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挺直了那并不存在的脊梁,在眾人復雜難辨的目光注視下,
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勇氣,第三次,踏上了通往頂樓總裁辦公室的征途。這一次,沒有猶豫,
沒有恐懼(至少表面上是),只有熊熊燃燒的怒火和魚死網(wǎng)破的決心!頂樓。
總裁辦公室門口。徐秘書看到我,眼神更加復雜,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只是默默地替我推開了那扇厚重的深色木門。門無聲地滑開。巨大的辦公室內,
光線比上次更加明亮柔和。顧云深沒有坐在辦公桌后,也沒有在會客區(qū)。他背對著門口,
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天際線,陽光勾勒出他挺拔寬闊的背影,
深色的西裝剪裁完美,包裹著充滿力量感的肩背線條。僅僅是站在那里,
就仿佛將窗外整片天空都踩在了腳下,散發(fā)出一種掌控一切的強大氣場。聽到開門聲,
他緩緩轉過身。陽光有些晃眼,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感覺那道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帶著玩味,
還帶著一絲……早有預料的篤定?“來了?”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寂,
聽不出喜怒。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怒火和那該死的、被他氣場壓制的不適感。
我反手,“砰”地一聲,用力關上了身后的門!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回蕩,
彰顯著我的憤怒和決心。我一步步朝他走去,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一直走到離他只有兩三步遠的地方才停下。我抬起頭,
毫不畏懼地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強硬、充滿力量:“顧云深!”“我來了!”“現(xiàn)在!
”“立刻!”“馬上!”“給我解釋清楚!”我?guī)缀跏且а狼旋X地,
一字一頓地吼出最后的通牒:“那一塊錢!到底!去哪兒了?!還有!你!到底!想!干!
什!么?!”吼聲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回蕩,帶著我孤注一擲的決絕。我死死地盯著他,
胸膛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像一頭被徹底激怒、亮出了所有爪牙的小獸。
顧云深靜靜地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陽光落在他臉上,清晰地映照出他英俊的輪廓。
他沒有因為我近乎咆哮的質問而惱怒,反而……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極深、極富侵略性的弧度。
那笑容,不再有絲毫的戲謔或慵懶,
而是充滿了絕對的掌控和一種……捕獵者終于等到獵物踏入陷阱的、赤裸裸的興奮!
他沒有回答關于那一塊錢的問題。他向前邁了一步。僅僅一步,
那強大的壓迫感瞬間如同實質的潮水,鋪天蓋地地將我淹沒。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質香氣變得無比清晰,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危險氣息。他微微俯身,
深邃的眼眸像兩團旋渦,牢牢鎖住我的眼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般的語氣,
低沉而清晰地開口:“想干什么?”“林曉菲……”“從五年前,
在宏達科技那個破舊的財務室里,你為了一張被茶水打濕的、只有一塊錢的咖啡報銷單,
追著你們那個禿頂主管據(jù)理力爭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他刻意停頓了一下,
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看穿?!啊涯阕兂晌业??!薄啊涯阕兂晌业?。
”顧云深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像淬了冰的刀鋒,精準地剖開空氣,
也剖開了我所有的憤怒和虛張聲勢的盔甲。五年前?宏達科技?一塊錢的咖啡報銷單?
禿頂主管?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像一把生銹的鑰匙,“咔噠”一聲,
猛地捅開了我記憶深處某個塵封已久的角落!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
眼前顧云深那張英俊到極具侵略性的臉似乎模糊了一下,
周圍的景象飛速倒退、旋轉……五年前。宏達科技,一間堆滿雜物、光線昏暗的老舊財務室。
空氣里彌漫著劣質打印紙、灰塵和隔夜泡面混合的古怪味道。
頭頂?shù)睦吓f吊扇有氣無力地轉著,發(fā)出“吱呀吱呀”的呻吟。那時的我,林曉菲,
剛畢業(yè)半年,一臉青澀,扎著馬尾辮,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襯衫和不合身的廉價西裝套裙,
是整個財務部食物鏈最底端的存在——打雜小妹兼臨時出納。我的頂頭上司,王主管,
一個頭頂?shù)刂泻o痢⒊D陰е簧頍煶粑逗途茪獾挠湍佒心昴腥恕?/p>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使喚我,以及……想方設法克扣我的報銷。那天下午,我剛跑完腿,
給整個部門買了咖啡。為了省幾毛錢公交費,我頂著大太陽走了兩站路回來,
汗水浸透了后背。
我把一堆零錢和一張皺巴巴、還被我不小心灑了點茶水洇濕的收據(jù)放在王主管桌上?!爸鞴?,
咖啡錢,一共二十八塊,收據(jù)在這?!?我的聲音帶著點喘。
王主管正對著電腦屏幕玩蜘蛛紙牌,眼皮都沒抬一下,隨手撥拉了一下那堆零錢,
然后拿起那張濕了一角的收據(jù),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捻著,斜睨了一眼?!岸藟K?
” 他拉長了調子,綠豆大的小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圈,帶著慣有的、令人作嘔的審視,
“小林啊,不是我說你,年輕人要懂得節(jié)約!這咖啡買的……是金子磨的嗎?二十八?
我看頂多二十五!” 他說著,就從那堆零錢里,精準地拈出了一枚亮閃閃的一塊錢硬幣,
然后隨意地丟進了他那個永遠敞開著、里面塞滿各種票據(jù)和零錢的抽屜里。
那枚硬幣掉在雜物上,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那聲音,像一根針,
瞬間刺穿了我連日來積壓的委屈和疲憊!一塊錢!又是這一塊錢!
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用各種荒謬的理由克扣我的報銷了!買文具多報兩毛,
打車費抹零,現(xiàn)在連咖啡錢都要硬生生摳掉一塊!
一股混雜著憤怒、屈辱和不甘的熱血猛地沖上我的頭頂!我受夠了!
就算是最底層的打雜小妹,也有尊嚴!一塊錢也是錢!那是我頂著太陽走回來的!
是我應得的!“主管!”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收據(jù)上清清楚楚寫著二十八!一杯七塊,四杯就是二十八!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這一塊錢,
您憑什么扣掉?!”我的聲音在安靜的財務室里顯得格外突兀。
旁邊幾個假裝工作的同事都偷偷抬起了頭,眼神里帶著驚訝和一絲看戲的意味。在他們眼里,
我這個新來的小透明,居然敢頂撞王扒皮?王主管顯然也沒料到我會反抗,
他玩蜘蛛紙牌的手頓住了,慢慢轉過他那張泛著油光的胖臉,
小眼睛里射出陰冷的光:“憑什么?就憑我說它只值二十五!怎么?一塊錢還跟我較上勁了?
不想干了?!”“這不是一塊錢的事!” 我的犟脾氣徹底上來了,
那股被壓抑已久的軸勁兒像火山一樣爆發(fā)出來!我猛地伸手,指向他那敞開的、混亂的抽屜,
聲音因為激動而更加響亮,甚至帶著破音,“這是原則!是規(guī)矩!收據(jù)就是憑證!
憑證上寫多少就該報多少!您要是覺得咖啡買貴了,下次可以換地方!
但不能憑您一句話就扣我的錢!這一塊錢,您必須給我!”我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死死地指著抽屜里那枚淹沒在雜物中的、微不足道的一塊錢硬幣。那一刻,什么工作,
什么飯碗,什么忍氣吞聲,全被我拋到了腦后!我眼里只有那一塊錢,
還有那份被踐踏的、微不足道卻對我至關重要的公平!王主管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像一塊發(fā)霉的豬肝。他“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反了你了!
林曉菲!跟我講原則?講規(guī)矩?你算老幾?!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讓你滾蛋?!拿著你的破收據(jù),
給我滾!”辦公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氣得渾身發(fā)抖,眼眶發(fā)熱,
死死咬著下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我一把抓起桌上那張皺巴巴、濕了一角的收據(jù),
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和屈辱的證據(jù),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好!
我滾!但這收據(jù)我會留著!這一塊錢的賬,我記下了!總有一天,我會把它要回來!”說完,
我猛地轉身,在所有人驚愕、同情、甚至有點佩服的目光中,挺直了那并不存在的脊梁,
沖出了那間令人窒息的財務室。身后傳來王主管氣急敗壞的咆哮:“滾!滾得遠遠的!
一塊錢?我看你連一分錢都不值!”記憶的碎片如同潮水般褪去。眼前,
依舊是顧云深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得令人心悸的臉。陽光勾勒著他深邃的輪廓,
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著我此刻蒼白、震驚、如同見了鬼般的表情。
爭、最終摔門而去的傻乎乎的新人……那個油膩禿頂、克扣我一塊錢的王主管……這些畫面,
掌控著龐大商業(yè)帝國、用一句“把你變成我的”就足以讓整個集團震動的男人……怎么可能?
!這巨大的、荒謬的、跨越了時間與階層的鴻溝,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橫亙在我眼前!
“你……你……” 我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發(fā)出破碎的音節(jié),
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顧云深,“你……你在宏達?五年前?那個實習生……是你?
!” 巨大的震驚讓我語無倫次。顧云深唇角那抹掌控一切的弧度加深了。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微微側身,目光投向辦公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
靠墻擺放著一個深色的、線條極其簡潔的立柜。他邁開長腿,幾步走了過去,
修長的手指在柜門上一個不起眼的感應區(qū)輕輕一按?!暗巍钡囊宦曒p響。
柜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里面的情景,讓我的呼吸瞬間停滯!那不是文件柜,也不是保險柜。
那更像是一個……極其精致、恒溫恒濕的……陳列柜?柜內柔和的光線亮起,
照亮了里面唯一的一件“藏品”。
一張被精心塑封、妥善保存的、邊緣有些磨損和淡淡水漬痕跡的……皺巴巴的咖啡收據(jù)。
收據(jù)上,
著:【商品:美式咖啡 x 4】【單價:7.00元】【合計:28.00元】收款時間,
赫然是五年前的那個日期!在收據(jù)旁邊,一個小小的、透明的亞克力展示盒里,
靜靜地躺著一枚……亮閃閃的一塊錢硬幣!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那枚硬幣上,
反射出一點微弱卻刺眼的光芒。轟——?。。∥腋杏X自己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
炸得我魂飛魄散,意識一片空白!那張收據(jù)!那枚硬幣!是我當年摔在王主管桌上的那張!
是王主管丟進抽屜里、被我指著鼻子要回來的那一枚!它們……它們怎么會在這里?!
在顧云深的私人陳列柜里?!像什么稀世珍寶一樣被供奉著?!我猛地抬頭,
難以置信地看向顧云深,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這……這是……我的那張收據(jù)?那一塊錢?
你……你怎么會有?!”顧云深的目光從陳列柜上收回,重新落在我臉上。
他的眼神深邃無比,像蘊藏了五年的風暴,此刻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皼]錯。
” 他的聲音低沉而肯定,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重重敲在我的心上,
“是你的收據(jù),是你的……那一塊錢?!彼蚯耙徊?,強大的壓迫感再次將我籠罩。
他微微俯身,那雙深邃的眼眸直視著我眼底的驚濤駭浪,清晰而緩慢地說道:“五年前,
我在宏達科技?!薄吧矸?,
是顧氏集團安插進去、調查其財務造假問題的……匿名審計實習生?!薄澳翘煜挛?,
我就在財務室最角落那個堆滿過期憑證的工位后面?!薄澳銢_進來,為了那一塊錢,
指著王扒皮的鼻子據(jù)理力爭的樣子……”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灼灼,仿佛穿越了五年的時光,
再次看到了那個青澀、倔強、為了微小的公平而渾身炸毛的女孩?!跋褚皇?。
”“刺破了那個污濁、蠅營狗茍的角落?!薄耙病踢M了這里?!?他的手指,
輕輕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我的大腦徹底宕機了!匿名審計實習生?顧氏集團?
調查財務造假?王扒皮……王主管?!信息量太大,沖擊力太強!
我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僵在原地,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毫無章法地擂動,
幾乎要撞碎我的肋骨!“所以……” 我的聲音虛弱得如同蚊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
“那一塊錢的誤差……是你……”“是我?!?顧云深回答得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甚至帶著一絲……坦然的得意?他重新站直身體,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姿態(tài),
目光卻牢牢鎖在我身上,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銳利?!皬奈抑滥氵M入國投集團,
成為審計員開始?!薄皬奈抑滥銈兗瘓F要復核宏達收購案開始?!薄拔揖驮诘取?/p>
”“等一個機會?!薄暗纫粋€……讓你重新看到這一塊錢的機會。
”“等一個……把你引到我面前的機會?!彼俅蜗蚯耙徊剑?/p>
距離近得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間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額發(fā)?!澳菑埍徊杷驖竦氖論?jù),
那枚微不足道的硬幣……”“它們是我這五年里,唯一保存的……關于‘光’的憑證。
”“而現(xiàn)在……”他微微低下頭,深邃的眼眸像兩團旋渦,
帶著一種能吞噬一切的、絕對的占有欲和宣告,
清晰地、不容置疑地烙印在我的瞳孔深處:“林曉菲?!薄拔迥昵?,你為了一塊錢,
可以跟整個世界對抗。”“現(xiàn)在……”“我用整個世界的財富和權力……”“來換你。
”“做我的妻子?!彼穆曇舨桓撸瑓s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每一個字都像烙印,
深深地刻進我的靈魂里。“那一塊錢,是我埋下的引線。”“審計報告上的誤差,
是我親手寫下的邀請函?!薄八蟾?,拍桌子,暈倒……”“每一步,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而‘未婚妻’……”他嘴角勾起一個極致危險卻又極致惑人的弧度?!安皇菓蜓?。
”“是預告?!彼鹗?,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輕輕捏住了我的下巴,
迫使我抬起臉,直視他那雙深不見底、此刻燃燒著絕對占有欲火焰的眼眸。“林曉菲,
你審計了我的賬。”“現(xiàn)在……”“該我審計你了。”“審計你的……”“余生。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俯身,一個帶著絕對主權宣告意味的、滾燙而霸道的吻,
不由分說地、精準地覆上了我因極度震驚而微張的唇。世界,徹底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