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根斷掉的供香,后脖頸子直發(fā)涼。老仙家這是給我示警呢,情況比我想的還邪乎。
手機(jī)又震了一下,陳清發(fā)來新消息:“別碰那個娃娃,等我處理。”
我縮在沙發(fā)角落里,眼睛死死盯著地上那玩意兒。說真的,我自己也算半個行里人,但這種陰毒玩意還真頭回見。那七根針扎的位置特別刁鉆,分明是照著人的要害去的。
大概二十分鐘后,敲門聲響起。我蹭到貓眼那兒瞅了瞅,真是陳清,手里還拎著個布袋子。
一開門我就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怪好聞的。他也沒多廢話,直接問:“東西在哪兒?”
我指指客廳地板。他蹲下去看了看,眉頭皺得死緊。
“尸粉加詛咒術(shù),這是要你身魂俱損啊。”他從布袋里掏出個小鑷子,小心翼翼地把娃娃夾進(jìn)一個銅碗里,又撒了些金色粉末上去。
“尸粉?就門把手上那些?”我聲音都有點(diǎn)抖。
他點(diǎn)頭,從包里掏出張黃符在門口燒了。灰燼打著旋兒飄出去,怪的是,那些黑粉居然跟著一起消失了。
“你先坐會兒,我凈個宅?!彼f著又從袋子里掏出香爐、符紙和一把小桃木劍。
我看著他忙活,心里直打鼓。這人動作太熟練了,比我們那兒的老師傅還利索。他燃香念咒的架勢,一看就是正經(jīng)科班出身的。
等屋里檀香味蓋過了之前的腥氣,他才擦擦汗坐下。
“說說吧,怎么惹上這種事的?”他遞給我杯熱水,手指修長,指甲剪得干干凈凈。
我把張浩這段時間的騷操作倒豆子似的全說了。說到跟蹤那段,陳清眉頭又皺起來。
“他以前也懂這些嗎?”
“懂個屁!”我忍不住爆粗,“他之前還說我搞封建迷信呢。就上個月我?guī)团笥芽词?,他差點(diǎn)沒把我供桌掀了?!?/p>
陳清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那就怪了。這種詛咒術(shù)不是外行能搞出來的,肯定有懂行的人指點(diǎn)。”
我后背一陣發(fā)涼,“你的意思是...他找了幫手?”
“八九不離十。”他起身檢查各個窗戶,“這幾天你警覺著點(diǎn),門口撒把糯米,睡前檢查供香。要是再斷,立刻聯(lián)系我?!?/p>
我趕緊點(diǎn)頭,想起什么似的問:“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做噩夢?”
他笑了笑,“你眼底發(fā)青,印堂發(fā)暗,明顯是陰邪侵體的癥狀。再加上你說是出馬弟子,對這種東西應(yīng)該更敏感才對?!?/p>
好家伙,看得真準(zhǔn)。我這幾天確實(shí)老夢到被什么東西追,醒過來渾身冷汗。
“那錦囊...”我摸摸口袋,那個小袋子居然微微發(fā)燙。
“里面是朱砂和艾草,辟邪的?!彼戳搜蹠r間,“這樣,明天我陪你去會會那個張浩?!?/p>
我眼睛一亮,“真的?”
“假戲也得做真點(diǎn)兒。”他笑得有點(diǎn)狡黠,“對了,咱們得對好口供。就說我們是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的,我在大學(xué)教民俗學(xué),擺攤是業(yè)余愛好?!?/p>
“你真是教授?”我驚了。
他眨眨眼,“騙你前男友的。不過我確實(shí)有道士證,正兒八經(jīng)登記在冊的那種?!?/p>
我松了口氣,又有點(diǎn)想笑。這人看著一本正經(jīng),還挺會編。
送走陳清后,我按他說的在門口撒了糯米。臨睡前看了看供桌,香燒得特別平穩(wěn),心里踏實(shí)了不少。
第二天我特意請了假,跟陳清約在古玩市場見。他到得比我還早,正在攤子后面整理東西。今天穿了件深色中式外套,看著更像個文化人了。
“吃點(diǎn)東西沒?”他遞給我個紙袋,里面是熱乎乎的煎餅果子。
我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謝謝啊...還讓你破費(fèi)?!?/p>
“客氣什么,現(xiàn)在我是你男朋友嘛?!彼χf,眼睛彎彎的。
我耳朵有點(diǎn)熱,低頭猛咬煎餅。還真讓這假戲弄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了。
我們正商量著怎么引張浩出來,我手機(jī)就響了。說曹操曹操到,正是那孫子。
“薇薇,我在你家樓下?!睆埡坡曇魡〉脜柡?,“你那個相好的不在吧?咱們好好談?wù)?..”
我給陳清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對著話筒提高聲音:“寶貝,誰?。吭绮鸵獩隽??!?/p>
電話那頭瞬間沒聲了。過了好幾秒,張浩才咬牙切齒地說:“你讓他接電話!”
陳清自然地拿過手機(jī),“你好,我是陳清。請問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
我湊過去聽,聽見張浩在那頭喘粗氣:“我警告你離她遠(yuǎn)點(diǎn)!她就是個神婆,整天裝神弄鬼的...”
“我覺得很可愛啊?!标惽宕驍嗨?,手指無意間擦過我的手背,癢癢的,“沒事的話我們先吃飯了,薇薇最近睡眠不好,得補(bǔ)補(bǔ)?!?/p>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目瞪口呆,“這就完了?”
“等著吧,他肯定憋不住要來找人?!标惽謇仙裨谠诘厥掌鹗謾C(jī),“對了,一會兒配合我一下?!?/p>
果然,不到半小時,張浩就殺氣騰騰地沖進(jìn)了古玩市場。眼睛比昨天還紅,看起來一晚上沒睡。
“薇薇!你給我出來!”
陳清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把我往身后攔了攔,“張先生是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出去聊?”
張浩盯著他摟在我肩上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拿開你的臟手!”
陳清反而摟緊了些,俯在我耳邊輕聲說:“別怕,配合我?!?/p>
溫?zé)岬臍庀娫诙渖?,我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戲是不是演得太真了點(diǎn)兒?
市場后巷沒什么人,張浩直接撕破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演戲!就她那樣兒,誰能看得上?”
我氣得想罵人,陳清卻笑了:“張先生,感情這種事說不準(zhǔn)的。我就喜歡薇薇這樣的,單純,可愛?!?/p>
他說得特別自然,我耳朵更熱了。
張浩突然陰笑起來,從口袋里掏出個小東西朝我扔過來。速度太快,我沒看清是啥,只聞到一股腥臭味。
陳清動作更快,一把拉開我,同時甩出張黃符。那東西在半空中“噗”地燃起一團(tuán)綠火,掉在地上成了灰燼。
“噬魂術(shù)?”陳清臉色冷下來,“誰教你的這種邪術(shù)?”
張浩明顯也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什、什么術(shù)?我不知道!”
陳清上前一步,氣場突然變得特別壓人,“我不管是誰在背后指點(diǎn)你。再敢動薇薇一下,別怪我不客氣?!?/p>
張浩嚇得后退兩步,嘴硬道:“你、你等著!”說完就慌慌張張地跑了。
我盯著地上那攤灰,腿有點(diǎn)軟,“剛才那是...”
“邪術(shù),好在級別不高?!标惽灏櫭级⒅鴱埡铺优艿姆较颍八澈罂隙ㄓ腥?,而且道行不淺?!?/p>
回去的路上我心事重重。陳清送我到家樓下,突然說:“這幾天我接送你上下班吧。”
我愣了下,“那多麻煩你...”
“麻煩什么,演戲得演全套?!彼π?,從包里掏出個新錦囊,“把這個掛床頭,安神的?!?/p>
我接過錦囊,鼻子突然有點(diǎn)酸。這么多年因?yàn)槌鲴R弟子的身份,別人躲我都來不及,頭回有人這么護(hù)著我。
“謝謝啊...”我小聲說。
他擺擺手,“應(yīng)該的。明天早上八點(diǎn),樓下等你?!?/p>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里亂七八糟的。供桌上的香燒得特別旺,老仙家好像心情不錯。
也許...假戲真做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