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級壞賬回收中心”大殿內(nèi)，時間如同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再一次窒息般地凝固。
雷蒙手中那本《固定資產(chǎn)登記簿》剛剛合上，指尖還殘留著紙頁的觸感，
一股截然不同的、仿佛來自時間盡頭的腐朽與死寂的意志，便如同滲漏的毒液，
浸染了每一寸空間。這不是冰冷的程序，也不是古老的指令。這是一種……終結(jié)本身的氣息。
仿佛億萬年歲月沉淀下來的、對所有“存在”的厭棄和抹除本能。它的目標，
并非雷蒙腦子里的知識，也非這座大殿。
而是……沈清玄剛剛留下的、那層守護大殿的暗金法則神紋！那神紋的存在本身，
那種蓬勃的、強大的、“嶄新”的守護力量，
似乎刺激到了這股腐朽意志最深層的嫉妒與毀滅欲。
…‘新生’法則……】【錯誤……不應(yīng)存在……】【開始執(zhí)行……時光浸染……】沒有聲音，
沒有光芒。只有一種肉眼可見的、灰敗的、仿佛能吸走所有色彩的死寂波紋，
如同緩慢擴散的霉菌，向著那暗金神紋覆蓋而去！所過之處，
連空間本身都變得黯淡、脆弱、仿佛隨時會風(fēng)化成灰！時間在這里被加速了億萬倍，
走向它最終的歸宿！雷蒙感覺自己正在肉眼可見地變老！皮膚失去光澤，頭發(fā)變得灰白，
思維如同生銹的齒輪！那本剛合上的登記簿，封面迅速發(fā)黃、卷曲、字跡模糊！
這根本不是攻擊！這是一種強制性的、讓你“自然”老死、腐朽、歸于虛無的終極詛咒！
就在雷蒙意識即將被永恒的沉睡吞噬時——“嘖?！边€是那個聲音。
帶著點被打斷清夢的起床氣。
玄的身影再一次……從大殿角落里那張看起來就很舒服的懶人沙發(fā)里……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他這次穿得更加過分——一套印滿了打瞌睡卡通貓的連體珊瑚絨睡衣，
帽子還有兩個毛茸茸的耳朵。手里抱著個半人高的星空抱枕，臉上還帶著壓出來的紅印。
他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睡眼惺忪地看向那片正在侵蝕他剛刷的“油漆”（指守護神紋）的灰敗死寂。
“這又是什么……老年活動中心的跑出來的？”他嘟囔著，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看不得別人家裝修得好？”那灰敗的死寂意志似乎被“老年活動中心”這個詞刺痛了，
擴散的速度猛地加快！帶著一種怨毒的意味！沈清玄嘆了口氣，把星空抱枕扔到一邊，
穿著毛絨拖鞋，踢踏踢踏地走到那片死寂波紋前。他甚至懶得做任何手勢。
只是……對著那片灰敗，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呼——一口氣，帶著剛睡醒的溫?zé)幔?/p>
還有一點……生機勃勃的、與他此刻慵懶狀態(tài)截然相反的、濃郁到化不開的生命氣息！
那口氣觸碰到灰敗波紋的瞬間！如同滾燙的烙鐵遇到了堅冰！滋啦——?。?！并非巨響，
而是一種令人牙酸的、法則層面劇烈沖突的嘶鳴！
灰敗的波紋瘋狂顫抖、沸騰、試圖腐蝕那口生氣，
但那生氣中蘊含的生命力量層次太高、太本質(zhì)，反而如同強效消毒劑，所過之處，
灰敗迅速褪色、消散、被凈化成最原始的虛無！腐朽與新生，兩種絕對對立的力量，
在這大殿內(nèi)展開了無聲卻兇險的拉鋸！沈清玄似乎覺得有點冷，把睡衣帽子戴上了，
兩個毛茸茸的耳朵耷拉著。他歪著頭看了一會兒，像是覺得效率太低。
他伸出穿著毛絨拖鞋的腳，
對著地面上一塊被灰敗侵蝕得最厲害、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碎裂的地磚……輕輕跺了跺。咚。
聲音很輕。但隨著這一跺腳，以他腳尖為中心，
一道柔和卻無比堅韌的、蘊含著“凝固”、“永恒”、“不朽”道韻的碧綠波紋，
如同水面的漣漪般蕩漾開來！碧綠波紋所過之處，正在被加速時間腐朽的一切，瞬間定格！
不是恢復(fù)，而是強行中止了腐朽的過程！將它們的狀態(tài)，
永恒地固定在了被侵蝕前的那一剎那！雷蒙灰白的頭發(fā)停在了半白的狀態(tài)，
登記簿的泛黃停在了古色古香的程度，空間的黯淡停在了有一種歷史厚重感的色調(diào)上。
那灰敗的死寂意志發(fā)出了無聲的、極度憤怒的咆哮！
它最強大的“時光浸染”竟然被……強行剎停了？！沈清玄打了個哈欠，
似乎對這場對決提不起什么興趣?！熬瓦@點陳年老霉斑的本事？”他揉了揉眼睛，
從睡衣口袋里摸出了一瓶……【強力去污增亮噴霧】？！
瓶身上還印著一個笑容燦爛的卡通太陽標志，寫著【一掃霉運，光潔如新！】。
他對著那片被暫時定格的灰敗區(qū)域，按下噴頭！嗤——！??！
一股散發(fā)著清新檸檬味、卻蘊含著無上“凈化”與“修復(fù)”法則的白色霧氣噴涌而出，
瞬間籠罩了那片區(qū)域！“唔——?。?！
”灰敗意志發(fā)出了凄厲至極的、仿佛被潑了強酸的慘叫！
它的腐朽力量在這專門針對“污漬”和“陳舊”的法則噴霧面前，如同遇到了天敵，
迅速消融、瓦解、被分解成無害的基本粒子！連帶著它那充滿怨念的意志本身，
都被這檸檬味的噴霧……凈化得干干凈凈！大殿內(nèi)，空氣清新得像是雨后的清晨。
所有被侵蝕的痕跡消失無蹤，
甚至比之前更加干凈、明亮、充滿了活力（雖然時間被定格了）。沈清玄滿意地看了看效果，
把噴霧塞回睡衣口袋?！案愣ā！薄跋麓斡浀枚ㄆ谧霰??！薄安蝗蝗菀组L蘑菇。
”他踢踏著毛絨拖鞋，走回懶人沙發(fā)，抱起星空抱枕，準備繼續(xù)補覺。但剛坐下，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睡眼朦朧地看向還處于“半老化”定格狀態(tài)的雷蒙。
“對了……”“剛才那瓶‘神話級保潔噴霧’，原價三百宇宙結(jié)晶，給你員工內(nèi)部價，
打九九折?！薄坝涃~上。”雷蒙：“……”我差點老死！還要付保潔費？！還是九九折？！
沈清玄根本不管他什么反應(yīng)，腦袋往抱枕上一歪，嘟囔了一句：“困了。
”“這破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話音未落，輕微的鼾聲已經(jīng)響起。
卡通睡衣抱著星空抱枕…… 在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時空級腐朽對抗的大殿里…… 秒睡了過去！
半個身子被定格在“中年危機”狀態(tài)、腦子里還在計算二百九十七宇宙結(jié)晶是多少錢的雷蒙，
在清新的檸檬味空氣中……徹底凌亂。而那張懶人沙發(fā)，不知何時，散發(fā)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將沈清玄和抱枕輕輕籠罩，隔絕了所有外界干擾。仿佛在說：勿擾模式已開啟。
討債業(yè)務(wù)請留言。睡醒再說?！坝钪婕墘馁~回收中心”大殿內(nèi)，
檸檬味的清新空氣和某種慵懶的睡意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安寧。
雷蒙半個身子還定格在“中年危機”的狀態(tài)，
腦子里瘋狂換算著二百九十七宇宙結(jié)晶到底值多少聯(lián)邦信用點，
及沙發(fā)上那個穿著卡通貓睡衣、抱著星空抱枕、呼吸均勻、似乎已經(jīng)陷入深度睡眠的沈清玄。
睡著了？ 這就……睡著了？！在剛剛徒手噴沒了時空級腐朽意志、順便收了點保潔費之后？
！雷蒙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已經(jīng)像被玩壞的橡皮泥，捏了又碎，碎了又捏，
如今只剩下一灘混沌的、麻木的漿糊。他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生怕吵醒了這位起床氣可能毀滅宇宙的大佬。時間，在這片被強行定格的大殿里，
以一種極其別扭的方式流逝著——除了沈清玄周圍那圈柔和的光暈內(nèi)時間正常，
其他地方都處于一種“不朽”的凝固狀態(tài)。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睡夢中的沈清玄，忽然微微蹙了蹙眉。像是夢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他懷里的星空抱枕無意識地被攥緊，毛絨拖鞋里的腳趾蹭了蹭。然后，他翻了個身，
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夢話，聲音很輕，
……不對……”“……算法……誰教的……”“……垃圾……”每一個詞都像是冰冷的石子，
砸進凝固的空氣里。雷蒙的心臟猛地一縮！有種極其不祥的預(yù)感攥住了他！下一秒！
睡夢中的沈清玄，毫無征兆地……抬起了手！不是之前那種帶著明確目的性的施法或攻擊。
更像是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揮了一下，像是要趕走耳邊嗡嗡叫的蚊子。動作很輕，
甚至有些孩子氣。但就在他手指劃過的瞬間——嗡！?。≌坝钪婕墘馁~回收中心”大殿，
乃至大殿所錨定的這片空間，甚至可能更遠范圍的星域……所有的法則，
間的基本邏輯……都隨著他這無意識的一揮手……猛地……混亂、扭曲、顛倒了那么一剎那！
雷蒙眼睜睜看著：· 頭頂那盞懸浮的能量燈猛地掉下來，又違反重力地飄回去。
· 旁邊一個仙童手里的蛋糕飛起來，糊到了天花板上，又緩緩滴落。
· 那臺“鎮(zhèn)中心之寶”聯(lián)邦主機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突然倒著播放，然后又開始跳草裙舞。
· 他自己那半定格的狀態(tài)也是一陣亂閃，一會兒年輕一會兒更老。
· 甚至連角落里那臺“古老債務(wù)清償裝置”的能量百分比，
都開始【+1%】、【-2%】、【+3%】地瘋狂亂跳！整個世界，
像是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瘋狂抽搐了一下！雖然僅僅是一剎那，
一切就又恢復(fù)了“正?！保ɑ蛘哒f恢復(fù)了他揮手前的狀態(tài)）。但雷蒙的后背，
瞬間被冷汗徹底浸透！他明白了！ 他徹底明白了！
這位爺…… 他媽的…… 連說夢話和睡迷糊了亂揮手…… 都是宇宙級的啊?。?！
這破班…… 是真的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隨時可能因為老板的一個噩夢而原地爆炸啊！
！！就在雷蒙考慮是不是現(xiàn)在就寫遺書的時候——睡夢中的沈清玄，眉頭皺得更緊了，
似乎那個關(guān)于“錯誤利息”和“垃圾算法”的夢變得更加糟心。
他抱著抱枕的手又無意識地緊了緊，再次嘟囔，
行……”“……賬都算不清……”“……遲早……全給你們……拆了……”“拆了”兩個字，
說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夢囈般的狠勁。隨著這兩個字出口。他周身那圈柔和的睡眠光暈，
猛地向外膨脹了一下！
一股無形無質(zhì)、卻蘊含著絕對“分解”、“破滅”、“歸墟”意味的恐怖波動，
如同沉睡巨獸無意識的呼吸，猛地擴散而出！雖然只是一瞬就被光暈收回。
但就在那一瞬間——咔嚓……嘣?。。〈蟮罱锹淅?，
那臺剛剛還在亂跳百分比的“古老債務(wù)清償裝置”，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砸中，
又像是內(nèi)部經(jīng)歷了億萬年的腐蝕，猛地……碎裂、崩塌、化作了一地冒著青煙的金屬殘渣！
連帶著里面還沒捂熱乎的、從那“古老回收意志”那里罰款來的能量，也一起湮滅消散！
雷蒙：“?。?！”他的心跳驟停！
一臺看起來就很厲害、很古老的裝置…… 就因為老板一句夢話…… 就這么…… 無了？！
這他媽是睡覺嗎？！這簡直是躺著進行無差別戰(zhàn)略打擊?。。。±酌山┰谠?，一動不敢動，
連眼珠子都不敢轉(zhuǎn)，死死盯著沙發(fā)上那位睡得似乎更沉了的祖宗，內(nèi)心瘋狂祈禱：別翻身了！
別做夢了！求求了！再夢下去家都要沒了！也許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
也許是沈清玄終于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他咂了咂嘴，抱著抱枕蹭了蹭，
呼吸重新變得均勻悠長，眉頭也舒展開來，似乎進入了更深層次的睡眠。
周圍那圈光暈穩(wěn)定下來，甚至變得更加柔和。大殿內(nèi)，只剩下檸檬味空氣，
和雷蒙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以及……一地冒著青煙的、價值未知的……設(shè)備殘骸。
雷蒙看著那堆殘骸，又看看睡得正香的沈清玄，嘴角瘋狂抽搐。他默默地。極其緩慢地。
從口袋里掏出那本《固定資產(chǎn)登記簿》。又掏出筆。顫抖著手，在新的一頁上，
高負責(zé)人（沈清玄）于睡夢中無意識損毀】【殘值評估：≈0】【處理意見：計入當期損失，
功率預(yù)計：0%）】【備注：建議為負責(zé)人臥室加裝宇宙級防護屏障（預(yù)算：未知）】寫完。
他放下筆?？粗切小八瘔糁袩o意識損毀”，又看了看沙發(fā)上那個毫無防備的睡顏。
一種巨大的、荒謬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席卷了他。
心”……最大的壞賬和風(fēng)險源頭……恐怕……就是他們這位……睡姿驚悚的……老板本人?。?/p>
??！雷蒙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
他開始認真思考……現(xiàn)在辭職……還來不來得及……“宇宙級壞賬回收中心”大殿內(nèi)，
檸檬味空氣和睡眠光暈營造出的虛假安寧，
被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咔嚓”聲打破。聲音來自那張懶人沙發(fā)。沙發(fā)上，
沈清玄依舊保持著環(huán)抱星空抱枕的睡姿，呼吸綿長。但他周身那圈柔和的睡眠光暈，
此刻卻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劇烈地、不穩(wěn)定地閃爍起來！光芒忽明忽暗，
顏色在暖白與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紅之間瘋狂切換！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亂到了極致的信息洪流，仿佛決堤的星河，
不受控制地從他微蹙的眉心里逸散出來！不再是之前那種有序的仙元道韻，
而是無數(shù)破碎的、扭曲的、光怪陸離的畫面、聲音、法則碎片！它們互相碰撞、撕裂、湮滅，
將周圍的空間攪動得如同沸騰的油鍋！雷蒙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
連“中年危機”的定格狀態(tài)都差點維持不?。∷浪蓝⒅切┮萆⒊龅男畔⑺槠?，
瞳孔驟然收縮！他看到了！破碎的仙宮在無盡血海中沉??！
熟悉的、卻又冰冷陌生的仙神面孔在相互廝殺！法則崩壞，大道哀鳴！
那絕對是……仙界的景象！但卻是一場無法想象的浩劫！沈清玄的身影出現(xiàn)在畫面的邊緣，
染血的白袍，冰冷的眼神，正與一個籠罩在無盡混沌氣息中的、看不清面目的恐怖存在對峙！
那混沌存在抬手間，萬道寂滅！沈清玄手中的仙劍崩碎！
【……叛徒……】一個冰冷怨毒的聲音碎片砸入雷蒙腦海！
【……清理門戶……】【……源初……必須收回……】更多的碎片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