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有熟識的人仔細看去，會發(fā)現(xiàn)他眼神里多了點什么。那是一種極沉靜的光，靜水之下，暗流洶涌。他吆喝的聲音似乎更洪亮了一些，手上的動作也更顯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中午過后，人流稍減。他擦著手，對旁邊攤位的王姨說：“王姨，幫我看一下攤子，我出去一趟?！?/p>
王姨應(yīng)了一聲。
沈南山脫下圍裙，換上一件稍微干凈點的舊T恤，走出了市場。他沒有走遠，而是拐進了市場旁邊那條擠滿了各種小作坊和五金店的巷子。
他在一家門臉窄小、掛著“誠信五金”招牌的店鋪前停下。店里，一個老師傅正戴著老花鏡，低頭打磨著什么零件，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脫袈暡唤^于耳。
“馬師傅。”沈南山叫了一聲。
老師傅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看清是他，露出笑容：“哦，南山啊，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刀又鈍了？”
“不是刀的事?！鄙蚰仙阶哌M店里，店里彌漫著金屬和機油的味道。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想請您幫個忙，做個東西?！?/p>
“啥東西？你說。”馬師傅放下手里的活計。
沈南山從褲兜里掏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上面是他用鉛筆畫的一個簡單卻精巧的草圖，像是個小夾具，又像是個特殊的卡扣。
“這是個……”馬師傅湊近看了看，有些疑惑。
“一個小玩意兒，固定東西用的?！鄙蚰仙秸Z氣平淡，“結(jié)實，隱蔽，最好是不起眼的材料?！?/p>
馬師傅是多年的老鉗工，手巧得很，市場里好多攤主的家伙事壞了都找他修。他看了看圖，又看了看沈南山，沒多問，只是點點頭：“能做。不銹鋼的行不？邊角料就行，不費錢。”
“行。多久能好？”
“下午來拿?！?/p>
“謝了，馬師傅。”沈南山付了談好的很少的一點錢，轉(zhuǎn)身離開。
下午，他取回了那個銀光閃閃的小金屬件，冰涼堅硬，邊緣打磨得光滑，符合他一貫的要求——不起眼，但足夠牢固。他將它小心地收好。
日子依舊一天天過去，沈南山依舊每天剁他的排骨，賣他的豬肉。只是他往市場后街跑的次數(shù)似乎多了一些，有時是去找馬師傅，有時是去別的不起眼的小店，每次停留的時間都不長，交流也極少。
他像是在默默準備著什么，一點點地收集、打磨著某些不起眼的零件。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