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哲,一個平平無奇的居家辦公族。我爸,高建成,一個退休后只想養(yǎng)花喂鳥的老頭。
我們倆搬進這個“溫馨”小區(qū),本想安度晚年和青年。結果,住進來才發(fā)現,
這里不是居民樓,是動物園。樓上是午夜蹦迪的野馬,樓下是凌晨吵架的鸚鵡,
斜對門是占盡樓道的寄居蟹,還有個四處散播八卦的長舌婦。我爸的血壓,
跟樓上的噪音分貝一起,節(jié)節(jié)攀升。忍?我高哲的字典里,沒有這個字。投訴?報警?
那都是成年人斯文的搞法,對付野獸,你得用野獸的語言。所以,我決定了。不動手,
不罵人,我要用智慧和科技,送這群“好鄰居”一份終生難忘的大禮。
這是一場精準的、優(yōu)雅的、降維打擊式的正義執(zhí)行。我爸,我罩的。這棟樓的安寧,我,
高哲,承包了。1我叫高哲,今年二十五,職業(yè)是游戲概念設計師。說白了,
就是個在家畫畫的。我爸叫高建成,一個光榮退休的鉗工,退休金不高不低,
愛好是伺候他的那些花花草草。半年前,我爸賣了郊區(qū)的老房子,用我倆的積蓄,
在這市中心的“金色家園”小區(qū)付了個首付。他當時的想法特簡單,離醫(yī)院近,配套好,
我上班也方便。雖然我根本不用上班。他說:“兒子,爸這輩子沒啥大本事,
就想讓你住得舒坦點,以后娶媳婦也有面子?!蔽耶敃r拍著胸脯說:“爸,你放心,
以后我給你養(yǎng)老。”事實證明,牛皮不能吹太早。養(yǎng)老?我差點先被這棟樓給送走了。
搬進來第一個月,歲月靜好。我白天畫稿,我爸擺弄他的花。他甚至還在樓下的小花園里,
跟幾個老頭老太太組成了“夕陽紅園藝互助會”,每天樂呵呵的。
變故發(fā)生在一個周五的晚上。我剛交完一單稿子,準備癱在椅子上歇會兒,
天花板上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悶響,像是有人在用腳后跟練功。緊接著,
是小孩子尖叫著跑酷的聲音,從客廳跑到臥室,再從臥室跑到客廳,循環(huán)往復,不知疲倦。
我爸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走出來,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眉頭皺了起來?!皹巧线@家人,
不是說就一對年輕夫妻嗎?哪來的孩子?”我安慰他:“估計是親戚家孩子來過周末吧,
小孩子,鬧騰點正常。”我爸點點頭,沒再說什么。那天晚上,
樓上的“周末狂歡”一直持續(xù)到快十二點。我戴著降噪耳機,
都還能感覺到地板傳來的隱隱震動。我爸睡得早,估計是被吵得夠嗆,第二天早上起來,
眼圈都是黑的。周末兩天,樓上天天如此。到了周一早上,總算消停了。
我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結果,下一個周末,熟悉的“咚咚”聲和跑酷聲,
準時在周五晚上七點響起。我爸的臉色不好看了。他有輕微的神經衰弱,
最怕這種持續(xù)性的噪音?!靶≌?,這樣下去不行啊?!彼曛?,一臉為難,
“要不……你去跟樓上說說?”我知道我爸這人,一輩子老好人,跟人紅臉都難,
更別說找人理論了。這事兒只能我出頭。我換了鞋,走樓梯上了樓。六樓,602。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醞釀了一下情緒,敲了敲門。敲了半天,門才開。
開門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穿著個大背心,頭發(fā)亂糟糟的,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
屋里電視聲開得巨大,孩子的尖叫聲穿透力極強?!案陕铮俊彼麊?。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友好:“您好,我是樓下502的住戶。是這樣的,
您家孩子跑動的聲音有點大,我家老人心臟不太好,休息得早,
您看能不能稍微讓孩子動靜小點?”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一撇?!靶『⒙?,都這樣,
天性活潑。你小時候不跑不跳???再說了,現在才幾點?九點都不到,還早著呢。
我們也沒違法吧?”我壓著火氣,繼續(xù)保持微笑:“我理解,我不是不讓孩子活動,
只是這個跑動的聲音確實太影響樓下了。能不能麻煩您給孩子穿個拖鞋,
或者鋪個地墊什么的?”“嘿,你這人管得還挺寬???”男人不樂意了,“我在自己家,
怎么還不能自由活動了?鋪地墊?你出錢?。啃辛诵辛?,我知道了,會注意的?!闭f完,
不等我再開口,“砰”的一聲,門關上了。我站在門口,
能清楚地聽見他轉身就沖屋里喊:“沒事,樓下一個神經病,嫌咱們吵!”接著,
是女人尖銳的聲音:“管他呢,有病!咱們自己家,還能讓他管著了?”然后,
“咚咚咚”的聲音,變本加厲地響了起來。我站在那,聽著門里傳來的噪音和嘲諷,
臉上的微笑一點點消失。行,我懂了。跟這種人,好好說話是沒用的。我回到家,
我爸趕緊迎上來:“怎么樣啊,小哲?人家怎么說?”我脫掉鞋,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
拿起一塊蘋果塞進嘴里,嚼得嘎嘣響?!鞍郑思艺f了,會注意的。
”我爸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鄰里之間,好好說就行?!蔽铱粗野帜菑?zhí)煺娴哪槪?/p>
沒忍心告訴他真相。行,你不是喜歡跑酷嗎?你不是覺得在自己家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我掏出手機,打開了購物軟件。搜索關鍵詞:樓吵,反擊,神器。
頁面上跳出來一個黑乎乎的玩意兒,下面一排小字介紹:大功率共振音響,
專業(yè)對抗樓上惡鄰,你值得擁有。我看著商品介紹里那些“以噪制噪,
冤有頭債有主”的宣傳語,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很好。成年人的世界,不用魔法,用科技。
2下單,付款,選了最快的同城閃送。兩個小時后,一個沉甸甸的包裹就送到了我家門口。
我趁我爸在陽臺澆花的功夫,悄悄把箱子拖進了我房間。拆開一看,一個鐵疙瘩,
連著一根伸縮桿和一堆線。說明書簡單粗暴,就一句話:將機器頂在天花板上,通電,
用手機APP選擇你喜歡的模式。APP里模式還挺多。
什么“模擬電鉆聲”、“高跟鞋走路聲”、“小孩半夜拍皮球聲”,
甚至還有“模擬樓上吵架聲”,可以說是非常貼心了。我把設備組裝好,藏在床底下,
靜靜地等待夜幕降臨。那天晚上,樓上的602果然沒讓我失望。十點鐘,
準時開啟了家庭運動會模式。我爸又被吵得睡不著,在客廳唉聲嘆氣?!鞍?,
你去看會兒電視,聲音開大點,就當聽不見?!蔽野盐野职丛谏嘲l(fā)上,塞給他遙控器。然后,
我溜回自己房間,鎖上門。我把那個黑色鐵疙瘩從床底拖出來,擰好伸縮桿,用力往上一頂,
讓它緊緊地貼住了我的天花板,也就是602的的地板。插上電,連接手機藍牙。
APP界面亮起。我深吸一口氣,選中了“小孩半夜拍皮球”模式,音量調到中檔,
點擊了“開始”。一開始,沒什么聲音。過了幾秒鐘,
一陣低沉的“砰……砰……砰……”的震動,順著桿子傳到了天花板。這聲音不大,
但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它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通過墻體結構,直達樓上。
樓上的跑酷聲,奇跡般地停了。過了大概半分鐘,天花板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然后是那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誰啊!誰家大半夜拍球呢!有病吧!”我心里冷笑。
這才哪到哪。我關掉了“拍皮球”模式,切換到了“模擬電鉆聲”。
“滋滋滋滋——”一陣尖銳又綿長的電鉆聲,通過天花板,精準地傳了上去。
樓上的男人徹底被惹毛了,我能聽到他用力跺腳的聲音?!安?!有完沒完!讓不讓人睡覺了!
”他老婆的聲音也響起來:“老公,是不是樓下那小子搞的鬼?”“肯定是他!媽的,
一個小白臉,還敢跟我玩這套!”緊接著,我的房門被敲響了?!芭榕榕椤?,力道極大,
像是要拆門。我爸在客廳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誰?。?/p>
”門外傳來602男人的咆哮:“開門!樓下的,你給我開門!我知道是你!
”我慢悠悠地關掉APP,拔掉機器電源,把東西重新塞回床底。然后走出去,打開房門。
602的男人穿著個褲衩,怒氣沖沖地站在門口,他老婆披著件睡衣跟在后面。
“是你小子搞的鬼吧?大半夜不睡覺,弄什么電鉆聲?”他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攤開手:“大哥,你說什么呢?我剛才在房間里畫圖呢,
什么聲音都沒聽見啊。倒是你家,一直咚咚咚的,我爸都睡不著覺。
”我爸也趕緊過來說:“是啊是啊,我們沒弄出什么聲音啊。小伙子,是不是你聽錯了?
”602的男人愣住了,一臉狐疑地看著我。“不可能!那聲音明明就是從你家傳出來的!
”他老婆也幫腔:“對!就是!那拍皮球的聲音,還有電鉆聲,特別清楚!”我嘆了口氣,
把門完全打開,指了指屋里?!按蟾绱蠼?,你們看,我家連個球都沒有,更別說電鉆了。
我們爺倆,一個畫畫的,一個養(yǎng)花的,哪有那玩意兒。不信你們可以進來檢查。
”我的態(tài)度太過坦然,他們倆反而有點懵了。正在這時,我們對門,501的門開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燙著一頭卷發(fā),探出頭來?!俺呈裁闯嘲?!大半夜的!
還讓不讓人睡了!”她先是沖我們嚷了一句,然后目光落在602夫妻身上,
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哎喲,是六樓的王哥王嫂啊。怎么了這是?”這個女人我認識,姓劉,
樓里有名的長舌婦,人稱“劉喇叭”。王哥立刻找到了同盟,指著我說:“劉姐你給評評理!
這小子,大半夜在家弄電鉆,吵得我們沒法睡!我們下來找他,他還不承認!”劉喇叭一聽,
立馬來了精神,眼睛放光,對著我就是一頓輸出:“哎喲,我說小伙子,你怎么回事???
年輕人精力旺盛也不能半夜裝修吧?你看看你,把你王哥王嫂氣的。大家都是鄰居,
有什么不能好好說的?”我還沒開口,隔壁503的門也開了。一對小夫妻,
是樓里有名的“吵架王”,男的姓張。男的一臉不耐煩地吼道:“都他媽閉嘴!樓上跑,
樓下吵,你們一個裝修一個罵街,還讓不讓人活了!”好家伙,我這才明白,我捅了馬蜂窩。
這棟樓里住的,壓根就不是什么正常鄰居,這是一窩奇葩。王者歸來?不,是噩夢歸來。
我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3那晚的“樓道對峙”,最終以物業(yè)保安的到來而告終。
保安是個快退休的大爺,和稀泥的水平一流。他先是安撫了暴怒的王哥夫婦,
又勸解了吃瓜群眾劉喇叭和吵架王小張,最后象征性地問了我?guī)拙洹?/p>
因為王哥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噪音是我制造的,最后只能罵罵咧咧地回了樓上。
經過這一鬧,后半夜倒是清凈了。但第二天,我的“好名聲”就在樓里傳開了。
我去樓下扔垃圾,碰到幾個大爺大媽,他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劉喇叭更是遠遠看見我,
就拉著旁邊的人嘀嘀咕咕,還沖我指指點點。我知道,這都是她的杰作。
她肯定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給我編排成了一個“深夜擾民、蠻不講理的神經病”形象。
我爸有點擔心,吃飯的時候跟我說:“小哲,要不……就算了吧。咱們斗不過他們的。
”我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塞我爸碗里:“爸,吃飯。這事兒你別管了。咱們沒做錯,
憑什么要忍?”我知道,對付樓上的王哥,我有“神器”。但對付劉喇叭這種長舌婦,
你跟她講道理,等于對牛彈琴。她享受的就是在背后議論別人、制造矛盾的快感。要治她,
就得讓她自己也嘗嘗被人議論的滋味,而且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機會很快就來了。周三下午,
我下樓去小區(qū)門口的超市買東西。剛走到一樓大廳,就聽見劉喇叭的大嗓門。
她正跟幾個鄰居圍在一起,唾沫橫飛地講著什么。“……我是親眼看見的!502那小子,
就是那個高工家的兒子,那天晚上兇得嘞!指著王哥的鼻子罵!哎喲,現在的年輕人,
真是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對對對,我也聽說了,說他腦子有點不正常,天天在家不出門,
估計是受了什么刺激?!绷硪粋€人附和道。我站在拐角處,聽著他們肆無忌憚地編排我,
肺都快氣炸了。但我沒沖出去。我默默地退了回去,上了樓?;氐郊?,我翻箱倒柜,
找出了一個我大學時玩樂隊用的小型藍牙擴音器。就是那種導游帶團用的小蜜蜂,充滿電,
聲音開到最大,能傳出二里地。我拿著擴音器,又下了樓。他們還在那聊得熱火朝天。
我清了清嗓子,把擴音器的開關開到最大,然后把收音口對準了我的嘴。
“喂——喂——各位鄰居,下午好!”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通過擴音器放大了幾十倍,
跟平地一聲雷似的,把那幾個聊天的大爺大媽嚇得一哆嗦。劉喇叭也被嚇了一跳,
回頭看見是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叉起腰?!案哒埽∧愀墒裁?!拿個破喇叭鬼叫什么!
”我沒理她,繼續(xù)對著擴音器,用一種非常官方、非常沉痛的語氣,緩緩說道:“緊急通知!
緊急通知!各位鄰居請注意,本小區(qū)出現一位姓劉的中年婦女,
疑似患有嚴重的‘臆想型狂躁癥’和‘誹謗成癮綜合癥’!”我這話一出,全場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劉喇叭的身上。劉喇叭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你個小兔崽子!你罵誰呢!”她氣得跳腳。我繼續(xù)對著擴音器,
不緊不慢地“播報”:“該患者主要癥狀為:長期、無差別地在背后捏造他人謠言,
并以此為樂。尤其喜歡歪曲事實,將鄰里間的普通糾紛,夸大為刑事案件。據不完全統(tǒng)計,
受其謠言困擾的住戶,已超過本樓總戶數的一半!”“例如,
她曾造謠三樓老李頭家的狗隨地大小便,實際上是她自己沒看清。
她曾造謠四樓小姑娘帶男朋友回家過夜,實際上是人家的親哥哥。今天,她又開始造謠我,
說我深夜擾民,辱罵鄰居。事實是,我只是個想睡個安穩(wěn)覺的普通人!
”我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整個一樓大廳里回蕩,甚至樓上幾層的住戶,都探出頭來看熱鬧。
劉喇叭徹底瘋了,張牙舞爪地就要沖過來搶我的擴音器?!澳憬o我!你個不要臉的!
我撕了你的嘴!”我一邊靈活地躲閃,一邊繼續(xù)我的“廣播”:“請各位鄰居注意,
遇到該患者時,盡量不要與其進行深入交流。不要相信她口中的任何八卦。
因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是她病情發(fā)作時的幻覺。我們應該用關愛和同情的眼光,
看待這位被病魔困擾的可憐人。也希望她的家人能盡早帶她去精神科就診,早發(fā)現,早治療!
”周圍的鄰居,一開始是震驚,然后漸漸有人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
笑聲就像會傳染一樣,所有人都開始笑。他們看劉喇叭的眼神,
充滿了同情、憐憫和一絲絲的……恐懼。劉喇叭被這陣仗徹底搞蒙了,她站在原地,指著我,
又指著周圍笑的人,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她捂著臉,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轉身跑回了家。我關掉擴音器,對著周圍目瞪口呆的鄰居們,
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各位,打擾大家了。家庭糾紛,內部處理。謝謝觀賞?!闭f完,
我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施施然地上樓回家了。我知道,從今天起,
劉喇叭在樓里的“信譽”,算是徹底破產了。以后她再說誰的壞話,
別人腦子里第一個反應可能就是:這老娘們,是不是又犯病了?治長舌婦,就得用擴音器。
把她的那點小伎倆,放在陽光下,用一百倍的音量,公之于眾。4解決了劉喇叭,
樓里清凈了兩天。但這種和平是短暫的。很快,我隔壁的503,那對“吵架王”夫婦,
又開始了他們的日常表演。他倆吵架很有特點。不分時間,不分場合,
從“今天晚飯誰做”到“你媽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了什么”,
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為戰(zhàn)爭的導火索。而且音量極大,穿透力極強,
伴隨著摔東西的聲音,跟家庭倫理劇現場直播似的。以前我沒太在意,
畢竟比起樓上那種持續(xù)性的物理攻擊,這種間歇性的魔法攻擊還能忍受。但現在,不行。
我的目標,是打造一個絕對安靜的居住環(huán)境。任何噪音源,都必須被清除。這天下午,
我正在趕一張重要的稿子。隔壁又開戰(zhàn)了。女的尖叫:“張偉!你把話說清楚!
你今天下午去哪了!為什么不接我電話!”男的咆哮:“我還能去哪!我去見客戶了!
你能不能別疑神疑鬼的!”女的開始哭:“你騙人!你肯定有事瞞著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男的:“你簡直不可理喻!”“砰!”一聲巨響,估計是門被摔上了。我手里的數位筆,
被這聲巨響驚得在屏幕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廢線。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直接上門理論?
沒用。他們吵架上頭的時候,六親不認。用“共振音響”?也不行,那是對付樓上的,
隔壁用不上。怎么辦?我放下筆,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仔細聆聽著隔壁的動靜。
女人的哭聲,男人的怒吼聲,東西被砸碎的聲音……這些聲音,雜亂無章,
但又充滿了……素材。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腦中形成。我打開電腦里的音頻剪輯軟件。
這是我的專業(yè)工具之一,平時用來處理游戲音效的。然后,
我從抽屜里翻出一個高靈敏度的錄音筆。我把錄音筆悄悄地放在了我們兩家之間的承重墻邊,
打開了錄音鍵。接下來的一整天,我都在“收集素材”。他們吵架,我錄音。他們摔東西,
我錄音。女的哭,男的罵,一字不落,全都錄了下來。到了晚上,我戴上耳機,開始工作。
我把白天錄下來的所有音頻,導入剪輯軟件。然后,像個最變態(tài)的導演一樣,
對這些“原聲大碟”進行了二次創(chuàng)作。我把女人最尖銳的哭聲剪出來,循環(huán)播放,
中間穿插男人最暴躁的咆哮,比如“你給我滾”、“別他媽煩我了”。
我還把摔碎盤子、砸爛椅子的聲音,做成了重鼓點一樣的背景音。最后,我把這些精華片段,
混音成了一首長達十分鐘的“吵架金曲Remix版”。節(jié)奏勁爆,情緒飽滿,
堪稱噪音界的史詩級大作。第二天是周六。我知道,大戰(zhàn)即將爆發(fā)。果然,上午十點,
隔壁準時開吵。我戴上耳機,打開我的“金曲”,然后把我的兩個大音箱,
緊緊地貼在了我們兩家之間的墻上。我沒有立刻播放。我在等一個時機。
等他們吵到最高潮的時候?!皬垈ツ氵@個王八蛋!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我就死給你看!
”女人發(fā)出了海豚音般的尖叫。就是現在!我把音量旋鈕擰到最大,點擊了播放鍵。
“你給我滾!滾!滾!滾!……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嗚哇哇哇——砰!哐!
……你這個王八八蛋!……死給你看!死給你看!……”我精心制作的“吵架金曲”,
以雷霆萬鈞之勢,從我的音箱里噴薄而出,穿過墻壁,完美地覆蓋了隔壁的現場音。
隔壁的吵架聲,戛然而止。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我這首循環(huán)播放的“金曲”。那聲音,
比他們自己吵得還要大,還要刺耳,還要歇斯底里。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大概過了一分鐘,
我的門被敲響了。我暫停播放,摘下耳機,走過去開門。門口站著張偉和他老婆,
兩個人臉上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案哒堋瓌?,剛才那是什么聲音?
”張偉結結巴巴地問。我一臉純真地看著他們:“哦,那個啊,是我在給我做的游戲配音呢。
怎么樣,效果逼真吧?我特意找的專業(yè)配音演員,模擬家庭吵架的場景,花了不少錢呢。
”張偉的老婆臉色發(fā)白:“?!M的?”“對啊?!蔽尹c點頭,然后一臉好奇地問,
“哎,說起來也巧,剛才那段配音,跟你們吵架的聲音還挺像的。你們聽著,
是不是也覺得特別真實,特別有代入感?”夫妻倆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跟調色盤似的。
張偉干咳了兩聲:“那個……高哲啊,你這個……配音,能不能聲音小點?有點……嚇人。
”“嚇人嗎?”我故作驚訝,“我覺得還好啊,挺有生活氣息的。不過既然你們覺得吵,
那我就關小點聲吧。大家都是鄰居嘛。”說完,我沖他們笑了笑,關上了門。那天下午,
隔壁再也沒有傳出任何吵架聲。第二天,也是。第三天,我出門扔垃圾,
在樓道里碰到張偉老婆。她看見我,眼神躲閃,臉上帶著一絲尷尬和恐懼,
沖我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后低著頭,快步走了。我明白了。他們害怕了。
他們害怕自己最失態(tài)、最歇斯底里的一面,被我這個鄰居清清楚楚地錄下來,
甚至還能進行“藝術再加工”。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廣場上展覽。
從那以后,503再也沒吵過架。就算偶爾有爭執(zhí),聲音也壓得極低,跟說悄悄話似的。
我用他們自己的聲音,打敗了他們。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魔法打敗魔法”。
5解決了三個方向的噪音源,我本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但我忘了,
樓里還有一位“行為藝術家”,四樓的李大爺。李大爺不是制造噪音,他是制造路障。
他家住402,就在我家正下方。老爺子酷愛拾荒,什么舊紙箱、塑料瓶、破家具,
只要是別人不要的,他都當寶貝往家門口搬。久而久之,他家門口那片公共樓道,
就成了他的私人倉庫。紙箱子堆得比人都高,破舊的兒童車、壞掉的電風扇橫在路中間,
你下樓都得側著身子走。最要命的是,那些東西不清不楚的,
有時候還會散發(fā)出一股……復雜的味道。消防隱患,衛(wèi)生問題,簡直五毒俱全。
物業(yè)貼過好幾次通知,讓他清理。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哎,好,明天就清,明天就清。
”結果第二天,東西不但沒少,反而又多了兩袋子塑料瓶。有鄰居忍不住說了他幾句,
他眼一瞪,拐杖往地上一杵?!拔曳抛约杭议T口怎么了?礙著你什么事了?
這些都是能賣錢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知道勤儉持家!”得,又一個油鹽不進的。
對付這種人,講道理是下策,因為他的邏輯自成一派,堅不可摧。強制清理是下下策,
他能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讓你上全小區(qū)的頭條。必須得用巧勁。讓他自己覺得這些東西礙事,
自己主動清理掉。我觀察了好幾天李大爺的作息。他每天早上六點出門“上貨”,八點回來。
下午三點又出去一趟,五點回來。雷打不動。機會就在他出門的這段時間。這個周四的早上,
李大爺六點準時出門了。我立刻行動。我戴上手套和口罩,打開了我家的消防栓箱。注意,
我沒動消防栓,我只是打開了那個鐵皮門。然后,
我從網上買的一卷超高粘性的“牛皮癬”小廣告,派上了用場。
小廣告上印著一行醒目的大字:“高價回收廢品!紙殼、塑料、舊家電!價格公道,
上門服務!聯系電話:138xxxxxxxx(李大爺的手機號)”我拿著這卷小廣告,
迅速下到四樓。我沒有把廣告貼在墻上,那樣太明顯了。我把這些小廣告,一張一張,
密密麻麻地,全都貼在了李大爺堆在樓道里的那些“寶貝”上。每一個紙箱,每一個塑料瓶,
每一個破風扇,無一幸免。貼得那叫一個嚴實,那叫一個均勻,從遠處看,
他那些破爛仿佛穿上了一層金光閃閃的牛皮癬鎧甲。干完這一切,我悄悄回到家,
從貓眼里密切觀察著四樓的動靜。八點整,李大爺推著他那輛吱吱作響的破三輪,回來了。
他走到四樓樓道口,愣住了。他看著自己那堆“寶貝”,
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貼滿廣告的怪物,眼睛都直了。他走上前,試圖撕下一張小廣告。
但那膠水粘性極強,一撕,連著紙箱子外面那層皮都給撕了下來。“誰!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