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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廢材棄女掀翻九重天 一口錢井 106110 字 2025-09-03 05: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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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里,燭火跳躍,在云素衣沉靜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

她修剪寒梅的銀剪擱在桌上,指尖殘留著植物的清冷氣息。

云河的問題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她看似平靜的心湖,漾開一圈圈帶著苦澀漣漪的回憶

云素衣的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她轉過身,燭光在她眼中明滅,沉淀著歲月積累的塵埃與一種深藏于骨髓的疲憊。

但當目光落在女兒那雙清澈依舊、帶著怯生生探詢的眼眸時,那疲憊便被一種更強大的溫柔覆蓋。

她伸手,指尖帶著暖意,輕輕拂開云河額前微濕的碎發(fā)。

云河被娘親熟悉的、帶著調侃的溫暖包裹,心底測靈殿帶來的冰冷羞恥感又融化了一些。

但那個冰冷威嚴的聲音,那句“廢物”,還有養(yǎng)父墨沉淵那張漠然厭棄的臉,卻像烙印一樣刻在她小小的意識里。

“娘親,”她忍不住又問,聲音更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爹爹……他為什么……那么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沒有根骨嗎?”

“爹爹”這個稱呼,對云河而言,只是一個符號,一個代表著遙遠前庭、冰冷目光和厭惡評價的存在。

她從未感受過來自墨沉淵的絲毫溫情。

云素衣臉上的最后一點笑意也消失了。

她將云河身上的小鴨子棉被掖得更緊實些,仿佛要用這層柔軟隔絕外界的寒涼。

她的目光落在跳躍的燭火上,眼神變得幽深而復雜,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倒映著過往燃燒的烈焰與最終凍結的寒冰。

“不喜歡你?”云素衣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重量,

“他連我這個結發(fā)妻子,都已視若無物了,你記住,你只是我的女兒,至于......別人.....不要太理會......”

她緩緩開口,聲音像冬日凝結的溪流,平靜下是刺骨的冷冽:

“當年我天賦卓絕,不輸任何男子。

意氣風發(fā)時,曾與你父親墨沉淵并稱‘天工雙璧’。

這墨家‘天工坊’能有今日煊赫,其中一半基石,是我親手與他一同鍛造、熔鑄進去的。

‘赤霄’的鋒芒,‘玄冥’的幽寒……哪一件神兵出世,不曾映亮過半個中州的天穹?”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矮幾上劃過,仿佛在描摹著早已不存在的設計圖紋路,

眼中短暫地燃起一簇屬于過去的、灼熱明亮的火焰。

“那時,他看我的眼神,是熔爐里最熾熱的火。

他指天發(fā)誓,此生唯我一人,一生一世一雙人?!?/p>

云素衣的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近乎破碎的弧度,

“我信了。成了這墨府的主母。我以為,煉器臺是我們的廟堂,熔爐的火光就是我們拜堂的紅燭?!?/p>

燭火猛地爆出一個燈花,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如同某種不祥的預兆。

“恩愛不過數(shù)年?!痹扑匾碌穆曇舳溉晦D冷,寒意彌漫,“他的‘一生一世’,短得可憐。

墨家蒸蒸日上,他需要更多的‘助力’,需要更‘溫順’、更能‘開枝散葉’的‘賢內助’。

于是,柳如媚,那個據說身具‘柔水靈根’、能調和煉器火毒、更宜生養(yǎng)的女人,被一頂嫣紅刺目的軟轎,敲鑼打鼓地抬進了東院?!?/p>

暖閣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炭火的熱氣驅不散那從回憶深處彌漫開的冰冷。

“那日,整個天工坊都在為家主納妾賀喜。

絲竹管弦,觥籌交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而我,”

云素衣的目光投向緊閉的窗欞,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墻壁,看到了當年那個獨自坐在冰冷水榭里的自己,

“獨自坐在這里,從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

手里握著一塊剛尋得的、尚未雕琢的千年寒玉髓,想著為他鍛造一柄能凝神靜氣、抵御心魔的‘清心尺’……”

她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指節(jié)泛白。

“那寒玉髓冷得像冰,卻怎么也冷不過我的心。

腹中……那時已有三月余的骨肉,我滿心以為,這個孩子能挽回些什么……至少,能證明我們曾經的情意并非虛妄?!?/p>

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帶著刻骨的痛楚,

“大概是感應到了我的絕望和悲憤,當夜……它就化作了一灘污血,徹底離我而去?!?/p>

云河屏住了呼吸,小小的身體蜷縮起來,她能感覺到娘親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巨大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悲傷和恨意。

“那灘血,流走的不僅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更是我所有的光,所有的熱,所有的……指望?!?/p>

云素衣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

“自那日起,我便砸了鍛造錘,燒了半生心血繪制的圖譜,鎖了煉器室的門。而那柳如眉也抬為了平妻。

前庭的烈火與榮光,與我再無干系。

我只想回家……回到一個沒有背叛、沒有算計、沒有這令人作嘔的妻妾成群的地方。

哪怕那個‘家’,只存在于奇門遁甲的推演里,存在于羅盤指針顫巍巍指向的某個虛無方位?!?/p>

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虛無。

“直到……那天,我在冰冷的河水里撿到了你?!?/p>

再睜開眼時,云素衣的目光重新落在云河身上,

那里面破碎的冰層下,涌動著一種失而復得、近乎虔誠的暖流,“河兒,你不是什么‘廢物’。

你是老天爺在那片絕望的冰水里,拋給我的救命稻草,是我蘇清寒在這污濁泥潭里,重新活過來的……唯一理由?!?/p>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云河冰涼的小手,那力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至于他墨沉淵,”云素衣的語氣恢復了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萬載寒冰般的冷漠與疏離,

“他早已不是當年與我并肩鍛造神兵的墨沉淵。

他的心,他的眼,都已被這府邸的權勢、那些鶯鶯燕燕、還有對所謂‘天賦血脈’的偏執(zhí)給糊住了。

他厭惡你,不過是因為你并非他墨家血脈,更無他看重的‘根骨’,無法為他帶來榮耀,反而成了他‘失德’主母的又一個‘污點’。

在他眼里,我們娘倆,連同這后宅的寂靜,都是他輝煌人生畫卷上礙眼的墨漬,是煉器爐里排出的無用的廢渣。”

“廢料?”云素衣輕輕重復著這個詞,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到極致的譏誚,

眼中卻燃起一絲屬于昔日“天工雙璧”的、淬火般的傲然,

“他懂什么煉器?真正的煉器之道,在于點化,在于賦予死物以靈性,在于從凡鐵中窺見神兵的胚芽!

萬物皆有其用,只看煉器師有沒有那個眼光和心胸去發(fā)現(xiàn)、去雕琢!

他墨沉淵,眼里只有現(xiàn)成的‘天材地寶’,只懂得用烈火去征服、去掠奪,早已失了煉器最根本的‘靈’與‘悟’!他嫌棄你是‘廢料’?呵……”

她低頭,看著云河的眼睛,那目光銳利如昔,卻又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溫柔與力量:

“河兒,記住娘親今日的話。

這世上,沒有天生的廢物,只有放錯了位置的材料,和眼瞎心盲的‘煉器師’!

他們不懂你,是他們眼拙心盲。

在娘親這里,你就是最獨一無二、最珍貴無匹的‘胚子’!

娘親讓你去測試,并不是認同他們,而是在這吃人的世界里,娘親想讓你將來過得順遂一點,也許是天意......

娘親的錯,讓你去那個什么狗屁測試,

你放心娘親定會用盡畢生所學,為你尋一條屬于你自己的‘道’,護你一世安穩(wěn)喜樂!

墨沉淵?他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評判我的女兒?”

云素衣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金玉落地,鏗鏘有聲,帶著一種歷經滄桑、看透世情后的強大與決絕。

那不僅僅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維護,

更是一個被徹底辜負、卻從廢墟中重新站起來的靈魂,對命運不公的宣戰(zhàn),對過往桎梏的徹底斬斷。

暖閣內,燭火依舊跳躍,炭盆溫暖。

云河依偎在娘親懷里,感受著那懷抱傳遞過來的、足以對抗整個冰冷世界的暖意和力量。

養(yǎng)父墨沉淵那厭棄的眼神和冰冷的評價,似乎在這一刻,被娘親話語中淬煉出的火焰,徹底焚成了灰燼。

她小小的心里,第一次清晰地刻下了兩個名字:

一個是給予她生命和全部溫暖的“娘親云素衣”,

另一個,則是那個遙遠、冰冷、名為“墨沉淵”的符號——一個與她無關的、令人厭惡的陌生人。


更新時間:2025-09-03 05:1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