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屹安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但他提出了條件:他必須在隔壁包廂,隨時掌控情況。我拗不過他,只能答應(yīng)。
晚上七點五十,我獨自一人走進了江城飯店的包廂。魏強已經(jīng)到了,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金絲眼鏡襯得他愈發(fā)斯文敗類。
“阿婧,你來了,坐?!彼澥康貫槲依_椅子。
我沒有坐,開門見山:“東西呢?”
魏強笑了笑,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皠e急,東西就在這里。不過,在給你之前,我們是不是該敘敘舊?”
“我跟你沒什么舊可敘。”
“是嗎?”他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當年你父親貪污的案子,其實證據(jù)并不確鑿。是我爸動了點手腳,才把它做成了鐵案。這些年,你父親在農(nóng)場,一定很辛苦吧?”
我的手,在桌下緊緊攥成了拳。他在威脅我。
“你到底想怎么樣?”
“很簡單。”他站起身,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說,“離開周屹安,做我的女人。我不但幫你把你爸弄出來,還會給他一大筆錢,讓他安度晚年。怎么樣,這個交易,比七年前劃算多了吧?”
我嫌惡地偏過頭,躲開他的氣息?!澳阕鰤??!?/p>
“別急著拒絕?!彼逼鹕?,繞到我對面,重新坐下,“你以為周屹安還是當年那個天之驕子嗎?他現(xiàn)在,不過是個在道上混的爛仔。他斗不過我的。你跟著他,不會有好下場?!?/p>
“那也比跟著你這種人渣強。”
魏強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瓣愭?,別給臉不要臉。你信不信,我能讓你爸在里面待一輩子,也能讓周屹安從江城徹底消失?”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一腳踹開。
周屹安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他身后,還跟著幾個面色不善的兄弟。
“魏強,”周屹安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直直地射向他,“你剛剛說,想讓誰從江城消失?”
魏強顯然沒料到周屹安會突然出現(xiàn),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周屹安,你敢偷聽我說話?”
“我不是偷聽,”周屹安走到我身邊,把我護在身后,居高臨下地看著魏強,“我是光明正大地告訴你,陳婧,你動一下試試?!?/p>
他的左臂還纏著紗布,但站在那里的氣勢,卻足以碾壓一切。
魏強被他的氣勢所懾,但依舊嘴硬:“你以為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靠打打殺殺上位的混混,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周屹安突然笑了。他拉過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翹起二郎腿,動作里帶著一股痞氣和不羈。
“我是混混,”他點點頭,承認得坦然,“可我這個混混,手里恰好有你爸當年怎么把你爸弄上去,又怎么貪了更大一筆錢的證據(jù)?!?/p>
魏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敝芤侔矎目诖锬贸鲆粋€小小的錄音筆,在指尖把玩著,“你爸以為當年做得天衣無縫,可惜啊,他有個豬隊友。他當年用來做假賬的那個會計,前陣子賭錢欠了我的錢,為了還債,什么都招了。”
周屹安的這番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包廂里炸開。
我震驚地看著他。他什么時候做的這些事?他為了我,到底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你以為我這七年,真的只是在街上瞎混嗎?”周屹安看著我,眼神里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深沉,“我退學(xué),是不想讓你背上‘毀了我’的罪名。我混進這些圈子,是為了找到機會,接近那些骯臟的秘密,把你家這盆臟水,原封不動地潑回去?!?/p>
他一直在為我鋪路。用他自己的方式,用他被我毀掉的人生。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魏強徹底慌了,他想去搶那支錄音筆,卻被周屹安的小弟死死按住。
“周屹安!你放過我,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魏強聲嘶力竭地喊道。
周屹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拿起桌上那個牛皮紙袋,掂了掂,然后當著他的面,緩緩地,一點點地撕碎。
“錢?”他冷笑一聲,“當年你家能用錢買走我的女孩,現(xiàn)在,你覺得我還會稀罕你的臭錢嗎?”
他把碎紙屑,揚了魏強一臉。
“我告訴你,魏強。我周屹安這輩子,什么都可以不要,但陳婧,我寸步不讓?!?/p>
那一刻,他站在那里,仿佛全身都在發(fā)光。他不再是那個落魄的混混,而是我的,頂天立地的英雄。
解決了魏強,周屹安拉著我走出了飯店。
江城的夜風,第一次讓我覺得如此溫柔。
我們沉默地走在江邊,誰都沒有說話,但彼此的心,卻前所未有地貼近。
“謝謝你?!蔽逸p聲說。
“傻瓜。”他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動作自然又寵溺,仿佛我們從未分開過,“跟我還用說這個?”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認真地看著我?!版烘?,我們……還能回去嗎?”
他的眼神里,帶著一絲不安和脆弱。這個在外人面前無所不能的男人,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露出這樣的一面。
我沒有回答,而是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唇。
這一次,沒有懲罰,沒有掠奪,只有失而復(fù)得的珍重和小心翼翼的試探。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反客為主,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將我擁入懷中,加深了這個吻。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我們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良久,他才松開我,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聲音喑啞。
“回家吧。”
他說的是“回家”,而不是“回我那兒”。
一個字的區(qū)別,卻讓我瞬間淚流滿面。
是的,回家?;氐轿覀児餐?,有彼此在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