手，“從今往后，
你的命歸我?！碑敃r她以為抓住了光，卻沒想到就此卻墮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沈霧眠喉間溢出腥甜，原來痛到一定程度，已經(jīng)忘卻的記憶也會反復(fù)凌遲著心臟。
連帶這最后一絲恩情都被消磨殆盡，她眼中死寂無光。厲燼川，
我不欠你了……第六章醫(yī)院病房?！鞍⒋?，你傷口又裂開了！”林語芊淚眼盈盈，
“沒想到為了我你真的連命都不要了，阿川，我好愛你……”突然被林語芊告白，
厲燼川卻沒有當初想象中那么高興。他攥緊床單，
腦海中閃過監(jiān)控里那個“替身”絕望的眼神，心臟莫名痛了一瞬?！懊呙哌€在病房嗎？
我去看看。”林語芊連忙按下想要下床的厲燼川，“眠眠妹妹，在療養(yǎng)身體呢！
”“不在醫(yī)院？”厲燼川有些狐疑，林語芊馬上補充，“你滿身血地去見她，
會讓她擔(dān)心……”厲燼川沉默了一瞬，看著自己滿身的血確實解釋不清楚，還是坐了下來。
林語芊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本來只是想測試厲燼川對她的愛，可沒想到兩邊綁匪都出了岔子。
現(xiàn)在沈霧眠失蹤不見人，厲燼川只要稍微一查，這件事就絕對和她脫不了干系?！芭?！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霧眠又一次被扇醒。連日的毒打和疼痛讓她對時間的感知越來越微弱。
她只知道自己吃了三顆藥，每晚曾經(jīng)的記憶都在暈眩中走馬燈似的閃過。
第一次對厲燼川心動……當年她受罰淋雨，高燒燒得意識模糊，她蜷縮在厲家客房，
渾身滾燙。半夢半醒間，有人用冰毛巾擦拭她的額頭，指腹粗糲卻溫柔。她艱難睜眼，
對上厲燼川疲憊的雙眼?！翱词裁?？”他嗓音沙啞，卻兇巴巴的，“閉眼，睡覺。
”可他的手一直沒離開她的額頭，守到天亮。和厲燼川的初夜……那晚，她替他擋了酒，
醉得站不穩(wěn)。厲燼川捏著她的下巴，眸色暗沉，“沈霧眠，暗戀我？”她慌亂否認，
卻被男人抵在墻上，吻得喘不過氣?！叭鲋e?！眳枲a川咬她耳尖，“罰你今晚別想睡。
”為厲燼川第一次赴死……爆炸的火光中，她擋在厲燼川面前，彈片貫穿胸口。
厲燼川雙目猩紅，死死掐著她的肩，“沈霧眠！我不許你死！”她咳著血笑，
“……我疼……”厲燼川顫抖著抱緊她，“不準疼……不準死！”——而現(xiàn)在，
綁匪的拳頭砸在心口，沈霧眠疼到瑟瑟發(fā)抖，卻再也沒人會在意她的生死。
直到被綁匪放出的那天，這些曾經(jīng)刻骨銘心的記憶，像被風(fēng)吹散的沙，
全部都從她腦海中剝離。所幸那些綁匪只是圖錢，還不至于是亡命之徒，
拿沈霧眠撒了幾天氣，又想盡辦法在她身上撈了筆錢，終于將人放走。
白晝的光線刺得她眼眶生疼。沈霧眠拖著殘破的身體從醫(yī)院出來時，醫(yī)生的話還在耳邊回蕩。
“肋骨骨裂，左手貫穿傷感染，后背鞭傷化膿，再晚來兩天，你這條命就交代了。
”可那又怎樣？她低頭看著自己纏滿繃帶的手，嘴角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十天期限將至，
她終于能徹底離開這場荒唐的噩夢?；氐絽柤覄e墅，沈霧眠的腳步很輕。她不想驚動任何人，
只想拿走最后一點屬于自己的東西，然后永遠消失?？僧斔崎_臥室門的瞬間，
一股熟悉的冷冽氣息猛地襲來——“這幾天，做什么去了？”第七章厲燼川站在陰影里，
眼底翻涌著壓抑的怒意。他今早發(fā)現(xiàn)的，沈霧眠的賬號變動，匯了一筆巨款出去。
順藤摸瓜查到了，開戶人正是前幾天威脅他的胖子……沈霧眠指尖一顫，卻強撐著挺直脊背，
語氣平靜,“養(yǎng)傷?！薄懊呙?，我說了我已經(jīng)懲罰過她了，為什么還要自導(dǎo)自演綁架？
”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像是壓抑著某種即將爆發(fā)的情緒。沈霧眠腦子“嗡”得一聲，
意識過來之后忽然笑了。“我自導(dǎo)自演？”后背的傷口撞上冰冷的墻面，疼得她眼前發(fā)黑，
可她卻死死咬著唇不肯泄露一絲痛呼。窗簾透過一絲光，看到沈霧眠臉色的那瞬，
厲燼川忘記了質(zhì)問，眼里涌上關(guān)心，“眠眠，你怎么了？”他的目光像刀，
一寸寸刮過她蒼白的臉、干裂的唇、纏著繃帶的脖頸……每看一處，眸色就沉一分。
以他的經(jīng)驗來說，這絕不是偽造的。沈霧眠疼得冷汗涔涔，卻倔強地仰起臉，
“不是拜你所賜嗎？”厲燼川皺了皺眉，斬釘截鐵，“我?guī)闳メt(yī)院。
”不管是不是自導(dǎo)自演，都要先處理一下她身上的傷。他剛準備抱起沈霧眠，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鞍⒋ǎ∥蚁噶恕染任摇绷终Z芊的哭聲從聽筒里傳來，
嬌弱又無助。空氣瞬間凝固。沈霧眠看著他眼底的掙扎，忽然覺得可笑至極。她用力推開他，
“去吧，別讓她等急了?！眳枲a川沒動，死死盯著她，仿佛想從她眼里看出點什么。
可她的眼神太靜了，靜得像一潭死水。最終，他咬牙轉(zhuǎn)身，卻在門口頓住，“眠眠，
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wù)??！鄙蜢F眠沒回答，只是在他離開后，緩緩咽下第九顆藥。
苦澀在舌尖蔓延的瞬間，她心口竟然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就好像厲燼川這個人，
都隨著那些消失的記憶一樣在她心里徹底不復(fù)存在?；槎Y前24小時，新人不能見面。
借著這個習(xí)俗，沈霧眠給厲燼川發(fā)了條短信：「先到此為止吧，明天婚禮，我有驚喜給你?！?/p>
到了機場，家里派了人來接她?！按笮〗?，大少爺讓我們接您回家。
”沈霧眠知道銷戶手續(xù)已全部辦完。她坐上直升機，靠在窗邊，望著逐漸變小的城市輪廓，
心中一片空白。她拿出僅剩下一顆的藥丸，忽然想起醫(yī)生的話?！笆w藥丸全部服下后，
此前記憶將永久消失，且不可逆轉(zhuǎn)?！鄙蜢F眠凝視著掌心的藥丸，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吃下藥的瞬間，她在心里默念。沈霧眠，再見，厲燼川，再見……隨后閉上眼睛，
任由過往的記憶如雪般消融，再無痕跡?！槎Y當天。
厲燼川目光死死盯著緊閉的禮堂大門。不知怎的，今天本該是高興的日子，
但他一直心煩意亂，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心不在焉。眼皮直跳，
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將發(fā)生。第三次婚禮進行曲已經(jīng)響起，賓客的竊語聲越來越大。
厲燼川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甚至想要親手過去推開門。眠眠……怎么還不出來？
唯有林語芊最淡定，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柔聲安撫，“阿川，別急，
眠眠妹妹一定是在準備什么驚喜……”想到昨天的短信他漸漸放松下來。但是某一瞬，
厲燼川的心臟又忽得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越收越狠，連呼吸都變得滯澀。突然，
側(cè)門被推開——卻不是新娘。當初那個接待他們的婚慶工作人員快步走來，
手里捧著一個絲絨盒子，恭敬地遞到厲燼川面前?！皡栂壬?，沈霧眠女士讓我轉(zhuǎn)交給您。
”他猛地接過，掀開盒蓋的瞬間，那股無名的焦慮和心慌達到了頂峰。
兩枚戒指靜靜躺在里面。一枚，是他五年前為林語芊定制的“唯一”，
另一枚……是他當初給沈霧眠的戒指？“沈女士說——”工作人員頓了頓，聲音清晰而殘忍，
“祝您和林小姐，新婚快樂，百年好合?！眳枲a川瞳孔驟縮，一瞬間連血液都凍結(jié)，
“什么意思？”而身旁的林語芊卻驚喜地尖叫出聲——“沈霧眠逃婚了？！
”第八章“不可能！”厲燼川斬釘截鐵，一把奪過那個絲絨盒子。盒蓋掀開，
兩枚戒指刺目地躺著。一枚是他五年前為林語芊定下的“唯一”，另一枚，
是他送給沈霧眠的第一個禮物?！笆裁匆馑?？！
”工作人員被他眼底的駭人戾氣嚇得后退半步，
聲音發(fā)虛地重復(fù)：“難道今天不是您和林語芊小姐的婚禮嗎，
沈、沈女士讓我們替她……祝您和林語芊小姐，新婚快樂，百年好合。”“閉嘴！
”厲燼川猛地攥緊盒子。心臟像是被這句話瞬間鑿穿一個血洞，冷風(fēng)呼嘯著灌進去，
凍僵了四肢百骸?！八裁磿r候交給你的？！她去哪了！”厲燼川幾乎是吼出來的，
額角青筋暴起。失控的模樣嚇得滿場賓客鴉雀無聲。林語芊卻猛地捂住嘴，“阿川！
這是她的選擇啊！”像是怕夢寐以求的機會溜走，她一把抓起那枚戒指，
癲狂地就往無名指上套?！拔揖椭馈揖椭滥阈睦锸冀K有我！
五年前……五年前你就認定我了！現(xiàn)在她走了，我們……”林語芊的手急切地伸過來，
想要抓住厲燼川的手臂，想要擁抱他，想要萬眾矚目的紅毯上坐實她夢寐以求的位置。
“阿川，我們結(jié)婚！現(xiàn)在就結(jié)！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厲燼川卻猛地揮開她的手，
力道之大讓林語芊踉蹌著差點摔倒?？此难凵瘢谝淮螏狭撕敛谎陲椀谋?。
林語芊不可置信地看著向后一步的厲燼川，眼里噙滿淚水，“阿川，我現(xiàn)在成長了，
有勇氣站在你身邊了?！拔蚁肱阒悖霃浹a你……”“夠了！
”林語芊梨花帶雨地還要撲上去，卻被林澤楷攔下，“早干嘛去了！”他皺著眉，
“阿川和人家沈霧眠的婚禮，你在在這又唱又跳的算什么？”他本來就不喜歡林語芊這個人，
太勢利了。當年厲燼川為了她可是放下了全部的尊嚴求娶，
卻還是架不住她不告而別悔婚跑去國外。這種女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林澤楷看向在一旁發(fā)愣的厲燼川，嘖了一聲，“新娘子逃婚了你去追啊，光杵在那有什么用！
”厲燼川意識回籠猛地跑了出去，掌心被那枚戒指硌得生疼。冷風(fēng)吹散了他方才一瞬的失控，
理智稍稍回籠，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疤踊椋俊眳枲a川眉頭緊鎖，
覺得荒謬又不可思議。就因為他去處理了芊芊的突發(fā)狀況？
她竟然選擇在婚禮當天用這種方式讓他難堪？他心底涌起一陣煩躁。
沈霧眠從來不是這樣不懂事的人，她明明最清楚他的處境和壓力，
怎么會突然使起這樣的小性子？他下意識地為她找理由，是不是最近太忽略她了，
還是婚禮壓力太大？厲燼川沉著臉，一路駛回那個他認為她最終還是會回來的“家”。
除了這里，他想不到沈霧眠會在哪里?！懊呙?？別鬧了，出來?！彼崎_臥室門，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淡淡的不耐煩，
預(yù)期會看到她或許哭過、或許還在賭氣的臉。然而，房間里一片死寂。他的聲音落在空曠里，
沒有回音。第九章厲燼川愣了一下，視線掃過房間。梳妝臺空了，
平時擺滿她護膚品的地方只剩下冰冷的臺面。他拉開衣柜，屬于她的那一側(cè)，空空蕩蕩，
連衣架都不剩一個。厲燼川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煩悶的情緒瞬間被一種莫名的心慌取代。
他快步走向浴室，牙刷、毛巾、她喜歡的梔子花味的沐浴露……所有帶著她印記的東西，
全都消失了。徹徹底底，干干凈凈。仿佛過去五年，沈霧眠從未在這里存在過。
厲燼川站在房間中央，之前所有“她在鬧脾氣”的篤定假設(shè)，
被眼前這片毫無痕跡的空蕩擊得粉碎。陌生的恐慌感，猝不及防地順著脊椎急速爬升，
瞬間扼住了他的心臟?！懊呙摺彼麩o意識地低喚出聲，這一次，
聲音里帶上了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恐慌。她不是鬧脾氣。
她是真的走了……房間空曠到只有自己的回聲。厲燼川猛地回神，
胸腔里那股不易察覺的心慌迅速被更強勢的掌控欲覆蓋。他立刻掏出手機，
對著特助下達一連串指令。“封鎖所有港口通道！機場、碼頭、私人航線，
一只蒼蠅都不準放出去！”“查她所有身份信息下的出行記錄，酒店入住記錄，
信用卡消費記錄！立刻！馬上！”他捏著那枚絲絨盒子，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懊呙撸?/p>
你哪也別想去……”集團頂樓辦公室，厲燼川來回踱步。每一次電話響起，
他的視線都會猛地掃過去?！罢f！”“厲總，機場、碼頭已經(jīng)全面封鎖，
嚴格排查所有符合沈小姐特征的女性。”“厲總，
沈小姐名下的信用卡、銀行卡最近一周沒有任何消費記錄?！薄皡柨?，酒店系統(tǒng)查遍了，
沒有沈小姐的入住信息?！币粋€個匯報傳來，卻都不是厲燼川想要的那個。
效率低得讓他怒火中燒?！安?！動用所有資源！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他對著電話低吼，“發(fā)布懸賞，全球范圍！任何人，只要能提供沈霧眠的有效線索，
賞金一億！不，十億！”他就不信，一個活生生的人，能就這樣憑空蒸發(fā)！處理完這一切，
厲燼川疲憊地靠進椅背，揉了揉發(fā)痛的眉心。辦公室處處殘留著沈霧眠的痕跡。
她常坐的沙發(fā)上似乎還陷著一個小小的窩，
她給他泡咖啡用的那個印著小貓的馬克杯還放在角落。甚至空氣里，
似乎都還若有似無地縈繞著一絲她身上特有的淡香。該死！厲燼川煩躁地起身，
只想逃離這種無處不在的侵擾。他驅(qū)車回到別墅，
想象中那里應(yīng)該充滿她氣息、能讓他抓到一點實感。然而，推開門，
是比辦公室更令人窒息的空蕩和死寂。厲燼川不死心，像瘋子一樣翻遍每一個角落。衣帽間，
她的區(qū)域空得能聽見回聲，浴室，臺面干凈得反光。甚至連床頭柜里，
她偶爾會吃的小零食也消失得一干二凈。沈霧眠走得決絕而徹底，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
要將自己從他生命里完全剝離。厲燼川站在臥室中央，
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種“失去”的恐慌，細密如針，一點點扎進心臟，
帶來陌生而尖銳的疼痛。他想起她沉默的眼神，想起她蒼白的臉，
想起她身上那些他總是刻意忽略或強行歸咎于“意外”的傷……難道……不，不可能。
厲燼川立刻否決了心里那個荒謬的念頭。沈霧眠只是鬧脾氣，只是需要他哄。等她氣消了，
自然會回來。就在這時，管家小心翼翼地敲門進來，手里捧著一個女士手拿包?！跋壬?/p>
剛才有位酒吧的服務(wù)生送來這個，說是……沈霧眠小姐落下的?！钡谑聟枲a川瞳孔一縮，
猛地奪過那個包。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沈霧眠很喜歡的一個小眾品牌，
他之前還笑她這包小得什么都裝不下，她卻笑著說夠放手機和口紅就夠了。
厲燼川緊緊攥著那只殘留著一絲熟悉氣息的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聲問，
“什么時候落下的？在哪？”管家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連忙回答，“服務(wù)生說，
大概是十幾天前了。就掉在您常去的那個私人俱樂部包廂門口的走廊上。
”十幾天前……包廂門口……厲燼川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一股冰冷的駭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她都聽到了，都知道了？所以，那些他以為的意外，
那些他忽略的沉默，那些她突如其來的“懂事”和“不吵不鬧”，根本不是什么鬧脾氣？！
這場逃婚，根本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從十幾天前，甚至更早……就已經(jīng)開始醞釀的計劃？
空蕩的房間里，厲燼川死死盯著手里那個小巧的包，仿佛能透過它，
看到當時沈霧眠站在包廂外聽到真相時那張蒼白絕望的臉。所以，
那些他后來刻意表現(xiàn)的寵愛，那些他以為能安撫她的補償。在她眼里，
是不是都成了更深的諷刺和算計？厲燼川忽然想起婚禮前沈霧眠那條短信：「先到此為止吧，
明天婚禮，我有驚喜給你。」“驚喜……”他喃喃自語。
心臟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以為那句到此為止是對過去的翻篇，沒想到……沈霧眠的到此為止，
是真的將和他有關(guān)的這一頁徹底翻過去?！鞍⒋ǎ 鞭k公室的死寂被驟然推開的門打破。
林語芊眼眶通紅地沖了進來。自從婚禮之后，她這幾天每日都來，擾的厲燼川心煩意亂。
她哭的梨花帶雨，嘴上步步緊逼，“你告訴我！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如果你不愛我，五年前為什么要定制那枚‘唯一’？！”她舉起手，
那枚在婚禮上自己給自己套上的鉆戒在她指間閃爍著，刺得厲燼川眼睛生疼。
正被找不到沈霧眠的焦躁和那種陌生的恐慌啃噬著心神，林語芊的質(zhì)問咄咄逼人，
在他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反復(fù)拉扯。他猛地抬頭，眼底布滿血絲，“那是五年前，
和現(xiàn)在不一樣了……”“有什么不一樣？！”有什么不一樣，
他好像也不知道了……林語芊被這句話徹底點燃，歇斯底里地喊道?！熬鸵驗槟莻€沈霧眠？！
厲燼川你告訴我，你真的只把她當擋箭牌嗎？！”“你不會對她動了真心吧！”她步步緊逼，
每一句話都精準地扎向他從未深思的領(lǐng)域?！澳銥樗龘踹^刀！為她受過家法！
你把所有身家都交給她！你甚至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你告訴我，
哪個男人會這樣對待一個純粹的棋子？！你看著她的時候，眼神真的是在個工具嗎？！
”第十一章“厲燼川！你其實早就愛上她了吧？！你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嗎？！
你對她的感情早就不純粹了！你騙得了別人，你騙得了你自己嗎？！”“閉嘴！
”厲燼川厲聲喝斷，胸膛劇烈起伏。林語芊的每一句話都像驚雷一樣在他混亂的腦海里炸開。
愛？他對沈霧眠？那些下意識的維護，看到她受傷時不受控制的心疼和暴怒，
離開她超過三天就焦灼，得知她可能永遠消失時的恐慌。
咎于習(xí)慣、歸咎于占有欲、歸咎于對“所有物”的偏執(zhí)的情緒……原來……還有另一種解釋？
一直以來蒙在心頭的迷霧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撕開，露出了他一直不敢直視的真相。
那不是占有欲。那分明，就是愛。他早就愛上了沉默地為他付出一切，安靜地待在他身邊，
被他理所當然地索取……最終被他親手推向絕望深淵的沈霧眠！
“呵……呵呵……”林語芊看著他驟然蒼白的臉色和眼中翻涌的震驚與恍然，
絕望地笑了起來，她的眼淚卻流得更兇?！氨晃也轮辛?，果然……我就知道……可是才五年，
為什么一切都變了？為什么？！”她死死攥著那枚戒指，“這算什么？這到底算什么？！
”戒指……厲燼川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她手上，
然后又觸電般猛地轉(zhuǎn)向自己被那枚男士戒指硌得生疼的掌心。
戒指痕跡……一個被他忽略已久的細節(jié)猛然刺入腦海！綁架那天，監(jiān)控畫面里，
被他認定為“替身”的那個女人。她的無名指上，
是不是有一圈明顯的、長期佩戴戒指留下的白痕？！當時他覺得是光線問題，是巧合，
甚至覺得是綁匪故意偽造的破綻！可現(xiàn)在……如果，如果那不是替身呢？
如果那就是沈霧眠本人呢？！厲燼川猛地抓起電話，聲音因為極致恐懼而嘶啞?！安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