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總裁辦公室出來,我感覺自己像是剛打完一場仗,渾身都虛脫了。
陸執(zhí)最后那句話,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上,讓我坐立難安。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說的“活過來”,指的是許念,還是……我?
不行,我不能再這么被動下去了。
我必須盡快找到接觸許念的方法,在她身上,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
接下來的幾天,我以工作為由,更加瘋狂地,搜集著關(guān)于陸執(zhí)的一切信息。
他的行程,他的習(xí)慣,他身邊所有人的資料。
我發(fā)現(xiàn),每個月的十五號,陸執(zhí)都會雷打不動地,在那座半山別墅里,待上一整天。
不處理公事,也不見任何人。
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在進(jìn)行某種特殊的儀式。
我查了一下日歷,三天后,就是十五號。
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
我需要一個完美的借口,一個能讓我進(jìn)入那座別墅,卻又不會引起懷疑的借口。
我把目光,投向了那個并購案。
我故意在項目的一份核心文件里,埋下了一個極難發(fā)現(xiàn),卻又足以致命的錯誤。
這個錯誤,只有我和陸執(zhí),兩個人能看出來。
因為,那是我們之間,曾經(jīng)的一個“暗號”。
一個只有我們兩人懂的、關(guān)于數(shù)字的、無聊又甜蜜的游戲。
做完這一切,我將文件,親手交給了李維。
“李特助,這是并購案的最終風(fēng)險評估報告,請您轉(zhuǎn)交給陸總。”
李維接過文件,點了點頭。
我看著他走進(jìn)總裁辦公室,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道,陸執(zhí)是否還記得那個暗號。
我更不知道,他看到這個暗號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我是在賭。
賭他對“沈千凝”的偏執(zhí),已經(jīng)深入骨髓,甚至?xí)渡涞焦ぷ髦小?/p>
也賭他,對我這個“林鳶”,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足夠的興趣和懷疑。
一個小時后,李維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對我說道:
“林小姐,陸總讓你三天后,也就是十五號,去他的私人別墅,當(dāng)面匯報?!?/p>
我贏了。
……
十五號,黃昏。
我坐著李維的車,緩緩駛向那座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半山別墅。
沿途的風(fēng)景,沒有絲毫變化。
道路兩旁,依舊是我最喜歡的法國梧桐。
只是我的心境,早已物是人非。
車,在別墅門口停下。
李維沒有下車,只是對我說道:“陸總在書房等你?!?/p>
我點點頭,推開車門。
站在那扇熟悉的、雕刻著薔薇花紋的鐵門前,我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仿佛我從未離開過。
仿佛一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逃亡,只是一場荒唐的夢。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傭。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
“林小姐,請進(jìn),先生在書房等您?!?/p>
我跟著她,走進(jìn)了這座華麗的牢籠。
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一樣的裝修風(fēng)格,一樣的家具擺設(shè),甚至連空氣中,都飄浮著那股熟悉的、我最愛的那款絕版香水的味道。
陸執(zhí),把這里,變成了一座“沈千凝”的紀(jì)念館。
一個活著的,囚禁著另一個女孩的,紀(jì)念館。
我的心,針扎一樣地疼。
女傭?qū)⑽規(guī)У蕉菚块T口,便躬身退下了。
我站在門口,平復(fù)了一下呼吸,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jìn)?!?/p>
里面,傳來陸執(zhí)那沙啞的聲音。
我推開門。
書房里沒有開燈,只有一盞昏黃的落地?zé)簦林?/p>
陸執(zhí)坐在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桌后,手里,正拿著我做的那份報告。
他沒有看我,只是低著頭,翻看著文件。
“陸總?!蔽议_口。
他“嗯”了一聲,依舊沒有抬頭。
“坐?!?/p>
我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們之間,隔著一張寬大的書桌。
書桌上,擺著一個相框。
相框里,是我和他的結(jié)婚照。
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臉幸福。
而他,則一臉寵溺地,看著我。
真是……諷刺。
“你做的報告,很有趣。”
不知過了多久,陸執(zhí)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起了頭。
他看著我,那雙黑沉沉的眼眸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特別是這個數(shù)據(jù)……”他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報告上的某個數(shù)字,“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p>
我心中一緊。
他果然看出來了。
“是嗎?”我強裝鎮(zhèn)定,“那還真是巧?!?/p>
“是啊,很巧?!标憟?zhí)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巧到讓我覺得,你就是她。”
他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就是,從地獄里爬回來,向我復(fù)仇的,沈千凝。”
轟——!
我感覺自己的偽裝,在他這句話面前,被撕得粉碎!
他眼中的瘋狂,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