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葬禮,辦得風光無限。全網(wǎng)直播,熱搜前十里占了八個。我的黑白照片被掛在最中央,
那是我陪她去領金鼎獎時拍的,笑得像個傻子。而照片下面,
我那個剛剛獲得影后桂冠的前妻蘇晚,穿著一身Dior高定黑裙,哭得梨花帶雨,
幾次昏厥過去,被經(jīng)紀人扶住。#蘇晚痛失摯愛##好想抱抱蘇晚##顧城,
一路走好#彈幕刷得滿天飛,粉絲們的心都碎了。他們說,蘇晚和顧城,
是娛樂圈最讓人意難平的一對。他們相愛于微末,卻在我事業(yè)最巔峰時選擇離婚。
現(xiàn)在我死了,她這副肝腸寸斷的樣子,才讓世人相信,原來愛意從未消失。多感人啊。
如果我不是正以一種詭異的、幽靈般的視角,“飄”在半空中,看著這一切,
我可能也就信了。我是顧城,一個還算有名的導演。三天前,我死在了自己家的地下車庫,
剎車失靈,車毀人亡。警方初步定性為意外。可我知道,不是。我是被謀殺的。
因為就在出事前五分鐘,我剛剛收到了一條匿名郵件,里面是一份足以掀翻整個娛樂圈的,
關于“天啟計劃”的黑料。而郵件的最后一句是:“顧城,快跑。”我沒跑掉?,F(xiàn)在,
我以一種無法解釋的狀態(tài)存在著。沒有實體,無法言語,
像一個被困在三維世界里的四維看客。我能看到所有人,聽到所有聲音,
甚至能感受到蘇晚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香水味。葬禮結(jié)束后,
蘇晚一個人回到了我們曾經(jīng)的家。那個充滿了我們七年回憶的房子。一進門,
她臉上的悲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甚至帶著一絲厭惡的平靜。
她走到我的遺像前,眼神里沒有半分哀思,只有審視。“顧城,”她紅唇輕啟,聲音不大,
卻像冰錐一樣扎進我虛無的“耳朵”,“你還真是,死都死得這么礙事。
”我“飄”在她面前,氣得渾身發(fā)抖,卻連一陣風都帶不起來。
這就是那個在鏡頭前為我哭到昏厥的女人?接著,她撥通了一個電話?!笆俏?。
”她的聲音恢復了那種運籌帷幄的冷靜,“東西準備好了嗎?”電話那頭,
是一個低沉的男聲:“隨時可以啟動。但是,晚晚,你真的想好了嗎?
‘意識上傳’還處于實驗階段,風險很高。”“我沒有別的選擇了?!碧K晚看著我的遺像,
眼神里閃過一絲瘋狂,“林哥他,不能有事。那件案子,必須有人頂罪。
而顧城……他最合適了。”“他活著的時候,不就是我最好用的工具么?現(xiàn)在死了,
也該發(fā)揮點余熱?!彼龗炝穗娫?,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猩紅的液體,
在她蒼白的手指間搖晃,像極了那天,我從額頭上流下來的血。我終于明白了。我的死,
不是結(jié)束。而是她精心策劃的一場,更大陰謀的,開始。她要復活我。用一個假的“我”,
去頂一個,我根本不知道的罪。這個女人,我愛了七年的女人。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2意識,是一種很玄的東西。上一秒,我還在那棟熟悉的房子里,看著蘇晚那張冷酷的臉。
下一秒,我就墜入了一片由無數(shù)0和1組成的,無邊無際的數(shù)字海洋。我感覺自己被分解,
被復制,被粘貼。那些屬于“顧城”的記憶,快樂的,痛苦的,像幻燈片一樣,
在我眼前飛速閃過。我看到了我第一次見蘇晚的樣子。她穿著白裙子,站在一棵香樟樹下,
笑得比陽光還晃眼。我看到了我們在出租屋里,分食一碗泡面的窘迫。
我看到了我拿著第一個劇本,四處碰壁時,她抱著我說:“顧城,別怕,
你是我心里最牛的導演。”我也看到了,我們成名后,無休止的爭吵。她越來越冷漠的眼神,
和我越來越無法抑制的猜忌。最后,畫面定格在了我們離婚那天。
她把簽好字的協(xié)議推到我面前,平靜地說:“顧城,我們不合適?!薄盀槭裁??”我問。
她看著我,看了很久,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巨大的悲哀?!耙驗?,你給不了我想要的。
”這些記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灌輸進一個……全新的“容器”里。當黑暗散去,
我再次“睜開眼”時,我發(fā)現(xiàn),我“坐”起來了。不對,不是我。
是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或者說“它”,正坐在一張純白色的實驗臺上,
活動著自己的手腳,眼神里,充滿了迷茫。我能通過它的眼睛看世界,
能通過它的耳朵聽聲音。我甚至能感覺到,它皮膚上傳來的,冰冷的觸感。我,
成了一個被困在機器人軀殼里的,數(shù)字幽靈。“感覺怎么樣?”蘇晚的聲音。我“轉(zhuǎn)過頭”,
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正站在不遠處的觀察室里,隔著一層巨大的玻璃,看著我。那個男人,
我認識。林慕生。一個著名的畫家,蘇晚的青梅竹馬,也是圈內(nèi)人盡皆知的,
她的“白月光”。他看起來很憔.悴,臉色蒼白,坐在輪椅上,眼神里充滿了焦慮和不安。
“晚晚,這樣真的行嗎?”他看著我,或者說,看著這具軀殼,“他……他看起來,
太像顧城了?!薄熬褪且瘛!碧K晚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充滿了審視和挑剔,
像在看一件剛剛出廠的產(chǎn)品,“不僅要像,還要讓他,以為自己,就是顧城。
”她按下了通話器?!邦櫝?,”她的聲音,透過音響,傳了進來。那聲音里,
帶著恰到好處的,失而復得的驚喜和哽咽,“你……你還認得我嗎?”我的新“身體”動了。
它抬起頭,看著觀察室里的蘇晚,眼神里,是我熟悉的,對她的迷戀和溫柔?!巴硗?。
”它開口,聲音,和我的,一模一樣,“我……我這是在哪兒?我不是……出車禍了嗎?
”“你沒有死!”蘇晚的演技,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她捂著嘴,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你只是,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了很久。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好一場,感人至深的,
夫妻重逢。我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心,卻像被泡在冰水里。蘇晚,你到底,在掩蓋什么?
林慕生,你又在這場陰謀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就在這時,我的“眼睛”,不經(jīng)意地,
掃過了林慕生的手。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剛剛結(jié)痂的,長長的,
像是被什么利器劃傷的……傷口。我的腦海里,瞬間,閃過了一個畫面。是我死前,
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那輛失控的卡車撞過來之前,我從后視鏡里,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從車庫的陰影里,一閃而過。那個人的右手手背上,也有一道,一模一樣的,
正在流血的傷口。33原來,殺我的人,是你。林慕生。這個念頭,像一道閃電,
劈開了我所有的迷霧。我終于明白,蘇晚為什么要這么做了。她不是在掩蓋什么,她是在,
為你頂罪。不,比頂罪更狠。她要用我的“重生”,來為你,制造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甚至,還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這個“死而復生”的人身上。好一招,金蟬脫殼,
移花接木。我“看”著林慕生那張蒼白而“無辜”的臉,一股滔天的恨意,從我意識的深處,
翻涌而出。我想要尖叫,想要質(zhì)問,想要沖過去,撕碎他那張偽善的面具??晌?,
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身體”,在蘇晚的引導下,開始,學習如何,
重新“做人”?!邦櫝?,你的記憶,因為車禍,出現(xiàn)了一些混亂。這很正常。
”蘇晚走進實驗室,來到“我”的面前,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別怕,我會幫你,
一點一點地,想起來?!彼氖趾軟觯裆??!拔摇笨粗凵窭?,充滿了信任和依賴。
“晚晚,””我”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脆弱,“我……我好像,忘了很多事?!薄皼]關系。
”她笑了,笑得,像個天使,“忘了的,我們就不要了。重要的是,你回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經(jīng)歷了一生中最荒誕,也最恐怖的事情。我成了一個,
觀看自己“重生”的,第一觀眾。蘇晚,像一個頂級的馴獸師,開始,對這具軀殼,
進行全方位的“格式化”和“再教育”。她拿來了我們以前所有的合影,一遍一遍地,
給“我”講述我們之間的“愛情故事”。她說的故事,和我記憶里的,大相徑庭。
在她的版本里,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恩愛無比。離婚,只是因為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誤會。
而我,是一個深愛著她,愿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完美丈夫。她這是在,重塑“我”的人格。
要把我,變成一個,對她言聽計從的,絕對忠誠的,傀儡。而那個機器人“我”,
也學得很快。它開始,用我習慣的語氣,叫她“晚晚”。它開始,
記得我們之間所有的紀念日。它甚至,學會了,在我疲憊的時候,為我按揉太陽穴的,那個,
只屬于我們之間的小動作。它越來越像我?;蛘哒f,它越來越像,蘇晚心中,
那個完美的“顧城”。而我,那個真正的顧城,只能被囚禁在這個數(shù)字監(jiān)獄里,
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身份,我的人格,我的過去,被她一點一點地,竊取,篡改。這種感覺,
比死,還要痛苦一萬倍。這天,蘇晚覺得,“我”的訓練,已經(jīng)差不多了。她決定,
帶“我”,回家?;氐侥莻€,我們曾經(jīng)的家?!皬慕裉炱?,”她站在門口,對“我”說,
“你要忘記這里的一切。你只是,大病初愈的顧城。明白嗎?”“我”點了點頭,眼神,
清澈,又愚蠢。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林慕生,坐著輪椅,出現(xiàn)在了走廊的盡頭。
他看著“我”,眼神復雜。有恐懼,有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的,嫉妒?!巴硗?,
”他開口,聲音沙啞,“真的,要這樣嗎?”“不然呢?”蘇晚回頭,看著他,眼神里,
是毫不動搖的決絕,“林哥,我答應過你,會保護你。就一定會做到?!彼哌^去,蹲下身,
握住他的手?!跋嘈盼??!本驮谒兆∷值哪且豢?,我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地,
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我的意識,像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開始,瘋狂地,
沖擊著這具軀殼的防火墻。“滋……滋滋……”“我”的“眼睛”里,開始,閃爍起,
不穩(wěn)定的雪花點?!霸趺椿厥拢俊碧K晚立刻警覺起來。
“數(shù)據(jù)……數(shù)據(jù)流……異常……”實驗室的警報,響了起來。林慕生手上的那道傷疤,
像一個扳機,瞬間,觸發(fā)了我最深層的,關于死亡的恐懼記憶。
“殺……殺人犯……”“我”的嘴里,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了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jié)。
蘇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44“快!切斷他的深度記憶鏈接!”蘇晚沖著對講機,
厲聲尖叫。一股強烈的電流,瞬間穿透了我的“身體”。我的意識,像被一只無形的手,
狠狠地拽回了數(shù)字海洋的深處。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我知道,我剛才的“反抗”,失敗了。
不但失敗了,還暴露了這具軀殼,最大的不穩(wěn)定因素——我,這個不該存在的,數(shù)字幽靈。
蘇晚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她的反應速度,和狠厲程度,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當我再次“醒來”時,“我”已經(jīng),躺在了那張,我們曾經(jīng)睡了七年的,大床上。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一切,都顯得那么真實,又那么虛假。“你醒了?”蘇晚坐在床邊,
手里端著一碗粥。她的臉上,又掛上了那種,無懈可擊的,溫柔的微笑。仿佛,
實驗室里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fā)生過?!拔摇以趺戳??”“我”開口,聲音里,
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你剛才,突然暈倒了。醫(yī)生說,是創(chuàng)傷后遺癥的正常反應。
”她舀起一勺粥,遞到“我”嘴邊,“來,把這個喝了?!薄拔摇惫怨缘?,張開了嘴。
我能感覺到,我的意識,被一層更厚的,更堅固的“防火墻”,給隔離了起來。我還能看見,
還能聽見。但我對這具身體的“干擾”能力,已經(jīng)被降到了最低。我,成了一個,
更加純粹的,看客。蘇晚,你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嗎?你錯了。你越是想掩蓋,
就越是證明,你心虛。接下來的幾天,蘇晚開始,為我的“復活”,進行輿論上的鋪墊。
她先是,通過工作室的微博,發(fā)了一張,我的“病床照”。照片里,“我”躺在床上,
閉著眼,插著呼吸機,顯得無比脆弱。而她,趴在床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睡著了。
配文是:“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币皇て鹎永恕HW(wǎng),都炸了。
#顧城沒死# 的詞條,瞬間,沖上了熱搜第一。粉絲們,從震驚,到狂喜,再到心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顧導不會就這么離開我們的!”“嗚嗚嗚,蘇晚太偉大了!
這才是愛情??!”“那些說蘇晚作秀的,臉疼嗎?”輿論,瞬間,一邊倒。蘇晚,
從一個“可憐的寡婦”,搖身一變,成了“不離不棄的深情典范”。她的聲望,
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而我,也從一個“死人”,變成了一個“被愛拯救的奇跡”。
好一出,精心策劃的,年度大戲。而我,是這場大戲里,最重要的,道具。就在全網(wǎng),
都在為我們的“神仙愛情”而感動時,一則,不太和諧的新聞,悄悄地,插了進來。
“著名科技新貴,張氏夫婦,于家中,慘遭滅門。現(xiàn)場慘不忍睹,警方已介入調(diào)查,
初步懷疑,為仇殺。”張氏夫婦。這個名字,我記得。在我死前收到的那封匿名郵件里,
提到的“天啟計劃”,最大的投資方,就是他們。而“天啟計劃”,是一個,
關于“人工智能與意識永生”的,秘密實驗。我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所謂的“意識上傳”,
所謂的“機器人復活”,正是這個計劃里,最核心的技術。這不是巧合。張氏夫婦的死,
和我的死,還有林慕生的那道傷,所有線索,都像珠子一樣,被串了起來。串成了一個,
巨大的,血腥的,陰謀。蘇晚,你到底,想讓“我”,去頂一個,什么樣的罪?這天晚上,
蘇晚接到了一個電話。她特意,走到了陽臺上。我“躺”在床上,但我新身體的聽力,
異常靈敏。“喂,李警官?!彼穆曇?,很平靜。“蘇小姐,打擾了。關于張家的案子,
我們想請您和顧先生,來警局,協(xié)助一下調(diào)查。”電話那頭,是一個干練的女聲。
“協(xié)助調(diào)查?”蘇晚的語氣,帶上了一絲疑惑,“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是這樣的。
”那個女警官說,“我們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屬于死者的,血跡。經(jīng)過DNA比對,
我們發(fā)現(xiàn),血跡的來源,指向了一個……本該已經(jīng)去世的人。”“他的名字,叫,顧城。
”5來了。終于來了。蘇晚的最終目的,圖窮匕見了。我能清晰地“聽”到,她在陽臺上,
那瞬間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但她畢竟是影后。只用了幾秒鐘,她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李警官,您……您這是什么意思?”她的聲音里,帶上了恰到好處的,震驚和委屈,
“我先生,他一直在醫(yī)院里,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
”“這也是我們疑惑的地方。”電話那頭的女警,叫李慧,聲音冷靜,不帶一絲感情,
“所以,才需要請兩位,來配合一下。當然,如果顧先生身體不便,我們也可以,派人上門。
”“不用了。”蘇晚立刻拒絕,“我先生他,剛剛蘇醒,身體還很虛弱。不方便,見外人。
等他好一點,我們,會主動聯(lián)系您的?!彼f完,就掛了電話。她站在陽臺上,沒有動。
夜風,吹起她的長發(fā)。她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又有些……陰冷。我知道,
她在怕。她的計劃,出現(xiàn)了一個,她沒有預料到的,紕漏。她沒想到,警方,竟然能這么快,
就通過DNA,鎖定了“我”。她更沒想到,那個看似天衣無縫的“滅門慘案”現(xiàn)場,竟然,
會留下血跡。而那血跡,只能是,林慕生留下的。蘇晚,你以為,你把一切,都算計到了。
可你算不到,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控的東西。你算不到,林慕生那個廢物,
在殺人的時候,竟然,會受傷。她回到房間,臉上,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她走到床邊,
看著“我”,眼神,變得異常復雜。有掙扎,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堅定?!邦櫝?,
”她俯下身,在我耳邊,用一種,近乎催眠的語氣,輕聲說,“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我”的眼神,有些迷茫。“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出去過?”她循循善誘,
“你是不是,去過一個,叫‘觀瀾別墅’的地方?”觀瀾別墅,是張氏夫婦的家。她這是在,
給我,植入新的記憶。要把林慕生的罪行,變成“我”的“記憶”。
“我……不記得了……”“我”痛苦地,搖了搖頭?!皼]關系。”她笑了,笑得,溫柔,
又殘忍,“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钡诙欤龓砹艘粋€,心理醫(yī)生。那個醫(yī)生,
拿著一個懷表,在“我”的眼前,來回晃動。
“……你看到了火……好大的火……”“……你很憤怒,你恨他們……”“……是你,
是你做的……”那些,本不屬于我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涌進了這具軀殼的大腦。我看到了,
張家的客廳,血流成河。我看到了,我自己,手里,拿著一把帶血的刀。我看到了,
張氏夫婦,倒在血泊里,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我。我的意識,在瘋狂地嘶吼,在反抗。
“不!不是我!”可我的反抗,是那么的無力。這具身體,開始,接受這些,
被偽造的“事實”?!拔摇钡难凵?,從迷茫,變成了恐懼。
“是……是我……”“我”抱著頭,痛苦地,喃喃自語,“是我殺了他們……”“對。
”蘇晚蹲下身,抱著“我”,像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但是,別怕?!彼f,
“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因為車禍,精神失常了。法律,會從輕處理的。”好一個,
精神失常。她連,最后的退路,都為“我”,想好了。一個,因為車禍而精神失常的殺人犯,
總比,一個蓄意謀殺的兇手,要好聽得多。也更能,博取大眾的同情。我冷冷地“看”著她。
蘇晚,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你不僅,要讓“我”頂罪。你還要,榨干“我”身上,
最后一點,利用價值。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蘇晚的臉色,微微一變。她通過可視門鈴,
看到,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那個叫李慧的女警。另一個,是一個,
讓她意想不到的人。是我的經(jīng)紀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陳默。6陳默的出現(xiàn),
是蘇晚計劃外的第二個變數(shù)。“蘇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崩罨鄣恼Z氣,
依舊是公事公辦的冷淡,但她的眼神,卻像X光,能穿透人心。“李警官,陳默,
你們怎么來了?”蘇晚堵在門口,沒有讓他們進來的意思?!拔襾砜纯窗⒊?。”陳默的聲音,
有些沙啞,他顯然,也為我的“死而復生”,而激動得不輕,“聽說他醒了,身體怎么樣了?
”“他……他還很虛弱,不方便見客?!碧K晚說?!皼]關系?!崩罨坌α诵?,那笑容,
卻不達眼底,“我們不進去。只是,想請顧先生,跟我們回一趟警局,做個筆錄?!薄肮P錄?
”“對?!崩罨埸c了點頭,“關于,您先生,三天前,那場‘意外’車禍的筆錄。
”蘇晚的心,沉了下去。她以為,那場車禍,已經(jīng)被定性為意外,早就結(jié)案了?!澳羌缸樱?/p>
不是已經(jīng)……”“本來是。”李慧打斷了她,“但是,我們最近,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新的線索。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蘇晚身后的房子?!八?,需要顧先生,親自去一趟。
當然,如果蘇小姐不放心,也可以,以家屬的身份,陪同。”話,說到這個份上,蘇晚知道,
她已經(jīng),沒有拒絕的余地了?!昂??!彼钗豢跉?,點了點頭,“那請你們,稍等一下。
我扶他出來?!笨蛷d里,那個心理醫(yī)生,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我”,
正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蜷縮在沙發(fā)上,瑟瑟發(fā)抖?!邦櫝?,”蘇晚走到“我”面前,
聲音,壓得極低,“記住,等會兒,警察問你什么,你都說不知道,不記得。你剛剛蘇醒,
記憶混亂,這很正常。明白嗎?”“我”點了點頭?!斑€有,”她頓了頓,眼神,
變得無比銳利,“不準,跟陳默,說任何多余的話?!标惸俏易钚湃蔚娜?。蘇晚怕他,
會從“我”的嘴里,問出什么破綻。她扶著“我”,走出了大門。在看到陳默的那一刻,
“我”的身體,明顯,激動了一下?!澳纭薄拔摇钡淖齑?,動了動?!鞍⒊牵?/p>
”陳默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眼圈,瞬間就紅了,“你小子,你他媽的,
嚇死我了!”蘇晚的臉色,沉了下去。她不動聲色地,把“我”,和陳默,隔開了一點距離。
“陳默,他身體還很弱,你別太激動?!薄拔抑?,我知道。”陳默擦了擦眼淚,
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關切,和……一絲,我看不懂的,疑惑。“阿城,
你……你感覺,怎么樣?”“我……我沒事。”“我”搖了搖頭。李慧,一直站在旁邊,
冷眼旁觀著這場“兄弟重逢”的感人戲碼。直到此刻,她才開口?!邦櫹壬?,”她說,
“既然出來了,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本嚿希瑲夥?,壓抑得可怕。我能感覺到,陳默,
一直在,偷偷地,觀察著“我”。而李慧,則像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在等待著,獵物,
自己露出破綻。到了警局,我和蘇晚,被帶進了不同的審訊室。李慧,親自審問“我”。
她沒有問,關于張家滅門案的任何事。她只是,把那天車禍的,所有細節(jié),又重新,
問了一遍?!啊氵€記得,當時,你為什么要,去那個地下車庫嗎?”“我……不記得了。
”“……你還記得,你出事前,見過什么人,接過什么電話嗎?”“不記得了?!薄啊牵?/p>
‘天啟計劃’,這四個字,你,有印象嗎?”當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我”的身體,
不受控制地,猛地,顫抖了一下。我的意識,像被針扎了一樣,劇痛。李慧的眼睛,瞬間,
亮了。她捕捉到了這個,稍縱即逝的,細節(jié)?!翱磥?,你,想起了什么?!彼眢w前傾,
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顧先生,我希望你明白。隱瞞,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我”抱著頭,痛苦地,嘶吼起來。那些,
被強行植入的,關于殺人的虛假記憶,和我自己,關于“天啟計劃”的真實記憶,開始,
在我的大腦里,瘋狂地,交戰(zhàn)?!拔摇钡南到y(tǒng),開始,出現(xiàn),紊亂?!拔摇钡摹把劬Α崩?,
又開始,閃爍起,不穩(wěn)定的雪花。“他情況不對!”審訊室外的警察,沖了進來。李慧,
看著“我”痛苦的樣子,眼神里,沒有同情,只有,更加濃重的,懷疑。她站起身,
走出了審訊室。門外,陳默,正焦急地,等待著。“李警官,阿城他,到底怎么了?
”李慧看著他,沉默了幾秒,然后,問了一個,讓陳默,意想不到的問題?!瓣愊壬?,
”她說,“你覺得,里面的那個人,真的是,你認識的那個,顧城嗎?”77李慧的話,
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陳默的心里,激起了千層浪。“李警官,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臉色,有些發(fā)白?!皼]什么意思?!崩罨蹞u了搖頭,沒有再多說,轉(zhuǎn)身,
走向了另一間審訊室。那里面,坐著蘇晚。陳默站在原地,透過審訊室的玻璃,
看著里面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我”,眼神里,充滿了掙扎和痛苦。我知道,
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在他的心里,生根發(fā)芽了。而另一邊,蘇晚的審訊,也同樣,不輕松。
“蘇小姐,”李慧把一杯水,推到她面前,“我們查到,在顧先生出事的前一天,
你的個人賬戶,有一筆,高達五千萬的資金,轉(zhuǎn)入了一個,境外的秘密賬戶。能解釋一下,
這筆錢的用途嗎?”蘇晚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抖?!斑@是我的私人投資,跟案子,
有關系嗎?”她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本來沒有?!崩罨坌α诵?,“但是,很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