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上到港督，下到爛仔，見到港島的新秀何沈，都會尊稱他一聲“何先生”。
直到那日他被人做局，雙眼被人刺瞎，淪為廢人。成為了人人口中的“撲街”。
妻子卻不離不棄，甘之如飴照顧了他十年。如今他的雙眼終于恢復(fù)，
卻看到妻子和仇家李淼相擁?！叭羰亲尯紊蛑溃敵跏悄愠鲑u了他，他會不會發(fā)瘋？
”妻子沉默后道：“我弄瞎了他的眼，卻也照顧了他十年，他會原諒我的?！焙紊蚪K于明白，
在妻子心中自始至終，自己這位竹馬，都比不上白月光。
李淼戲謔：“可他的眼原本有機會復(fù)明，是你每天一碗湯藥，讓他徹底失明。
”妻子笑道：“他不瞎，就會離開我，我還怎么照顧他一輩子？”……“阿沈，喝藥了。
”陳小冉端著一碗湯藥走到何沈的面前，柔聲道?！拔也幌牒??！焙紊蛏硢〉?。
陳小冉耐心地勸道：“這可是治療眼睛的特效藥，我求了好多人才求來的，你要是不喝，
豈不是白費我的心血？”何沈只覺得可笑。他喝了十年的特效藥，
反倒是讓他失明的罪魁禍首。要不是他意外復(fù)明，這輩子都會被蒙在鼓里。“我說過，
我不想喝！”陳小冉并沒有將何沈的抗拒放在心上。
自始至終她的聲音都溫柔得挑不出一點紕漏?！昂紊?，這些年是我一直在照顧你，
為你治療你的眼疾，家里能賣的都賣了，我每天還得出去打工賺錢來為你治病。
”“別鬧脾氣了，你就當是為我好，把藥喝了好嗎？”這樣的話，何沈聽過很多次。
在此之前，因為雙眼失明，他頹廢過，瘋癲過，自殺過。是陳小冉不離不棄，陪在他身邊。
他一度將陳小冉視作此生最珍重的愛人。可直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一切都是騙局。
之所以養(yǎng)著他，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霸占屬于何沈的家產(chǎn)。這些年所謂的“付出”，
全是裝模作樣的欺騙和糊弄！“我家阿沈最乖了。”她穿著昂貴的冰絲睡衣，
伸手撫摸著何沈的臉頰。言語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平淡：“來，喝藥?！薄拔艺f過，我不喝！
”何沈?qū)幋蚍诘?。陳小冉的臉色瞬間陰沉。她死死盯著何沈的眼睛，
語氣中透著冰冷：“阿沈，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見了？”何沈剛想開口，
就看到陳小冉的手悄悄地伸向一旁的果籃里，將水果刀抽出。他突然開始后悔，
不該刺激陳小冉。陳小冉近乎變態(tài)般的將他關(guān)在這間屋子里，一養(yǎng)就是十年，
絕不會容忍他有任何失控。就在這時，何老太太走了進來：“何沈，奶奶來看你了，
你怎么樣了？”何沈心中一顫。奶奶是對他最好的人，如果將真相告訴奶奶，
是不是就可以逃離陳小冉的魔爪？他剛準備開口，陡然一窒。
只見陳小冉悄悄將水果刀藏在手中，來到了奶奶身后?！澳棠?，我不想喝藥。
”為了奶奶的安全，何沈只能偽裝。他太虛弱了，十年的圈養(yǎng)，讓他形容枯槁，骨瘦嶙峋，
根本不是陳小冉的對手。何沈擠出幾滴眼淚：“沒有用的，我是個廢人了，
不論喝多少藥都不會好的！”聞言，陳小冉臉上的冰冷褪去不少?？伤秴s依舊沒有放下。
何老太太紅了眼眶。拉著何沈的手說著家長里短，語重心長好言相勸。
全然沒有注意到陳小冉已經(jīng)將水果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奶奶我錯了，我不該頹廢，
我喝藥，我這就喝！老婆，我要喝藥！”何沈極力掩飾聲音中的顫抖。
陳小冉的臉上重新掛滿笑容。她給何沈削了個蘋果，交到他手中，旋即又盛了一碗藥過來。
何沈硬著頭皮將湯藥喝下，眼睛疼痛酸麻。何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我的好乖孫。
”她轉(zhuǎn)頭看著陳小冉：“小冉，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陳小冉搖搖頭：“不苦，
只要能夠一直陪著阿沈，我一點也不苦?！痹诤卫咸闹?，陳小冉就是最完美的孫媳婦。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害得何家傾家蕩產(chǎn)，害得何沈雙眼盡瞎，淪為廢人？送走奶奶后，
陳小冉借口離開。何沈跟了上去，只見她七繞八繞來到一處偏房，坐在李淼的腿上，
媚眼如絲。李淼笑道：“老不死剛走，你就急不可待？要不你把那個廢物瞎子踹了，
跟我結(jié)婚算了。”陳小冉短暫沉默后，冷冷道：“阿沈是我的底線，他如今身體不好，
禁不起折騰，你不過是我疏解的工具罷了，以后不準肖想！”“工具？
是誰天天叫我“老公”的？”何沈徹底死心。他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張長官驚喜的聲音：“小何，你怎么跟我打電話了？你的身體好了？
”何沈平靜道：“張長官，我已經(jīng)考慮好了，我決心回大陸發(fā)展，去建設(shè)我的祖國。
”張長官大喜過望：“好好好，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組織上一定滿足！
”何沈垂眸：“十天后，幫我離開?！?2掛斷電話后，何沈買了一瓶白蘭地前往墓園。
何爸爸生前很喜歡喝酒，以前何沈常常勸他別喝，可現(xiàn)在，何沈每次來見他都會帶一瓶。
老爸去世很早，在記憶里，他經(jīng)常坐在海邊，朝著大洋彼岸的方向望去。老爸常說，
人要有骨氣，要愛國。不止一次和何沈說，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回到那邊去，回報祖國。
可惜一場意外，讓老爸和何沈天人永別。何沈小時候很淘氣。經(jīng)常跟人打架，
是別人眼里的爛仔。何爸爸也動不動就打他罵他，怒其不爭?？山o何爸爸下葬那天，
在收拾遺物的時候，何沈卻看到一封何爸爸寫給他的信。信里說：“何沈，
我不管別人怎么說你，你永遠是爸爸的驕傲?！焙紊蚝攘艘豢诰疲?/p>
將剩下的白蘭地倒在墓碑上?！鞍?，我準備回大陸了。”何沈明白，
要是老爸知道他要回大陸，肯定會很高興。他哽咽著：“等我在那邊安定好了，
就過來接您過去?！薄澳阍趺匆粋€人跑到這里來了？你眼睛看不見，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辦？
”陳小冉陰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走到何沈身邊，皺著眉頭。何沈擦了擦眼淚，
淡淡道：“我想爸爸了?！薄澳悄愀艺f，我?guī)銇砭褪牵阍趺茨鼙持乙粋€人出門？
”何沈語氣平淡?！澳闵洗我彩沁@么說的，但你從沒有帶我出門過一次。
”陳小冉死死盯著何沈的雙眼，伸出手指猛地一戳。何沈沒有絲毫反應(yīng)，
仿佛什么都看不到般。陳小冉眉頭舒展：“以后不準這樣了?！焙紊蜢o靜地盯著陳小冉，
突然問道：“陳小冉，你累嗎？”陳小冉一怔。何沈只覺得悲涼，上一世，
陳爸爸出事的時候，陳小冉看都沒來看一眼。后來何沈才知道，那天陳小冉在和李淼滾床單。
那時他還沒瞎！“你這是什么意思？”何沈問道：“陳小冉，你有沒有愛過我？
”陳小冉臉色變得冰冷：“當初追我的是你，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又在鬧什么？
我們在一起十年，我要是不愛你，會照顧你十年？”何沈心中苦澀，
他已經(jīng)知道陳小冉的回答。以往的陳小冉，對他相敬如賓，不愛就是不愛，
那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冷清?？扇缃竦年愋∪?，滿臉的熱切和眷戀。這種撲面而來的虛假，
最是傷人。見何沈不說話，陳小冉的語氣緩和幾分。她主動拉住何沈的手，撒著嬌：“阿沈，
別鬧了，奶奶還等著我們回去吃飯呢?！辈唤?jīng)意間的低頭，
何沈看到陳小冉脖子間的鮮紅吻痕。那和她眼中刻意偽裝的溫熱一樣刺眼。
上一世他和陳小冉結(jié)婚多年，陳小冉從未讓他碰一下，每次還得靠他自己疏解。
當時他認為陳小冉是天生清冷，他也對她充分的尊重和愛護?？尚﹃愋∪讲⒉磺謇?。
只是她心里藏著人，不愿意讓他碰。回去的路上，管家開車?！澳闳ズ竺孀！标愋∪揭徽?，
有些意外。以往何沈巴不得她坐他的車，怎會把她一個人趕去后座？陳小冉并沒有往后座走，
而是拉著何沈一起坐在后座：“阿沈，怎么了？”她總是這樣，毫不在意何沈的想法和意見。
何沈淡淡道：“李淼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陳小冉面色清冷：“他只是我的朋友，
當年的事情只是一個誤會，李淼也不想傷害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件事就算了好嗎？
再說我們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還在擔心什么？”何沈不置可否。途中，
陳小冉的BB機響個不停。她偏過頭去撥弄，臉上時不時還浮現(xiàn)出淺淺的笑意。
和刻意表演給何沈看的那種假笑不同，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何沈忍不住心中的刺痛，
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誰??？”“一個朋友?！标愋∪秸f著將BB機放進口袋。
何家很快就到。何沈思前想后，還是決定和何老太太坦白，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也是為了何家?！澳棠?！”陳小冉主動迎了上去，挽住何老太太的手，一副乖巧懂事。
何老太太喜笑顏開?？粗棠棠樕系陌櫦y和蒼老，何沈有些于心不忍。
奶奶為了他操了一輩子心，一直將陳小冉當成親閨女對待，要是讓她知道陳小冉的真實面孔，
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打擊。就在這時，一個衣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沖何沈伸出手，
眼中是挑釁的笑：“久仰大名何先生，我是李淼，多多指教?！?3再次見到李淼，
何沈渾身血液冰涼。他死也忘不掉眼前這個奪走自己一切的男人！何沈下意識的護住奶奶，
堤防道：“你來干什么？！”李淼無辜地攤開手。
“當然是小冉請我過來幫你處理公司事務(wù)的，看來何先生并不歡迎我啊。
”陳小冉皺眉：“阿沈，李淼是我的朋友，你放尊重一點?！迸笥?？奸夫吧！何沈心中冷笑，
臉色冰涼：“這里不歡迎他，讓他滾蛋！”話音未落，何老太太就一巴掌扇在何沈的臉上。
何沈錯愕地看著奶奶，滿臉不解：“奶奶，您……”何老太太陰沉著臉：“今天是家宴，
是我特意請李淼來的，何沈，你怎會這么沒有規(guī)矩？我這些年教你的道理你都忘了嗎？
”李淼嘆了口氣：“既然何先生不歡迎我，那我就不打擾了。
”陳小冉連忙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李先生，你別跟阿沈一般見識，你是我的朋友，
我倒要看誰敢趕你走！”何老太太更是將拐杖砸得生響，怒斥道：“何沈，
還不跪下給李淼道歉！”何沈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何老太太，
怎么都沒想到從小寵他愛他的奶奶，這一刻竟然會向著外人。“我不跪！”他嘶吼著，
下一刻就要將陳小冉和李淼的腌臜事公之于眾。“奶奶，
你根本不知道陳小冉和李淼之間……”李淼突然開口：“何先生，我和陳小姐清清白白，
你可以污蔑我，但請你不要污蔑陳小姐的清白，你要知道，她是照顧了你十年的妻子！
”一番話說得何老太太點頭稱是，看向何沈的目光越發(fā)冰冷：“看看別人，再看看你！何沈，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來人吶，讓他跪下，給李淼和小冉道歉！”保鏢一擁而上，
將何沈按在地上，壓著他的腦袋就往水泥地面撞去。沒幾下他就暈頭轉(zhuǎn)向，滿臉是血。
何老太太卻沒有理會，轉(zhuǎn)身帶著李淼和陳小冉離開。當何沈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回到家中時，宴會早已開始。李淼和陳小冉圍著何老太太坐下，三人喜笑顏開，
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何沈才是那個外人。桌子旁，并沒有留給他的位置。
見他伸手摸索著走來，何府的下人仿佛沒看到般，置若罔聞，就讓他站著。
李淼假惺惺地說道：“怎么能讓何先生站著呢？快快，給何先生添把椅子！
”陳小冉淡淡道：“阿沈，這次李淼原諒了你，可你記住，沒有下次了。”何沈渾身發(fā)抖，
忍不住想要質(zhì)問陳小冉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卻聽何老太太冷哼一聲：“就讓他站著！
沒有教養(yǎng)的東西，不配坐著吃飯！”前所未有的心寒將他籠罩，他看著奶奶厭惡的臉，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接下來的“家宴”，何沈心痛如絞。
他目睹李淼拉著何老太太的手噓寒問暖，一口一句“奶奶”。何老太太喜笑顏開，
親自給李淼夾菜，就好像李淼才是她的親孫子，何沈不過是個端茶倒水的管家、傭人。
陳小冉滿眼都是歡喜，直勾勾地盯著李淼，連一絲一毫的余光都沒有施舍給何沈?！澳棠蹋?/p>
我先帶阿淼下去休息?！标愋∪筋I(lǐng)著李淼離開，越過何沈時，李淼揶揄道：“飯菜都涼了，
要不何先生讓下人熱一熱再吃吧?！焙紊螂p手攥緊，面色鐵青。待兩人離開，
何老太太將何沈喚到身前?！澳憧芍e？”何沈不明白自己何錯之有。何老太太嘆了口氣，
語重心長道：“我沒幾年活頭了，這么大的家業(yè)落到你身上，你守得??？”“小冉我信的過，
小冉相信的人，自然不會是什么壞人，那個李淼我不知道你為何討厭他，可他能力不錯，
他會幫你守住這份家業(yè)?！敝钡浆F(xiàn)在何沈才知道，自始至終奶奶都在為自己考慮。
可奶奶并不知道，陳小冉和李淼是兩頭白眼狼，上一世正是他們，讓何家萬劫不復(fù)。
他紅了眼眶。“奶奶，那個李淼不是什么好東西，陳小冉也沒有您想的那么好。
”何老太太疲憊地擺手：“小冉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什么樣，我心里清楚，
這些話你以后就不要再說了，我累了，你下去吧?！焙紊蛑溃湛跓o憑，
想要讓奶奶認清兩人的面目，必須拿出實證。04他路過臥室，發(fā)現(xiàn)臥室的門大開，
只聽一陣不堪入耳的聲音響起?！澳阍趺催@么急？要是讓何沈知道，
我們在他的婚床上玩這么花，他不得氣死??？”李淼粗喘著氣笑道。
平日里對何沈清冷抗拒的陳小冉，此刻跪在李淼的面前，
媚眼如絲：“別在這個時候提他……”“也對，他是瞎子，看不見的嘛！”何沈心痛如絞，
他強撐著拿起錄像機拍攝錄音。他要將這對狗男女的齷齪事全部曝光出來。
李淼突然道：“我覺得何沈那個小子有點不太對勁，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陳小冉短暫沉默后，輕蔑笑道：“不會的，他的眼睛沒好。
”李淼語氣微妙：“那我們做個實驗？”下一刻，兩人直接將房門打開，從里面走了出來，
正好撞見在門口的何沈。兩人的面色瞬間一僵，面露不善。何沈急智，
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上前摸索：“老婆，你在里面嗎？我怎么聽到有男人的聲音？
”陳小冉和李淼面色緩和。陳小冉還準備試探，李淼卻露出壞笑。
“我……我在里面和阿淼談事情呢……”陳小冉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顯然是在壓抑著什么。
何沈從未想過兩人竟然這么大膽。難以想象這十年來，兩人怕是不止一次當著他的面，
狼狽為奸！何沈雙手攥緊，指甲陷進肉里滲出血來。何沈笑了。那笑容里滿是悲傷和自嘲。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把一顆心掰成兩塊來用。他幾乎自虐般地看完了全程，最終轉(zhuǎn)身離去。
他現(xiàn)在就要把錄像給奶奶看，徹底揭穿這兩人的真面目?？伤趺匆舱也坏侥棠?。
聽何府的管家說，見到何老太太一個人去了天臺，何沈著急忙慌地朝天臺跑去?！澳棠蹋?/p>
奶奶！”他喊著奶奶的名字：“我拿到證據(jù)了！”可當他來到天臺，
卻看到一群醫(yī)生將奶奶圍住，剛剛還好好的奶奶，此刻面色蒼白，奄奄一息。
“老夫人心臟病發(fā)作了，快讓開！”醫(yī)生催促著要將何老太太拉走，卻被何沈攔住。
他失控地大喊著：“你們放屁！我奶奶根本沒有心臟??！你們把我奶奶怎么了！”“阿沈！
”陳小冉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后，臉上還掛著事后的余韻。她故作痛心道：“奶奶病了！
無論如何讓她先去醫(yī)院好嗎？”李淼笑呵呵地問道：“何先生，你剛剛在說，證據(jù)？
不知道是什么證據(jù)？”何沈死死盯著陳小冉和李淼，咬牙切齒：“是你們！是你們害了奶奶！
”陳小冉冷著臉：“阿沈！我知道奶奶得了病，對你打擊很大，可你不能說胡話！”“來人，
將何沈帶下去！”保鏢們一擁而上，生拉硬拽將何沈帶走?！皠e碰我！我有證據(jù)！
”何沈高舉著錄像機。李淼故意上前將他推倒在地，何沈摔了個狗啃泥，
錄像機也被摔了個粉碎。何沈絕望地看著碎了一地的錄像機，面色蒼白。
醫(yī)生們夾起何老太太離開。“你們放開我！別動我奶奶！”何沈嘶吼著沖上去，
卻被人踹倒在地。陳小冉厲喝：“都愣著干什么？把他帶走！”保鏢們再沒有怠慢，
不顧何沈的哀求，將他關(guān)進小黑屋中。05何沈有幽閉恐懼癥，最怕黑。鐵門合上，
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涌上心頭，他瘋狂地拍打鐵門，乞求陳小冉放他出去。
可直到他把手拍爛了，也無人回應(yīng)。他只能抱著自己，蜷縮在角落里無聲哽咽。
以往這個時候，奶奶總會第一時間找到他，安慰他。一想到奶奶現(xiàn)在生死不明，
何沈強撐起精神，他要堅持下去，他要救奶奶。就在這時，鐵門打開?！把b瞎好玩嗎？嗯？
”李淼走了進來。“何先生，你說你，好端端的怎么鬧成這個樣子？”“冚家鏟！
我丟雷樓謀啊！”何沈再也忍不住，瘋了似的向李淼撲去，卻被保鏢攔住，按在地上。
李淼踩著他的頭，锃亮的皮鞋在何沈的臉上來回的踩按?！澳阏f你，當律師、當醫(yī)生，
多氣派？非得學(xué)別人當闊少，還是沒有能力的闊少，不如街上那些古惑仔，
至少不會被人惦記家產(chǎn)，丟了性命！”何沈咬緊牙關(guān)，雙目血紅，死死盯著李淼，
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喂，何少，想不想讓你奶奶活？”李淼蹲在何沈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里滿是戲謔：“只要你乖乖配合，將何家的家產(chǎn)奉上，我就做主，
讓你和你奶奶活，如何？”何沈眼眸一沉：“你做主？不是你要？
”他一直認為是李淼圖謀何家的家產(chǎn)，現(xiàn)在看來真正想要吃掉何家的另有其人。
自知失言的李淼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瞇著眼：“陳小冉那個蠢女人，
還自認為拿捏住了你，何沈，你隱藏的好深啊。”他頓了頓，道：“你不是想去大陸嗎？
我還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走的遠遠的?！薄澳阕霾涣酥鳌?/p>
”何沈第一次在李淼面前露出笑容。他知道李淼想要何家的家產(chǎn)。但不能明搶。
因為不止他一個人想要，這背后可能涉及到許多港島勢力的角逐。因此，
他就需要一個明面上說得過去的、合理的借口?！爸灰也稽c頭，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李淼臉上的笑容僵硬，面色也變得陰沉?！澳悴慌滤溃?/p>
”何沈心中暢快：“我父親生前立下遺囑，我若是死了，
何家的產(chǎn)業(yè)將會無償捐獻給福利機構(gòu)?！鄙弦皇浪褪潜还砻粤诵母[，才會信任陳小冉，
和她結(jié)婚后在她的誘導(dǎo)下簽訂了許多轉(zhuǎn)讓合同。導(dǎo)致何家家產(chǎn)白白流失。
李淼臉上浮現(xiàn)出陰狠：“那你奶奶呢？你不怕她死？”何沈沉默了。奶奶是他唯一的親人，
他不希望奶奶出事。何沈冷笑：“我憑什么信你？”李淼也在冷笑：“你只能信我。
”何沈突然反問道：“陳小冉在這件事情中處于什么位置？”李淼一怔，旋即嗤笑著搖頭，
眼中的堤防漸漸消退，換做輕蔑。他本以為何沈是個難纏的家伙。
卻沒想到到了如今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女人?！肮ぞ呷肆T了，你要是真對她有意思，
事成之后，我把她打包給你都行?！薄爱吘鼓莻€瘋女人心里只有你?！焙紊蛑挥X得可笑。
陳小冉心心念念，不惜付出一切也要去愛的白月光，
到頭來只是將她視作隨時可以丟棄的工具。他悄悄握緊錄音筆。
也不知道陳小冉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何沈深吸一口氣，
直視李淼的眼睛：“我要見我奶奶。”06醫(yī)院。陳小冉守在床頭，正在照顧何老太太。
“你能看到了？你什么時候能看到的？”見到何沈，她眉頭緊皺，眼神不安中帶著冰冷。
“剛受了刺激，就能看到了?！焙紊驈街弊叩讲〈策?，看著昏迷不醒的何老太太，
顫聲問道：“奶奶怎么樣了？”陳小冉看到何沈蒼白疲憊的臉，又想到何老太太，
只覺得心中最柔軟的位置被觸動，語氣緩和道：“我已經(jīng)請了最好的醫(yī)生，
醫(yī)生說奶奶雖然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但暫時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何沈深吸一口氣：“陳小冉，我奶奶從來沒有心臟病史。
”陳小冉眉頭緊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還在懷疑是李淼害的奶奶？何沈，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狹隘？李淼我了解，他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我承認我和李淼的關(guān)系很好，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的關(guān)系，你不能因為這，就嫉妒李淼，
甚至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他頭上扣！”陳小冉的決絕成為壓垮何沈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只覺得自己愚蠢。怎么會還對這個女人抱有期望？“陳小冉，我們離婚吧。
”他釋然的開口。“什么？”這些輪到陳小冉愣住了。何沈道：“我說，我們離婚。
”陳小冉一怔，旋即露出笑容：“阿沈，我知道奶奶的事情讓你受了刺激，
一時有些神志不清，我先陪你回去休息，好嗎？”就在這時李淼打來電話。陳小冉接通后，
看了何沈一眼，沉聲道：“你在這里呆著，我沒回來前，你哪里也不準去。
”八個保鏢嚴防死守他逃跑。接下來的幾天，陳小冉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一次。何沈也樂得清靜，
正好一邊照顧奶奶，一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鞍⑸?，我們結(jié)婚多年，一直沒有婚禮，
我們補辦一個婚禮好不好？也給奶奶沖沖喜！
”每天陳小冉都會讓人送來各種各樣的照片給他看?！鞍⑸?，你不在，
我就讓李淼過來幫忙試衣服了?！薄鞍⑸颍憧纯醋钕矚g哪一件。
”照片上全是陳小冉和李淼的合影。陳小冉穿著各種各樣的婚紗，美麗嫵媚，清冷高傲。
而李淼則穿著新郎裝，配合陳小冉擺出各種各樣大膽的動作。
何沈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陳小冉笑得這么開心了。在此之前，
何沈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和陳小冉結(jié)婚的場景，可現(xiàn)在，看著她挽著別的男人的手笑靨如花，
他的心中除了輕微的刺痛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將照片放下。
那一件件新郎服都很考究，可沒有一件屬于他?！案嬖V小冉，只要她喜歡就行?！闭f罷，
他開始專心致志地給奶奶按摩，祈禱奶奶可以早日康復(fù)。這些天來，
何沈也想了很多關(guān)于陳小冉的事情。他第一次見到陳小冉時，是在學(xué)校的畢業(yè)舞會上。
陳小冉衣著不顯，躲在角落里，無人問津。而何沈已經(jīng)是港島嶄露頭角的年輕闊少。他伸手，
邀請她跳了一支舞。舞后，她對他道了聲謝。那時的她恬靜乖巧。后來何沈從云端跌落，
人嫌狗憎，陳小冉適時的出現(xiàn)，成為了他生命里的光。一切是那么的恰到好處，水到渠成。
何沈不明白，這才短短幾年，怎么就變成了這副樣子？期間，陳小冉來了一次?！鞍⑸?，
婚禮的場地我已經(jīng)挑好了，流程和陳設(shè)都是按照你最喜歡的樣子，
你看看……”何沈反問道：“陳小冉，你真的還記得我喜歡什么嗎？
”婚禮計劃里的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是李淼喜歡的。何沈疲憊道：“陳小冉，我們離婚吧，
我會簽訂協(xié)議，把所有資產(chǎn)都贈予你，放過我吧好嗎？
”陳小冉突然癲狂地嘶吼起來：“我們絕不可能分開！”“是不是因為李淼？
我現(xiàn)在就讓李淼滾蛋，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07話音未落，管家匆匆趕來：“夫人，
大事不好了，李先生他昏倒了！”陳小冉瞬間變了臉色，頭都不回地離開。何沈只覺得可笑。
他早就知道陳小冉從未愛過他，如今不過是印證。很快陳小冉就火急火燎地跑回來?！昂紊?，
阿淼貧血暈倒了，你的血型和他一樣，快跟我去輸血?！焙紊驔]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被按在手術(shù)臺上，目睹針管插入身體，大量的鮮血被抽走。醫(yī)生欲言又止：“夫人，
何先生的身體并不好，要是抽太多血可能會……”陳小冉面目猙獰：“我不管，
我要阿淼萬無一失！給我多抽點，大不了我多照顧他，慢慢給他補回來?！焙紊驈氐姿佬?。
等到血抽完，陳小冉匆匆離開。只剩下何沈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手術(shù)臺上。
他費力地撐起身子想要走，卻因為過于虛弱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過往的行人無不投去戲謔的眼神。“這不是何家的廢物少爺嗎？怎么淪落到這副境地了？
”“也難怪陳小姐移情別戀，看看這副鬼樣，哪個女人喜歡？”一個護士看不下去，
起身將何沈攙扶起來。何沈道了聲謝。就在這時，
一個冰冷又飽含怒意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呵，真是感人啊何沈。我都快被你感動哭了。
”何沈猛地回頭，只見陳小冉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雙手抱胸，臉上像是結(jié)了一層寒霜，
眼神銳利得能殺人。她身邊，正站著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笑意的李淼?！拔也抛叨嗑茫?/p>
你就勾搭上別的小姑娘？怎么，是我滿足不了你，還是你天生就喜歡這種不倫不類的小護士？
”陳小冉一步步逼近，話語里的諷刺像刀子一樣扎過來：“在我們婚禮將近的時候，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搭別的女人？何沈，你把我當什么？把奶奶的沖喜當什么？
”何沈看著眼前這個倒打一耙的女人，只覺得無比荒謬和惡心。
她和李淼在婚床上翻云覆雨的畫面瞬間沖進腦海，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肮创睿筷愋∪?，
你眼睛瞎了還是心盲了？”何沈的聲音因極度壓抑而沙啞：“是你丟下我離開，
她只是扶我起來，你有什么資格教訓(xùn)我？”李淼適時地露出無奈又寬容的表情，
輕輕拉了拉陳小冉的胳膊：“小冉，別動氣，何先生可能對我有些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他這話看似勸解，實則火上澆油?！罢`會？”陳小冉果然更加憤怒，她甩開李淼的手，
指著何沈的鼻子罵道：“我都親眼看見了！聽見了！你還想狡辯？何沈，
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前追著我的時候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現(xiàn)在快結(jié)婚了，
就原形畢露了？”她越說越氣，揚手就朝著何沈的臉扇去！何沈下意識想要格擋，
但目光瞥見病房內(nèi)昏睡的奶奶，硬生生止住了動作。“啪！”清脆的耳光聲在走廊回蕩。
何沈的臉偏向一邊，臉頰上迅速浮現(xiàn)出清晰的指印?；鹄崩钡奶弁磦鱽?，
卻遠不及心中的冰冷?！斑@一巴掌，是打你不忠！”陳小冉胸口劇烈起伏，
眼中沒有絲毫愧疚，只有被“背叛”的怒火：“我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李淼在一旁“好心”勸道：“小冉，算了，這么多人看著呢。何先生，你快給小冉道個歉，
這事就過去了?！焙紊蚓従忁D(zhuǎn)過頭，舌尖抵了抵發(fā)麻的口腔內(nèi)壁，嘗到一絲鐵銹味。
他沒有看李淼，只是死死盯著陳小冉，眼神里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了。“道歉？
”何沈低低地笑了聲，充滿了嘲諷：“我該為什么道歉？
為你和李淼在我的婚床上做的那些好事道歉嗎？”陳小冉臉色猛地一變，
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立刻被更強的憤怒掩蓋：“你胡說八道什么！何沈，
你為了掩蓋自己的丑事，竟然開始血口噴人了？無恥！”她似乎生怕何沈再說出什么，
猛地拽住李淼的胳膊?！袄铐?，我們走！跟這種人多待一秒我都覺得惡心！
”陳小冉狠狠瞪了何沈一眼：“婚禮前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自己好好反省反??！”說完，
她拉著看似無奈實則眼神得意的李淼，趾高氣揚地轉(zhuǎn)身離開。走廊重歸寂靜，
只剩下何沈一個人站在原地。臉頰還在灼痛，提醒著他剛才的羞辱。
他看著那對狗男女消失的方向，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而堅硬。他慢慢擦去嘴角的血跡。
所有的猶豫和殘余的幻想，都在這一巴掌下徹底粉碎。08病房。何老太太依舊昏睡，
儀器規(guī)律地滴答聲。何沈坐在床邊，抓著奶奶的手，眼神沉寂如水。門被輕輕推開，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打破了寧靜。何沈沒有回頭，也知道來的是誰。除了陳小冉，
沒人會在這個時間點，以這種姿態(tài)出現(xiàn)?！鞍⑸??！标愋∪降穆曇袈犉饋硪蝗缂韧臏厝?。
“奶奶今天怎么樣？”“老樣子?！焙紊蚍畔旅藓灒Z氣平淡無波。陳小冉走到床邊，
為何老太太掖了掖被角，目光卻很快移開，落在何沈身上。她從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阿沈，明天就是我們的大日子了。有些程序，還是得走一下?！彼龑⑽募f到何沈面前，
頁眉“婚前協(xié)議”幾個字格外醒目。“這是奶奶之前提過的婚前財產(chǎn)公證，簽了它，
對大家都好，也免得日后……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你簽了吧?！焙紊虻哪抗饴湓诤贤?，
指尖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就是這份東西。那根本不是什么公證合同，
而是一份將他名下所有何家產(chǎn)業(yè)無條件贈予陳小冉的轉(zhuǎn)讓書！只要簽了名，
他就會親手將家族基業(yè)和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鈍痛再次碾過心臟，
但很快被冰冷的恨意覆蓋。他抬起頭，看向陳小冉。她眼里有催促，有掩飾得很好的算計，
有那種篤定他會像條聽話的狗一樣簽字的自信，唯獨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愛意。“好。
”何沈聽見自己說，聲音穩(wěn)得驚人：“拿筆來。”陳小冉眼底迅速掠過一絲狂喜和輕蔑，
忙不迭地從包里掏出鋼筆，遞到他手中，甚至還“貼心”地翻到了需要簽名的那一頁。
何沈握住筆，手指微微用力，指節(jié)泛白。他側(cè)過身，
似乎是想在床頭柜上找個更穩(wěn)當?shù)闹吸c來簽名，恰好用身體擋住了陳小冉的部分視線。
他的另一只手早已在病床的被子遮掩下，摸出了那份他準備了很久的“替代品”。
一份真正的、條款嚴苛的婚前財產(chǎn)公證協(xié)議，而那份“贈予合同”，則被他指尖靈活地一撥，
滑入了被褥里。動作行云流水，發(fā)生在呼吸之間。他鋪好自己那份合同，筆尖落下，
沙沙作響。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在刻寫復(fù)仇的銘文。簽完最后一個字，他合上筆帽，
將合同遞還給陳小冉。陳小冉幾乎是搶了過去。她的目光急切地掃過簽名處。
“何沈”兩個字力透紙背，清晰無誤。巨大的喜悅和得意讓她放松了所有警惕，
她甚至沒有再多花一秒去翻看前面的內(nèi)容確認一下，就迅速將合同塞回了包里，
仿佛怕他反悔?！鞍⑸?，你真好?！彼樕暇`開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容，
走上前想像以前那樣擁抱他。何沈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避開了她的觸碰。
陳小冉的手臂僵在半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被勝利沖昏的頭腦讓她忽略了這點不快。
她收回手，理了理裙擺，語氣輕快：“那我不打擾你陪奶奶了。明天記得起早點，
發(fā)型師和禮服師會很早過來?！彼f著，轉(zhuǎn)身欲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頭沖他嫣然一笑，
語氣帶著施舍般的憐憫：“對了，看你最近照顧奶奶也累了，婚禮后，
我會讓李淼多幫襯著打理公司，你也好多休息休息。”何沈心底冷笑。
這就開始安排接手了么？他看著陳小冉志得意滿、搖曳生姿的背影走到門口，終于開口，
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陳小冉?！薄班牛俊彼Ｏ履_步，疑惑回頭。何沈凝視著她，
目光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一字一句道“明天，一定會很‘精彩’。
”陳小冉只當他是對婚禮的期待，敷衍地笑了笑：“當然，那可是我們的婚禮呀。我走了，
明天見?！薄懊魈煲?。”何沈輕聲重復(f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房門輕輕合上。
走廊上清脆的高跟鞋聲漸行漸遠，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通往地獄的階梯上，歡快而不自知。
何沈緩緩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樓下，陳小冉坐進李淼開來接她的車里，
兩人迫不及待地擁吻在一起，隔著這么遠，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份急不可耐的齷齪。
何沈面無表情地看著，眼中最后一絲波瀾徹底沉寂，只剩下淬火后的冷硬寒鐵。他拿出手機，
撥通了一個號碼?！皬堥L官，是我，何沈?！彼穆曇衾潇o得可怕：“之前拜托您的事情，
可以開始了。對，就是明天。”掛斷電話，他回到奶奶床邊，輕輕握住老人枯瘦的手。
“奶奶?！彼吐曊f，像是一個承諾：“戲，該落幕了。”窗外的港島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勾勒出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冷酷。一場風(fēng)暴，已在無聲中醞釀。只待天明。09港島的清晨，
薄霧未散。海風(fēng)裹挾著咸腥氣，吹拂著碼頭略顯陳舊的棧橋。何沈推著輪椅，步履沉穩(wěn)。
輪椅上，何老太太裹著厚實的毛毯，依舊昏睡，面色卻比往日多了幾分安寧。
一艘并不起眼的客輪靜靜?？吭诎哆?，船身漆著“粵海xx號”，
幾個穿著中山裝的人早已等候在舷梯旁。為首的中年人快步迎上，
神色肅穆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靶『危及才藕昧?。”張長官壓低聲音，
目光掃過輪椅上的老人，語氣更緩了些：“船上配備了醫(yī)生，會一路照料老夫人。
”何沈點頭，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終只化作一句：“多謝?！睕]有繁文縟節(jié)，
沒有多余寒暄。幾名工作人員無聲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輪椅連同老人一起抬上客輪。
何沈最后回望了一眼這片繁華地。高樓林立，車水馬龍，霓虹即便在白日也殘留著夜的魅影。
這里曾是他的名利場，也是他的葬身地。而此刻，婚禮的鐘聲，
想必正響徹港島最豪華的酒店。他轉(zhuǎn)身，登船。腳步?jīng)Q絕，沒有一絲遲疑。汽笛長鳴，
輪船緩緩駛離港灣，破開灰藍色的海水，向著那片更為廣闊、也更為陌生的土地駛?cè)ァ?/p>
也就在船身徹底離開碼頭，投入茫茫海域的那一刻。轟！
一聲沉悶至極、卻又驚天動地的巨響，即便隔著遙遠的海面，也隱約可聞。何沈猛地回頭。
港島的方向，城市天際線的一角，濃黑的煙柱裹挾著火光，沖天而起。
那個方位……正是奶奶之前所在的醫(yī)院！他扶著冰冷的船舷，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窒息。李淼……果然從未想過讓他活著離開。
那場爆炸，本該將他和他最后的牽掛，一同埋葬在那間病房里。何沈閉上眼，海風(fēng)凌厲如刀，
刮過他的臉頰。恨意如毒藤，瘋狂滋長，纏繞心臟，卻又帶來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
差一點……只差一點?！ゼs翰大教堂。彩窗折射著璀璨陽光，
管風(fēng)琴奏著莊重的婚禮進行曲。賓客滿座，衣香鬢影，港島名流齊聚一堂，低聲談笑，
等待著今日的男主角。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司儀第三次焦急地看向入口處，又低頭核對懷表。
賓客們的竊竊私語聲逐漸變大，好奇、猜測、看好戲的目光，
毫不掩飾地投向紅毯盡頭那個穿著絕美婚紗的女人。陳小冉站在那里。頭頂白紗，手握捧花，
妝容精致得一絲不茍，像一尊完美無瑕的瓷娃娃。只有她自己知道，手心沁出的冷汗，
幾乎要浸濕細膩的白色手套?！昂紊蚰兀俊薄霸趺催€沒來？”“不會是……逃婚了吧？
”細碎的議論聲像針一樣鉆進耳朵。她挺直背脊，下頜微揚，維持著那份高傲與鎮(zhèn)定。
可心底的不安，卻如同潮水般洶涌蔓延。李淼站在她身側(cè)，穿著一身昂貴的新郎禮服，
笑容溫潤得體，他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聲音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小冉，或許阿沈是臨時有什么要緊事耽擱了。
別擔心，有我在?！彼陌参浚丝虆s像是一種諷刺。要緊事？
有什么能比他們的婚禮更要緊？她想起昨夜何沈簽下那份協(xié)議時的干脆，
想起他最后那句“明天，一定會很精彩”。一個荒謬又令人心悸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不可能！她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她做得天衣無縫，
何沈那么愛她，怎么可能察覺？他一定是被什么事纏住了，一定是！“諸位，請稍安勿躁。
”李淼微笑著面向賓客，從容不迫地控場：“何先生或許是想給小冉一個別出心裁的驚喜。
”10這話引來幾聲曖昧的哄笑，氣氛似乎緩和了些。陳小冉深吸一口氣，
努力扯出一個幸福期待的笑容，附和著李淼：“是啊，阿沈他總是這樣，喜歡玩些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