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崔安：...
靳崔安說不能用他喜歡吃的東西做名字，但海神大人實在憋不出什么好屁，索性破罐子破摔，叫靳安勉，成全海神也成全了靳崔安
小孩子長得很可愛，海神特別喜歡這種不哭不鬧還對自己笑的小萌團子，（雖然他一直意識不到）愣是讓他兩年內什么病也沒生過，而安勉也最親近那個海神大人，整天天不亮就趴在冰冷的觸手上等著他睜開眼睛，笑的那一下差點把海神大人的那顆心吧嗒萌成兩半，一半給他，一半還給他
他不知道萬勉山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樣的，他不知道萬勉山只是離景國的都城最遙遠的一個邊陲小城的一座小山，他不知道景國和草原上的那群蠻夷們簽訂了什么什么契約，他不知道他所守護的這一座萬勉山要被割給蠻夷了
而他所守護的村民就像他一樣，無知而迷茫，他們只知道有海神大人庇護的地方，他們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就如他們不知道遠方的海是什么，那條他們稱作海的地方只是一條蜿蜒的河流
海神大人會永遠保護我們的，他們每一次都這么說，笑得熱情而淳樸
日子在逐漸變好，直到那群官吏找上了門，他們強行闖入了萬勉山，打死了一家住在山腳下的村民，住在他旁邊的村民找過來的時候衣服上還有她的血跡，海神大人隱隱約約的想起了她的樣子——那是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小小的，軟糯糯的小孩子，那個小孩子笑起來很好看，他很喜歡
他會抱著自己的觸手，小小的肉色的手掌緊緊貼著他的眼睛里，那雙紫葡萄一樣的眼珠子里是對這個世界的好奇，牙牙學語時說的第一個詞是海神，撿到了小石頭會跑過來遞給海神看，會收藏很多很多樹枝等著下一次上山的時候給海神大人看，他喜歡花朵，喜歡養(yǎng)花，他上次來的時候還帶著一盆被他保護的很好的花朵，他說他的母親告訴他，這花明年就要開了，等他開的時候，他要第一個拿給海神大人看
他的母親，是一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人，每次來的時候都會端著一碗她親手做的面條，裝在白瓷盆里面，走一個時辰的路上山，就為了讓海神大人感受到自己的心意，看到海神吃完那碗面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露出那種很溫和的笑，她會虔誠的跪在海神廟的蒲團上，請求海神大人多保佑她戰(zhàn)死的丈夫，多一點，再多一點，她說，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有一個孩子，說著說著，她的眼睛就會流出名為眼淚的液體，但她又會說，也好，這樣他也能不擔心我們了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沒有感情的怪物突然感覺很悲傷
他問靳崔安，我的身體感到疼痛，這是為什么
靳崔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聽著那個村民輕微的啜泣聲，他的眼睛里也流出眼淚，所有人都在哭泣，無所不能的海神大人不知道他該干什么
算了，算了，算了
他的觸手輕輕拍在每個人的發(fā)頂上，像之前無數(shù)次那樣，因為跌倒而哭泣的孩子拍拍就能哄好，因為爭執(zhí)而離間的戀人拍拍也能想起對方的好，因為親人死亡的村民因為拍拍也能想起他還有海神大人庇護，只是這一次，他們好像哭的更兇了，不知道為什么，他也很想流淚
算了
他沉入那條河里，再走出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個長相冰冷的年輕人，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冷，卻讓所有人的心都平靜了下來
他問，“有誰要跟我走嗎？”隨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對他們說好好呆在這里，我馬上就會回來了，隨即不知道使了什么咒語，那些人只得停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他一身白衣的往山下走去，又一身血紅的走回山頂，懷里還抱著一個女人和小孩的尸首，面容依然如離開時的那般冷硬，但靳崔安卻在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里看出了幾分迷茫
他的背后涌出原本的觸手，用他們輕輕地抱住所有人
他想說沒事了，可嗓子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他疑惑的低下頭，卻發(fā)現(xiàn)眼淚滴在了那女人滿是血液的臉上，化開了一朵血紅色的花，這時候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她的嘴角仍是溫和的，笑著的模樣，而那個孩子也正酣睡在他母親的懷里，就像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午間休息，只是身軀沒有了起伏的痕跡
盯著她臉上那朵化開了的血花瞧了半晌，他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別怕，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僵硬的，遲鈍的，卻是溫柔的
海神大人來了，這一切都會變好的
他們被裝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棺材里面，他親自在海神廟的旁邊挖了一個坑，把他們送了進去，給那個棺材蓋上泥土的時候，圍觀的人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啜泣，還是先下雨了，總之，這些情緒感染到了他，看著那個白色的，被叫做墓碑的東西插進了泥土里，他忽然就意識到，他再也吃不上一碗很好吃很好吃的面條了
靳安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看著曾經(jīng)和他玩的小哥哥被裝進了一個黑色的木頭盒子，愣愣的問他
“多多哥哥是不要和我玩了嗎？”
聽到這句話，他又忽然意識到，他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為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好流淚的呢？
他不知道
那些帶著戾氣的人又沖進來了，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受傷，海神大人總會在第一時間穿著村民們?yōu)樗春玫陌滓孪律?，又步履匆匆的帶著滿身的鮮紅上山，確認萬勉山上再不會有第三個人離開
靳崔安跟他說，這樣不行，遲早有一天，這些人會圍在我們的山下，一把火燒了樹林，田地，我們養(yǎng)的雞鴨之類的也會死掉的
“那該怎么辦？”
自從山腳下死了一個寡婦和一個小孩，海神大人說話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少了，他總是沉默的，一絲不落的看著這個萬勉山上的所有人，直到前些天一個老人因為疾病離開了這個世界，也被送進了那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的時候，海神執(zhí)著的認為只要看守好所有人就不會再有離別的念想，輕輕地，斷在了那個所有人都為那個死去的老人而哭泣的大風天里，風一吹，這些念想就帶著那些美好的記憶離開了他的身邊
“打出去”靳崔安堅定的看著桌面上的地圖，眼里是一種海神永遠不會明白的決絕“把他們打出去，推翻這個腐爛的王朝”
“我們要重新建立一個，沒有戰(zhàn)爭的，更大的萬勉山，大到能庇護所有子民”
那好吧
那是一個清晨，他清楚的記著，他穿上了山上老人一針一線繡出來的一件黑色衣裳，帶著一群有志向的小伙子離開了萬勉山
身后是離別的哭泣聲和一句響過一句的一路平安，身前是被蠻夷摧殘過的破爛世界，他想，陸地上哪有海底里好呢？
至少深淵里沒有離別，他和他的同類們會一直永遠的生活在一起
他輕輕揮一揮手，那群穿著奇怪，嘴里說著不干不凈的話語的人就被黑色的，名為觸手的刀刃刺穿了身體，他看著那些恐懼的人們緊緊依偎在一起，顫抖著問他你是來殺我們的嗎
他不知道，但靳崔安會和他們解釋好一切，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會變得既驚疑又崇拜，眼神里的敬仰是無法偽裝的，他們會為其他的小伙子提供食物，他們喝著酒，和村子里的人聊天，聊他們是要去干什么的，聊他們所敬仰的海神是多么多么的厲害，聊他們所想象的外面的世界，直到睡去
第二天離開的時候，隊伍里又會多出幾個人
靳崔安告訴他，他們是和自己一起造反的人，他們也是戰(zhàn)士，自己得給他們揮劍的權利
“但我不想讓他們受傷”
靳崔安說不行，這是他們的夢想，他們也想為自己盡一份力
好吧
他打劫了離他們最近的蠻夷的軍庫，刀和盔甲套在他們身上，顯得有些滑稽，但每個人穿上的時候，臉上的興奮是掩蓋不住的
他們從萬勉山所在的離駢鎮(zhèn)殺到了隔壁的昌明鎮(zhèn)，從東半邊殺到了西半邊，統(tǒng)治儲臨的蠻夷人的腦袋被他砍下，這代表著他們真真實實的占領了一座城，他們真的成了叛軍
雖然海神依然不知道叛軍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每一個在戰(zhàn)爭中死亡的將士都是笑著死去的，像是如愿以償一般
他突然不理解離別是好還是壞了
他不知道靳崔安之前是干什么的，他是否上過學堂，他是否讀過什么軍書，但總之，他很會領導人
他問靳崔安接下來是不是就要繼續(xù)打出去，他搖搖頭，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訓練將士們，廣招人才，他說其他各地的人民都被我們鼓動到了，現(xiàn)在景國也爆發(fā)了起義
他說，這個荒唐的王朝要被推翻了
那是不是就會有和平了
靳崔安沒有回答他，他看著遠處的月亮懸掛在黑色的夜里，什么也沒說，但海神覺得他應該是想念他在萬勉山的日子了
他其實也回去過幾次，那里的人依舊雷打不動的祭拜海神，靳安勉也已經(jīng)長大了很多，五歲多的小朋友，臉上還是很稚嫩的，整天唯一的煩惱就是教書先生教的東西他聽不懂，留下的題目怎么這么難
他也嘗試過問問海神，但海神看了一眼題目就覺得頭暈，沒說幾句就說他們要繼續(xù)上戰(zhàn)場了，匆匆離開了萬勉山
事實證明，靳崔安是對的，訓練了幾年后，儲臨這支軍隊再次前進的時候已經(jīng)不想之前那樣大部分都是海神來打，他們只會甩甩搶弄弄花架子，帶領這支軍隊的將士和軍師會和靳崔安討論到夜半時分，他們的腦子里總能蹦出很多新奇的戰(zhàn)法和運輸糧草的方法，然后靳崔安再去和其他軍師討論怎么讓儲臨變得更好，糧食產(chǎn)量怎么能變得更多，儲臨的民眾們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打法
每到這個時候，海神大人總會坐在最高的城樓上，思考到底要給自己起什么名字好
有時候他也會突然想起他在海底的生活，那里有很多他的同伴們，每一只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都是最平常不過的微笑，而在這里，所有人一聽說他是海神，看他的眼睛里都會有大大的畏懼，他們低下頭，不敢與自己對視
他有時候也會納悶的問靳崔安，是不是他長得太恐怖了，靳崔安想了想，說沒有，如果有的話，那可能是因為你沒有名字
現(xiàn)在，他的煩惱是該給自己起個什么樣的名字
戰(zhàn)事又發(fā)生了
他們從儲臨殺到隔壁的青州，沿途斬殺了幾個朝廷重官，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紈绔子弟，沒打兩下就要投降，一樣被他斬殺了
他們的反叛軍隊越走越大，越走越遠，直到十六歲時看著自己的原身執(zhí)著的讓他去拿吃的的靳崔安熬成了三十幾歲左擁右抱的萬勉軍總帥靳將軍，直到他們帶著十幾萬精兵浩浩蕩蕩的闖進京城，他在眾多將士和軍師的簇擁下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身邊美人環(huán)繞，原本和他們一起離開萬勉山的小伙子變成了招募的大將軍，而曾經(jīng)在他眼下舉辦婚宴時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的海神祭司變成了臨國的第一任皇帝的時候，他才匆匆的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回過萬勉山了
他突然想回去看看
之前靳崔安就派了一直跟隨他的軍師回去教導靳安勉，偶爾的書信上的字跡愈發(fā)清秀，里面總是會有一些是寫給他的，那時的靳崔安已然并不關注這些，他開始學著制衡軍隊里的將士們，和商人們打好關系，出臺新的政策，和軍師討論新的戰(zhàn)策，這些書信便都次次送給了他這里
他便句句有回應，為了讓靳安勉能看懂自己寫下的字甚至請了一個軍師來教自己寫字，后來勉強練成了一手能讓靳安勉看得懂的字，曾經(jīng)還被他笑話說寫的字比他都不如了，可能是太久沒有見到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是害怕的孩子了，他由無數(shù)觸手包裹而成的虛假心臟正因為想念而劇烈跳動
他想見到靳安勉，接他的母親回來，就現(xiàn)在
他聽別的將軍說，靳崔安要當皇帝了，皇帝的妻子就是皇后，太子就是皇后和皇帝所生的孩子，所以他要接他們回來，當皇后和太子
他并不在意靳崔安會把自己封為什么，可能是什么什么大將軍，也可能是什么什么王，甚至也可能建一座更大的廟來供奉他，祭拜他，哪怕沒有給他封號，哪怕是什么都沒有給自己，他也并不覺得有什么
他在心里決定好了，等到把靳安勉和他的母親接回來，參加完宴會之后，他就回去，回到那片深淵，回到那個沒有人把自己當做異類的海底，至于關于陸地的故事，就這樣合上就好了
他跳進京城的河邊，變回原來的樣子，順著河水飄向千里之外的儲臨，那座小小的萬勉山上承載著他作為海神的第一段過往，是他無法舍棄掉的一條小小的，細細長長的觸手
回憶是組成人類的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人類無法割舍的東西
他游回了他第一次上岸的地方，山頂上的海神廟依然如十幾年前那般熠熠生輝，他的背后劃開一條口子，他的觸手為他搭建一條上山的小路，這里一如往常，綠綠蔥蔥的樹林層層疊疊，令人感覺到安靜和熟悉
他跳上海神廟的廟頂，再跳下來，從正門走進了海神廟，正中間擺放著的仍然是自己的雕像，貢品還是面條和年糕，他覺得頗好，用還沒有收回來的觸手把它們不帶任何咀嚼動作吞了下去，事到如今，他還是覺得這種進食方式更深入他心一點
他走出海神廟，走在村落間的小路上，房前曬太陽的老婦，正在田里農(nóng)作的青年，在路旁玩泥巴的小孩，這一切都十分溫馨，所以他去問那個正在曬太陽的老婦，靳安勉在哪里，我要接他回去
老婦指指他來時的路，說他就住在那里，他已經(jīng)住在海神廟旁邊的小屋子里面很久很久了
海神愣了一下，隨即還是很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說了一句謝謝
他往回走，果然發(fā)現(xiàn)海神廟旁邊的不遠處確實立著一件小木屋，工工整整的
沒想到靳安勉這家伙竟然會喜歡這種板板正正的風格，還是確實有點意外的，他推開了那間屋子的木門，一把刀就這樣橫在了他的脖頸上，他努力擠出的笑收了回去，面無表情的繼續(xù)往前走，刀刃穿過他的脖頸，將他的頭顱斬斷，但隨著他往前走的動作，一顆腦袋再次從他的脖頸中生長了出來，那顆掉在地上的頭顱變成了一條觸手
海神不想去管這究竟是誰，他只專心致志的打量著間屋子，一張床，兩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甚至連放衣服的地方都沒有，靳安勉究竟是怎么度過這十八年的？而且，這里連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沒有，那他母親穿什么，粗布麻衣嗎？灶臺上的飯也是只講究營養(yǎng)不講究配色的
他心里感到一陣悲涼，剛想繼續(xù)再看看，卻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猛然被人從后抱住，他腦袋后面的眼睛告訴他，是安勉
好吧，小孩子太久沒見到海神了，激動壞了吧
他就這樣站在原地任由他抱著，眼神依然在打量四周的布局，單一的，貧苦的，總之，怎么看也不像是未來太子的寢宮
他嘆了一口氣，心里涌生出無限的心疼，感覺到背后擁抱住自己的力量稍微放輕了一點，他才開口詢問他
“你媽媽呢？”
背后的人擁抱住他的力量似乎更緊了一點，他嘗試掙扎了一會兒，又想到了他這些年的處境，還是沒有讓他撒開手
“死了”靳安勉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感受到有淚水滴在自己背后的衣服布料上，痛苦的，有點絕望的，卻又像是抓到了新的曙光一樣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僵硬的嘗試轉移話題
“那崔安前些年給你送來的軍師呢？”
“前天死的”
哦，前天啊
不多不少，剛好是靳崔安打進京城的那一天
他一時想不出什么話來安慰他，只好繼續(xù)站在原地放空，任由背后的人將眼淚全部宣泄在自己有些昂貴的衣服布料上，留下一滴一滴淚痕，啜泣聲逐漸被放大，他恍惚間想起了那個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穿著大紅色的喜服，看上去就像一個被紅色包裹的白色小團子，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個月牙，甜甜的，很好看，這樣的人會是怎么死的呢
他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想了，他拖著背后的靳安勉往前走，直覺告訴他，靳安勉一定會把他們埋在那個寡婦和孩子的旁邊，把他們的尸首困在一個盒子里面，讓他們就此長眠
他猜得沒錯，只是猜的有點太錯了
無數(shù)墓碑，無數(shù)木頭盒子，無數(shù)的離別層層疊疊，鑄就了一層新的離別和回憶
他緩緩蹲下，用手掌去撫摸這片土地，怪物能感受得到每一寸泥土的松動情況，來判斷是否每個木頭盒子里面都裝著一層不能再次展開的回憶
背后的力量卸了下去，不用想也知道，這里躺著無數(shù)和他一起走過人生路的親人，鄰居，朋友，他也曾站在這里看向他們無數(shù)次，可能是在訴說著什么，也可能是在討要著什么，但總之，至少這一刻，萬籟俱靜
怪物知道，想要回去的想法大概是完不成了，他可能得多在陸地上停留幾十年，或者是幾百年
“你想做皇帝嗎？”
靳安勉站在無數(shù)曾經(jīng)看著他長大的人的墓碑之上，看著他們靜靜地躺在地底下，看著他的母親因為想要給父親送一封書行而跨越千里，卻知道了他身邊依然鶯鶯燕燕環(huán)繞，死在了回來的山路上，至死手上還握著那封信，看著嘔心瀝血把自己培養(yǎng)成才的師父在收到父親那一封決定他生死的信的時候留下的眼淚，卻仍然信仰著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個白綾草草了解了這一生，看著那些陪著父親去征戰(zhàn)的鄰居們被一塊破布裹著就送回了萬勉山，得到的只有一句背叛儲臨軍，能讓他留個全尸已然是最好的下場，看著那些爺爺奶奶抱著他們的尸骨哭的不能自已，卻還是悲痛的把他埋進地底，看著這一切離開自己，而他的父親卻在另一個地方歡歌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