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顧弋宵很久都沒犯病了。即便如此,顧家上下沒一人忘記,他有狂躁癥。他見物就砸,
也愛傷害自己。今天的餐廳沒能幸免,被他砸的七零八落。顧夫人依舊睥睨:「弋霄,
你又犯病了?!埂割櫴姘玻阋灿胁。 诡欉O聞幼?,雙手撐著餐桌邊緣縱身一跳,
與顧夫人面對面而站。雙目猩紅對上滿眼冷漠,青筋迸發(fā)遇上一派祥和。
她們母子雖然都不失矜貴,可我知道。顧弋宵輸了?!附汹w醫(yī)生來?!?/p>
6.顧夫人對此場景游刃有余。顧家有家庭醫(yī)生,住在配樓,五分鐘就到。傭人一哄而上,
鉗住顧弋宵胳膊,就要往樓上送?!阜蛉藒」我一下抱住顧夫人的大腿,
苦苦哀求:「別......」「能不能讓我試試?」下人聽我這么說,都驚訝的看著我,
仿佛我自告奮勇去下油鍋。他們覺得只要將顧弋宵交給我,他就會張牙舞爪的掐死我。
「呵~」「幼稚!」顧夫人仍然蔑視我們。但還是把顧弋宵交給我了。傍晚,
我去顧弋宵房間送飯。屋內(nèi)滿地狼藉?!割檦弋霄?!刮液八?。「進來,把門關上?!?/p>
顧弋宵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可于我而言卻帶著獨特的吸引力。即便狂躁,
他也不排斥我的靠近。許是砸累了,他半靠在實木床頭半仰頭的看著我。
他比我高了將近一個頭,平常都是我仰視他,如今高下立換,我還有些不習慣。
「糖~我想要......」他說這話時,語氣淡然,像是在討論稀松平常。
「可我......」他仰起的腦袋微微動了動。
「我每次跟欣欣做的時候不都有讓你觀摩嗎?」「快點!不然我就傷害我自己。」
少爺不是正常人。他恃寵而驕,認為天底下所有東西都得圍著他轉(zhuǎn)。整個顧家都沒正常人。
顧夫人目空一切,總如天神那般,平等的瞧不起每一個人。
「可是......隋小姐會生氣的?!顾麠畲嚼湫Γ骸杆?,你要是敢說出去,
我就弄死你。」他也知道,我怕他。螃蟹步的挪過去。他示意我為他褪去腰間的布料。
我顫抖著想縮回手,卻被他一把抓牢?!感母蝵」我隱約看見了蓬勃下面的青筋。
「隋小姐她......」他橫過手臂,將我拉進。一雙墨如深淵的眸子盯著我,深不見底。
「別說話,快動!」我好像掌握了他身體的開關。感受他的顫抖,聽著他失控的喘息。淚,
不知何時滑落。在他肩頭與那熱汗水乳交融。我抬頭,正對上他魅惑的眼。我不敢問,
他是不是正在幻想隋欣欣?!附收?。」「嗯?」他左手攥著我肩頭的衣衫,
聲音透著瘋狂和欲望。他像在蠱惑,可我比他抖的厲害,
我怕......「你......臉能再低點嗎?」「用臉?」我后悔了,
就該讓趙醫(yī)生拿那比手指頭還粗的針頭扎爛顧弋宵的胳膊。7.入夜,
我在顧弋宵的床上醒來,他卻不知去向。我頂著濃墨重彩的夜半霧氣,在后花園處找到了他。
他背對著我,刨土、挖坑......將昨日被顧夫人剜出來的玫瑰花枝又種了回去。
詭異的是......母子兩人蹲在同一個地方,就連花刺滴落的鮮血都隱沒在同一片泥土。
「少爺~」顧弋宵正在煩躁,隨手抓起榔頭,狠狠砸在我的腿上?!笣L!」痛,
瞬間蔓延至心尖。我連哭都忘了,只微微欠身:「抱歉!」顧弋宵這才聽出了是我,
他丟掉手中的活,跌跌撞撞奔向我:「對不起,我沒想到是你。」他的嗓音帶著沙啞的慵懶。
我瘸著往后退了幾步,頭垂的像鴕鳥。「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這就滾?!拐麄€顧家,
數(shù)我最怕顧弋宵犯病。隋欣欣家里出事那年,顧弋宵因此和顧夫人發(fā)生了很多次戰(zhàn)爭。
雞蛋和石頭較量,次次落敗。下場是情緒失控,藥物壓制。那時與我而言何嘗不是噩夢。
趙醫(yī)生奉命將鎮(zhèn)定劑加大劑量,顧弋宵拼命反抗。
代價是他渾身出現(xiàn)了許多青紫色的斑斑快快。是我趁他睡著時,拿著熱毛巾,
熱敷著那些傷痕。青春是該勇敢受傷??蓚鄄槐厝绱藨K烈。比起他傷害自己,
我更愿他永遠做個提線木偶,起碼能精致無憂。霧氣昭昭。
我只退后兩步就被顧弋宵捉了回來。他手臂如鉗,勒的我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我不是跟你說了,別叫我少爺。」「那叫什么?」「顧......弋、宵啊?!?/p>
他的唇不知為何落在我的側頸,聲音悶悶晨晨的。讓我錯覺曖昧的呢喃。這時,
我的手機正合時宜的震動起來?!干贍?,我出去一趟?!顾饾皲蹁醯慕廾?,
看向我的眼神中明顯夾雜怒火?!父墒裁慈ィ看蟀胍沟??」我輕輕推開他?!概笥颜椅?guī)兔Α?/p>
」他一聲不吭,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凄陰陰的。我解釋說:「老家的同學,他考上京大了,
提前來這打工賺學費?!刮业皖^,卑微如塵:「少爺,那我去了。」他側過臉,
冷冷哼了聲:「別染回來什么不干凈的病?!怪髯有呷柘氯?,有什么值得哭的呢?!肝颐靼?。
」我剛轉(zhuǎn)身要走,就被她捏住肩膀強行轉(zhuǎn)身?!附收?,你別忘了,你是我顧家養(yǎng)的看門狗。
」我「嗯」了一聲,一貫逆來順受。卻眼睜睜看著他的臉在眼前放大?!赴?!」
他狠狠咬在我的頸側。「烙個印記。」我吃痛后怒火中燒。
看著他唇上染著我的血正泛著殷紅。大腦飛速思考著:我要是扇他的俊臉,得陪多少錢?
答案是:把我按斤賣了都賠不起他一根小拇腳指頭。8.顧弋宵不肯讓司機送我,
大半夜的別墅區(qū)不好打車,我走了十五分鐘才掃了輛共享單車,騎行半小時,
才換乘上了夜班公交車。我跟著導航彎彎繞繞,到達成鶴宇租住的地下室時天已近大亮。
陰暗潮濕的樓道里,成鶴宇背身站著,他看向擁著被子半靠墻流淚的母親心如刀割。
都是苦命人,成母本是個精干的農(nóng)村婦女,可惜兩年前跟丈夫割麥子時脊柱受損,高位截癱。
成父不是人,見妻子這樣不聞不問,還和村里俏寡婦滾到一處??蓱z剛上高中的成鶴宇,
半工半讀照顧病母,最終以七百多的高考分數(shù)考入京大。我笑著安慰他:「沒關系,
就當苦難是考驗,總會過去的?!刮夷芨杏X到,他的牙關都在顫抖,「甘蔗,對不起,
麻煩你了?!埂缸馕曳康氖莻€二房東,他拿錢跑路了,房東得知消息后把我們攆出來了,
我們無處可去?!刮彝闹芸戳丝?,像緩和一下緊張氣氛?!覆诲e,
這個樓道比咱們老家的草房都好多了?!钩生Q宇撓了撓頭,「是啊,京市治安真好,
不像咱們西北荒山,有狼?!固煺娴耐?,狼子野心的人更可怕。
我?guī)退麄兡缸幼饬巳兆夥堪差D。成母雖然不能動,但眼睛咕嚕嚕的,神志很清楚。
我輕輕俯在她的耳畔:「成嬸,放心吧,鶴宇很能干。」成母點頭,「謝謝!」
成鶴宇忙著打工,我的電話也被顧家人打爆,各自奔忙。等到顧家。人生喧鬧,大門四敞。
進去后,趙醫(yī)生在樓下配藥。他嘆了醫(yī)生?!干贍斪蛲聿恢芰耸裁创碳ぃ?/p>
赤手空拳滅了整個花園?!贡D贩揭虈@了一聲?!缚刹皇橇R,偏偏是滿園玫瑰,
少爺身上、臉上、胳膊腿的被花刺劃的血印呼啦,真讓人心疼?!刮仪那纳蠘?。
就聽見顧家母子的爭執(zhí)。「啪~」清脆的耳光。顧夫人肩膀微微起伏,即便盛怒,
也保持優(yōu)雅?!改銘{什么讓欣欣跟我提分手,我不分,死也不分!」顧夫人笑笑,「行呀,
兒子,跟我博弈,你還不夠格?!刮彝低登埔?,顧弋宵的表情陰暗下去,一聲不吭。
顧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會,轉(zhuǎn)身走了。走廊盡頭,她看見躲閃不及的我。「看著他,
別讓他作出大禍?!惯@對母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見誰都怕。溜之不及。
突然一道涼颼颼的男聲從身后傳來?!附拭?,終于舍得回來了?」傍晚,
顧家母子又鬧了一次。顧弋宵帶著我搬去了香山別墅。這次,連我媽都對我報以同情。
「他正在發(fā)瘋,你先別往他跟前湊,萬一被弄死弄慘了,那不是血虧?!拱肼罚缕鹆舜笥?。
一個外賣員滑到在我們車前,司機拿幾百塊打發(fā)了他。我突然,
腦子里浮現(xiàn)出今早一身黃色工作服的成鶴宇,不知他怎么樣了。顧弋宵像有透視眼似的,
看出我的心猿意馬。推開車門就把我丟了出去?!笣L!我不要三心二意的女人?!?/p>
我也是有脾氣的,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地鐵站走了。來到成家母子暫住的日租房時,
衣服已經(jīng)半干了。錯過飯點,成鶴宇剛好回來照看母親,看見我他們二人都嚇了一跳。
我訕訕笑笑:「沒事,出來的急,忘了拿傘。」說話間,手機不停地震動。被我丟下,
感覺顧弋宵破防了。信息轟炸我?!窘?,你真敢走?】【行,你有種,有種就別回顧家。
】【姜糖,你把我內(nèi)褲放哪了?我怎么找不到?】【怎么了?為什么不回話?
】【你不會找野男人去了吧?真的?是誰?
我弄死他......】【糖~】【甘蔗~】【甘毛~】【我餓了,
想吃你煮的面......】【為什么不回話?】......我已預感顧弋宵的發(fā)瘋,
只跟成鶴宇長話短說?!甘湛畲a拿來?!刮覓呓o了他三萬塊錢。他一臉驚慌:「甘蔗,
這......」我打斷他:「鶴宇,你聽我說,這些錢是我勤工儉學攢下的,
我在主人家吃住,沒什么花銷,用不到錢。」「你這樣帶著成嬸在京市不行,我想過了,
離咱村最近的鎮(zhèn)子上租個平房一年只要三千,聽說你小姨在那,
她離婚時不是凈身出戶嗎現(xiàn)在也無家可歸,你問問她能不能照顧嬸子,你按月給她們生活費。
」成鶴宇一臉驚喜,這三萬塊錢,買來了幾年安生。
成鶴宇熱淚盈眶:「那我就......謝謝你!」少年的熱淚落在我的肩頭。滾燙。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后背,「沒事,咱村的瞎子叔說了,所有的孩子中,
鶴宇將來最能成大器?!垢鎰e成家母子,我還得回到香山別墅。我是顧夫人花錢雇的眼線,
職責在身。雨一直下。寸土寸金的香山圣地,顧家別墅占據(jù)了黃金位置。我步行上來,
在外面晃了很久,雨越下越大,淋的人頭腦發(fā)暈。敲門,一見是我,顧弋宵砰的關上門。
「有本事別來?。 刮衣犚娎锩嫒嗽谡{(diào)笑?!冈趺??看門口來了?」「這么大的雨,
是落湯狗吧。」「唉,我覺得姜糖最近漂亮很多,當個床伴,勉強夠格了?!埂割櫳?,
不如你把她送我調(diào)教調(diào)教怎么樣?」一陣一陣猥瑣的笑。山風裹挾斜雨。我縮在門口,
連個狗窩都沒有。很快,那些人就從地下車庫駕車走了。雨大的像是在扇我耳光?!父锣?/p>
門從里面打開。「滾進來?!刮艺娴氖沁B滾帶爬。顧弋宵甩過一條毛巾,聲音沒有溫度。
「滾去洗澡。」洗完澡,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李箱不翼而飛。顧弋宵說:「下午嫌它礙眼,
扔半路了。」我早習慣了:「哦......那我明天回去找找,這個路段車少,
大概率行李箱還在?!挂娢夜〗戆l(fā)抖,顧弋宵破天荒的好心眼。「跟我走,找衣服去。」
我屁顛顛的跟著他來到那個華麗的衣帽間?!缸约禾??!惯@些裙子,都是給隋欣欣準備的吧,
我有些為難:「這些......挺貴的吧?我穿壞了賠不起的?!?/p>
更重要的是隋欣欣舞者身材,她的衣服我穿不進去。顧弋宵不耐煩了,「要么裸奔,
要么挑一條,自己選?!挂娢疫t遲不動,顧弋宵走進來,親自拿了條牛仔寬肩帶裙子給我。
「穿這個?!谷棺诱娴钠?。并且意外合身。我跟著他上樓,想跟他進臥室坦白下午行程。
剛一進門,就見桌上擺著一大堆計生用品。顧弋宵突然拉過我的胳膊?!附√?,
我不想忍了?!挂惶ы冶阕策M了那風光霽月的矜貴眸子。他伸手掃過計生用品被我攔住。
「不用,我不會懷孕。」剛穿上的裙子,被他一秒撕碎。他覆身上來時,
破碎的裙擺正好擋住我的臉。心臟像被大手狠狠攥緊。我丑到他了。就像初見一樣。
他對我只有惡心。我緊咬牙關,任憑他怎么沖刺都不肯出聲。顧弋宵氣壓很低,
他寬闊的大掌幾乎要將我的腰掐成兩節(jié)。他在生氣。給我來了個王八反面?!竿葟堥_,
腰下去?!埂膏?.....」我意亂情迷?!阜潘?,你想讓我斷子絕孫嗎?」當然沒有。
他太用力了,我怕痛。后來,他就像只發(fā)情的泰迪,別墅內(nèi),無一不是我們歡愛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