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清婉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姑娘,姑娘!"翠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大事不好了!"
清婉連忙起身開門,只見翠兒滿臉淚痕,神情慌亂。
"怎么了?"
"大姑娘...大姑娘她..."翠兒哽咽著說不出話。
清婉心中一沉:"大姐姐怎么了?"
"大姑娘昨夜高燒不退,剛剛...剛剛咽氣了。"翠兒終于說出了實話。
清婉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大姐姐死了?昨天父親還說只是天花,怎么突然就...
"太醫(yī)說,大姑娘染的不是普通天花,是惡性天花,來勢兇猛,神仙難救。"翠兒抹著眼淚,"現(xiàn)在府里上下都亂了,老爺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夫人哭得昏了過去。"
清婉扶著門框,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大姐姐清雅雖然是嫡女,但對她這個庶妹一向溫和,從小到大沒有欺負(fù)過她。現(xiàn)在突然去世,清婉既震驚又悲傷。
"那林家那邊..."清婉想到了更嚴(yán)重的問題。
"老爺已經(jīng)派人去林家報信了,說是要取消婚事。"翠兒說道。
清婉點點頭,大姐姐都沒了,自然不用替嫁了??刹恢獮槭裁?,她心中竟然有些空虛,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姑娘,您快去看看大姑娘吧,趁著還沒入殮。"翠兒催促道。
清婉換了一身素色衣裙,跟著翠兒去了正院。
正院里一片白霧茫茫,下人們都換上了孝服,臉上帶著悲戚之色。
清雅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沒有一絲生氣。那張曾經(jīng)美麗的臉龐,此刻滿是天花留下的疤痕,已經(jīng)不復(fù)往日的容顏。
清婉跪在床前,輕輕握住清雅冰冷的手。
"大姐姐,對不起,我沒能替你出嫁。"清婉在心中默默說道。
就在這時,管家趙叔匆匆跑了進(jìn)來,臉色煞白。
"老爺,林家來信了!"
趙文淵從書房出來,眼眶紅腫,顯然哭過。接過信件匆匆看了一遍,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怎么了?"清婉忍不住問道。
趙文淵把信遞給她,聲音顫抖:"林家說,既然趙家二小姐身體有恙,那就請三小姐出嫁?;槠诓蛔?,三天后迎親。"
清婉看完信,手都在發(fā)抖。
三小姐?那不就是她嗎?
原來林家要的根本不是清雅,而是趙家的女兒。任何一個都行,只要能完成這樁政治聯(lián)姻就夠了。
"父親,林家這是什么意思?"清婉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問。
"林家急著完成這樁婚事,估計是另有打算。"趙文淵苦笑一聲,"他們根本不在乎娶的是哪個女兒,只要是趙家的血脈就行。"
清婉明白了。她從一開始就是個備胎,如果大姐姐出事了,她就要頂上。
"那我..."
"你還是要嫁的。"趙文淵看向她,眼中滿是無奈,"現(xiàn)在比之前更加重要了。清雅沒了,你就是我們趙家的希望。"
清婉感覺喉嚨發(fā)干:"可是大姐姐剛?cè)ナ?,我就這樣出嫁,會不會..."
"林家已經(jīng)派人來探過病情,知道清雅是病亡,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趙文淵擺擺手,"況且現(xiàn)在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再拒絕林家,他們可能會徹底斷絕與我們的往來。"
清婉低頭不語。
夫人這時候從里屋出來,眼睛哭得紅腫,看到清婉就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清婉,我的好孩子。"夫人拉住她的手,"你大姐姐沒了,現(xiàn)在只能靠你了。你要是嫁到林家,一定要為你大姐姐報仇雪恨。"
"報仇?"清婉疑惑地問。
夫人咬牙切齒地說:"我懷疑你大姐姐的死有蹊蹺,好端端的怎么會得惡性天花?說不定就是有人故意害她的!"
趙文淵連忙制止:"別胡說八道,太醫(yī)都驗過了,確實是病死的。"
夫人不說話了,但眼中的恨意更濃。
清婉心中一凜。如果大姐姐真的是被害死的,那她嫁到林家豈不是羊入虎口?
可是她還有選擇嗎?
看著躺在床上的大姐姐,再看看痛哭的夫人和愁眉不展的父親,清婉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退無可退。
"我答應(yīng)嫁給林家。"清婉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
趙文淵和夫人同時看向她,眼中帶著感激和心疼。
"清婉,委屈你了。"夫人握著她的手,淚如雨下。
"不委屈。"清婉搖搖頭,"這是我的責(zé)任。"
從正院出來,清婉走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感覺每一步都很沉重。
翠兒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翠兒,你想說什么就說吧。"清婉停下腳步。
"姑娘,奴婢覺得這件事很奇怪。"翠兒小心翼翼地說,"大姑娘昨天還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間就...而且林家的反應(yīng)也太快了,就好像早就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一樣。"
清婉心中一動。她也覺得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不管怎樣,木已成舟。"清婉嘆了口氣,"我們回去收拾東西吧,明天就要啟程了。"
翠兒點點頭,但臉上的擔(dān)憂之色更濃了。
回到小院,清婉坐在海棠樹下,看著滿樹的繁花。
昨天她還在想這些花什么時候會凋零,沒想到凋零的竟然是大姐姐的生命。
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
也許嫁給林慕寒是她的宿命,既然逃不掉,那就勇敢地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