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那年,我被父親用來抵債送進了嚴家。表面上衣食無憂,
暗地里過得不如嚴家的看門狗。嚴家小少爺對我呼來喝去。嚴家長輩們則調(diào)笑少爺多喜歡我,
仿佛少爺?shù)南矚g就是一切的恩寵。面對我的,是書房緊閉的門。又會在我餓得暈過去時,
讓家庭醫(yī)生醫(yī)治。我以為婚姻是救贖,沒想到更深的地獄。意識昏迷前,
我想:“這輩子就這樣了。”再睜開眼,我竟回到了17歲。1“死丫頭,
你不知道我為了讓你進嚴家花了多少心思。”“以我們的家境能讓你上那什么……貴族學校?
”老頭子叼著煙,搖搖手里廉價的啤酒?!拔铱茨憔褪切r候被你媽寵壞了。
”“你當時怎么就不求著她,帶你一起走?!彼行┳砹恕?/p>
每次醉酒后都會拿我那逃走的媽來說事。說實在話,我已經(jīng)記不清她長什么樣子。甚至,
她走的時候我才三四歲?!澳憔褪莻€拖油瓶?!彼眭铬傅亓嘀破炕蔚轿颐媲?,
煙圈混著酒臭噴在我臉上?!澳苓M嚴家,是你的福氣?!彼肫鹗裁?。走到衣柜前,
拿出幾個廉價的黑色塑料袋。下一秒就把袋子丟到我面前?!芭?!
要不是仗著你媽留下的這張臉,嚴家能看上你?”“別給老子丟人!”上一世,
我就是穿著這些破爛,像被包裝好的商品一樣被送進了嚴家。而他,用我的尊嚴和未來,
換來了源源不斷的酒錢。既然他可以賺這個錢,為什么我不可以。
杜絕中間商賺差價從我做起。我嫌棄地從酒瓶堆里拎起衣服,砸了回去。老頭子被我砸懵了。
“你他媽的,敢砸老子?老子是你爹!”他拿起酒瓶子就想沖我回來。這種事,
去嚴家前時有發(fā)生。我沒再像過去那樣低著頭,而是直視著他。也許是眼神太過陌生,
他愣了一下。原來在17歲的時候,他也沒有那么高。只是在他面前我永遠蜷縮著身子。
“這些衣服,” 我有些嘲諷地看著他。聲音不大,卻很清晰?!澳愦_定嚴家看得上?
”這死老頭的性格……錢是比他的命還要重要的。我見他有些猶豫,
趁熱打鐵道:“給我300,我自己去買?!碧岬藉X,他的酒醒了一半。他急得要跳起來,
要300塊就是要他的命。我當然知道他不會給?!?00,不能再少了。”“我進了嚴家,
錢還能少你的?”“要是因為穿得太寒酸,嚴家反悔了……”最終,
還是罵罵咧咧地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百元大鈔?!澳阋歉姨?,你死定了。”“還不快滾。
”說著還嫌晦氣,不忘朝我狠狠呸一口。我攥緊那張皺巴巴的紙幣。嚴家這個龍?zhí)痘⒀ǎ?/p>
我得換種方式“好好”闖。2拿著這100塊,加上我零零碎碎偷藏起來的錢。
先去按照記憶配了把鑰匙。再將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鏡子里的人,剪去了厚重劉海,
露出一雙清澈的眼。我知道,嚴辭最愛這雙眼。因為像極了那個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這我得好好利用。剩下的錢買了簡簡單單的白色連衣裙。經(jīng)典白月光穿搭。
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見到他和他的白月光。還有那個我朝思暮想的人。這次我會離他遠遠的。
沒了我,他一定會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第二天。司機早早地將我送到嚴家。
等著他們尊貴的少爺起床。我就被晾在偌大的客廳。我知道這是下馬威。五點就起來了,
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我忙碌地在廚房里穿梭,精準地找到各種食材。吳媽想阻攔,
被我一個眼神淡淡瞥開。什么東西在哪我自然是清楚得很。畢竟這座牢籠困了我二十多年。
一時間雞蛋餅的香氣彌漫開來。小少爺也下來了?!皡菋專裉焓裁催@么香?
”他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吳媽聽見少爺喊自己名字,趕忙上前,殷勤地把我推上前。
“少爺,您忘啦,柳小姐今天來?!薄斑@早飯是她燒的?!碑斔焓窒胍脮r,
我端開了盤子?!皣郎贍?,按照合同,明天才開始生效?!薄斑@是我的早飯,
您想吃可以找吳媽燒?!弊鹳F的嚴家少爺哪里受過這種氣?!澳闼闶裁礀|西!
”他果然被激怒,眉宇間染上戾氣。我不急不緩地坐下,拿起筷子。3隨后,
我若無旁人地繼續(xù)吃著蛋餅。香氣撲鼻。尤其對著嚴辭那副扭曲的面孔,更香了。現(xiàn)在的他,
到底還年少,根本沉不住氣。若換成前世那個陰鷙的嚴辭,早就將我一腳踹出門了。眼下,
這位少爺還在拼命維持著虛假的表象。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這點痛楚,算得了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就在他即將徹底發(fā)作時。我抬起眼,淚水要落不落地匯在眼眶邊沿,
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少爺我只是,只是太餓了……我爸他……”撞上我滿含淚水的眼。
他呼之欲出的怒火戛然而止。“你……”他喃喃道:“真像啊。”我垂下眼,
掩去眸底的冷笑。像?當然像!他那溫溫柔柔的綠茶白月光就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是我跑路的好媽媽,在跑路的過程中生的。不像就見鬼了。不就是喜歡綠茶,為了達到目的,
我不介意陪他演這場戲。上輩子不也是這樣,演了那么多年了??上覀兌际菞壸印?/p>
本質(zhì)上他還是最愛自己的利益。再抬頭時我又換回那副柔弱的模樣,
甚至帶著一絲惶恐:“對,對不起少爺,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我只是……太害怕了。
”做蕭茹茹替身,和她明爭暗斗那么些年,她表面上那幾套我早已爛熟于心。
嚴辭不就盼著一個柔弱無助,能依附他,激發(fā)他保護欲的菟絲花嗎?
這是他心中白月光該有的樣子,也是他對于乖巧“替身”的期待。他神情復雜地看了我片刻。
最終,只是揮了揮手,語氣緩和了些:“沒事。”“你做得很好。”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你父親那邊,我會派人去敲打,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在我的眼睛上。指尖幾乎快碰到我的睫毛,卻又收回。
只是反復低語:“太像了……”最終,他和前世一樣,說出了那句我曾聽過無數(shù)次的話。
“你該慶幸,你有這么一雙眼睛?!焙靡粫?,他的視線才離開我的眼睛。
淡淡瞥了眼我的裙子?!跋麓尾灰┌兹棺印!?管家適時地遞上熨燙好的衣物?!傲〗?,
您日常的衣物已經(jīng)備好在衣帽間?!薄芭f物”這些,我就幫您都處理了。
”管家微微低頭鞠躬,徑直拉走我的行李箱,只留下那身昂貴的衣服在原地。
嚴辭的控制欲極強。前世我穿什么衣服,甚至是內(nèi)衣全部都要由他把關(guān)。
身上這件面料普通不到100的裙子,自然是污染了少爺?shù)难劬Α?/p>
他神情冷漠地瞥了衣服一眼?!皳Q上,五分鐘后,陪我去老宅吃飯?!崩险遣皇悄芤姷剿?/p>
遠遠看一眼也是好的。衣服審美倒是符合他一貫的審美。全黑抹胸晚禮服。
還真是連顏色都不讓我玷污他的白月光。我下樓時,他不斷敲擊著沙發(fā)邊沿的手指,
終于停了。他點了下面前的時尚雜志,語氣不容置疑:“按照這個化妝。
”化妝師立刻涌上來。有時候我覺得他很矛盾。一面厭惡著作為蕭茹茹的替身的我,
一面又在我身上不斷找她的影子。老宅內(nèi),嚴辭是全家族對話的焦點。連帶著,
和他一起來的我。一位珠光寶氣的貴婦人,面容和藹地向我招手。“這就是,
小辭常說的茹茹吧,快來讓阿姨瞧瞧?!眹擂o眉頭緊鎖,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向地面。
“她不是。”像是不滿意,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又補了一句:“她也配?”得,
少爺又不高興了。轉(zhuǎn)身就走,根本不管留在這里的我。竊竊私語的討論聲充斥著整個宴會廳。
“我就說,辭哥哥怎么會看上這么一個窮酸鬼?!薄澳憧纯此莻€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八成是她長得像……”“她哪里比得上茹茹姐!”來了,嚴辭的表弟嚴文亭,
嚴家另一個混世魔王。他除了嚴辭誰也不怕。同時,也是蕭茹茹的死忠粉。
但我對他的印象也不全差。以前聽吳媽說過幾嘴,他成年后第一份事業(yè)是開了救助站。
不知真假。見我沒理他。他怒氣沖沖地過來,
指著我的鼻子怒罵:“別以為你長得有幾分像茹茹姐,表哥就能看上你,玩玩而已。
”“你只是替代品,替代品你懂嗎?”“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成不了真的?!泵靼琢耍?/p>
這孩子純純和他哥一樣犯病了。見我被罵沒反應,他有些詫異地停下來。
熊孩子還是得好好管教。我要是他媽看到這么沒禮貌的孩子都得氣死了。這時。
我隨手拿起手邊的紅酒,一把潑他臉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有人都安靜了。
5嚴文亭頓時臉色突變。挺好玩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綠?!澳阍趺锤?!
”前面還和藹的貴婦人咬牙切齒地指著我。嚴文亭哪里能忍下這口氣。
直接掄起拳頭就往我臉上砸。我就站在原地,不躲不閃,直直地盯著他。嘴角勾起笑容。
只要我是嚴辭帶來的,他就不會允許別人在他的地盤上動我。他這樣驕傲的人,
怎么會容忍別人挑釁他的權(quán)威呢?果然。嚴文亭被兩個高大的保鏢架起?!拔耐ど贍?,
請別讓我們?yōu)殡y?!碧ь^,不知什么時候,嚴辭拿著新的紅酒倚靠在二樓欄桿處。
看著這一場鬧劇。嚴辭的出現(xiàn)意味著這場戲落下帷幕。嚴文亭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扒校@次先放過你?!薄叭闳憬憧旎貋砹?,看你到時候怎么囂張!
”我側(cè)過身,在嚴文亭身邊低語:“只會叫囂的小狗,就應該滾回主人旁邊?!北gS在旁邊,
他只能暗自握拳。保鏢伸手示意我上樓。臺階處,能俯瞰到整個宴會廳。
他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我們對視對視上。他的眼神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
像是歷經(jīng)磨難才會有的厚重感?但我迅速別開視線。這次換我保護他。休息室?!安谎b了?
”嚴辭挑眉,一臉戲謔地看著我?!澳氵h比我想象中有意思。
”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意思的新玩具。我心中暗笑,魚兒上鉤了。那么好戲該開場了。
6格雷斯曼學院新學期開學日。我作為轉(zhuǎn)校生再次踏入這個給我無限羞辱的學校。卻很平靜。
沒有我想象中那樣滿腔恨意。上一世,車尚未停穩(wěn),嚴辭將我丟在路邊。
冷冷拋下一句:“在學校別說和我認識。”只留下汽車滾滾尾氣,呼嘯而過。這次,
我搶先開口。讓司機停在距離學校百米的路邊,自己下來走到學校。關(guān)上車門的瞬間,
車窗搖下。嚴辭眸色陰沉看著我,從牙縫間擠出三個字:“你很好。
”隨后毫不猶豫讓司機開車離去。他慣用這種折磨人的手法,想讓我低頭求他??上?,
現(xiàn)在的我,早已不是那個會為這但事情惶恐不安的柳思鈺。
我能感覺到小少爺眉宇間的不高興。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格雷斯曼是貴族學校,
路上滿是呼嘯的豪車。只有我悠閑地背著書包散著步。然后。
那個讓我朝思暮想的身影撞入我的眼簾—程野。現(xiàn)在,我只想遠遠地看著他。
不接近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上一世,他為了幫我擺脫嚴辭的糾纏。身中數(shù)刀后,搶救無效。
多少個夜晚,他滿是鮮血的身影依舊回蕩在我的夢中?,F(xiàn)在我又見到他了。真好。失神間,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拉進一個無人的小巷子。不會,這么倒霉吧。接著天旋地轉(zhuǎn)之間,
我感覺自己被緊緊抱住。窒息式的擁抱讓我深深嵌入另一個人懷中。
灼熱的體溫和失控的心跳透過衣物傳來。熟悉的氣息將我包裹。是他?!俺桃??
”回應我的是如同小狗嗚咽般細碎的抽泣聲?!斑@一次,不會再讓你離開了!”我充滿疑惑,
他這時不應該認識我。試探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什么?”他沒回答?!拔液孟肽恪?/p>
”“你放心,我一定……”程野話還沒說完。憤怒的咆哮聲從巷子口傳來。是嚴辭。
他竟然沒走?7“你不坐我的車,就是為了他?”他死死盯著緊緊相擁的我們。
眼中燃燒著熊熊火焰,甚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嫉妒?!傲尖?,
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被你那個賭鬼父親親手賣到嚴家的?!眹擂o的臉漲得通紅。
嘴里說的話卻是滿是寒意。37度的嘴里怎么能說出這樣惡毒又冰冷的話。他沉默片刻。
“現(xiàn)在合約生效了。”“我命令你,過來?!背桃翱吹絿擂o,二話不說,
直接兩眼通紅沖上去。看是看見獵物的狼。等待到合適的時機,便撕咬獵物的要害,
一擊斃命。周圍的保鏢趕忙攔截。拳頭卻還是落到了嚴辭身上。怒吼變成了慘叫和哀嚎。
“可以了,程野?!甭牭轿业脑挘@才停下來。自從巷口發(fā)生沖突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
我又被囚禁在嚴家的書房。甚至嚴辭都沒去學校,待在家里看守著我。當然,
也有他破相的緣故。去不去學校,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畢竟,他家在學校捐了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