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的木欞刮破了手肘，程哲卻渾然不覺。他貼著宮墻根疾奔，靴底踏過積水的洼坑，濺起的水花驚飛了檐下棲息的夜鷺。系統(tǒng)的倒計時像懸在頭頂?shù)腻幍叮骸笆Ｓ鄷r間四十五分鐘，宿主當前暴露風險 90%。”
“閉嘴。” 程哲低罵著拐進假山群。月光被嶙峋的石峰切割成碎塊，正好掩護他的身影。懷里的半枚龍紋令牌硌著肋骨，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想起周大人最后那雙眼 —— 里面燃著未滅的火光，像在灼燒他的良知。
“檢測到西北方三十丈有巡邏隊，建議啟用‘斂息’技能?！?系統(tǒng)突然切換成柔和的女聲，“溫馨提示：該技能持續(xù)十分鐘，可降低 80% 被發(fā)現(xiàn)概率?！?/p>
程哲猛地剎住腳。這系統(tǒng)從不按常理出牌，此刻突然示好，反倒讓他脊背發(fā)涼。他摸出那半枚令牌，借著石縫漏下的微光細看 —— 令牌背面刻著細密的星圖，與海圖殘頁上的標記隱隱相合。
“是否消耗 5 積分分析星圖？” 系統(tǒng)又在蠱惑。
“滾?！?程哲咬著牙鉆進假山深處的暗洞。這是王老板密信里附帶的逃生路線，據(jù)說連通著出宮的密道。洞壁黏膩的苔蘚蹭滿衣襟，腐土氣息中混雜著淡淡的海水腥氣，讓他莫名想起穿越前看過的鄭和寶船復原圖。
“叮 —— 檢測到環(huán)境異常，密道盡頭存在強氣流?！?系統(tǒng)的警報聲尖銳起來，“修正任務：子時前抵達泉州港碼頭，與海商聯(lián)盟接頭。失敗懲罰：觸發(fā)‘蠱毒’狀態(tài)?！?/p>
程哲心頭一沉。蠱毒？這系統(tǒng)的懲罰越來越邪門。他加快腳步，暗洞盡頭的光亮越來越盛，隱約聽見海浪拍岸的轟鳴。
鉆出密道時，咸腥的海風迎面撲來。泉州港的夜航船正在升帆，桅桿上的燈籠像串起的星辰。程哲剛想辨認方向，就被兩個穿著短打的漢子按住肩膀。
“朝廷欽犯程哲？” 為首的刀疤臉晃了晃手里的海捕文書，“我們東家有請?！?/p>
程哲摸向腰間 —— 那里本該藏著系統(tǒng)獎勵的袖箭，卻空空如也。系統(tǒng)適時提示：“道具‘袖箭’已被動動兌換為積分，當前余額 12 點?！?/p>
“你瘋了？” 他在心里怒吼。
“宿主當前需要的是人脈，不是兇器?！?系統(tǒng)的電子音毫無波瀾，“海商聯(lián)盟首領趙鯊，是唯一能幫你重組龍紋令牌的人?！?/p>
被押進最大的那艘三桅船時，程哲聞到了濃烈的檀香。艙內(nèi)的紫檀木桌上攤著張完整的海圖，一個獨眼龍紋銀鉤的壯漢正用骨尺丈量航線。
“程侍衛(wèi)果然膽識過人?！?趙鯊轉(zhuǎn)動著銀鉤，鉤尖劃過 “黑水溝” 三個字，“周大人死前傳信，說你有半枚令牌？”
程哲掏出令牌放在桌上。趙鯊眼中閃過精光，從懷中摸出另一半 —— 嚴絲合縫的拼接處，浮現(xiàn)出完整的島嶼輪廓，島上畫著株纏繞鎖鏈的巨樹。
“這是‘歸墟’?！?趙鯊的聲音壓得極低，“前朝艦隊帶回來的，根本不是奇珍異寶，是能讓死人復生的‘龍涎香’?！?/p>
程哲渾身一震。難怪新朝要銷毀所有航海記錄，這種東西若是現(xiàn)世，足以打敗綱常倫理。
“貴妃黨羽也在找歸墟?！?趙鯊突然按住他的手，“他們的艦隊三天后出發(fā)，由錦衣衛(wèi)指揮使親自帶隊。”
系統(tǒng)突然彈出任務面板：“主線任務更新：截獲錦衣衛(wèi)艦隊，奪取龍涎香。獎勵：解鎖‘控?！寄堋Ｊ土P：永遠困在歸墟幻境。”
艙外突然傳來炮聲。趙鯊臉色驟變：“是錦衣衛(wèi)的船！”
程哲看向窗外逼近的船影，突然抓起桌上的海圖：“把備用的快蟹船備好，我知道條近路?！?他指著海圖角落被墨點掩蓋的航道 —— 那是《瀛海總志》里記載的暗礁區(qū)，只有熟悉星象的人才能通過。
趙鯊眼中閃過猶豫，最終拍板：“信你一次！”
當快蟹船沖出暗礁區(qū)時，程哲回頭望見錦衣衛(wèi)的主力艦撞上了珊瑚礁。系統(tǒng)的提示音帶著罕見的波動：“宿主決策超出預期，獎勵積分 50 點。”
程哲望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突然握緊了腰間的令牌。他不知道歸墟等待著什么，但他清楚，這場逆途一旦開始，就再也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