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耗盡半生心血將靈根盡毀的廢柴劍修楚夜硬生生堆成了渡劫期大能。他決定誅殺上古魔龍,
取其龍丹作為聘禮。臨走前,指天為誓:「等我回來,八荒六合,我只娶你一人為妻?!?/p>
百年后,他帶著龍丹歸來卻要為新收的凡人小徒弟月瑤伐筋洗髓。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廢了他。
我卻只是收回護在他身上的本命丹火,淡漠開口:「可?!罐D(zhuǎn)身應(yīng)下魔尊夙恒的求親。
淪為廢人的楚夜卻闖入魔宮,狀若瘋癲:「你不是說,你的丹爐只為我一人而開嗎?」
1.宗門大典設(shè)在昆侖之巔,萬仙來賀。只因百年前立誓為我取來龍丹做聘禮的楚夜,
今日歸來。他做到了。他提著那顆尚在搏動的上古龍丹,踏著萬丈霞光,從天際而來。
一身血污掩不住驚天動地的修為,渡劫期大能的威壓,令滿座仙君都為之側(cè)目。
他曾是人人可欺的廢柴,是我,凌霜,用無數(shù)天材地寶、半生心血,為他重塑的仙骨。如今,
他終成當(dāng)世神話。我的師父,天衍宗宗主,撫著長須,笑意盈盈地看向我:「霜兒,
楚夜有此成就,當(dāng)記你首功。」「今日,我便為你二人主婚。」楚夜的目光越過千萬人,
落在我身上,那雙曾只映著我的星眸里,此刻卻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愧疚與決絕。
他沒有走向我。他走到大殿中央,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雙膝跪地,朝著宗主與我,重重叩首。
「師尊,弟子不孝。」「凌霜,我負(fù)了你?!顾跗鹉穷w足以讓整個修真界瘋狂的龍丹,
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傅茏哟诵?,九死一生,幸得一凡人女子月瑤舍命相救,
為我擋下魔龍致命一擊。」「她因此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唯有此龍丹,能為她伐筋洗髓,
重塑生機。」他抬起頭,雙眼赤紅,一字一頓地宣告:「弟子愿以此龍丹,救月瑤性命。
此生,我只愿與她結(jié)為道侶,護她周全?!?jié)M座嘩然。一道道目光,或同情,或譏諷,
或幸災(zāi)樂禍,盡數(shù)落在我身上。我成了修真界最大的笑話。我親手培養(yǎng)的道侶,
用本該是我們婚盟的聘禮,去救另一個女人,并要與她廝守終生。楚夜的凡人小徒弟月瑤,
被帶了上來。她面色蒼白,身形孱弱,一雙眼睛卻水光瀲滟,望著楚夜,滿是孺慕與愛意。
但我能看到她體內(nèi)那所謂的「奇毒」,不似天成,倒像人為。她對著我,
怯怯地跪下:「仙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拖累師父的……我不要龍丹,我愿一死,
成全仙子和師父……」話未說完,她便嘔出一口黑血,搖搖欲墜。「瑤瑤!」楚夜心膽俱裂,
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抬頭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我,「凌霜,求你,救救她!」他似乎篤定,
我會顧全大局,會為了他「重情重義」的名聲,出手救人。畢竟,我為他付出了那么多。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因愛生恨,當(dāng)場發(fā)作,廢了這對狗男女。連我?guī)煾付汲料铝四槪?/p>
握緊了扶手,下一刻就要出手。我卻只是放下了玉杯。杯盞與玉桌相碰,
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壓下了所有的嘈雜。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楚夜。
「可?!挂粋€字,輕飄飄的,卻讓楚夜和所有人都愣住了。2.他大概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看著他,神情淡漠?!改愕牡溃阕约哼x。你的道侶,你自己定?!刮姨鹗郑?/p>
對著他遙遙一指。一縷金色的火焰,從他心口處悠然飄出,落回我的指尖。
那是我的本命丹火。是我當(dāng)年為了護住他盡毀的靈根,分出的一縷本源,溫養(yǎng)了他數(shù)百年,
才讓他有了今日的修為。丹火離體的瞬間,楚夜發(fā)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悶哼。
他身上渡劫期的磅礴氣勢,如退潮般飛速消散,從渡劫,到大乘,再到元嬰……最后,
堪堪停在了金丹期。百年苦修,一朝回到原點。他臉色慘白如紙,
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凌霜,你……」「我只是,」我打斷他,將那縷丹火收回體內(nèi),
「收回我的東西?!贡久せ鹨皇?,楚夜從云端跌落泥潭。曾經(jīng)的修真界神話,
轉(zhuǎn)眼成了宗門大典上最大的笑柄。他嘔出一口心頭血,修為倒退,氣血逆行。月瑤,
看著他瞬間衰敗的氣息,眼中飛快地閃過驚慌與嫌惡,隨即又被濃濃的擔(dān)憂覆蓋。
她演得很好??上?,我已不想再看。宗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
最終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轉(zhuǎn)身離去。一場盛大的慶典,不歡而散。楚夜抱著月瑤,
被好事者圍在中央,承受著各種指點與嘲笑。他失去了我的丹火庇護,單憑一顆金丹,
根本無法完美地將龍丹之力化入月瑤一個凡人體內(nèi)。強行施為,最好的結(jié)果是月瑤爆體而亡,
他也被龍丹反噬,淪為廢人??尚τ挚杀N一氐轿业牡し?,關(guān)上了洞府大門,
隔絕了外界一切紛騷。弟子們小心翼翼,生怕觸怒我。她們都以為我此刻定然心碎欲裂,
痛不欲生。我卻只是坐在丹爐前,感受著本命丹火回歸后,前所未有的強大。為了楚夜,
我修為停滯了三百年。如今枷鎖盡去,我只覺念頭通達,心境澄明,隱隱竟有了突破的預(yù)兆。
原來,斬斷情絲,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三日后,一則消息引爆了整個修真界。魔尊夙恒,
以三座上古魔城為聘,十里血色魔蓮開道,向天衍宗第一煉丹師,凌霜仙子,求親。
魔尊夙恒,是與楚夜齊名的另一位絕世天才,甚至比楚夜更強,更神秘。傳聞他性情暴戾,
殺伐隨心,是正道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誰也沒想到,他會用如此驚天動地的手筆,
向我求親。這無異于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天衍宗和楚夜的臉上。我的師父,
天衍宗宗主,氣勢洶洶地沖進我的丹峰?!噶杷?!胡鬧!那夙恒是何等人物?
你可知他背后牽扯著什么!你嫁與他,無異于主動跳入深淵!」我正在煉一爐靜心丹,
聞言頭也未抬?!笌煾?,楚夜背信棄義,您不曾為我發(fā)一言。如今魔尊求親,
您倒來指責(zé)我了?」宗主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半晌才頹然嘆息:「為師……是怕你行差踏錯,
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埂肝乙庖褯Q?!刮移届o地看著他,「三日后,我會親自給魔尊答復(fù)?!?/p>
消息傳出,楚夜再也坐不住了。3.他拖著虛弱的身體,闖到了我的丹峰之外,
被護山大陣攔住?!噶杷?!你出來見我!」他在陣外嘶吼,「你不能嫁給那個魔頭!
你忘了我們百年的情分了嗎!」我端坐洞府,恍若未聞。「凌霜!」他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我知道你恨我,可瑤瑤是無辜的!她是為了救我啊!我不能辜負(fù)她,但我也不想失去你!
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安頓好瑤瑤,我一定會補償你的!」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想要坐享齊人之福?他以為我是什么,是可以隨意丟棄,又能隨時撿回來的物件嗎?
我沒有理他。直到月瑤尋來,哭哭啼啼地將他扶走?!笌煾?,我們走吧,
仙子她……她不會原諒我們了……」「不!她會的!」楚夜?fàn)钊舣偘d,「她愛我!
她為我付出了那么多,她不會這么輕易放棄我的!」聽著他們遠(yuǎn)去的聲音,
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啊,我曾經(jīng)是愛他。但現(xiàn)在,我只想看他萬劫不復(fù)。
我答應(yīng)了魔尊夙恒的求親。消息一出,四海八荒為之震動。正道宗門聯(lián)名上書,
斥我為正道之恥,要將我逐出天衍宗。師父頂著巨大的壓力,將所有反對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他只對我說了一句:「路是你自己選的,莫要后悔。」我自然不會后悔。大婚定在一個月后,
魔宮派來了使者,商議各項事宜。為首的魔使,是一名妖嬈嫵媚的女子,名喚赤練。
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審視與敵意?!噶杷勺?,」她遞上一份禮單,語氣倨傲,
「這是尊上為你準(zhǔn)備的聘禮,你看看可還滿意?」我掃了一眼,禮單上的東西,
每一樣都足以讓一個一流宗門眼紅。夙恒確實下了血本。但我只是淡淡地道:「有勞。」
赤練似乎對我的平靜很不滿,她輕笑一聲,意有所指:「仙子倒是沉得住氣。外面都傳遍了,
說仙子是為了報復(fù)舊愛,才答應(yīng)我們尊上的求親。就是不知,仙子這顆被傷過的心,
還是不是熱的?」「我的心是冷是熱,不勞魔使掛心?!刮姨ы此?,
「你若覺得我配不上你們尊上,大可回去復(fù)命,取消這門婚事。」赤練臉色一變。
她沒想到我如此強硬,竟敢直接叫板。她大概以為,我是個失了戀便要死要活的尋常女子,
可以任由她拿捏?!赶勺诱f笑了?!顾芸煺{(diào)整好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道,「尊上的決定,
我等做屬下的,豈敢置喙?!勾虬l(fā)走魔宮的人,我開始為大婚做準(zhǔn)備。
我不需要宗門為我準(zhǔn)備任何東西,我自己的丹峰,便是修真界最富庶的地方。這期間,
楚夜又來了幾次。他接受了現(xiàn)實,不再嘶吼,只是沉默地跪在陣外,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他憔悴得不成樣子,金丹期的修為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境界跌落。而他那個寶貝徒弟月瑤,
在得到龍丹后,身體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日漸虛弱,皮膚上甚至開始長出細(xì)密的鱗片。
那是龍丹之力太過霸道,她一介凡人之軀,根本承受不住,即將被同化成半人半龍的怪物。
4楚夜束手無策,只能來求我?!噶杷?,」他隔著大陣,聲音沙啞地哀求,「求你,
煉制一爐化龍丹,救救瑤瑤。只要你肯救她,我……我這條命都可以給你!」
我終于走出洞府,站在陣法邊緣,冷漠地看著他?!改愕拿乙獊砗斡??」「凌霜……」
他看到我,眼中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你肯見我了!」「楚夜,」我平靜地開口,
「你可知月瑤中的,根本不是什么魔龍奇毒?」他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那是一種名為『同心蠱』的子母蠱。母蠱在月瑤身上,子蠱……」我頓了頓,
看著他的眼睛,「在你身上?!埂复诵M無藥可解,唯有身中子母蠱的二人,日夜交合,
方能壓制。否則,母蠱宿主便會七竅流血而亡?!刮铱粗查g血色盡失的臉,
補充道:「此蠱早已失傳,煉制手法極其古老,不屬于正魔任何一道。你有沒有想過,
她一個凡人,是從哪里得到這種東西的?又是誰,在背后指點她,要在你最虛弱的時候下手?
」楚夜的臉,瞬間血色盡失。「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眼中滿是震驚與慌亂,
「瑤瑤她……她那么單純善良……」「單純善良?」我冷笑,「她若單純,
怎會知道在你誅殺魔龍最虛弱的時候,給你下蠱?她若善良,又怎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騙取你的龍丹,覬覦你的道侶之位?」「不!我不信!」楚夜瘋狂地?fù)u頭,「你在騙我!
你就是嫉妒瑤瑤,你想毀了她!」看著他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我徹底失去了最后一絲耐心。
「信不信,由你?!刮肄D(zhuǎn)身欲走。「站??!」他突然發(fā)瘋般地沖擊著護山大陣,
陣法光芒大盛,將他狠狠彈飛出去。他吐出一大口血,掙扎著爬起來,死死地盯著我。
「凌霜!你不是說過,你的丹爐,只會為我一人而開嗎!你現(xiàn)在為了一個魔頭,
就要背棄我們所有的誓言嗎!」他的質(zhì)問,歇斯底里,充滿了被背叛的痛苦。我停下腳步,
回頭看他,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肝业牡t,是曾為你而開?!?/p>
「但那是為了那個指天為誓,說要娶我為妻的劍修楚夜?!埂付皇悄氵@個,背信棄義,
識人不清的蠢貨。」他呆立在原地,如遭雷擊。我不再理會他,徑直回了洞府。幾日后,
我聽說楚夜回去后,真的去驗證了我說的話。他逼問月瑤,月瑤抵死不認(rèn),哭得梨花帶雨,
說是我在挑撥離間。楚夜信了她?;蛘哒f,他寧愿選擇相信那個「單純善良」的月瑤,
也不愿承認(rèn)自己是個被玩弄于股掌的傻子。他帶著月瑤,離開了天衍宗。他說,
他要去尋找傳說中的上古神醫(yī),為月瑤解毒。一個金丹期修士,帶著一個即將龍化的凡人,
想在危機四伏的修真界闖蕩,無異于癡人說夢。我只是聽著,未發(fā)一言。他的人生,
與我再無關(guān)系。5.大婚前夕,魔尊夙恒,親自來了。他沒有驚動任何人,
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的丹峰之頂。那夜月色很好,我正在月下打坐,調(diào)理即將突破的修為。
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噶杷勺?,果然名不虛傳?!刮冶犻_眼,回過頭。
月光下,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男人負(fù)手而立。他面容俊美如鑄,一雙紫色的眼眸,深邃如淵,
能將人的神魂都吸了進去。他周身沒有一絲魔氣,氣息內(nèi)斂到了極致,
卻依然讓我感到了致命的危險。魔尊,夙恒。「尊上深夜來訪,不怕引起正道恐慌嗎?」
我站起身,平靜地與他對視。「我來見我的未婚妻,與他們何干?」夙恒緩步向我走來,
唇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只是想提前來看看,能讓楚夜那個蠢貨放棄的女人,
究竟是何等風(fēng)華?!顾脑捳Z輕佻,眼神卻銳利如刀?!缸屪鹕鲜??!刮业馈!覆?,
恰恰相反?!顾叩轿颐媲埃O履_步。我們的距離很近,
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清冷的草木氣息?!改惚任蚁胂笾?,更有趣?!顾斐鍪?,
想要觸摸我的臉頰。我微微側(cè)身,避開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尷尬,收了回去,
紫眸里的笑意更深了。「都說凌霜仙子清冷如冰,果然不假。不過,我喜歡有挑戰(zhàn)性的?!?/p>
他話鋒一轉(zhuǎn):「聽說,楚夜那個小情人的身體,快撐不住了?」
我眉心微動:「尊上消息靈通。」「化龍丹的丹方,早已失傳千年。就算是你,
恐怕也煉不出來。」夙恒的語氣帶著一絲玩味,「不過,我倒是知道一個法子,能救她?!?/p>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我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告訴我這些?!钢灰獙⑺w內(nèi)的龍丹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