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收人是我妻子我妻子收到匿名快遞,里面是件帶血的兒童衣物。
她驚恐地告訴我那是她年少時被迫丟棄的私生子遺物。我溫柔安慰她,陪她去警局報案。
警察調(diào)查時,她突然崩潰指向我:“是他逼我遺棄孩子的!”審訊室里,
我隔著單向玻璃看著妻子歇斯底里。轉(zhuǎn)頭對警察微笑:“證據(jù)鏈完整了嗎?”深夜回家,
我調(diào)出監(jiān)控——她撕扯那件血衣的畫面無比清晰。我對著屏幕舉杯:“親愛的,
游戲該結(jié)束了。”……07:15 PM門鈴撕破了傍晚虛假的寧靜。客廳里,
我妻子林薇正蜷在沙發(fā)一角刷手機,屏幕幽光映著她那張無可挑剔的臉——睫毛長而濃密,
鼻梁高挺,嘴唇是精心描繪過的飽滿櫻紅。聽見鈴聲,她指尖不耐煩地在屏幕上劃了一下,
頭也沒抬,聲音帶著慣有的慵懶:“老公,開門去,外賣到了吧?”我放下手里的財經(jīng)雜志,
起身。心底卻掠過一絲冷硬的異樣。她今天,沒點外賣。
門口地上孤零零躺著一個巴掌大的硬紙盒,沒有任何標(biāo)識,灰撲撲的,
像是從某個廢棄倉庫角落直接扒出來的。沒有寄件人信息,
只有收件欄打印著冰冷的三個字:林薇(收)。我彎腰拾起,盒子輕飄飄的,
幾乎沒什么分量。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面,一種黏膩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觸感附在上面,
像是某種干涸的污漬。我皺了皺眉,心底那點異樣感迅速膨脹,沉甸甸地墜下去。“薇薇,
”我拿著盒子走回客廳,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平穩(wěn),“你的快遞。沒寫誰寄的。
”林薇終于舍得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帶著被打擾的薄怒瞥向我手里的盒子。
那絲慵懶和不耐煩,在看清盒子的瞬間,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嗤啦”一聲,
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瞳孔驟然縮緊,像是被強光刺傷。那張精心描畫過的臉,
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只剩下死灰一樣的慘白。櫻紅的嘴唇微微張開,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急促而細(xì)微的抽氣聲,像破舊的風(fēng)箱。
“不…不可能……”她猛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動作大得帶倒了茶幾上一個玻璃杯,
“哐當(dāng)”一聲脆響,碎片和水漬濺了一地。她完全顧不上了,
眼睛死死盯在那個灰撲撲的盒子上,仿佛那不是紙盒,而是一條盤踞的毒蛇。“薇薇?
”我上前一步,聲音里適時地?fù)饺肭〉胶锰幍睦Щ蠛蛽?dān)憂。她像是被我的聲音燙到,
渾身劇烈一顫。目光終于從盒子移到我臉上,那里面是純粹的、幾乎要將她溺斃的恐懼。
她伸出手,指尖抖得不成樣子,幾次才碰到盒子邊緣,又像被火燎到般猛地縮回。
“給…給我……”她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我把盒子遞過去。她幾乎是搶過去的,
雙手緊緊攥著,指甲因為用力而深深掐進(jìn)紙板里。她抱著盒子,
踉蹌著退到客廳中央那片最亮的頂燈下,仿佛只有那里才能給她一絲虛假的安全感。
她低下頭,死死盯著盒子,肩膀無法控制地簌簌發(fā)抖。客廳里只剩下她粗重、壓抑的喘息聲,
還有我平穩(wěn)得近乎刻意的呼吸。時間被恐懼拉長,黏稠得令人窒息。終于,
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又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顫抖的手指開始撕扯盒子上簡陋的透明膠帶。動作笨拙而慌亂,膠帶被撕得歪歪扭扭。
? 紙盒蓋子被掀開。里面沒有填充物,只有一件小小的、疊得還算整齊的衣物。
布料是陳舊的粉紅色,帶著洗褪色的廉價感,
樣式是那種小女孩穿的、領(lǐng)口帶著一圈細(xì)小蕾絲花邊的連衣裙。
林薇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件小小的裙子上。緊接著,
她的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極其短促、仿佛被扼住脖子的嗚咽。那聲音不像是人能發(fā)出來的,
更像是某種瀕死的小獸。她的視線凝固在裙子胸口的位置。那里,
有一片巴掌大的、已經(jīng)干涸發(fā)硬的暗褐色污漬。邊緣暈染開不規(guī)則的形狀,
深深滲入棉布的纖維里,帶著一種陳年血垢特有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即使隔著距離,
似乎也能隱隱鉆入鼻孔?!鞍 ?!”那聲被壓抑到極致的嗚咽終于沖破喉嚨,
化作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刺穿了整個房子虛假的平靜。林薇像是被那血跡狠狠燙傷,
猛地將手里的盒子連同那件小裙子狠狠甩了出去!盒子砸在光潔的地磚上,發(fā)出空洞的悶響。
那件小小的、帶著污血的粉裙子,如同一個被遺棄的幽靈,軟軟地攤開在冰冷的地面。
林薇整個人徹底崩潰了。她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抱住頭,
撕心裂肺的哭嚎爆發(fā)出來,不再是尖叫,而是那種從靈魂最深處被撕裂掏空的絕望悲鳴,
混雜著語無倫次的、幾乎無法辨識的嘶喊:“不!不!別來找我……別來找我!不是我!
不是我愿意的……是他們逼我的……他們逼我的?。?/p>
孩子……我的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她蜷縮在地上,
身體因劇烈的抽泣而劇烈起伏,精心打理的卷發(fā)凌亂地粘在淚水和冷汗浸濕的臉上,
昂貴的絲綢家居服蹭上地上的水漬和玻璃碎屑,一片狼藉。
那個平日里光芒四射、精致得如同櫥窗模特的美艷女人,
此刻只剩下一個被無邊恐懼和悔恨撕碎的、可憐的影子。我站在原地,
靜靜地看著她崩潰的表演。心底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種冰冷的、近乎審視的平靜。
那些凄厲的哭喊,那些撕心裂肺的懺悔,像隔著毛玻璃傳來的雜音。時機到了。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迅速切換成一種混雜著震驚、痛苦和無限溫柔的神情。我快步走過去,
在她身邊蹲下,動作輕柔地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漬?!稗鞭?!薇薇!”我聲音低沉,
帶著一種能撫慰人心的磁性,又蘊含著恰到好處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看著我,薇薇!
沒事了,有我在!告訴我,這到底是什么?那件衣服……還有孩子……怎么回事?
”我的手試探性地、充滿安撫意味地落在她劇烈顫抖的肩頭。她的哭聲猛地一窒,
像是被我的觸碰驚醒。她抬起那張被淚水和絕望徹底摧毀的臉,眼神渙散,
充滿了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依賴和恐懼?!袄瞎彼龁柩手?,
冰涼的手指像鐵鉗一樣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我的肉里,
“是…是我的孩子……是我丟掉的……那個孩子……”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喉嚨里硬擠出來的血沫。
…說不能要……說會毀了我一輩子……說生下來就掐死算了……”巨大的痛苦讓她語無倫次,
身體篩糠般抖著,
那件小裙子……是我……是我偷偷買的……想著……萬一……是個女兒……”她說不下去了,
巨大的悲慟和負(fù)罪感再次將她淹沒,她猛地?fù)溥M(jìn)我懷里,雙手死死摟住我的脖子,
冰冷的淚水瞬間浸透了我胸前的襯衫布料,帶來一片刺骨的寒意。她哭得全身痙攣,
幾乎要背過氣去。
“不是我愿意的……老公……真的不是我愿意的……是他們逼我的……是他們?。?/p>
”她在我懷里絕望地嘶喊,滾燙的眼淚灼燒著我的皮膚,
去了……為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要這樣對我……是誰……是誰這么狠心……”我緊緊抱著她,
下巴輕輕抵在她散發(fā)著昂貴洗發(fā)水香氣的頭頂。我的手臂環(huán)抱著她顫抖的身體,
手掌在她單薄的脊背上一下下地、極其緩慢而規(guī)律地拍撫著。動作溫柔得無可挑剔,
仿佛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嬰兒?!昂昧耍昧?,都過去了……薇薇,
都過去了……”我的聲音低沉醇厚,如同最有效的鎮(zhèn)靜劑,
帶著一種能讓人沉溺的包容和心痛,“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我們一起面對,好嗎?
這不是你的錯,薇薇,不是你的錯……”我的目光越過她顫抖的肩膀,
落在地板上那件小小的、沾著暗褐色污跡的粉紅色裙子上。那抹刺眼的暗紅,
在客廳明亮的頂燈下,像一只充滿嘲諷的、不懷好意的眼睛?!斑@太惡毒了,
”我繼續(xù)用那種令人安心的語調(diào)說著,語氣里適時地注入憤怒和堅決,
“無論寄這個的人是誰,他(她)都該付出代價!薇薇,我們不能沉默,必須報警!
讓警察把這個人揪出來!他(她)這是在折磨你!”懷里的哭泣聲似乎小了一些,
變成了壓抑的抽噎。我感覺到她緊繃的身體在我懷里微微松動了一點,
像溺水的人終于抓住了一點依靠?!皥蟆瓐缶??”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眼神里充滿了脆弱和茫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退縮,
“可是……可是……”“沒有可是!”我斬釘截鐵地打斷她,眼神堅定而充滿保護欲,
輕輕捧起她滿是淚痕的臉,用拇指極其溫柔地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
怎么能讓那個躲在暗處的畜生逍遙法外?相信我,薇薇,警察會查清楚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步都不會離開你?!蔽业闹父箿?zé)?,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她看著我,
眼神里那點退縮和恐懼,在我的注視和安撫下,慢慢被一種依賴和尋求庇護的軟弱取代。
她像只受驚過度的小鳥,終于找到了可以棲息的枝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嗯”?!昂?,”我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動作充滿了憐惜,“我們這就去。別怕,一切有我。
”09:02 PM市局刑偵支隊的燈光亮得刺眼,白慘慘的,
把詢問室里每一寸空間都照得無所遁形。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劣質(zhì)茶葉和一種無形的、緊繃的壓力混合的味道。
林薇坐在我對面那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臉色比燈光還要慘白。從進(jìn)門那一刻起,
她的手就死死抓著我的手腕,指甲深深陷進(jìn)我的皮肉里,仿佛我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浮木。
我坐在她旁邊另一張椅子上,手臂被她抓得生疼,
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沉穩(wěn)可靠的護花使者模樣,不時低聲安撫她:“沒事的,薇薇,
照實說就好,警察同志會幫我們的。”負(fù)責(zé)詢問的是兩個警察。
坐在桌子對面的中年男人姓張,國字臉,眼神銳利得像鷹隼,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審視,
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旁邊負(fù)責(zé)記錄的是個年輕的女警,表情嚴(yán)肅,
筆尖在記錄本上快速滑動,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張警官的目光落在那件被裝在透明物證袋里、放在桌子上的粉紅色小裙子上。
暗褐色的污跡在塑料袋的折射下顯得更加詭異刺眼。“林女士,”張警官開口,聲音平穩(wěn),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請你再詳細(xì)回憶一下,收到這件……物品時的情況。寄件人信息,
包裹外觀,任何細(xì)節(jié)都不要遺漏?!绷洲钡纳眢w猛地一顫,抓著我的手瞬間收得更緊,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她垂下頭,聲音細(xì)若蚊吶,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抑制的顫抖,
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復(fù)著晚上對我說過的話:匿名快遞,硬紙盒,奇怪的觸感,
打開后看到這件小裙子,認(rèn)出是當(dāng)年……然后崩潰。她的敘述充滿了痛苦和自我譴責(zé),
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我被她緊抓的手臂上,冰涼一片。
她反復(fù)強調(diào)著“他們逼我”、“不是我愿意的”、“孩子是無辜的”。張警官耐心聽著,
偶爾插問一兩句關(guān)于她“老家”、“當(dāng)年那些人”的細(xì)節(jié)。林薇的回答含糊其辭,
只是反復(fù)說“記不清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只知道是縣城里的人”。
女警筆下的沙沙聲始終沒有停歇。詢問進(jìn)行了將近一個小時。
林薇的情緒似乎隨著講述而稍稍平復(fù)了一些,哭泣變成了低低的啜泣,
抓著我手腕的力道也放松了一點。張警官的目光從物證袋移開,銳利地看向林薇,
拋出了一個看似例行公事卻異常關(guān)鍵的問題:“林女士,關(guān)于這件衣服上的……污漬。
你確定,當(dāng)年丟棄孩子時,孩子已經(jīng)……”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沒有生命體征了嗎?”這句話像一道無形的閃電,瞬間劈中了林薇!她猛地抬起頭,
臉上剛剛恢復(fù)的一點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連嘴唇都變成了死灰色。
她的眼睛驟然睜大到極限,瞳孔深處那點剛剛沉淀下去的恐懼,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
轟然炸開!不是悲傷,不是悔恨,而是最原始、最純粹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驚駭!
“不……不是……”她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怪響,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脖子。
她的目光不再是渙散的,而是像淬了毒的針,帶著一種豁出去的、近乎癲狂的決絕,
猛地、死死地釘在了我身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詢問室里只剩下空調(diào)低沉的嗡鳴,
女警筆尖停頓在紙頁上細(xì)微的摩擦聲,以及林薇那越來越粗重、越來越失控的喘息。
張警官和女警都察覺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劇變,目光立刻聚焦在林薇身上,
又順著她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視線,驚疑不定地看向我。
我臉上的擔(dān)憂和沉穩(wěn)還未來得及完全褪去,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和錯愕,
迎向林薇那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目光。下一秒?!笆撬?!”林薇的聲音如同破鑼,
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凄厲得幾乎要撕裂天花板。她猛地掙脫了我的手,
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劇烈搖晃,手指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帶著全身的力量,筆直地、狠狠地戳向我的鼻尖!“是他逼我的!都是他!?。?/p>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精致的妝容徹底毀掉,只剩下猙獰和瘋狂,
“當(dāng)年就是他!是他把我從老家騙出來!是他哄著我把孩子生下來!也是他!
是他親手把孩子從垃圾堆里抱走的!他說他會處理掉!是他!從頭到尾都是他干的!
孩子……孩子那時候明明還有氣……是他!是他掐死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