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暢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他下意識地想上前解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晏爰妮也從廚房里沖出來，手里還拿著鍋鏟，急得眼圈都紅了：“徐老三，你……你別血口噴人！我家的肉是我家凡兒辛辛苦苦打來的！”
“打來的？”徐老三冷笑一聲，雙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你問問大家，誰信？就他那身子骨，風(fēng)一吹就倒，還能跟山里的畜生搏斗？”
“別是把家里最后一點米換了塊爛肉，在這打腫臉充胖子吧！”
幾個弟妹被這陣仗嚇到了，一個個躲在父母身后，怯生生地看著外面。
六歲的徐文文更是嚇得快要哭出來，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角。
徐凡不緊不慢地從廚房里走出來。
他手里拿著一把菜刀，刀上還沾著些許肉末。
他沒有看徐老三，而是先安撫地拍了拍小妹的頭，又對母親和弟弟妹妹們露出安慰的笑容，瞬間讓家人們慌亂的心安定下來。
然后，他才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徐老三的臉上。
“徐三叔?！?/p>
“你說我偷？那你倒是說說，我偷了誰家的？是張家的雞，還是李家的鴨？”
“你現(xiàn)在就去把人叫來對質(zhì)，要是真是我偷的，我徐凡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把這條命賠給人家，絕無二話?！?/p>
“可如果……你只是在這里空口白牙地污蔑我，壞我徐家名聲……”他舉起手里的菜刀，用刀面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發(fā)出“啪、啪”的輕響，“那這事，就沒那么容易了結(jié)了?！?/p>
嘶——
周圍的村民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還是那個平日里悶聲不響，甚至有些懦弱的徐家大郎嗎？
這眼神，這口氣，哪像個十九歲的少年，分明是個狠角色！
徐老三也被他這副樣子鎮(zhèn)住，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他看著徐凡手里的菜刀，喉嚨有些發(fā)干。
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又拉不下臉，只能硬著頭皮嘴硬：“你……你嚇唬誰呢！有本事打獵，你拿出證據(jù)來！”
“不然誰知道你這肉是不是用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弄來的！”
“證據(jù)？”徐凡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嘴角微微上揚，“我憑本事進山，憑運氣吃飯，需要向你證明什么？你算老幾？”
“你！”徐老三氣得滿臉通紅。
“還是說……”徐凡的目光掃過徐老三那雙渾濁的眼睛，“三叔你也想吃肉了？想吃肉就直說，都是一個村的，何必搞這些彎彎繞繞?！?/p>
“不過我家也不富裕，這肉是留給我爹娘爺奶和弟弟妹妹們補身子的。你要是實在饞得慌，等會兒鍋刷干凈了，鍋底那點油水，可以刮給你嘗嘗。”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誰先沒忍住，笑了出來。
緊接著，笑聲就像會傳染一樣，此起彼伏。
徐老三指著徐凡的手指都在發(fā)抖，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徐凡的二弟，十五歲的徐承波突然從屋里沖了出來。
他不像徐凡那么沉得住氣，少年人的火氣一上來，指著徐老三就罵：“你個老東西！自己沒本事，就看不得別人好！我大哥天不亮就進山，冒著生命危險才打回來的獵物，你憑什么在這里放屁！”
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因為學(xué)著大哥砍柴而磨出水泡的雙手伸出來：“我們家的人，都在想辦法活下去！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就知道蹲在墻根底下嚼舌根，像個長舌婦！”
徐承波雖然年紀小，但常年干活，身子骨比徐老三這種懶漢結(jié)實多。
他這么一站出來，虎視眈眈的樣子，還真有幾分氣勢。
父子倆，一個沉穩(wěn)如山，一個銳利如刀，竟硬生生把徐老三的氣焰給壓了下去。
徐暢看著自己兩個兒子，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從心底涌起。
他這個當(dāng)?shù)?，怎么能一直躲在兒子身后?/p>
他猛地一挺胸膛，聲音卻前所未有的洪亮：“徐老三！我兒子說的沒錯！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敗壞我家的名聲，我……我就去請族長來評理！”
“對！請族長評理！”晏爰妮也跟著喊道，護犢子的母雞般張開雙臂，將孩子們護在身后。
一家人，第一次如此整齊地對外。
那種凝聚在一起的力量，讓所有圍觀的村民都為之側(cè)目。
徐老沒想到，這個在他眼里最好欺負的“窮鬼窩”，今天居然長出了獠牙。
看著徐凡那雙冰冷的眼睛，心里莫名地打了個突。
他有一種預(yù)感，徐家，恐怕真的要不一樣了。
“好……好！你們徐家有種！”他色厲內(nèi)荏地撂下一句狠話，在一片哄笑聲中，灰溜溜地鉆回自己家，半天沒敢再露頭。
風(fēng)波平息，圍觀的村民也漸漸散去，只是他們看向徐家的眼神，已經(jīng)從單純的同情和輕蔑，變成了敬畏和好奇。
院子里終于恢復(fù)安靜。
“砰”的一聲，徐暢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剛才那一下，已經(jīng)用盡了他半輩子的勇氣。
“爹?！毙旆沧哌^去，將他扶起來。
徐暢抬頭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嘴唇動了動，眼眶卻紅了。
他拍了拍徐凡的肩膀，千言萬語，最后只化為兩個字：“好樣的?！?/p>
晏爰妮也走過來，拉著徐凡和徐承波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卻是喜悅的淚水。
“好了娘，別哭了，再哭肉都要涼了?！毙旆残χ参康?，“快進屋，今天我們?nèi)页灶D好的！”
“對對對，吃飯！”晏爰妮連忙擦干眼淚，拉著孩子們往屋里走。
廚房里，一大盆燉得爛熟的兔肉和雞肉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那股肉的香味，足以讓任何人都食欲大動。
【烹飪熟練度+1】
【烹飪熟練度+1】
……
晏爰妮給臥病在床的公公婆婆先盛了一大碗肉湯和幾塊最嫩的肉，然后才給孩子們分。
“吃吧，都吃?！彼粗鴰讉€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
六歲的徐文文和徐瑞澤這對雙胞胎，小嘴塞得滿滿的，吃得滿嘴是油，像兩只偷吃的小花貓。
十歲的徐慧寧最是懂事，她小口小口地吃著，還不忘給旁邊的弟弟妹妹們夾菜。
八歲的徐杰朗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大哥，這肉也太好吃了！比過年吃的都香！你咋做的？”
徐凡笑了笑：“用心做的，自然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