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聲音,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房間里所有的曖昧和溫馨。
“哪個場子?”周屹安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沒有一絲慌亂。
“就……就城西我們剛盤下來的那個酒吧……”
“我知道了?!敝芤侔矑鞌嚯娫?,立刻起身,拿起外套。
“出什么事了?”我跟著站起來,心里充滿了不安。
“沒事?!彼仡^,對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一點小麻煩,我去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在家睡覺,嗯?”
他的語氣很輕松,但我從他緊鎖的眉頭和緊繃的下頜線,看出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我跟你一起去!”
“胡鬧!”他立刻板起臉,語氣嚴(yán)厲起來,“那種地方是你該去的嗎?老實待著!”
這是我們和好之后,他第一次用這么兇的語氣跟我說話。
我被他吼得愣住了,眼圈一紅,委屈地看著他。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走過來,把我攬進(jìn)懷里,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婧婧,聽話。我答應(yīng)你,這會是最后一次。等處理完這些手尾,我就金盆洗手,帶你去做點正經(jīng)生意,好不好?”
我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在家等我。”他親了親我的額頭,然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被關(guān)上,巨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看著墻上的時鐘,分針秒針,走得異常緩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我根本睡不著。腦子里反復(fù)回想著電話里的那句話——“有人舉報”。
會是誰?魏強嗎?他被周屹安抓住了把柄,狗急跳墻,來個魚死網(wǎng)破?
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我不能讓周屹安一個人去面對。
我抓起外套,也沖了出去。我不知道那個酒吧的具體位置,但我有阿豪的電話。
我打車趕到城西的時候,那間酒吧門口已經(jīng)停了好幾輛警車,紅藍(lán)色的警燈不停地閃爍,刺得人眼睛生疼。
酒吧被封鎖了,我進(jìn)不去,只能在馬路對面焦急地張望。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我看到一群人從里面被帶了出來,雙手抱頭,蹲在路邊。其中,就有周屹安。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隔著人群,遠(yuǎn)遠(yuǎn)地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趕緊離開。
我怎么可能走?
我看到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在向一個像是負(fù)責(zé)人的警官匯報情況。我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警察同志,你好?!?/p>
那個負(fù)責(zé)人轉(zhuǎn)過頭,看到我,愣了一下?!澳闶牵俊?/p>
“我是周屹安的朋友?!蔽疑钗豢跉猓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礞?zhèn)定,“請問,他犯了什么事?”
“我們在他的場子里,搜出了違禁品?!必?fù)責(zé)人面無表情地說。
違禁品?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不可能!周屹安雖然混,但他是有底線的。他自己就說過,黃賭毒,他絕不沾手。
“這不可能!”我激動地說,“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是魏強!你們可以去查魏強!”
負(fù)責(zé)人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我們辦案,講的是證據(jù)。現(xiàn)在人贓并獲,有什么話,讓他跟我們回去慢慢說吧?!?/p>
說完,他便不再理我,轉(zhuǎn)身指揮手下的人把周屹安他們押上警車。
周屹安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擔(dān)憂,有歉意,還有讓我“放心”的安撫。
我看著警車呼嘯而去,直到消失在夜色里,整個人都像被抽空了力氣,癱軟地靠在路邊的電線桿上。
怎么會這樣?
明明一切都在變好,我們就要重新開始了,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生這種事?
一定是魏強。一定是他賊喊捉賊,設(shè)計陷害。
不行,我不能就這么算了。我不能讓周屹安一個人在里面。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一個我七年來從未聯(lián)系過的號碼。
那是我在美國讀書時,一位對我很好的法學(xué)教授的電話。他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華人律師,在國內(nèi)也有著很廣的人脈。我畢業(yè)時,他曾對我說,如果以后遇到任何解決不了的麻煩,都可以找他。
電話接通了,傳來教授熟悉而溫和的聲音:“是陳婧嗎?”
“教授,是我?!蔽业穆曇魩е耷唬皩Σ黄穑@么晚打擾您。我……我遇到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我想請您幫幫我?!?/p>
我把周屹安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跟他說了一遍。
教授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后說:“你先別慌。把你知道的所有情況,包括你懷疑的那個姓魏的人的背景,都發(fā)郵件給我。我明天一早就飛江城?!?/p>
“謝謝您,教授!真的,太謝謝您了!”我激動得語無倫次。
掛了電話,我感覺自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立刻回家,打開電腦,把我所知道的,關(guān)于魏家和我父親的案子,以及我對這次事件的猜測,條理清晰地寫成了一封長長的郵件,發(fā)給了教授。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我一夜未眠,但心里卻有了一絲希望。
周屹安,你等我。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這一次,換我來保護(hù)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