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會會死在這里嗎？”小璇的問題依然縈繞在我心頭。我沒有答案，
只能刻意避開她的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在指尖傳來的溫度上，她的手很輕，柔軟而冰涼，
仿佛用力一些就會碎裂。就在這時，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
小璇輕輕捏了捏我的大拇指，我會意地松開手。來換班的是小胖和另一個女生。
那女生下來時臉上還掛著未褪的紅暈，嘴角抿著笑，顯然是被小胖的某個笑話逗得不輕。
小胖湊近我，壓低聲音問：“趙哥，沒事吧？剛才有沒有什么動靜？
”我拍拍他的肩：“暫時安全。不過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這里是我們的第一道防線。
”小胖咧嘴一笑，炫耀般地舉起手里的滅火器瓶：“放心唄！物理超度，專業(yè)對口！
”望著小胖一副“有我無敵”的模樣，我稍稍安心，和小璇對視一眼便往樓上走去。
才踏出幾步，卻聽見小胖在后面壓低聲音喊道：“趙哥！”我回頭，只見他表情難得認真，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下方：“剛才你們在這兒的時候……有沒有聽見什么特別的聲音？
像是……鐵柜子被輕輕推動的那種？”我和小璇同時停下腳步。
往上的樓層忽然安靜得只剩下風(fēng)聲。什么時候聽到的？”我壓低聲音問，
手已經(jīng)摸向別在后腰的消防斧。“就剛才，”小胖咽了口唾沫，“你們往上走的時候，
底下傳來一聲，很輕，但我保證不是幻覺?！蔽覀兯娜似料⒛?。濃霧深處，
教學(xué)樓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任何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一分鐘，兩分鐘。
只有遠處水管滴水的單調(diào)節(jié)拍?！笆遣皇锹犲e了？”旁邊的女生小聲問，聲音發(fā)顫。
就在小胖要松口氣的瞬間——嘎吱。一聲清晰的金屬摩擦聲從樓下傳來，
像是有人在緩慢地推開鐵皮柜。這一次我們都聽見了。小胖猛地舉起滅火器，
我一把將小璇拉到身后。黑暗中，我們的呼吸交錯成緊張的節(jié)奏。“幾樓？”我用氣聲問。
小胖指了指：“就在咱們這下面半層?！蔽业男某亮讼氯ァ?/p>
如果有什么東西能上來……“我下去看看?！蔽艺f著就要往下走。小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涼，但握得出奇地緊。小胖咬了咬牙：“趙哥，我跟你一起。讓她們倆守在這兒，
有情況就喊。”我們沒有時間爭論。我點頭，最后看了眼小璇：“你和小何在這等著。
我們要是沒回來，就封死上面那層的路障入口?！毕栏涞挠|感讓我清醒了些。
我和小胖一前一后向拐角的路障摸去，每一步都踩得極其謹慎。雖然只有二十幾步遠，
但是仍然感覺出來出奇的漫長。在五樓轉(zhuǎn)角處，我們同時停住了腳步。
老基地的鐵皮柜——那個我們用來堵住樓梯口的柜子——明顯被挪動過。
它原本嚴絲合縫地卡在中間，現(xiàn)在卻偏離了十幾厘米，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縫隙。
更讓人不寒而栗的是，柜子表面的灰塵上，留著幾道清晰的指印。那指印濕漉漉的，
在手電筒光線下反射出詭異的彩色油膜。正沿著鐵皮緩緩滑落。小胖倒吸一口涼氣，
滅火器差點脫手。我死死捂住他的嘴，兩人緩緩后退。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上來了。
而且它知道我們在這里。我們后背緊緊貼著冰冷的墻壁。我朝小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
舉起滅火器對準那個黑暗的縫隙，我則握緊斧頭，隨時準備揮出。黑暗中，
傳來一陣細微的、濕漉漉的摩擦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正拖著沉重的軀體在移動。緊接著，
一顆頭顱緩緩從柜子后的陰影中探出——那是張我們熟悉的臉，老班的臉，
但此刻他的面部眼睛的位置只剩下兩個黑洞，正直勾勾地“望”向我們。
這家伙還是那么陰森！更可怕的是，他身后還有動靜。
另一個身影正笨拙地試圖擠過那道縫隙，臉上同樣閃爍著那詭異的光芒。它們不止一個。
它們正在集結(jié)。頭頂?shù)臒敉蝗婚W爍了幾下，隨即徹底熄滅，整個樓梯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小趙！小胖！你們怎么樣了？！”小璇急促的呼喊聲從上層樓梯的拐角處傳來，咚——?。?/p>
咚咚——?。?！沉重的撞擊聲一下接一下地砸在堵門的鐵柜和課桌堆砌的路障上，
每一聲都震得灰塵簌簌落下，仿佛敲擊在所有人的心臟上。鐵皮柜門肉眼可見地向內(nèi)凹陷，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操！這群王八羔子真要上來了！”我朝上方怒吼，
聲音因緊張和用力而嘶啞，“小璇！別回頭！快上去！通知所有人！
”這個時候再無低聲交流的任何必要。噔噔噔——腳步聲毫不猶豫地響起，迅速遠去。
小璇聽懂了情況的危急。透過路障的縫隙，我能看到后面影影綽綽，
蠕動的“人影”越來越多。看衣服，這些曾經(jīng)是老師、同學(xué)的身影，
此刻只剩下扭曲的形態(tài)和臉上那層詭異流動的彩色油膜。這堵對普通人而言堅不可摧的屏障，
不知道還能在這些不知疼痛、力量奇大的怪物沖擊下堅持多久。我必須在這里，
為所有人爭取哪怕多一秒的時間?！靶∨?！”我喊道，“你也撤！跟上小璇！”“扯淡，
趙哥！”小胖的聲音就在我身旁，他死死用肩膀頂住一張搖晃的桌子，
胖乎乎的臉上全是汗和灰，眼神卻異常堅定，“這時候讓我當逃兵？門都沒有！
”我瞥見他因用力而漲紅的臉，一股熱血混著悲壯直沖頭頂?！靶校⌒∨?！”我嘶吼著，
用卷了刃的消防斧柄重重敲了一下身邊的鐵柜，發(fā)出哐當一聲巨響，既是給自己壯膽，
也是向眼前的怪物示威，“那咱哥倆今天就讓他們瞧瞧！咱們學(xué)渣沒有孬種??！”咣當！
堆疊在高處的一張椅子被劇烈的撞擊震落，砸在我們面前，碎木飛濺。幾乎同時，
一只膚色慘白、皮下仿佛有彩色油脂流動的手，猛地從路障的縫隙里閃電般探出，
五指扭曲地張開，直直抓向離得最近的小胖！那動作迅捷而詭異，帶著明確的目標性！
我瞳孔驟縮，怒火和恐懼瞬間炸開——陰魂不散！趕盡殺絕！真當我們是待宰的羔羊了？！
“我上你早八！”我咆哮著，幾乎是想也沒想就雙手掄起消防斧，
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只詭異的手臂猛劈下去！但就在斧刃即將砍中的前一瞬，
那手臂竟如同觸電般猛地縮回，靈活得根本不像是失去神智的怪物該有的反應(yīng)！
斧頭帶著破風(fēng)聲重重砍在空處，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迸濺起幾點火星。
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我虎口發(fā)麻。它……它好像知道我要攻擊？它是在……躲避？
這個念頭讓我心底瞬間冰寒一片。我和小胖驚疑不定地對視一眼，
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駭然。這些東西，不僅力氣大，似乎還保留著低級的智慧？
沒時間細想了！砰！哐！更多的撞擊接踵而至，路障的裂縫在擴大，
又有兩三只慘白的手臂從不同的縫隙中伸了進來，瘋狂地抓撓著，試圖擴大突破口。
整個屏障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散架?！绊斪?！用東西砸！”我扔掉砍空的斧頭，
和小胖合力抬起地上那張摔散的破椅子，拼命朝那些揮舞的手臂砸去。
木棍砸在那些手臂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它們似乎感知到疼痛會微微退縮，
但立刻又有更多的補充上來。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上而下傳來！“跟我來！
”是小張的聲音！只見他和黃毛沖在最前面，后面跟著耗子以及另外幾個同學(xué)。
式各樣臨時找來的“武器”——拖把桿、滅火器、甚至是從金屬框架課桌拆下來的金屬桌腿。
小璇站在樓梯口拿著美工刀，臉色蒼白，“媽的！這是你們該來的地兒嗎？！
”小張怒吼一聲，直接擠到我身邊，用他那沒受傷的手臂掄起金屬條就朝著縫隙猛捅過去！
他的另外兩個手下小強和小光在一旁用桌椅輔助攻擊，
為他抵擋側(cè)翼此時已化作一片混沌的戰(zhàn)場?；覊m、嘶吼與撞擊聲混作一團，壓得人喘不過氣。
小張像一頭發(fā)狂的野獸，獨纏滿鐵絲的球棍每一次揮下都帶著破風(fēng)聲和悶響，
將他面前一只怪物砸得踉蹌后退。他受傷的手臂顯然讓他每一次發(fā)力都痛得齜牙，
卻絲毫沒減慢他的動作?！白筮?！媽的…左邊又來了！”他嘶吼著，聲音劈在嘈雜的空氣里。
黃毛用拆下的桌面死扛著沖擊，耗子則不斷用鐵條從縫隙中猛戳，為他擋住所有側(cè)翼的威脅。
“小胖！右邊！噴它！”我的吼聲從戰(zhàn)線的另一側(cè)傳來，嗓子早已嘶啞得不成樣子。
我剛用消防斧的鈍面砸開一個試圖翻越的怪物，眼角就瞥見另一處縫隙正被好幾只手扒開。
“來了！吃你爹一記蒙汗藥！”小胖立刻響應(yīng)。他猛地壓下滅火器，白色干粉瞬間噴涌，
如同濃霧般籠罩住那片區(qū)域，那幾個怪物動作立刻變得混亂而遲滯?！熬褪乾F(xiàn)在！
”游弋在后的黃毛和耗子幾乎同時出手，兩根長桿如毒蛇般從縫隙疾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