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沙發(fā)里，反復看著手機屏幕。時間已經(jīng)指向凌晨一點。陳銘還沒有回家。
這是他這個月第七次晚歸。「今晚加班，寶貝不用等我?！苟绦盘崾疽敉蝗豁懫稹?/p>
我下意識地劃開屏幕。不是陳銘。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照片有些模糊，但能辨認出內(nèi)容。
餐廳暖光下，陳銘正笑著喂對面女人吃蛋糕。他的眼神溫柔得刺眼。那女人側(cè)著臉，
長發(fā)微卷。我心臟猛地一沉。太熟悉了。哪怕只是模糊的側(cè)影?！噶洲?？」
手指顫抖著放大圖片。女人眼尾那顆淺痣清晰可見。真是她。陳銘的前女友。
他們分手時鬧得很難看。他曾說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她。「騙子」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
手機突然震動。陳銘的來電顯示跳出來。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睡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背景很安靜。不像在公司?！高€沒，你加班結束了？」「嗯，馬上回來。
」電話那頭隱約有女聲輕笑。很輕，但聽到了?！改阋粋€人嗎？」「當然啊，
這么晚還能有誰。」他的語氣自然得像真話?！赣旰艽螅枰獊斫幽銌?？」「不用，
打車很快?！闺娫拻鞌嗟拿σ繇懫?。我看著那張照片。拍攝時間顯示是三十分鐘前。
而從這里到公司，至少需要四十分鐘。窗外車燈閃過。我走到窗邊。出租車停在樓下。
陳銘下車，撐開傘。副駕駛門打開。高跟鞋踩進水洼。紅裙一角閃過。傘面抬起剎那。
林薇的臉在路燈下清晰可見。他摟著她的肩，快步走進樓道。「原來順路送同事回家啊」
指甲掐進掌心。電梯運行聲隱約傳來。我迅速關燈，躺回沙發(fā)假裝睡著。鑰匙轉(zhuǎn)動門鎖。
「噓，她睡了?！龟愩憠旱偷穆曇?。「怕什么？」林薇的輕笑?！复饝^不再見她？」
「別鬧，你先回去?！埂咐猛昃挖s人？」腳步聲靠近沙發(fā)。我閉著眼，保持均勻呼吸。
陳銘的氣息籠罩下來。帶著陌生的香水味?！竿戆病！顾奈锹湓陬~頭。像例行公事。
門輕輕合上。我睜開眼。黑暗中，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新消息來自林薇?！钢x謝你的男朋友，
他很貼心。」附圖和彩信里是同一場景。只是這張更清晰。陳銘握著她的手，眼底滿是寵溺。
那是他最近看我所沒有的?！该魈煲妭€面吧，聊聊?！刮叶⒅聊?。心臟像被攥緊。「好。」
回復發(fā)送后，我起身走到窗邊。雨已經(jīng)停了。樓下，陳銘還站在路邊。
他望著出租車遠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2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
我盯著天花板一夜未眠。陳銘翻身摟住我?！冈绨?，寶貝?！顾曇魩е鴦偹训纳硢?。
「昨晚睡得好嗎？」「還不錯?！刮冶荛_他的親吻起身?！冈缟嫌袀€客戶要見?！?/p>
化妝時從鏡子里觀察他。陳銘正低頭回消息。嘴角帶著隱約笑意。「客戶很重要？」「嗯，
約在咖啡廳。」我涂上最鮮艷的口紅。「你今天好像特別認真打扮？」「見客戶總要正式點。
」他手機連續(xù)震動?！腹镜氖?？」「嗯，催我開會了?！顾掖夷闷鹜馓?。
「晚上可能還要加班。」門關上的瞬間。我收到林薇的定位消息?！甘c，轉(zhuǎn)角咖啡廳。」
「希望你準時。」我提前半小時到達。選了最隱蔽的卡座。林薇準時出現(xiàn)。紅裙耀眼，
步伐搖曳。「好久不見。」她自然地坐下打量我。「你變了不少?！埂钢苯狱c吧，
你想做什么？」「看來不喜歡敘舊?！顾龜嚢柚Х容p笑。「陳銘說你越來越無趣?！?/p>
「所以你們舊情復燃了？」「舊情？」她放下勺子直視我。「我們從來沒斷過?！?/p>
服務生送來甜點。是她最喜歡的提拉米蘇。「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他記得我所有喜好。
」她舀起一勺展示?！副热邕@塊蛋糕?！埂改銈兪裁磿r候開始的？」「重要嗎？」
「我想知道真相?！埂改愦_定能承受？」她傾身向前壓低聲音?！改銈冎苣昙o念日那晚?！?/p>
「他在我家?！褂洃浢腿换厮荨Ｄ峭黻愩懻f臨時出差。還發(fā)來酒店定位?！笡]想到吧？」
她晃了晃手機。「我讓他拍的照片?！拐掌锎昂熍c我收到的完全一致。
「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我？」「膩了?！顾p描淡寫地挑眉?！冈摀Q人了?！埂改惆阉斒裁?？」
「戰(zhàn)利品而已。」她拿起包站起身。「順便說句。」「你昨晚裝睡的樣子真可憐?！?/p>
高跟鞋聲漸遠。我獨自坐在卡座里?？Х纫呀?jīng)冷透。手機亮起。陳銘發(fā)來消息。
「客戶見完了嗎？」「晚上想吃什么？」我看著那行字。手指微微發(fā)抖?！鸽S便?！?/p>
「那我來訂餐廳吧?！埂缸罱量嗔??！埂笐摵煤醚a償你?！勾巴怅柟獯萄?。我瞇起眼睛。
看見對面商場玻璃映出的身影。林薇正站在街角。朝這里揮手。笑容明媚。
3傍晚六點的餐廳燈光曖昧。陳銘預訂了靠窗的位置?！高@里視野很好。」他替我拉開椅子。
「你最近太累了。」菜單被推到我面前?！更c你最喜歡的牛排吧?！狗丈鷱澭顾畷r。
我瞥見門口的紅裙。林薇獨自走進餐廳?！刚媲伞！顾匀坏赝Ｔ谧肋叀！戈愩懀?/p>
沒想到在這里遇到?！龟愩懙牟孀拥粼诒P子上?！高@位是？」他聲音有些發(fā)緊。
「我客戶林小姐?！刮椅⑿χ??！敢黄鹱鴨幔俊埂覆粫驍_你們吧？」
林薇已經(jīng)拉開椅子。「剛好談完項目?！龟愩懺谧老绿叩轿夷_尖。「客戶項目還順利嗎？」
他刻意加重客戶二字?！阜浅ｍ樌?。」林薇將餐巾鋪在膝上?！赣绕涫亲蛲淼募毠?jié)都敲定了。
」「昨晚你們見過？」我切著牛排問道?！概R時加了個班。」陳銘搶著回答。
「林小姐要求比較急?！埂甘前??！沽洲被沃t酒?！杆Φ胶芡砟??！共妥郎舷萑氤聊?。
「去下洗手間?！龟愩懲蝗黄鹕?。林薇的視線跟著他離開?！刚媸求w貼的男人?！?/p>
她轉(zhuǎn)著酒杯輕笑?！高€記得我不吃香菜?！刮铱聪蜿愩懙牟捅P。果然所有香菜都被仔細挑出。
「他以前可沒這么細心?！埂溉丝倳兊?。」「比如學會撒謊？」她突然湊近壓低聲音。
「猜猜他現(xiàn)在給誰發(fā)消息？」手機在桌上震動。林薇的屏幕亮起。備注是「A客戶」。
內(nèi)容只有三個字。「配合我」。「客戶真辛苦?！刮颐蛄丝跈幟仕??！赶掳噙€要談工作?！?/p>
陳銘回來時額頭有汗?！腹居悬c事?！顾謾C倒扣在桌上。「要繼續(xù)加班嗎？」
我放下餐刀?！噶中〗阈枰脑挕埂覆挥昧?。」林薇擦著嘴角起身。「今晚已經(jīng)有約了。
」她走過陳銘身邊時。手指輕輕劃過他肩膀?！该魈煲??！?/p>
香水味 lingering 在空氣里。陳銘盯著牛排一言不發(fā)?！缚蛻粽嫫痢！?/p>
我晃著冰水?！改銈兒献鞫嗑昧?？」「半個月左右?！顾卮鸬锰??！疙椖渴裁磿r候結束？
」「還不確定?！顾焓窒胛瘴业氖??！缸罱渎淠懔恕！共ＡТ坝吵鼋志?。
林薇站在路燈下打電話。笑得眉眼彎彎。「下周去度假吧？」陳銘順著我視線轉(zhuǎn)頭。
路燈下已經(jīng)空無一人?！冈趺赐蝗幌攵燃?？」「補償你?！顾Y賬時多給了小費。
回家的車上一直沉默。電梯里他忽然開口。「那個林薇……」「嗯？」「別和她走太近。」
「為什么？」「她風評不太好?！怪讣y鎖亮起綠光。他手機屏幕在黑暗中閃爍?！窤客戶」
的未讀消息跳動。4凌晨兩點十七分。床頭柜傳來持續(xù)震動。陳銘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我伸手拿起他的手機。屏幕顯示「A客戶」來電。浴室方向傳來水聲。他剛才說去洗澡。
指紋解鎖失敗。需要密碼。試著輸入他生日。錯誤。輸入我的生日。解鎖成功。
微信未讀消息99+。置頂聊天是「A客戶」。最后一條消息十分鐘前?！杆藛?？」
往上翻是今晚的對話?！概浜系煤馨裟亍垢綆Р蛷d我們桌的照片。「明天來我家修水管？」
「老地方等你」聊天記錄每天持續(xù)到凌晨。相冊里存著不同角度的偷拍。我睡覺的側(cè)臉。
洗澡時磨砂玻璃的剪影。甚至昨天換衣服的模糊視頻。「拍你的時候特別刺激」
林薇的消息附帶著愛心表情。浴室水聲停止。我迅速放回手機裝睡。陳銘帶著濕氣躺下。
手機再次震動。他悄悄起身走向陽臺?！高@么晚還不睡？」壓低的聲音隱約傳來。
「想你了不行嗎？」電話那端女聲清晰?！该魈煺娴膩硇匏?？」「騙你干嘛?！?/p>
他輕笑一聲?！高@次想要什么禮物？」「把你女朋友的項鏈帶來?！埂改菞l蒂芙尼的？」
「對呀，你說像捆狗鏈那條?！顾聊藥酌??！覆惶冒??！埂干岵坏?？」「明晚帶給你。
」電話掛斷后。他站在陽臺點了根煙。煙味飄進臥室。從未見過他抽煙。假裝被嗆醒咳嗽。
他急忙掐滅煙走進來?！赋承涯懔耍俊埂笁舻綗熚秵苋??！刮胰嘀劬此！改愠闊熈?？」
「可能鄰居飄來的。」他躺下?lián)ё∥?。手指碰到我頸間的項鏈?！高@項鏈你戴很久了?！?/p>
「周年禮物當然常戴?！顾蝗黄鹕黹_燈?！溉∠聛砦铱纯??！埂冈趺戳?？」
「扣環(huán)好像有點問題?！顾屑殭z查著項鏈。手機在陽臺再次震動?！缚蛻舸叻桨?？」
我望著陽臺方向?！膏牛奔??！顾弥楁溩呦驎俊！肝姨幚硪幌隆！箷块T輕輕鎖上。
我光腳走到門邊。聽見他壓低的聲音?！阜且裢碚f這個？」「你心疼了？」
揚聲器里林薇的聲音帶笑?！笭€大街的款式而已?！埂该魈熨I新的給你?！埂妇鸵@條?！?/p>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聲響?！改愠闊熈耍俊龟愩懙穆曇粲行┚o張?！笇W你啊。」她緩緩吐息。
「偷情總要像樣點?！鼓_步聲靠近門邊。我快速退回床上。他推門進來時。項鏈已經(jīng)不見。
「修好了嗎？」「明天送專柜保養(yǎng)吧。」他背對著我躺下。「睡吧?！故謾C在掌心亮起。
林薇剛更新朋友圈。照片里是條蒂芙尼項鏈。配文「明天就能見到你」。定位在我家小區(qū)。
5次日上午十點零七分。陳銘在衣帽間整理西裝。「今天要見重要客戶。」
他對著鏡子調(diào)整領帶。「還是戴這條灰色吧？」「你決定就好?！刮艺驹谑罪椗_前。
項鏈盒果然空了。「蒂芙尼那條送修了？」他動作停頓半秒?！膏?，扣環(huán)有點問題。」
公文包里的手機連續(xù)震動。他快步走向客廳?！肝页鲩T了?！归T關得太急。玄關傘架被撞倒。
雨傘散落一地。其中混著陌生的鑰匙串。銀色鑰匙扣刻著「LW」。
撿起時聞到熟悉的香水味。和林薇身上一模一樣。手機收到物業(yè)消息。「地下車庫監(jiān)控檢修。
」「如需調(diào)閱請至服務中心?！闺娞菹陆档紹2時?？匆婈愩懙能囘€在原位。
副駕駛窗縫飄出紅絲巾。正是林薇昨天戴的那條。轉(zhuǎn)身時撞見鄰居太太。
「剛才看見你男朋友……」她欲言又止。「帶著很漂亮的女客戶？」「說是看小區(qū)樓盤?！?/p>
我握緊口袋里的鑰匙串。「他們往哪邊去了？」「C區(qū)樣板房方向?！?/p>
C區(qū)103樣板間虛掩著門。紅絲巾系在門把手上。「你確定她發(fā)現(xiàn)了？」
林薇的聲音從里間傳來?！附裨缣貏e安靜?！埂阜炊膳?。」陳銘聲音低沉。
「項鏈先還我?！埂笐{什么？」「她會懷疑的?！埂妇褪且龖岩裳?。」
衣料摩擦聲窸窣作響?！附裢碜詈笠娒?？」「等我處理好。」「又是拖延……」
鑰匙串突然滑落地面。門內(nèi)瞬間安靜。我快步躲進消防通道。103門輕輕打開。
陳銘探頭張望。「野貓吧。」林薇從背后摟住他?！咐^續(xù)剛才的……」防火門緩緩合攏。
手機震動彈出新消息。陳銘發(fā)來定位分享?！冈谑蹣翘幷勴椖俊！垢綆影彘g客廳照片。
角度與消防門縫隙所見完全一致?！刚劦庙樌麊幔俊埂负芸旖Y束?！埂缚蛻粝矚g這里？」
「可能想買房?！埂改且煤媒榻B。」已讀標志長時間閃爍。消防通道外傳來腳步聲。
「鑰匙找到了！」林薇舉著鑰匙串輕笑?！竸偛艊標牢伊恕顾蝗秽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