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玻璃星子濺血痕程晨把啤酒摔在地上時，玻璃碴像炸開的星子濺到腳踝，
血珠順著腳筋往下爬。她抄起墻角的拖把桿指著沙發(fā)，指節(jié)因為用力泛白：“沈亦舟，
你今兒必須給我說清楚！”男人剛從酒局回來，領(lǐng)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像條垂死的蛇。
昂貴的白襯衫領(lǐng)口沾著陌生的香水味，不是程晨常用的白茶香，是甜得發(fā)膩的玫瑰調(diào)。
他揉著眉心起身，皮鞋碾過地上的碎玻璃，發(fā)出刺耳的咯吱聲：“程晨，別鬧?！薄拔音[？
” 程晨笑出聲，抓起茶幾上的照片狠狠砸過去。相框在沈亦舟腳邊炸開，玻璃裂成蛛網(wǎng)，
照片里他摟著穿紅裙子的女人，在溫泉山莊的雕花大門前笑得刺眼。
“上周你說去上海開三天會，結(jié)果在城郊溫泉山莊陪她泡了兩夜？這叫我鬧？
”沈亦舟彎腰撿照片，指尖被玻璃劃出血，鮮紅的血珠滴在女人的紅裙子上，
像開出朵詭異的花。他抬頭時眼神冷得像冰：“是，我去了。你想怎樣？
”程晨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得吸氣：“我想怎樣？沈亦舟，我們在一起三年，
你媽住院我守了七天七夜，你創(chuàng)業(yè)賠本我把嫁妝錢都拿出來，你就這么騙我？”“不然呢？
” 他突然扯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鎖骨處露出枚曖昧的紅痕，“程晨，
你真以為我跟你耗得起？我媽早就說你配不上我，要不是看你……”“看我什么？
” 程晨逼上前，鼻尖幾乎碰到他胸口，酒氣混著玫瑰香水味嗆得她頭暈，“看我傻，
看我好騙，看我舍不得這三年的破感情？”沈亦舟猛地攥住她手腕，
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頭：“夠了！這事兒翻篇。” 他從錢包抽出張黑卡扔桌上，
卡片彈了兩下停在程晨腳邊：“密碼你生日，去買個包，別再提?！背坛克﹂_他的手，
手腕上立刻紅了圈，像被烙鐵燙過。她抓起黑卡撕得粉碎，紙屑撒了沈亦舟一身：“沈亦舟，
你把我當(dāng)什么？菜市場討價還價的白菜？”樓下傳來汽車鳴笛，沈亦舟看眼手表，
鍍金表殼在燈光下晃眼。他扯直領(lǐng)帶往門口走：“隨你怎么想。下周三我媽生日，
穿那件香檳色禮服，別給我丟人。”門 “砰” 地撞上，震得墻上的婚紗照晃了晃。
程晨盯著滿地狼藉，突然蹲下去哭，眼淚砸在碎玻璃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林薇薇發(fā)來的視頻，鏡頭里燒烤攤冒著白煙，
閨蜜舉著烤腰子喊：“晨晨快來！街口新開的攤，帥哥多到擠不下！”程晨抹把臉，
回了句 “馬上到”，起身翻醫(yī)藥箱找創(chuàng)可貼。鏡子里的自己眼腫得像核桃，
眼下的烏青比昨晚的黑眼圈還重。她扯了件寬松的黑 T 恤套上，把破啤酒箱踢到墻角，
鐵皮發(fā)出空洞的回響。夜風(fēng)卷著燒烤攤的煙火氣撲過來，程晨剛在塑料凳上坐下，
林薇薇就塞給她一串烤雞翅：“怎么才來？看你這臉，又跟沈亦舟干架了？”程晨咬口雞翅，
油脂濺在嘴角：“分了?！薄胺至撕?！” 林薇薇拍手，鐵簽子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
“早跟你說他不是好東西，上次同學(xué)聚會，他看隔壁班花的眼神，恨不得粘人家身上。
” 她突然往程晨身后努嘴，“喏，說曹操曹操到?！背坛炕仡^，
沈亦舟的黑色賓利停在馬路對面，他靠著車門打電話，側(cè)臉在路燈下像塊冷硬的鐵板。
紅裙子女人從副駕下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得花枝亂顫，正是照片里的那張臉?！安?。
” 程晨抓起桌上的冰啤酒灌了一大口，泡沫順著下巴流進脖子，涼得像冰。
林薇薇趕緊按住她的手：“別沖動！為這種人不值得，回頭再讓那女的看笑話。”程晨沒聽，
踩著人字拖就沖過馬路。沈亦舟看到她，皺眉掛了電話：“你怎么在這？
”紅裙子女人打量著程晨的舊 T 恤和拖鞋，眼神像掃描儀：“亦舟，這位是？
”“無關(guān)緊要的人?！?沈亦舟的話像冰錐扎過來，帶著寒氣。程晨笑了，
指著他鼻子罵：“沈亦舟，你劈腿還劈得這么理直氣壯？
當(dāng)初是誰大冬天在我宿舍樓下站三小時，凍得像孫子似的跟我求婚？是誰說要跟我一輩子？
”周圍聚了不少人看熱鬧，有人掏出手機錄像。沈亦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拽著程晨往巷子里拖：“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薄胺砰_我！” 程晨掙扎著，
右腳的人字拖飛出去，光著的腳丫踩在碎石子路上，疼得鉆心，“沈亦舟我告訴你，
這戀愛老娘不談了！你跟你的小情人過去吧！”她光著腳跑回?zé)緮偅?/p>
林薇薇趕緊把自己的涼拖塞給她：“牛逼啊姐妹！早該這么罵了！
”程晨把剩下的半瓶啤酒灌下去，空瓶往桌上一磕：“老板，再給我來十串腰子，多放辣！
要最辣的那種！”吃到后半夜，程晨醉得站不穩(wěn)，林薇薇架著她往家走。路過小區(qū)花壇時，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抱著冬青叢吐得昏天黑地，酸水灼燒著喉嚨。“難受就哭出來，
這兒沒人?！?林薇薇拍著她的背，遞過紙巾。程晨吐夠了，抹把嘴笑：“哭個屁，
我程晨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話剛說完，眼淚就噼里啪啦掉下來，
砸在沾滿泥土的地磚上。2 玫瑰香里的背叛第二天醒酒，
程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林薇薇家的沙發(fā)上，蓋著條印著小熊的毛毯。手機在茶幾上震動個不停，
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全是沈亦舟的，還有條短信：“別耍脾氣，早點回家?！?她直接拉黑，
起身開始收拾東西。三年的感情，原來就像個笑話。程晨搬家那天，沈亦舟來了。
他靠在門框上抽煙，煙圈一圈圈飄向天花板，
看著搬家工人把情侶抱枕、雙人被、還有他親手做的陶藝碗扔進紙箱，全程沒說話。
“還有什么要拿的嗎？” 程晨背著帆布包站在門口，語氣平靜得像陌生人。
沈亦舟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紅痕上，喉結(jié)動了動：“程晨，別鬧了?！薄拔覜]鬧。
” 程晨側(cè)身讓他進來，“書房書架第三層還有你的書，陽臺吊柜里有你的運動服，
一起清走。”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氣還是那么大，紅痕瞬間變深：“我知道錯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背坛克﹂_他的手，指尖都在發(fā)抖：“沈亦舟，晚了。
” 她指著墻上的婚紗照，照片里兩人笑得燦爛，“這個你要嗎？不要我就扔垃圾桶了。
”那時沈亦舟抱著她在鏡頭前說：“程晨，以后我一定好好對你?！鄙蛞嘀鄣哪槹琢税祝?/p>
煙灰掉在昂貴的西褲上：“留著吧。”搬家車開出小區(qū)時，程晨從后窗回頭，
沈亦舟還站在陽臺上，身影被陽光拉得很長，像根孤單的電線桿。她別過頭，眼眶突然一熱，
趕緊掐了把大腿。新住處是個老小區(qū)，六樓，沒電梯。程晨搬完最后一箱書，
累得癱在樓梯間喘氣，汗水順著額角流進眼睛，澀得發(fā)疼。對門的門突然開了道縫，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探出頭：“需要幫忙嗎？我聽著搬了一下午了?！蹦猩蓄櫻?，
是市醫(yī)院的內(nèi)科醫(yī)生，說話溫溫柔柔的，像春天的風(fēng)。他幫程晨把書搬進屋里，
額頭上滲著薄汗，白 T 恤后背濕了一大片：“你剛搬來？我住對門，302。”“嗯，
昨天剛簽的合同。” 程晨遞給他瓶冰礦泉水，瓶身凝著水珠。顧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像月牙：“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換燈泡修水管都行，我拿手?！背坛恐x過他關(guān)上門，
打量這間三十平米的小公寓。雖然小，但朝南的窗臺能看到遠處的公園，
夕陽把梧桐葉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晃晃悠悠的。她把沈亦舟送的所有東西打包扔進垃圾桶，
包括那件他最喜歡的灰色衛(wèi)衣，袖口還繡著他倆名字的首字母。日子漸漸恢復(fù)平靜。
程晨在設(shè)計公司上班，每天畫圖到半夜，咖啡杯底的漬越來越厚。周末就窩在家里看老電影，
沙發(fā)上的毯子越堆越多。顧言偶爾會敲門送些自己做的點心，今天是蔓越莓餅干，
明天是蛋撻，程晨也會把公司發(fā)的福利分他一半，進口水果或者堅果禮盒。這天加班到十點，
程晨走出寫字樓，發(fā)現(xiàn)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雨點砸在玻璃幕墻上，像無數(shù)條銀線在淌。
她沒帶傘，站在屋檐下跺著腳發(fā)愁，一輛黑色賓利突然停在面前。車窗降下，是沈亦舟。
他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西裝熨帖得沒有褶皺：“上車?！背坛客笸肆瞬?，
雨水打濕了她的劉海：“不用了，謝謝?！薄俺坛俊！?他皺起眉，
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別跟我賭氣。”“我沒有。” 程晨看著雨簾里模糊的霓虹，
“沈先生，我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沈亦舟沒說話，推開車門繞到副駕，
不由分說把她拽進車?yán)?。真皮座椅還殘留著那股玫瑰香水味，程晨胃里一陣翻騰，
趕緊別過臉?！澳愕降紫朐鯓?？” 她系好安全帶，聲音冷得像車窗上的雨珠。“我媽生日，
你必須去。” 沈亦舟發(fā)動車子，雨刷器左右擺動，“就當(dāng)演場戲，過后我給你轉(zhuǎn)十萬塊。
”程晨笑了，笑聲在車廂里顯得突兀：“沈亦舟，你把我當(dāng)什么？按場收費的演員？
”“不然呢？” 他轉(zhuǎn)頭看她，眼底藏著復(fù)雜的情緒，“我媽心臟不好，不能受刺激。
”“關(guān)我屁事。” 程晨別過頭看窗外，雨刷器來回擺動，像她亂糟糟的心。
沈亦舟的車停在程晨小區(qū)門口，雨還沒停。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掌心的溫度燙得嚇人：“程晨，就一次，算我求你?！背坛棵偷爻榛厥?，推開車門沖進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