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一直對我若-離，卻接受我所有的示好與照顧。她總喜歡對我開玩笑，
讓我誤以為真。直到她出國追愛，要求我到機(jī)場送她。“如果有一天我一個人回來了，
我們就結(jié)婚好不好？”我沒有掃興，笑得跟之前一樣，點點頭。“好。”這一刻，
復(fù)仇開始了。1林晚拖著那個粉色的行李箱，箱子是我買的，她說出國也要帶著我的心意。
她穿著我最喜歡的那條白色連衣裙，一步三回頭地對我揮手，笑靨如花。她要去西雅圖，
追逐她愛了三年的學(xué)長，季昂。那個在我面前被她提了無數(shù)次，優(yōu)秀、英俊、家境優(yōu)渥，
宛如天神的男人。而我，是她二十年人生的忠實聽眾、垃圾桶、提款機(jī)，以及，
她口中“最好的男閨蜜”。“阿舟，到了那邊我會想你的?！彼糁ＡчT，用口型對我說。
我笑著點頭，用力揮手，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周圍人來人往，
悲歡離合每天都在這里上演。有人在擁抱，有人在哭泣。而我，
臉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冷下來，最后凝結(jié)成一片冰霜。我轉(zhuǎn)身，走進(jìn)機(jī)場的洗手間，
看著鏡子里那個笑得一臉卑微，眼眶微微泛紅的男人。真可悲。我掬起一捧冷水，
狠狠潑在臉上。冰冷的觸感讓我瞬間清醒。二十年的陪伴，換來一句“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隨叫隨到，換來一句“還是你對我最好，不像我男朋友，總讓我生氣”。
我省吃儉用幾個月買的限量版球鞋，她轉(zhuǎn)手就送給了她的曖昧對象，
然后抱著我的胳膊撒嬌：“哎呀，你最大方了，他真的很喜歡嘛?！蔽覟樗龘蹙?，
喝到胃出血進(jìn)了醫(yī)院。她守在床邊，一邊削蘋果一邊憂心忡忡地說：“阿舟，
你以后別這么傻了。你說，季昂學(xué)長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喜歡泡吧的壞女孩？
”我為她慶祝二十歲生日，用我人生第一筆獎學(xué)金訂了她最喜歡的餐廳，
準(zhǔn)備了她念叨了很久的項鏈，想在那天告白。她卻在飯局進(jìn)行到一半時，
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席，只留下一句：“阿舟對不起，季昂喝多了，我去看看他?！蹦且煌恚?/p>
我一個人坐在餐廳里，直到蠟燭燃盡，菜肴冰冷。服務(wù)員過來結(jié)賬時，
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而今天，在機(jī)場，
她給了我最后一個，也是最致命的一個玩笑?！叭绻幸惶煳乙粋€人回來了，
我們就結(jié)婚好不好？”如果。這個詞用得真好。在她心里，
她和季昂的未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板上釘釘，而我，是那百分之一的意外保險。
如果她功成名就，抱得男神歸，那我沈舟就是她輝煌人生中的一個注腳，
一個“對她最好”的傻子。如果她失敗了，落魄了，被拋棄了，她才會想起，
原來還有一個港灣叫沈舟，可以讓她回來舔舐傷口。她篤定我會等。就像過去的二十年一樣。
我掏出手機(jī)，看著屏幕上林晚發(fā)來的最后一條消息：“阿舟，落地給你報平安哦，
愛你（づ￣3￣）づ╭?～”這個“愛”字，她對快遞小哥說過，對奶茶店店員說過，
對樓下那只流浪貓也說過。廉價得像路邊的傳單。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胸腔里那股積郁了十年的悶氣，仿佛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出口。不是悲傷，不是心痛，
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像一個背著沉重石塊行走了二十年的人，終于卸下了所有負(fù)擔(dān)。
我點開她的微信頭像，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孩，曾是我整個青春的光?，F(xiàn)在，
我只想親手把這道光熄滅。我沒有拉黑，也沒有刪除。我只是按下了手機(jī)的關(guān)機(jī)鍵。
再開機(jī)時，世界會是一個新的世界。沈舟，也會是一個新的沈舟。復(fù)仇？不，這不叫復(fù)仇。
這叫，拿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尊嚴(yán)、人生，以及未來。而林晚，你將用你最珍視的一切，
來支付你這二十年來，欠我的賬單。2關(guān)掉手機(jī)的第一個小時，我去了駕校，報了名。
林晚不喜歡我開車，她說她暈車，只有坐在我的單車后座上，吹著風(fēng)，才是最舒服的。于是，
我大學(xué)四年，風(fēng)雨無阻地騎著單車帶她穿梭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看她坐在后座，
抱著別人的男朋友送的玫瑰花。關(guān)掉手機(jī)的第三個小時，我走進(jìn)了一家健身房，
辦了五年的會員卡。林晚總說我太瘦，抱著沒有安全感，但每次我提出要去健身，
她又會噘著嘴說：“不要練成肌肉男啊，好惡心?！彼矚g的，是那種穿著白襯衫，
清瘦干凈，帶著書卷氣的少年。哦，不對，
她喜歡的是季昂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運動健將。而我，
只能是那個符合她“男閨蜜”審美的清瘦少年。關(guān)-手機(jī)的第十個小時，
我回到我們合租的公寓。這是我們一起租的房子，畢業(yè)后，為了方便照顧她，
我特意找了這個離她實習(xí)公司近的地方。房子里，到處都是她的痕跡。
沙發(fā)上她喜歡的兔子抱枕，餐桌上她沒喝完的半杯酸奶，
陽臺上晾著她那條帶著蕾絲花邊的粉色內(nèi)褲。我曾經(jīng)覺得這一切溫馨又曖昧，
充滿了“家”的感覺?，F(xiàn)在只覺得諷刺。我走進(jìn)她的房間，
那個我無數(shù)次幫她收拾過的粉色公主房。打開她的衣柜，里面塞滿了各種漂亮裙子，
其中一多半是我買的單。梳妝臺上，是我送她的全套“海藍(lán)之謎”，她只用過幾次，
旁邊放著的，卻是季昂送的一支普通口紅，被她視若珍寶。我拉開書桌的抽屜。
里面有一個上鎖的日記本。我當(dāng)然知道密碼，是季昂的生日。我平靜地輸入密碼，
打開了那本我從未窺探過的，屬于她的少女心事?！?01X年X月X日，
今天又見到了季昂學(xué)長，他打籃球的樣子好帥，陽光灑在他的頭發(fā)上，像是在發(fā)光。
”“201X年X月X日，阿舟真是個笨蛋，我暗示了那么多次，
他還是不懂我喜歡什么樣的禮物。算了，反正他送什么我都要?！薄?01X年X月X日，
跟男朋友吵架了，還是阿舟好，隨叫隨到。有時候覺得，就這么吊著他也挺好的，
反正他也不會離開我。”“201X年X月X日，季昂要去西雅圖了，我也要去！
我要去追逐我的愛情！阿舟怎么辦？唉，他會理解我的吧。他那么愛我。
”“201X年X月X日，要走了，讓阿舟來送我?？粗y過的樣子，我竟然有點不忍心。
那就給他一個虛無的希望吧，反正也不費什么事。萬一呢？萬一我和季昂不順利，
回來還有他這個備胎，也挺好的?！薄皞涮ァ??！暗踔??！疤摕o的希望”。
這些冰冷的字眼，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精準(zhǔn)地插進(jìn)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我曾經(jīng)以為的若即若離，原來是處心積慮的蓄意玩弄。我曾經(jīng)以為的玩笑，
原來是她帶著憐憫的施舍。我合上日記本，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哀莫大于心死。
當(dāng)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徹底失望時，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靜。我拿出手機(jī)，開機(jī)。
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林晚的。幾十條微信消息。“阿舟，你怎么關(guān)機(jī)了？我好擔(dān)心你。
”“阿舟，我到西雅圖啦！這邊好漂亮，就是有點冷，沒有你給我披外套了，嗚嗚嗚。
”“季昂來接我了，他還是那么帥！我們現(xiàn)在要去吃飯，他訂了米其林三星！
”“阿舟你怎么還不回我消息？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沈舟！
你再不回我消息我真的生氣了?。 蔽铱粗@些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看，
她永遠(yuǎn)都是這樣。先是示弱，然后是分享，接著是質(zhì)問，最后是威脅。
一套嫻熟的PUA流程，我體驗了二十年。我慢條斯理地回復(fù)了她一句?！皠傞_機(jī)，
手機(jī)沒電了。落地就好，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币幻腌姾?，她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按了拒接。然后發(fā)了條消息過去：“在開會，老板在，不方便?！蹦沁叧聊撕芫茫?/p>
才回過來一行字：“哦，好吧。那你先忙，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安頓好了。
季昂對我很好，他幫我租了公寓，就在他隔壁?！蔽一亓艘粋€字：“好?！比缓?，我站起身，
開始收拾這個所謂的“家”。我把所有屬于林晚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打包。她的衣服，
她的化妝品，她的兔子抱枕，她的一切。整整裝了五個大號的紙箱。我叫了搬家公司，
把這些東西全部寄到了她父母家，到付。然后，我聯(lián)系了中介，
退掉了這個承載了我所有卑微與幻想的房子。做完這一切，天已經(jīng)亮了。
我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中央，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jìn)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我給大學(xué)時關(guān)系最好的哥們，陳浩，打了個電話?！拔?，阿舟？這么早？”“浩子，
我需要一個合伙人?！蔽艺f，“我有一個創(chuàng)業(yè)項目，關(guān)于人工智能算法的，我需要你的技術(shù)。
”陳浩是計算機(jī)系大神，而我，主修金融，但對編程一直有濃厚的興趣。大學(xué)時，
我們曾一起構(gòu)想過一個項目，但因為我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林晚身上，最后不了了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是陳浩興奮的聲音：“臥槽？沈舟你小子終于想通了？
我還以為你要給林晚當(dāng)一輩子舔狗呢！行！你說干什么，我跟著你干！
”“把你的銀行卡號發(fā)我?！蔽艺f，“我給你打五十萬啟動資金。”這筆錢，
是我父母留給我準(zhǔn)備買婚房的。我曾經(jīng)幻想過，房產(chǎn)證上寫我和林晚兩個人的名字?，F(xiàn)在，
我只想用它來給我自己買一個未來。掛了電話，我刪除了手機(jī)里所有關(guān)于林晚的照片，
退出了所有我們共同的群聊。我看著微信置頂那個熟悉的頭像，猶豫了片刻，沒有刪除。
把獵物留在視線里，才能更好地享受狩獵的樂趣。我只是把她的備注，從“晚晚”，
改成了“獵物一號”。3接下來的五年，是我人生中脫胎換骨的五年。我和陳浩注冊了公司，
命名為“啟航科技”。一開始，我們擠在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每天對著電腦超過十六個小時。我負(fù)責(zé)拉投資，跑市場，做戰(zhàn)略規(guī)劃。陳浩負(fù)責(zé)帶團(tuán)隊，
攻克技術(shù)難關(guān)。為了拿下第一個客戶，我陪著笑臉，喝了整整兩斤白酒，簽完合同后，
直接被送去洗胃。躺在病床上，我想起的不是林晚，而是陳浩那張布滿紅血絲的眼睛。
“阿舟，成了嗎？”他在電話那頭問得小心翼翼?！俺闪??！蔽衣曇羲粏。瑓s笑著說，
“準(zhǔn)備慶功吧?！蹦侵?，公司走上了正軌。我們開發(fā)的智能推薦算法，精準(zhǔn)、高效，
迅速在業(yè)內(nèi)打響了名氣。A輪，B輪，C輪……融資進(jìn)行得異常順利。公司的規(guī)模從兩個人，
擴(kuò)張到兩百人，再到兩千人。我們搬進(jìn)了陸家嘴最頂級的寫字樓，站在落地窗前，
可以俯瞰整個黃浦江。我也從那個清瘦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別人口中年輕有為的“沈總”。
我學(xué)會了穿手工定制的西裝，手腕上戴著百達(dá)翡-，出入有司機(jī)接送。我不再需要陪人喝酒，
而是別人排著隊想請我吃飯。我開始健身，請了最好的私教，一周五練，雷打不動。
曾經(jīng)單薄的身體，被一層線條分明的肌肉覆蓋。人魚線，八塊腹肌，我一樣不缺。
我開始接觸不同的人，參加各種高端酒會。我發(fā)現(xiàn)，當(dāng)我擁有了足夠的資本和地位，
曾經(jīng)遙不可及的女神們，會主動向我走來。有當(dāng)紅的女明星，有知性的女企業(yè)家，
有青春靚麗的模特。她們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欣賞和欲望。這是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原來，被人仰視和追逐，是這樣一種滋味。我沒有沉溺其中。因為我知道，
她們愛的不是沈舟，而是“沈總”這個頭銜。就像當(dāng)年的林晚，她愛的也不是季昂，
而是季昂身上的光環(huán)。人心，是最經(jīng)不起考驗的東西。這五年里，
我和林晚一直保持著不咸不淡的聯(lián)系。她會定期給我發(fā)消息，分享她在西雅圖的生活。
“阿舟，我和季昂去滑雪了，他好厲害，我摔了好幾跤，都是他扶我起來的。
”配圖是她和季昂穿著情侶滑雪服的親密合影。我回：“注意安全?！薄鞍⒅?，
我拿到駕照啦！季昂送了我一輛紅色的Mini Cooper，是不是很可愛？
”配圖是她坐在駕駛座上，比著剪刀手的照片。我回：“恭喜。”“阿舟，季昂向我求婚了！
你看我的鉆戒，好大好閃！我們明年就結(jié)婚！”配圖是一只戴著碩大鉆戒的手，
背景是季昂深情款款的臉。我回：“祝福?！蔽业幕貜?fù)永遠(yuǎn)簡短、客氣，
像一個關(guān)系普通的老同學(xué)。她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變化?！鞍⒅?，你是不是很忙啊？
感覺你對我好冷淡?！薄笆前。瑒?chuàng)業(yè)初期，比較忙。”我回答?！澳氵€在怪我嗎？
怪我出國沒跟你商量？”“沒有，你想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彼聊?。
或許是我的“懂事”和“大度”讓她放了心，又或許是她沉浸在即將嫁入豪門的喜悅中，
無暇顧及我這個“備胎”的情緒。她開始減少和我聯(lián)系的頻率。從一天一次，到一周一次，
再到一個月一次。到后來，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會發(fā)來一句程式化的祝福。我樂得清靜。
我通過一些渠道，了解著她和季昂的真實情況。并不像她在朋友圈里表現(xiàn)得那么光鮮亮麗。
季昂的父母根本看不上林晚的普通家境，一直反對他們在一起。季昂也不是什么情種，
他在西雅圖的華人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玩咖，身邊鶯鶯燕燕從未斷過。所謂的求婚，
不過是季昂在一次派對上喝多了，隨手拿了個易拉罐拉環(huán)套在了她手上。林晚卻當(dāng)了真，
第二天就自己去買了個一克拉的鉆戒，發(fā)了朋友圈。她所謂的幸福，
不過是她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獨角戲。而我，是她唯一愿意傾訴，也唯一敢于炫耀的觀眾。
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么，我都會信。我都會為她高興。可惜，那個觀眾，
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我是在一次行業(yè)峰會上，再次見到季昂的。
他是作為美國一家頂尖風(fēng)投公司的代表回國考察項目。五年不見，他還是那副精英模樣，
西裝革履，人模狗樣。他在臺上侃侃而談，分析著未來的科技趨勢。而我，
就坐在第一排的嘉賓席上，平靜地看著他。中場休息時，他被一群人簇?fù)碇吡诉^來。
“沈總，久仰大名。我是凱雷資本的季昂?！彼鲃酉蛭疑斐鍪?。我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淡淡道：“你好?！薄皢⒑娇萍嫉乃惴Ｐ?，我們凱雷非常感興趣。
不知道沈總近期有沒有融資計劃？”“暫時沒有?！蔽已院喴赓W。“沒關(guān)系，
我們可以先交個朋友。”他笑著說，“說起來，沈總和我未婚妻還是校友呢，她叫林晚，
你們認(rèn)識嗎？”他終于提到了這個名字。我看著他，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林晚？
當(dāng)然認(rèn)識，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是嗎？那可太巧了！”季昂顯得很高興，
“晚晚總跟我提起你，說你對她特別好。改天我做東，我們一起吃個飯?！薄昂冒 ?/p>
”我笑了起來，那笑容恰到好處，既不顯得過分熱情，也不顯得疏離。我知道，魚兒，
要上鉤了。4在我的人生規(guī)劃里，蘇晴是一個美麗的意外。我是在一個畫展上認(rèn)識她的。
她是畫展的策展人，穿著一身干練的白色西裝，長發(fā)挽起，露出纖細(xì)白皙的脖頸。
她不像我身邊那些環(huán)繞的鶯鶯燕燕，她看我的眼神很平靜，沒有諂媚，也沒有欲望，
只有對一個普通參觀者的禮貌和疏離。我被一幅畫吸引了。那幅畫叫《重生》，
畫面上是一片焦黑的廢墟，廢墟之上，開出了一朵血紅色的花?！斑@幅畫，很有力量。
”我開口道。她聞聲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畫，微微一笑：“是嗎？沈總也懂畫？
”“不懂?！蔽覔u頭，“只是覺得，這朵花，像是在說，那些殺不死我的，終將使我更強大。
”她眼里的平靜有了一絲波瀾，多了一分欣賞。“尼采。”她說，“看來沈總不光懂商業(yè)，
還懂哲學(xué)。”“只是恰好看到過這句話。”我謙虛道。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從尼采聊到梵高，
從商業(yè)模式聊到藝術(shù)流派。我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靈魂。獨立、通透，且思想深刻。
和她聊天，是一種享受。后來，我們開始約會。一起看畫展，一起聽音樂會，
一起去城市周邊的古鎮(zhèn)散步。我們的關(guān)系，不像干柴烈火，更像是溫水煮茶，慢慢地，
一點一點地升溫。她從不問我公司的事，也從不打聽我的身家。她喜歡的，是沈舟這個人。
是那個能和她聊尼采，能看懂她策展巧思的沈舟。有一次，我們看完電影出來，
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撐在她頭頂，護(hù)著她跑到屋檐下。
雨水打濕了我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輪廓。她看著我，忽然笑了。“怎么了？
”我問?！皼]什么，就是覺得，你和傳聞中的‘沈總’不太一樣?！彼f?！芭叮?/p>
傳聞中的我是什么樣？”“冷酷，果決，不近人情?！彼嶂^看我，“一個商業(yè)機(jī)器。
”我失笑：“那現(xiàn)在的我呢？”她伸出手，輕輕拂去我臉頰上的雨水，指尖微涼。
“現(xiàn)在的你，有點可愛。”那一刻，我心動了。是一種和當(dāng)年對林晚完全不同的心動。
對林晚，是卑微的仰望，是飛蛾撲火般的癡迷。而對蘇晴，是平等的欣賞，
是靈魂共鳴的契合。我意識到，我好像，真的愛上她了。在遇到蘇晴之前，
我以為我的余生都會在精心策劃的復(fù)仇和空虛的成功中度過。是她讓我明白，人生除了復(fù)仇，
還有更值得追尋的東西。比如，愛與被愛。和蘇晴確認(rèn)關(guān)系的那天，我接到了季昂的電話。
“沈總，今晚有空嗎？我攢了個局，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rèn)識。哦對了，晚晚也剛從美國回來，
一起來熱鬧熱鬧?！蔽铱戳丝瓷磉叺奶K晴，她正靠在我的肩膀上看書，歲月靜好。“好啊。
”我答應(yīng)了。是時候了。這場我策劃了五年的大戲，該拉開序幕了。我告訴蘇晴，
晚上有個重要的應(yīng)酬。她很體貼，沒有多問，只是讓我少喝點酒。“結(jié)束了給我打電話，
我去接你?！彼f。我親了親她的額頭：“好?！憋埦衷O(shè)在黃浦江邊的一家頂級會所。
我到的時候，包廂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季昂坐在主位，他身邊，就是五年不見的林晚。她瘦了，
也憔悴了許多。曾經(jīng)的嬰兒肥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疲憊的成熟。
她化著精致的妝，但依舊掩蓋不住眼底的落寞。看到我進(jìn)來，她明顯愣了一下。隨即，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在沙漠里看到了綠洲。她站起身，有些局促地對我笑了笑：“阿舟，
你來了?！蔽尹c點頭，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沒有絲毫停留，然后轉(zhuǎn)向季昂：“季總，
不好意思，來晚了。”“不晚不晚，沈總能來，就是給我們面子！
”季昂熱情地拉著我坐到他另一邊，正好和林晚隔了一個座位。林晚眼里的光，
瞬間黯淡了下去?！皝?，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啟航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沈舟，沈總！
”季昂大聲說。包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驚訝，有探尋，有諂媚。
“原來他就是沈舟啊，這么年輕！”“聽說啟航科技馬上就要納斯達(dá)克敲鐘了，身價百億?。?/p>
”“長得還這么帥，簡直是小說男主角……”這些議論聲不大不小，
正好能讓我和林晚都聽得一清二楚。我看到林晚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精彩紛呈。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五年前那個穿著白T恤，騎著單車，卑微地跟在她身后的窮小子，
會以這樣一種姿態(tài)，重新出現(xiàn)在她面前?！鞍⒅?，你……你現(xiàn)在……”她張了張嘴，
似乎想說什么。我端起酒杯，朝她遙遙一敬，嘴角帶著客套的微笑：“林小姐，好久不見。
”一句“林小姐”，瞬間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她的臉色更白了，端著酒杯的手，
微微顫抖。整個飯局，我都在和季昂以及其他人談笑風(fēng)生，聊著商業(yè)，聊著投資，聊著未來。
我沒有再多看林晚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而她，則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
低著頭，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飯局快結(jié)束時，季昂接了個電話，似乎有什么急事，
匆匆離席了。臨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沈總，晚晚就拜托你送一下了，她喝多了。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了。真是天助我也。包廂里的人陸續(xù)離開，
最后只剩下我和爛醉如泥的林晚。她趴在桌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念著什么。我走過去，
俯下身，聽到她在叫我的名字?！鞍⒅邸蛑邸瓕Σ黄稹蔽依湫σ宦?，
將她從座位上架了起來。她很輕，這些年，她過得應(yīng)該很不好。她順勢倒在我懷里，
雙手緊緊地抱住我的腰，把臉埋在我胸口，像一只尋求庇護(hù)的貓?！鞍⒅郏?/p>
我好想你……”她帶著哭腔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溫?zé)岬难蹨I，浸濕了我的襯衫。
若是五年前，我一定會心疼得無以復(fù)加。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無比的惡心。
我強忍著推開她的沖動，扶著她走出了會所。晚風(fēng)吹來，她似乎清醒了一些?！鞍⒅?，
我們……我們?nèi)ツ膬海俊彼鲋^看我，眼神迷離?！八湍慊丶摇！蔽已院喴赓W。
“我沒有家了?！彼龘u搖頭，眼淚又流了下來，“我爸媽把我趕出來了，
季昂……季昂也不要我了……”她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她這五年的經(jīng)歷。和季昂去了美國后，
生活并沒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季昂的父母嫌棄她，季昂對她也漸漸失去了新鮮感，
開始在外面拈花惹草。她為了留住他，一次又一次地妥協(xié)，甚至懷了孕，想用孩子綁住他。
結(jié)果，季昂直接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去打掉。她在異國他鄉(xiāng)，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
“你知道嗎，阿舟，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你?！彼拗f，“我想，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走，
我們現(xiàn)在會不會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會不會有一個很可愛的寶寶？”她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一句我曾經(jīng)幻想了無數(shù)遍的話。我停下腳步，看著她。路燈下，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你還記得嗎？”她抓著我的手臂，急切地問，“你還記得你在機(jī)場答應(yīng)我的話嗎？你說，
如果我一個人回來了，我們就結(jié)婚……”“我記得。”我平靜地打斷她。
她眼里瞬間迸發(fā)出巨大的驚喜和希望?！罢娴膯幔堪⒅?，你還愿意娶我嗎？”我看著她，
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林晚，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該圍著你轉(zhuǎn)？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澳闶遣皇怯X得，我是那個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備胎？
是你失敗后，永遠(yuǎn)為你兜底的退路？”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錘子，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我……”她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拔迥昵?，你把我當(dāng)垃圾一樣扔掉，
去追逐你的所謂愛情。五年后，你被別人當(dāng)垃圾一樣扔掉，又回來找我？”我逼近一步，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林晚，你憑什么？”“我……我不是……”她慌亂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