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答應(yīng)你?!蔽艺f道。
我輕輕的推開他,他看著我。
“姐姐,我信任你,但你不要辜負(fù)我的信任哦?!卑⒊幷f道。
此時,他眼中的緊張漸漸消退,我點點頭,他突然抱起我,向另一扇門走去。
他把門踢開,我回頭一看。一張簡易的床上面有著些許被褥,一種對于未知事物的恐懼感襲滿全身。
他把我放在床上,把被子披在我身上,拉來一個小箱子坐在床前,慢慢的給我揉著腳。
“先在這里休息吧,有什么想問的,慢慢問吧。”阿硯說道。
“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生活用品?”我問道。
“當(dāng)然是我放在這里的呀!我在想一些事情,應(yīng)該說下午在窗下的時候,你掩護我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些了,你像她一樣,會相信我,會保護我,我不想和你分開,可是實現(xiàn)起來有一些艱難?!卑⒊幷f道。
我心想:下午的時候在窗下的時候,他就切換阿硯的人格了,我竟沒有發(fā)覺,那......
想到這我看了一眼阿硯,眼神中的稚嫩和敏感,還有疲憊。
“沒想到墨出現(xiàn)了,他是另一個人格,更沒想到他竟然弄傷了你,怪我,那時候我想了一下午關(guān)于這三個案子,太累了,睡著了。”阿硯說道。
“她是誰?”我問道。
阿硯遲疑一下,緩緩地趴在了我的腿上。
“我記得母親出事前幾天,她總是接到一些神秘的電話,每次接完電話就顯得很慌張。還有,她的房間里好像藏著什么東西,我有一次不小心碰到她的箱子,她很生氣?!卑⒊幷f道。
“這很可能是關(guān)鍵線索,那些電話或許和這個案子背后的勢力有關(guān),箱子里說不定也有重要證據(jù)?!蔽页了计蹋f道。
“那天我在這看到黑衣人的時候,他推的箱子里,發(fā)出了一種聲音,那種厚厚的塑料袋的聲音,不是那種垃圾袋,聲音很悶?!卑⒊幷f道。
聽到這些,我陷入了沉思,看著阿硯躺在自己的腿上。
“你為什么想靠近我,你為什么愿意相信我?!蔽艺f道。
這時一滴又一滴的眼淚匆匆滑落,他明顯不住的抽泣起來。
阿硯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哽咽著。滿眼悲傷的望著我。
“姐姐,你讓我想起了媽媽。媽媽以前也像你一樣,會相信我、保護我。我知道媽媽的死很蹊蹺,可沒有人愿意聽我講,只有你愿意相信我。所以我想靠近你。”阿硯說道。
“因為你和我媽媽很像,她也總是很溫柔的看著我。在你掩護我的那一刻,我就認(rèn)定你是可以信任的人。姐姐,我真的好想知道媽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些神秘電話和箱子里的東西,會不會就是解開真相的關(guān)鍵物呢?可是箱子后來不知道去哪了?!卑⒊帋е耷徽f道。
我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拍著他顫抖的身體。
“別著急,平靜一下,我們一起查清楚,一起想辦法。既然那些通電話和箱子有疑點,我們就從這里入手,想想辦法找到箱子?!蔽艺f道。
阿硯吸了吸鼻子,坐直身子,我不忍心看他的眼睛,他努力止住淚水,可眼淚還是不住地從眼角滑落,他的情緒使整個房間充斥著悲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憋著了,和姐姐講講,以后有心事的可以和姐姐講?!蔽艺f道。
此時我的眼中也止不住自己的淚水。
“在我十歲那年的秋天,世界好像被抽走了一半的光。父親是刑警隊長,在一次搶劫案中,嫌疑人挾持一名女學(xué)生進入倉庫,可是倉庫卻發(fā)生火災(zāi),為了護住女學(xué)生不被劫匪傷害,并且逃離火場,他再也沒有從濃煙里走出來。那天母親抱著父親的制服坐了整夜,天亮?xí)r眼睛紅得像浸了血,卻沒掉一滴淚,只是摸著我頭發(fā)說:“阿硯,以后我們要好好活?!?父親走后,母親把自己活成了陀螺。她在醫(yī)院做護士,原本三班倒的工作已經(jīng)夠累,卻硬是申請了所有能加班的班次。白天她穿著白大褂穿梭在病房,給病人打針換藥、量體溫測血壓,腳步快得像踩著風(fēng);晚上回到家,還要給我做飯、檢查作業(yè),等我睡熟了才坐在燈下縫補我磨破的校服,針腳歪歪扭扭,我知道她是累得手都在抖。 那年冬天來得格外早,我在學(xué)校淋了場雪,夜里發(fā)起高燒,渾身燙得像揣著個小火爐。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用涼毛巾擦我的額頭,一遍又一遍,帶著熟悉的消毒水味。我睜開眼,看見母親坐在床邊,眼睛里的紅血絲比我生病前還多,她的手剛從冰水里撈出來,凍得通紅,卻緊緊握著我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我心疼。 “媽,你睡會兒吧。”我啞著嗓子說。 她笑著搖頭,把暖水袋塞進我被窩:“媽不困,你睡,睡醒病就好了?!?那三天三夜,母親幾乎沒合眼。她白天請了假守著我,喂我喝水吃藥,用酒精擦我的手心腳心降溫;晚上我稍微退燒,她就爬起來去洗我換下的臟衣服,寒風(fēng)從窗戶縫鉆進來,她搓衣服的手凍得通紅,卻哼著我小時候最愛聽的歌謠。我半夜醒來,看見她趴在床邊睡著了,頭發(fā)亂糟糟地貼在臉上,眼下的烏青重得像畫上去的,那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母親的眼角已經(jīng)有了細紋,她好像在短短幾個月里,就老了好幾歲。 我的燒終于退了,能下床走路的那天,母親扶著我在屋里轉(zhuǎn)了兩圈,笑著笑著就紅了眼。可當(dāng)天晚上,她就發(fā)起了高燒,比我燒得還厲害,躺在床上渾身發(fā)冷,蓋著兩床被子還在發(fā)抖。我學(xué)著她照顧我的樣子,用涼毛巾給她擦額頭,給她倒熱水,可她握著我的手,卻說:“阿硯長大了,會照顧媽媽了?!?我坐在床邊看著她,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原來她不是不困,不是不累,只是把所有的力氣都花在了我身上,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了笑容后面。父親走后,她把自己變成了我的超人,可超人也會累,也會生病,只是她從不在我面前倒下。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落在母親熟睡的臉上。我輕輕給她掖好被角,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換我來保護她,換我來做她的超人。可是......”阿硯講道。
講到此處,淚如雨下,他撲進我的懷里,他顫抖的身體。
“爸爸叫什么名字?”我問道。
“陸梟?!卑⒊幷f道。
我心中一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心想:原來這世間真有因果,蒼天吶,你要不要看看都發(fā)生了一些什么。
“后來呢?媽媽呢?”我問道。
“有一天我放學(xué)回家時,樓道里安安靜靜的。往常這個時候,母親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廚房忙碌,能聞到飯菜的香味了。我掏出鑰匙開門,屋里漆黑一片,沒有排骨的香氣,只有桌上攤開的我的作業(yè)本,是她早上幫我整理好的。我心里有點慌,給她打電話,聽筒里只有冰冷的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我坐在沙發(fā)上等著,從黃昏等到天黑,窗外的路燈亮了,鄰居家的飯菜香飄進來,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卻一點胃口也沒有。七點多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是陌生號碼。我接起來,那邊是個急促的男聲:“請問是林慧女士的家屬嗎?她在和平路菜市場門口出了車禍,現(xiàn)在在市一院搶救,你趕緊過來!”我握著電話的手開始發(fā)抖,耳朵里嗡嗡作響,好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我跌跌撞撞地沖出家門,攔出租車時說不清地址,眼淚糊得眼睛都看不清路。到了醫(yī)院急診室,走廊里亮著慘白的燈,醫(yī)生攔住我,說母親送到時傷勢太重,沒能搶救回來。我沒哭,只是盯著醫(yī)生的嘴,好像沒聽懂他在說什么。直到護士把母親的遺物遞給我 —— 那輛半舊的自行車鑰匙,車筐里沒來得及帶回家的排骨,還有一張揉皺的購物小票,上面寫著 “排骨 2 斤”“西紅柿 3 個”。我摸著那袋還帶著冰碴的排骨,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原來她真的買了排骨,她是為了給我做糖醋排骨才出事的。那天的風(fēng)很大,她騎車時會不會冷?被撞倒的時候,她會不會很疼?她最后有沒有想著,家里還有個等她回家的孩子?”阿硯說道。
我緊緊的抱著他,我知道這些話,他從未說起。一定在心里憋了很久。
“整理母親遺物時,我在她的抽屜里找到一個舊本子。里面沒有日記,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記錄:“阿硯今天發(fā)燒退了,能吃半碗粥了,真好?!薄敖裉彀l(fā)工資,給阿硯買了雙新球鞋,他腳長得快?!薄鞍⒊幷f想爸爸了,晚上給他講爸爸以前的故事,不能讓他覺得孤單?!?最后一頁寫著:“阿硯快放暑假了,帶他去公園劃船吧,他念叨好久了?!弊舟E有的工整,有的歪歪扭扭,大概是累的時候?qū)懙摹N冶е咀涌蘖撕芫?,原來她把所有的日子都記在了我身上,她的喜怒哀樂,全都是因為我。父親走后,她把我護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可這一次,她沒能再回到我身邊?!卑⒊幷f道。
就在這時,房間的窗戶突然被一陣大風(fēng)吹開,突然的聲響嚇得我緊緊抱著他,久久沒有放開手,窗簾隨風(fēng)飄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響。阿硯敲敲我的背,我松開了手,阿硯和我同時看向窗戶,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起身走到窗邊,剛要關(guān)上窗戶,卻看到窗外的樹枝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正隨著風(fēng)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