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楚方！”
另一個“楚方”輕聲問道，聲音如同審判的鐘聲，敲打在楚方凝固的意識里，
“你準(zhǔn)備好，履行你的契約了嗎？”
“契約…”
楚方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冰封住，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什么契約？你…你到底是什么東西？”他看著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卻散發(fā)著非人氣息的存在，恐懼和混亂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心臟。
“東西？”
另一個“楚方”微微挑眉，嘴角的弧度帶著一絲玩味，
“一個不夠精確的稱呼。你可以理解我為一個…‘契約者’，一個‘見證者’，一個在特定規(guī)則下回應(yīng)特定呼喚的存在。”
他交叉的指尖輕輕摩挲著，
“至于契約，很簡單。你付出代價，我給予回應(yīng)。在體育館，你以‘無論什么’為代價，換取徐亮存活的機(jī)會。我回應(yīng)了你，賦予你撬動重力法則的力量，達(dá)成了你的愿望?，F(xiàn)在，該你兌現(xiàn)‘無論什么’的承諾了?！?/p>
“撬動重力法則…”
楚方喃喃自語，終于確認(rèn)了力量的來源，也確認(rèn)了眼前存在的恐怖。
他想起當(dāng)時那幾乎撕裂靈魂的劇痛和掌控一切的奇異感覺。
原來那不是奇跡，而是交易，一場用未知代價換取生命的交易！
“那代價…到底是什么？”
他幾乎是嘶吼出來，身體因為巨大的恐懼而微微顫抖。
另一個“楚方”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眸直視著楚方驚恐的瞳孔，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力量：
“你有兩個選擇?！?/p>
他的聲音在凝固的時空中清晰無比，每一個字都如同烙印般刻在楚方的意識里。
“選擇一：我要你的‘生命之源’。”
另一個“楚方”豎起一根手指，指尖縈繞著一點微弱的、如同靈魂之火般的純凈白光，
“它代表著你的靈魂核心，你的存在本質(zhì)。交出它，你將成為我的‘收藏’，意識將歸于永恒的沉眠，而你的軀殼，將成為我在這個維度行走的完美容器。
你將徹底消失，但徐亮?xí)踩鼗钕氯?，你所有的因果牽掛，我會替你斬斷。這是最徹底的履行方式?！?/p>
交出靈魂？！
徹底消失？！
楚方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成為一具行走的容器？
那他救下徐亮的意義何在？！
他存在的意義何在？！
巨大的恐懼和抗拒瞬間淹沒了他！
似乎很滿意楚方的反應(yīng)，另一個“楚方”豎起了第二根手指，嘴角的弧度加深，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誘惑和更深的冰冷：
“選擇二： 成為我的‘代行者’?！?/p>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
“保留你的意識，保留你的身體，保留你的一切。甚至，你可以保留你剛剛萌芽的那份…‘禮物’。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星辰生滅，蘊含著難以想象的重量。
“——你必須接受我的‘烙印’，成為我在這個世界的眼與手。
當(dāng)契約的召喚降臨，無論你在何處，無論你在做什么，無論召喚的內(nèi)容是什么…你都必須放下一切，無條件地、完美地去執(zhí)行！
這是契約的約束，是法則的強(qiáng)制力！作為回報，在你履行‘代行者’職責(zé)期間，你將受到我的庇護(hù)，你的力量會得到滋養(yǎng)和成長。甚至…”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床上凝固的徐亮，“…你所在意之人的安危，也會納入我的庇護(hù)范圍。當(dāng)然，前提是他們不成為契約任務(wù)的阻礙?！?/p>
代行者？
烙??？
強(qiáng)制執(zhí)行召喚？
無條件服從？
楚方的心臟瘋狂地撞擊著凝固的胸腔。這看似比交出靈魂“仁慈”，實則更加可怕！
這意味著他將徹底失去自由，成為這個未知存在的奴隸！
一個沒有自我意志、隨時可能被派去執(zhí)行任何恐怖任務(wù)的工具！
所謂的“庇護(hù)”，不過是拴住他的鎖鏈上的裝飾！
“沒有…沒有別的選擇嗎？”
楚方聲音干澀，帶著絕望的顫抖，
“錢？壽命？別的…什么都行！我可以給你別的！”
另一個“楚方”輕輕搖了搖頭，溫和的笑容里帶著絕對的冷漠：
“凡俗的等價物，對我毫無意義。你的契約代價，只能是‘你’本身。要么交出存在的核心，要么交出自由的意志。這是規(guī)則，楚方，是你自己許下的‘無論什么’所劃定的范疇?！?/p>
他優(yōu)雅地站起身，那把由白光凝聚的座椅無聲消散。
他踱步到床邊，低頭看著凝固在沉睡姿態(tài)的徐亮，伸出那根縈繞著白芒的手指，輕輕點向徐亮的眉心。
楚方瞳孔驟縮，幾乎要沖過去：“你要干什么？！”
“別緊張，”
另一個“楚方”的手指停在徐亮眉心一寸之處，沒有真正觸碰，
“我只是讓你看看，你朋友體內(nèi)潛藏的東西。”
隨著他的話音，徐亮身體周圍的空間仿佛微微扭曲。
一層極其淡薄、如同灰色煙霧般的物質(zhì)，從徐亮的皮膚下滲透出來，在他體表緩緩蠕動、匯聚。
尤其是在脖頸、心口和之前被陰影貓爪抓住的手臂處，這種煙霧狀的陰影更加濃郁，它們仿佛擁有著極其微弱的意識，在另一個“楚方”手指的白芒威壓下，驚恐地瑟縮著，卻又無法完全隱藏。
“看到了嗎？”
另一個“楚方”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
“小把戲。
影妖的寄生殘留，如同跗骨之蛆，鏈接未斷。
它在生長，它在蟄伏，它在等待‘母體’的呼喚，或者…下一次的爆發(fā)。
你拼死救下的朋友，他本身就是一顆不穩(wěn)定的炸彈。而外面那些監(jiān)控者…”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墻壁，看到了小區(qū)外潛伏的“深潛”監(jiān)控組，
“…他們只是在等待它爆炸，或者等待更大的魚上鉤。他們保護(hù)不了他，他們甚至可能在他失控時，第一個清除他。”
楚方看著徐亮體表那蠕動的灰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比剛才看到時間凝固和另一個自己時更加恐懼！
原來基地的檢測并非一無所獲，而是被這個存在輕易地揭示了出來！
徐亮的危險，遠(yuǎn)比他想象的更近、更直接！
“而成為我的‘代行者’，”
另一個“楚方”收回手指，徐亮體表的灰影瞬間縮回體內(nèi)，仿佛從未出現(xiàn)。他轉(zhuǎn)身，重新面對楚方，溫和的笑容里帶著魔鬼般的誘惑，
“我會幫你解決這一切。我的‘烙印’，不僅能約束你，也能給你帶來你意想不到的力量。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緩步走向僵立在門口的楚方，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楚方的心跳上。
最終，他在楚方面前站定，兩人一模一樣的臉龐近在咫尺，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漩渦，幾乎要將楚方的靈魂吸進(jìn)去。
“那么，楚方，”
他輕聲開口，溫和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審判，
“你的選擇是？交出生命之源，歸于永恒的寂靜？還是…接受我的烙印，成為‘代行者’，用你的自由意志，換取守護(hù)的力量！”
凝固的時空里，死寂無聲。只有楚方劇烈的心跳和眼前存在那溫和卻冰冷的目光，構(gòu)成了他全部的世界。
兩個選擇，如同通往地獄的兩扇門，無論推開哪一扇，都意味著他原本平凡人生的徹底終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