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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光救了我。

代價是,他抱著我這個“妖女”的畫面,被聞訊趕來的弘忍首座和一眾僧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石化了。

他們?nèi)f佛宗那個不染纖塵、視戒律為生命、行走在人間的佛子,竟然為了一個妖女,跳下了靜心崖。

弘忍首座氣得差點當場圓寂。

塵光卻只是平靜地將我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我凌亂的衣裙,然后轉(zhuǎn)身,面對著所有人,雙手合十。

“首座,此女身世堪憐,罪不至死。弟子愿以一年清修,換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p>

他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弘忍看著他,再看看我,最后長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佛子慈悲。只是,此女乃魔道妖人,留在宗門之內(nèi),終是禍患。依老衲看……”

“不必?!眽m光打斷了他,“便讓她留在弟子身邊,做個……掃灑的雜役吧。弟子會親自看管,日夜誦經(jīng),為她凈化魔氣,引她向善?!?/p>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連我都愣了一下。

親自看管?日夜誦經(jīng)?

好家伙,這是引狼入室啊。

我看著塵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這男人,看上去一本正經(jīng),怎么自己就往我套里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

于是,我,合歡宗妖女姜窈,就這么名正言順地,住進了佛子塵光的禪院。

禪院很簡樸,一間正屋,一間偏房,一個小小的院子,種著一棵菩提樹。

塵光讓我住在偏房。

每天的工作,就是掃掃落葉,擦擦桌椅。

塵光則在正屋打坐、誦經(jīng)、抄寫佛法。

我們之間,隔著一扇門,一片院。

他似乎真的把我當成了一個需要“度化”的魔頭,每天除了必要的交流,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但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興奮。

征服這樣一座冰山,才有挑戰(zhàn)性,不是嗎?

第一天,我乖乖掃地。

第二天,我乖乖擦桌。

第三天,我開始作妖了。

清晨,他在菩提樹下打坐,晨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圣潔得像一尊玉佛。

我端著一盆水,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裙,故意從他面前走過。

然后,“哎呀”一聲,腳下一滑,整個人連人帶盆,朝著他摔了過去。

嘩啦——!

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雪白的僧袍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卻不失力量感的身體線條。水珠順著他的發(fā)梢、下頜、喉結(jié),一路滑下,沒入衣襟。

那畫面,簡直比他穿著僧袍還……禁欲。

我趴在他懷里,仰起頭,一臉無辜:“佛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地太滑了。”

他渾身都僵住了。

我能感覺到他胸膛下,那顆佛心,跳得有多快。

“起……起來?!彼穆曇?,第一次帶上了幾分沙啞和狼狽。

周圍負責灑掃的小沙彌們,一個個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我“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還假惺惺地想幫他拍掉身上的水珠。

“別碰我!”他幾乎是立刻彈開了,眼神里滿是戒備和……一絲慌亂。

他站起身,一言不發(fā),快步走回了禪房,“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那天,他一上午都沒出來。

我靠在門外,都能聽到里面他念《清心咒》的聲音,一遍比一遍快,一遍比一遍亂。

到了下午,他終于出來了,換了一身干凈的僧袍,又恢復了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他把我叫到他面前。

“姜施主,”他看著我,眼神很平靜,“你既入我佛門,便該學習佛法,靜心養(yǎng)性。從今日起,你便隨我一同抄寫經(jīng)文吧?!?/p>

我心里一喜。

正愁沒機會近距離接觸呢,他自己就把機會送上門了。

我立刻垂下眼,做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是,全聽佛子安排。”

于是,書房里,多了一張小小的案幾,就在他的對面。

他抄他的《法華經(jīng)》,我抄我的……《金剛經(jīng)》。

一開始,我還裝模作樣地抄著。

抄著抄著,我的手就開始“不聽使喚”了。

“佛子,”我舉著毛筆,一臉苦惱地問他,“這個‘羯’字,怎么寫呀?筆畫好多,好難哦。”

他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心正則筆正?!?/p>

“可我心不正呀。”我理直氣壯地看著他,“我滿心滿腦,都是你,怎么正得起來?”

他握著筆的手,微微一抖,一滴墨,暈染在了雪白的宣紙上。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似乎在默念清心咒。

片刻后,他再度睜開眼,聲音恢復了平靜:“抄經(jīng),是為了讓你摒除雜念。你若無心,便不必抄了?!?/p>

“別呀。”我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佛子,我知道錯了。你別趕我走,我好好抄,還不行嗎?”

他看了我半晌,終究還是沒再說什么,重新低頭,專注于自己的經(jīng)文。

室內(nèi),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我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嘴唇很薄,顏色很淡。

真想……親一口。

我一邊想著,一邊真的湊了過去。

我把我的案幾,悄悄地,一點一點地,往他那邊挪。

他似乎毫無察覺。

直到,我的椅子,碰到了他的椅子。

我的呼吸,都能噴在他的耳朵上。

他身體一僵,猛地轉(zhuǎn)過頭。

我們的臉,相距不過一寸。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他瞳孔深處,那壓抑不住的震驚和慌亂。

“佛子,”我對著他的眼睛,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你的經(jīng),念得真好聽??墒恰疫€是覺得,你念我的名字時,最好聽?!?/p>

他的呼吸,徹底亂了。

自從那天在書房的“親密接觸”之后,塵光就開始躲著我。

他不再讓我陪他抄經(jīng),甚至連在院子里打坐,都會刻意選離我最遠的位置。

他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而我,就是那只拿著捕網(wǎng)的獵人。

我知道,他在怕。

怕他那顆修了二十年的佛心,會因為我,而出現(xiàn)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

可他越是怕,我就越是興奮。

這天,山下的村民前來求助,說是村子附近的山里,最近出現(xiàn)了一頭妖獸,傷了好幾個村民,懇請佛子出手降妖。

塵光應下了。

我立刻抓住機會,主動請纓:“佛子,我也要去!我雖修為低微,但對妖獸的習性略知一二,或許能幫上忙?!?/p>

弘忍首座第一個反對:“胡鬧!降妖除魔何等兇險,你一個妖女跟著去,只會拖累佛子!”

我立刻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塵光:“佛子……我想將功贖罪。若能助您降服妖獸,救下村民,也算是我為過去犯下的錯,做的一點彌補。”

我把姿態(tài)放得極低,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塵光看著我,沉默了許久。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可。但你須跟緊我,不可擅自行動?!?/p>

弘忍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也無可奈何。

……

下山的路上,我們一前一后地走著。

他步履沉穩(wěn),目不斜視。

我則像一只歡快的小鳥,一會兒摘一朵野花,一會兒追一只蝴蝶,嘴里還不停地問著各種問題。


更新時間:2025-09-03 20: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