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池聿回家找凌姝簽字,卻發(fā)現(xiàn)門外停著一輛救護車,傭人神色焦急道:
“先生,不好了!天奕少爺?shù)哪I病不知怎么又嚴重了?!?/p>
林天奕臉色蒼白,昏厥在擔架上。
下一秒,凌姝的電話打過來,池聿沉默一瞬,點了接聽。
話筒中傳來她在遠處指揮所有人的聲音,“所有人,準備換腎手術的東西,以防萬一!”
緊接著凌姝拿起電話,“阿聿,有個病人和你一樣是特殊血型,性命垂危,你趕快來一趟醫(yī)院!”
她口中的病人,正是林天奕。
池聿的一顆心像是被死死擰碎,他正要拒絕,電話那邊卻傳來一聲高喊——
“先生,新的腎源找到了!是個小孩,也是特殊血型!”
電話那頭倏然一靜。
凌姝把手機開啟飛行模式,快步走出去,“男孩女孩,多大了?”
“女孩,九歲,叫池棠!”
信號猛地被切斷。
轟——!
一聲驚雷在池聿的腦海中炸響。
池棠,是他的親妹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
他幾乎是沖著電話嘶吼道:“凌姝,你住手!我妹妹不能捐腎,她有凝血功能障礙!凌姝!住手!”
然而電話那頭只剩無盡的忙音。
刺耳的鈴聲炸起,是醫(yī)院打來的。
“池先生,您妹妹被人強行帶走了!她的凝血障礙馬上就治療成功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醫(yī)生急切的聲音凌遲著他的耳膜,只剩陣陣轟鳴。
池聿抖著手撥打凌姝的電話,卻一次次被拒接。
凌姝的短信下一秒發(fā)了過來:
「安靜,我在手術?!?/p>
他被拉黑了。
短短幾個字,把池聿徹底逼瘋。
他發(fā)瘋般向厲家的私人醫(yī)院趕過去,卻終究晚了一步。
他趕到的時候,換腎手術已經(jīng)做完了。
池棠靜靜躺在手術臺上,身下滴滴答答流的血已經(jīng)積成了一個血洼。
他踉蹌著去找醫(yī)生,卻得知所有的醫(yī)生都跟著林天奕轉移走了,然而最近的救護車也要二十分鐘后才能趕到。
“哥哥...”九歲的小女孩臉色蒼白地像雪。
“棠棠!我在呢,哥在呢?!背仨部粗鞑恢沟膫?,幾乎絕望。
棠棠笑得有些吃力,“哥,我們...今天也是打完針...就回家嗎?”
池聿摟著她纖細的肩咽下喉頭酸澀,“對,等一下、等一下我們就回家?!?/p>
她笑得開心了些,眼皮變得沉重。
池聿心痛到幾乎干嘔,“堅持一下!棠棠!別睡,哥求你了!”
懷里的溫度越來越冷,池聿的心也被一寸寸碾碎。
救護車趕到時,池棠的身體已經(jīng)涼透了。
“池先生,請節(jié)哀?!贬t(yī)生嘆了口氣。
他呆呆地站在血泊中,巨大的悲戚感鋪天蓋地涌來,將他的喉嚨死死扼住。
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親人,也沒了。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抱起妹妹的尸體,麻木地向外走去。
拐角處,碰到凌姝那輛熟悉的布加迪。
車里面?zhèn)鞒黾ち业臓幊陈暋?/p>
“夫人,您明知道在沒有對池棠充分檢查前,不能直接手術!她可是先生的親妹妹!”
“我知道!”凌姝急促的聲音傳來,“但是天奕的情況,再不手術就來不及了,好不容易才又找到和天奕匹配的血型,池聿沒事,池棠也不會有事的!”
陳澄嘆了一口氣,“您當初接近池聿先生,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血型?”
車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池聿緊緊抿著唇,等著她的回答。
“或許是吧?!绷桄ひ衾涞瑵矞缌顺仨残牡鬃詈蟮南M?。
他站在原地,好似被生生挖去一塊靈魂。
原來他曾以為的救贖,不過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
說出這句話后,凌姝心中莫名有些難受。
她輕咳一聲,柔聲道:“池聿不是一直說之前的那次婚禮沒辦好,一直是他心里的遺憾嗎?三天后,我想再嫁給他一次,然后,好好愛他?!?/p>
“那池棠換腎的事......”
“先不必告訴他,讓他安心準備婚禮。國外新到的那批補藥和補劑,強身健體是最有效的,你給他送過去,我再好好研制幾個藥方?!?/p>
“是,夫人?!?/p>
布加迪疾馳離開,尾氣嗆得池聿慘紅著眼眶干嘔。
陳澄的電話打過來,他摁下接聽鍵。
“先生,夫人說有一些補品需要您簽收,您方便回家一趟嗎?”
“還有,夫人說他明天陪您去試婚服,已經(jīng)約好了您習慣用的設計師?!?/p>
他輕呵一聲,顫著手摁滅了手機屏幕。
不必了。
凌姝,我的棠棠,已經(jīng)死了。
那個愛你的池聿,也已經(jīng)死了。
是你親手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