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不斷落在他單薄的肩頭、發(fā)上、眼睫上，他卻恍若未覺，

仿佛一尊即將被冰雪徹底封存的玉雕。鳳凌霄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一下。

她知道他體弱，卻不知竟瘦削單薄至此。那寬大的鶴氅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

更顯得他異常嬌弱可憐。他似乎察覺到了窗口的動靜，或者是感受到了那束凝視的目光，

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然后，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四目相對。隔著紛飛的大雪，

隔著冰冷的空氣。他的眼睛極美，是那種清澈又朦朧的桃花眼，

此刻因寒冷和或許存在的恐懼，蒙著一層濕漉漉的水汽，眼尾泛著脆弱的紅。

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晶瑩的雪沫，隨著他輕顫的動作微微撲簌。在看到鳳凌霄的瞬間，

他眼中迅速掠過一絲驚慌，像是受驚的小獸，立刻又乖順地垂下了眼簾，不敢再看。

貝齒輕輕咬住了失了血色的下唇，留下一個淺淺的印痕。那是一種極易摧折的美麗，

帶著驚心動魄的脆弱感，在這冰天雪地里，無聲地沖擊著人的視覺和……心防。

鳳凌霄聽見自己原本平穩(wěn)的呼吸亂了一拍。她原本以為的“苦肉計”，

在看到真人此刻的狀態(tài)后，竟有些動搖了。這哪里是請罪，這分明是……自虐。他圖什么？

以他的身子，再跪下去，半條命恐怕都要沒了。就在她怔忪的片刻，

一陣更強(qiáng)的寒風(fēng)猛地刮過。跪在雪地里的蘇沐雪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

猛地彎下腰，發(fā)出一陣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咳嗽聲。他用手死死捂住嘴，

單薄的脊背痛苦地蜷縮起來，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看得人心驚膽戰(zhàn)。

咳了好一陣，他才勉強(qiáng)止住，虛脫般地重新?lián)沃鄙眢w，只是呼吸變得愈發(fā)急促淺弱，

臉色白得幾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在這雪地里。他甚至不敢抬頭再看窗口，

只是將額頭輕輕抵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用微弱到幾乎被風(fēng)雪淹沒的聲音，

哽咽道：“臣侍…有罪…請陛下…責(zé)罰…”那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顫音，混在風(fēng)雪里，

可憐得讓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