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是皇太女，如今是冷宮試毒的藥奴。每天喝一碗紅得發(fā)邪的毒藥，
命硬全靠《毒典》背得熟。直到那夜，我摳開墻磚，
摸到一枚發(fā)燙的鳳印—— 一碰有才女子，當(dāng)場封官授印，掌實權(quán)！不考試，不靠男人，
指尖一點，她就是朝廷命官！ 第二天，我把守門禁軍拍暈，提刀殺進(jìn)太極殿，砸了偽詔，
坐上龍椅：“朕，回來了?！?滿朝老臣冷笑：“女子不能治國，陛下該納妃生子！
” 我笑了：“好，朕納妃?！?金卷展開，我點名封妃： “江南才女謝云書——封妃，
掌刑部！” “邊關(guān)女將裴驚雪——封妃，統(tǒng)十萬兵！” “藥奴蘇春蝶——封妃，
主太醫(yī)院！” 不侍寢，只議政。朕的后宮，全是女干部。 他們罵我“牝雞司晨”，
可當(dāng)北狄十萬鐵騎壓境，跪地求和的是他們，而我的妃子們——一個去燒糧，一個去策反，
一個配毒藥赴死。 你說女子不能掌權(quán)？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女人掌權(quán)時，父權(quán)塌了三寸。
1 毒藥試煉我一直都知道那碗藥有問題。顏色太艷了，紅得扎眼，
像潑婦臉上那層不正常的胭脂。聞起來一股鐵銹混著爛杏的怪味。送藥的小太監(jiān)眼皮耷拉著，
不敢看我，聲音比蚊子還?。骸暗钕拢撚盟幜??！比ニ麐尩牡钕?。冷宮三年，
我早就是個人人可踩的藥奴。唯一用處，就是替那位新來的“娘娘”試毒。我接過碗，
冰涼的瓷邊抿著手心。冷宮的風(fēng)嗖嗖往里鉆，破窗戶紙嘩啦啦響，跟吊喪似的。我沒猶豫，
仰頭灌了下去。喉嚨里針扎似的疼，接著一股灼燒感從胃里猛沖上來，
五臟六腑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攥住，狠狠擰了一把。冷汗瞬間濕透單薄衣衫。我死死咬牙，
沒吭聲，把空碗遞回去。腦子里飛快地過：《毒典》第七頁，赤蝎粉混腐心草，
癥狀……吻合。狗日的，今天又是要命的玩意兒。小太監(jiān)縮著脖子跑了，像后面有鬼追。
我蜷在冰冷草席上，忍著絞痛。這三年，哪天不是這么過來的？從皇太女到階下囚，
就因為一句“妖女惑國”。裴世衡那條老狗，扶個路都走不穩(wěn)的小娃娃坐上龍椅，
自己把持朝政，大胤朝快改姓裴了。邊關(guān)軍報雪片似的飛，說北狄蠢蠢欲動，可誰在乎？
那群老爺正忙著爭權(quán)奪利，瓜分我李家江山。餓，冷，還有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
這就是我活著的全部滋味。有時候真想就這么算了，可心底那點不甘，像冷灰里埋著的火星，
死命嗆著喉嚨，就是不滅。夜里，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弄醒。不是老鼠，
冷宮的老鼠比這囂張。聲音從墻角那塊松動的青磚下面?zhèn)鱽怼９硎股癫?，我爬過去，
指甲摳進(jìn)磚縫，用力一掀——底下不是老鼠洞，黑黝黝的，像有個通道。
一股陳舊又陌生的氣息涌上來，帶著點奇怪的暖意。我?guī)缀鯖]思考，沿著窄小通道滑了下去。
落地很輕，眼前是個狹小密室。正中間石臺上供著個東西。那東西巴掌大小，非金非玉，
暗沉沉的，自己發(fā)著微光。形狀像展翅的鳥，又像一方古印。我心跳加速，
血液奔流的聲音在安靜密室里轟響。不受控制地，我伸出手，指尖剛碰到冰涼表殼——“嗡！
”一股熱流猛地從印記里炸開，順著手臂撞進(jìn)我身體！眼前金光亂閃，
無數(shù)陌生畫面碎片往腦子里塞：烽火狼煙，女子高冠博帶立于朝堂，
冷威嚴(yán)的聲音響在腦海：“純陽凰血……契合……鳳閣重開……點才封卿……”我癱坐在地，
大口喘氣，渾身像被拆開又重組。再看那鳳印，光芒已經(jīng)內(nèi)斂，卻仿佛與我血脈相連。
腦子里多了一段信息：觸碰有才學(xué)的女子，便可將其名錄入鳳閣虛冊，即刻授予官身印信，
掌現(xiàn)實權(quán)！不靠科舉，不靠男人，一觸封官！裴世衡，老匹夫，你完了。我爬出密室，
回到冷宮。天快亮了。我看著自己粗糙的手掌，那里還殘留著鳳印滾燙的觸感。
三年屈辱、憤怒、不甘，像燒開的滾水，頂?shù)教祆`蓋。我猛地撕下里衣一角，咬破手指。
血珠冒出來，疼，卻讓人清醒。我在布帛上一筆一劃地寫，血字猙獰：“三日后，
朕必登太極殿?！蔽野蜒獣M(jìn)墻縫，總會有人看到。然后走到破敗宮門前。
守門的兩個禁軍抱著槍打瞌睡。我彎腰，撿起半塊磚頭。掂了掂，分量正好。
其中一個被腳步聲驚醒，迷迷瞪瞪抬頭：“誰……”“砰！”磚頭精準(zhǔn)拍在他腦門上，
他一聲沒吭軟下去。另一個嚇得跳起來，槍都拿不穩(wěn)：“你…你找死！”我沒廢話，
側(cè)身躲開他胡亂刺來的槍尖，一腳踹在他腿彎。他慘叫跪地，我順手奪過佩刀，
刀柄狠狠砸在他后頸。解決兩個看門的，比想象中容易。可能他們從來沒想過，
冷宮里天天試毒的病癆鬼還敢反抗。我提著刀，走在空曠宮道上。血順著刀尖往下滴，
落在青石板上，吧嗒，吧嗒。巡邏的衛(wèi)隊呢？大概都被裴世衡調(diào)去保護他的小皇帝。這深宮，
看似森嚴(yán)，實則漏洞多得跟篩子一樣。太極殿就在前面。燈火通明，
聽說今晚裴世衡正在里面“輔佐”小皇帝批閱奏折。真是忠心耿耿。
殿門外守衛(wèi)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罢咀?！什么人！”我加快腳步，最后跑了起來。揮刀，劈砍！
動作毫無章法，全憑一股不要命的狠勁。鳳印在懷里發(fā)燙，熱流涌遍全身，力氣大得驚人。
慘叫聲，呵斥聲，刀劍碰撞聲，亂成一團。我沖進(jìn)大殿。裴世衡果然在，
拿著小皇帝的手在奏折上蓋章。看到我滿身是血提刀闖入，他臉色驟變：“護駕！快！
拿下這個妖女！”幾個太監(jiān)和侍衛(wèi)撲過來。我揮刀逼退他們，
一眼看到御案上那方沉甸甸的玉璽。我沖過去，一把搶過玉璽，高高舉起，
狠狠砸向地上攤開的“先帝遺詔”——“裴世衡！你看清楚了！這是什么！”我聲音嘶啞，
卻帶著自己都陌生的狠厲，“這玉璽，這江山，姓李！不姓裴！”玉璽把偽詔砸得稀爛。
滿殿寂靜。官員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看著裴世衡鐵青的臉。我扔掉卷刃的刀，
一步步走上丹陛，轉(zhuǎn)身，坐在冰冷龍椅上。龍椅很大，很空，硌得人生疼。但我坐得筆直。
“從今日起，朕，李霄，重掌朝綱。年號——昭啟?！迸崾篮饽樕先獬榇ぶ?，猛地跪下行禮，
聲音卻像淬了毒：“陛下……陛下歸來，實乃萬民之福！然……陛下終究是女子之身，
如何……如何延續(xù)天家血脈，安定天下民心？臣，懇請陛下廣納后宮，開枝散葉，方為正道！
”底下那群木偶似的官員仿佛瞬間活了，齊齊附和：“請陛下納妃，以安天下！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zhí)搨蔚哪?，突然笑了。笑聲在空曠大殿里顯得瘆人?！凹{妃？好。
”我慢慢站起來，懷中鳳印燙得驚人?！半薇慵{妃給你們看?！蔽乙粨]手，
像是憑空抓取什么，一道金色虛幻卷軸驟然展開在半空，上面流光溢彩，浮現(xiàn)出名字和官銜。
“傳朕旨意，頒布《鳳閣招賢令》：凡女子，通經(jīng)史、擅謀略、精律法、曉兵事者，
不論出身，皆可入鳳閣，為朕之妃嬪——”我頓了頓，目光掃過下面一張張錯愕的臉，
一字一句道，“不、侍、寢，只、議、政！”朝堂瞬間炸了鍋。
一個老臣?xì)獾煤又倍叮骸盎奶疲』奶浦翗O！后宮豈能無男？妃嬪豈能不侍寢？
此乃悖逆人倫，祖宗之法……”我不耐煩打斷他，手指點向金色卷軸上第一個亮起的名字。
“江南謝云書，通《春秋》，善斷案，明律法——封'文華妃'，掌刑部！”手指在點。
“邊關(guān)女將裴驚雪，百戰(zhàn)不敗，驍勇善戰(zhàn)——封'驍烈妃'，統(tǒng)領(lǐng)北軍，鎮(zhèn)守邊關(guān)！
”我的目光掃過人群，落在角落里一個瑟瑟發(fā)抖的瘦弱身影上。那是蘇春蝶，
曾經(jīng)跟我一起試毒的小藥奴，有一手偷偷學(xué)來的好醫(yī)術(shù)。我朝她伸出手?！八幣K春蝶，
活死人，肉白骨，仁心仁術(shù)——封'仁和妃'，主理太醫(yī)院！”蘇春蝶猛地抬頭，
臉白得像紙，嘴唇哆嗦，眼淚毫無預(yù)兆滾落：“奴…奴婢……也能為官？”我走過去，
不顧她身上臟污，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把她拉起來?！皬慕裢螅悴皇桥?。
”我看著她的眼睛，聲音不大，卻壓過了滿朝嘈雜，“你是朕的妃——心腹之妃。
”朝堂上靜得可怕。只剩下蘇春蝶壓抑不住的啜泣聲。裴世衡盯著我，那眼神，
像是第一次真正認(rèn)識我。2 鳳印覺醒大殿里的金磚地光可鑒人，
映照著上面一張張或嘲諷、或輕蔑、或等著看熱鬧的男人的臉。檀香煙氣裊裊盤旋，
卻壓不住那股陳腐氣。我坐在龍椅上，覺得這龍椅冷得硌人，比冷宮硬板床還不如。
下面那幫老臣，唾沫星子快噴到御案上?！氨菹?！女子議政，古未有之！滑天下之大稽??！
”“鳳閣？呵，不過是陛下一時戲言，豈可當(dāng)真？”“治國非兒戲，
豈是一群婦人繡花弄草之所為！”裴世衡那老狐貍站在最前頭，瞇著眼，
嘴角笑紋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假得很。他不出聲，就由著他那群徒子徒孫嚷嚷，
好像這樣就能用唾沫把我剛立起來的鳳閣淹了。我指尖敲著龍椅扶手，噠，噠，噠。
聲音不大，但在嘈雜里慢慢讓場面靜下來。所有目光都戳在我臉上?！罢f完了？
”我抬了抬眼，“朕還以為，諸卿關(guān)心的是黃河決堤，百萬流民，而非朕的后宮里是男是女。
”一個胖得官袍快撐開的老臣梗著脖子：“民生自是緊要！然則內(nèi)閣查案數(shù)月未有進(jìn)展，
鳳閣……鳳閣一群女子，又能有何作為？只怕連賬本都看不明白！”哄笑聲低低響起，
像陰溝里的水泡聲。我看著他，慢慢笑了：“王尚書，看來你家夫人從未讓你看過家中賬本。
”笑聲戛然而止。王胖子臉?biāo)查g漲成豬肝色。我站起身，玄色龍袍下擺拂過冰冷地面。
走到御階邊緣，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頭。“既然諸卿如此看不上朕的鳳閣，不如打個賭？
”裴世衡終于開口，聲音慢悠悠：“陛下想如何賭？”“黃河貪墨案，卷宗堆積如山，
內(nèi)閣查了三個月，查出什么了？查出銀子長翅膀飛了？
”我的目光掃過那些剛剛還氣焰囂張的臣子，一個個都避開視線，“朕的鳳閣，三日之內(nèi)，
必破此案，人贓并獲。若不能……”我頓了一下，看到裴世衡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朕便自廢帝位，還政于幼弟，如何？”死寂。真正的死寂。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裴世衡臉上假笑真切了幾分，拱手，幾乎壓抑不住語氣里的喜悅：“陛下金口玉言！
”“君無戲言?！蔽依渎暤?，“但若朕贏了……”我頓了頓，
一字一句道：“往后朕的鳳閣議事，諸卿就都把嘴閉上。女人掌權(quán)，男人閉嘴，聽著就好。
”說完，我也不看他們精彩紛呈的臉色，轉(zhuǎn)身就走?！巴顺 被氐进P閣，
那七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緊張，不安，但更多是被激起的戰(zhàn)意。尤其是裴驚雪，
眼神亮得嚇人，手按在佩劍上，好像我一點頭她就能立刻出去砍人?！岸悸犚娏?？
”我走到巨大案桌前，上面堆滿黃河案卷宗，像座小山。
謝云書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鏡——她思考時總有這小動作——面無表情開口：“陛下，
三日時間，您這是把我們往死里卷?！碧K春蝶遞過來一盞溫?zé)岬膮⒉?，語氣溫溫柔柔，
話卻一點也不軟：“陛下喝口茶順順氣，毒不死人的。
至于外頭那些……遲早給他們下點巴豆?！蔽覜]接茶，
直接拿起最上面一卷賬冊扔給謝云書：“謝妃，你是管刑部的，賬目你最熟。給你一夜，
把這爛賬給我捋出個頭緒來?！敝x云書接過，只翻一頁，眉頭就鎖死：“賬做得極漂亮，
幾乎天衣無縫。但……”“但什么？”“但太漂亮了，漂亮得像假的?！彼讣恻c著一處，
“撥款百萬兩，用于采買石料、木料、民夫工錢。各項支出分毫不差，甚至還有結(jié)余。
可堤壩偏偏垮了。除非這銀子買的不是石頭木頭，是棉花。”“查！”我言簡意賅。
謝云書立刻抱著一堆賬本縮到角落去了，嘴里念念有詞，全是律法條文和數(shù)字，
像個沒有感情的查賬機器。“春蝶。”“臣妾在。”蘇春蝶上前一步?！爱?dāng)初決堤，
死了個督辦的工部侍郎，尸體呢？”“回陛下，當(dāng)時說是意外落水，
尸身撈上來后很快就被家人領(lǐng)回安葬了。但……”蘇春蝶微微蹙眉，“臣妾打聽過，
那家人次日就舉家遷離京城，不知所蹤?！薄八懒巳?，卻跑得比兔子還快?！蔽依湫Γ?/p>
“想辦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點那侍郎留下的東西。”蘇春蝶福了一禮：“臣妾領(lǐng)旨。
活人能跑，死人身上留下的東西，可跑不了。”她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冷光，
轉(zhuǎn)身便帶著藥箱出去了，那模樣不像是去驗尸，倒像是去赴宴。最后我看向裴驚雪：“裴妃。
”“在！”裴驚雪嗓門洪亮，震得梁上灰塵簌簌往下掉?！澳銕б魂牻^對信得過的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