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玉昆侖墟的晨霧總帶著三分仙氣，七分寒意。青蕪跪在試劍臺邊緣，
掌心的血珠正順著白玉紋路蜿蜒。她剛又一次被師兄們的劍氣震飛，
玄鐵劍在石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像極了她此刻的心跳。“廢材就是廢材，
占著內(nèi)門弟子的名額簡直是笑話。”刻薄的聲音裹著風(fēng)砸過來，是三師兄凌云。
他身后跟著的幾個師弟哄笑起來，劍鋒上的靈光在朝陽下晃得人睜不開眼。青蕪咬緊下唇，
把玄鐵劍往起提了提。這把入門弟子用的劍比同階法器重了三倍，握在手里總像墜著塊鉛。
三年前她被掌門撿回昆侖時，脈息里那點微薄的靈力連引氣入體都難，如今能勉強揮舞法器，
已是耗盡了心力。“讓開。”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青蕪肩頭一僵。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大師兄墨淵。那人總是一襲月白道袍，腰間懸著昆侖至寶“流霜劍”，
走在人群里像塊冰雕，連風(fēng)都繞著他走。凌云等人的笑聲戛然而止，紛紛躬身行禮。
墨淵沒看他們，目光落在青蕪滲血的掌心，眉頭微蹙：“靈力紊亂還強行運功，
嫌經(jīng)脈沒斷干凈？”青蕪慌忙低頭，把傷手往袖里藏。三年前她從斷崖下被救起時，
渾身經(jīng)脈斷了七七八八，是掌門用千年雪蓮吊回的性命?？梢舱蛉绱?，
她成了昆侖墟百年難遇的“漏靈體”——無論吸納多少靈氣，都會像篩子一樣漏掉。
“弟子知錯。”她的聲音細(xì)若蚊蚋。墨淵沒再說話，只是屈指一彈。
一枚瑩白的丹藥落在青蕪面前的石階上，瓷瓶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試劍臺格外清晰。
“去藥廬?！彼麃G下三個字，轉(zhuǎn)身時流霜劍穗掃過青石板，帶起一串細(xì)碎的火星。
凌云等人看著墨淵的背影，又轉(zhuǎn)頭看向青蕪，臉上的嘲諷更濃?！按髱熜终媸呛眯?，可惜啊，
有些人天生就是爛泥。”青蕪撿起地上的瓷瓶，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她知道自己是昆侖的異類，
別的弟子十五歲就能筑基，她十七歲了還在煉氣期徘徊。每次宗門大比，
她都是第一個被淘汰的，像個笑話一樣被全門弟子看著。回到自己的小院時，日頭已經(jīng)偏西。
青蕪的小院在昆侖最偏僻的角落，院里只有一棵半死的老槐樹，和一間漏風(fēng)的木屋。
她剛推開木門，就看到桌上放著一個食盒，食盒旁邊壓著張字條。“今日燉了雪蓮湯，
趁熱喝。”是掌門的字跡。青蕪鼻子一酸，打開食盒。濃郁的藥香混著蜜甜的氣息涌出來，
湯里浮著朵朵雪蓮，一看就耗費了不少心力。掌門是撿她回來的人，
也是昆侖唯一不嫌棄她的人，可就連掌門，看她的眼神里也總帶著一絲惋惜。她端起湯碗，
剛喝了一口，就聽到院外傳來腳步聲。青蕪慌忙把湯碗放下，以為又是凌云他們來找麻煩，
可抬頭一看，卻愣住了。站在院門口的是個穿著灰布道袍的老道士，
老道士背著個破舊的布囊，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滿是皺紋，唯獨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像藏著兩顆星子?！靶」媚?，討碗水喝。”老道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青蕪遲疑了一下，還是起身倒了碗水遞過去。昆侖很少有外人來，
尤其是這種看起來像游方道士的人。老道士接過水碗，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然后抹了抹嘴，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青蕪的手腕。“小姑娘，你這鐲子不錯啊?！鼻嗍徬乱庾R地捂住手腕。
那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墨玉鐲子，是她記事起就戴在手上的，灰蒙蒙的沒什么光澤，
她一直以為只是個普通的飾物?！安贿^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鼻嗍彽吐暤?。
老道士卻搖了搖頭，伸手在她手腕上方虛虛一探，眼睛忽然瞇了起來?！昂脰|西，
真是好東西啊?！彼哉Z著，忽然抬頭看向青蕪，“小姑娘，你這體質(zhì)，
倒是和這鐲子很配?！鼻嗍徱汇叮骸暗篱L這話是什么意思？”老道士笑了笑，沒直接回答，
反而問道：“你是不是修煉時總覺得靈力留不?。俊鼻嗍徯睦镆惑@，點了點頭。
這事除了掌門和幾個長老，很少有人知道得這么清楚。“那是因為你不是漏靈體。
”老道士神秘兮兮地湊近了些，“你是‘混沌體’?！薄盎煦珞w？”青蕪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混沌生萬物，亦可容萬物?！崩系朗棵嗣掳蜕系暮?，
“尋常人修煉是用經(jīng)脈儲存靈力，可你這體質(zhì)，經(jīng)脈就像個無底洞，自然留不住。
但你知道嗎？混沌體一旦覺醒，能容納的靈力可是尋常修士的百倍千倍。
”青蕪的心猛地一跳，可隨即又沉了下去。她試過無數(shù)方法，
經(jīng)脈里的靈力從來都是轉(zhuǎn)瞬即逝，這老道士說的話，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
“道長就別取笑我了?！彼拖骂^，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失落。老道士卻忽然嘆了口氣，
從布囊里掏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遞到青蕪面前。“這是《混沌訣》，或許能幫你。
”青蕪看著那本封面都快磨掉的小冊子，猶豫著不敢接。她知道昆侖有規(guī)定，
不能私練外門功法?！胺判?，這功法和你們昆侖的道法不沖突。
”老道士把小冊子塞進(jìn)她手里，“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腳步輕快得不像個老人，轉(zhuǎn)眼就消失在院門外的迷霧里。青蕪握著那本《混沌訣》，
手指微微顫抖。她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墨玉鐲，又看了看小冊子上模糊的字跡，
心里忽然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也許，她真的不是廢材呢？第二章 初醒夜涼如水，
青蕪坐在老槐樹下，借著月光翻看《混沌訣》。冊子上的字跡歪歪扭扭，
像是用樹枝蘸著墨寫的，有些地方還被蟲蛀了，看得格外費力?？稍娇?，
青蕪的心就跳得越厲害?！痘煦缭E》里說，混沌體并非留不住靈力，
而是需要用特殊的法門將靈力轉(zhuǎn)化為混沌之氣，儲存在丹田深處。這種混沌之氣看似無形，
卻能演化萬物，無論是修煉法術(shù)還是淬煉肉身，都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更讓青蕪驚訝的是，
冊子上記載的吐納法門和昆侖的功法截然不同。昆侖講究引天地靈氣入經(jīng)脈，再匯于丹田，
可《混沌訣》卻要求在吐納時觀想丹田為混沌，讓靈氣在進(jìn)入體內(nèi)的瞬間就自行轉(zhuǎn)化。
“這怎么可能？”青蕪喃喃自語。靈氣剛猛，混沌虛無，怎么可能自行轉(zhuǎn)化？
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按照《混沌訣》的法門盤膝而坐。閉上眼睛，放緩呼吸，
想象著丹田是一片混沌的虛空。起初并沒有什么異常，天地間的靈氣像往常一樣涌入體內(nèi)，
順著經(jīng)脈游走，眼看就要從四肢百骸逸散出去。青蕪心里一緊，急忙按照冊子上的說法，
集中意念觀想混沌。就在這時，手腕上的墨玉鐲忽然微微發(fā)燙。
一股清涼的氣息從鐲子上涌出來，順著手臂流入丹田。那股氣息遇到游走的靈氣，
竟然像磁石吸鐵一樣，把靈氣都卷了起來，在丹田中央旋轉(zhuǎn)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漩渦越轉(zhuǎn)越快，靈氣在里面翻滾、碰撞，漸漸變得越來越稀薄，越來越虛無，
最后竟然真的化作了一縷灰蒙蒙的氣息，安靜地沉在丹田底部。青蕪猛地睜開眼睛，
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狂喜。她能感覺到，那縷灰蒙蒙的氣息雖然微弱，卻異常沉穩(wěn)，
不像之前的靈力那樣浮躁易散。而且，這氣息里似乎蘊含著一種奇特的力量，
讓她渾身都暖洋洋的，之前練劍留下的疲憊一掃而空?！笆钦娴模际钦娴?！
”青蕪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她不是廢材，她只是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修煉方法！從那天起，
青蕪就像著了魔一樣，白天跟著師兄們做些基礎(chǔ)的修煉，
晚上就偷偷躲在院子里修煉《混沌訣》。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包括掌門，
怕這來之不易的希望被人打破。《混沌訣》的修煉異常艱難，
每一次轉(zhuǎn)化靈氣都要耗費極大的心神。有時候一個晚上只能轉(zhuǎn)化一縷混沌之氣，
累得她頭暈眼花，第二天練劍時頻頻出錯，少不了又要挨凌云等人的嘲諷。
可青蕪一點都不覺得苦。每當(dāng)感受到丹田深處的混沌之氣多了一絲，
她就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仿佛自己不再是那個任人嘲笑的廢材，而是真的有了追逐仙道的可能。半個月后的一天，
青蕪正在院子里修煉《混沌訣》，忽然感覺到丹田猛地一震。
那些積攢的混沌之氣像是找到了出口，爭先恐后地涌向四肢百骸。
她的經(jīng)脈像是被拓寬了一樣，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渾身的靈力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充盈。
“這是……筑基的征兆？”青蕪又驚又喜。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煉氣期，
達(dá)到了筑基期！要知道，昆侖的弟子大多在十五歲左右筑基，她十七歲才筑基，
已經(jīng)算是很晚了，可對于一直被視為廢材的她來說，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進(jìn)步。
就在青蕪沉浸在突破的喜悅中時，院門外忽然傳來了墨淵的聲音。“出來。”青蕪心里一慌，
急忙收斂氣息，起身打開院門。墨淵站在門口，月白道袍在晨光里泛著柔和的光澤，
他的目光落在青蕪身上，帶著一絲審視?！澳阃黄屏耍俊蹦珳Y的聲音依舊清冷，
卻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波瀾。青蕪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攥著衣角。
她不知道墨淵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也不知道他會怎么看自己。墨淵沉默了片刻，
忽然道：“三日后的宗門小比，你也參加。”青蕪愣住了。
宗門小比是內(nèi)門弟子展示實力的地方，以前她從來沒有資格參加?！按髱熜郑?/p>
我……”“沒什么不可以的?！蹦珳Y打斷她的話，“既然筑基了，就該去試試?！闭f完，
他轉(zhuǎn)身就走，流霜劍穗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粗珳Y的背影，青蕪心里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墨淵是出于好意，還是另有目的，但她知道，這是她證明自己的機會。三日后，
宗門小比的賽場周圍擠滿了弟子。青蕪站在選手區(qū)，看著周圍投來的或嘲諷、或好奇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第一個對手，是凌云。凌云握著他的“疾風(fēng)劍”，臉上滿是不屑。
“青蕪，我勸你還是主動認(rèn)輸吧，免得等會兒被我打成重傷，丟了昆侖的臉。
”青蕪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里的玄鐵劍。她能感覺到，
丹田深處的混沌之氣正在緩緩運轉(zhuǎn)，給了她無窮的力量?！氨荣愰_始！”裁判長老一聲令下。
凌云率先出手，疾風(fēng)劍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刺向青蕪，劍身上靈光閃爍，顯然用了全力。
周圍的弟子們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等著看青蕪被一劍震飛的狼狽模樣。
可就在劍鋒即將刺到青蕪胸前時，她忽然動了。青蕪的動作不快，卻異常靈活，
像一片被風(fēng)吹動的葉子，輕松地避開了凌云的攻擊。同時，她手腕一翻，
玄鐵劍帶著沉重的破空聲劈向凌云的腰側(cè)。凌云臉色一變，沒想到青蕪的速度竟然這么快。
他急忙回劍格擋，“鐺”的一聲脆響，兩劍相交，凌云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
手臂猛地一麻，疾風(fēng)劍差點脫手而出?！霸趺纯赡埽俊绷柙茲M臉震驚。他清楚地記得，
上次交手時，青蕪連他一劍都接不住，怎么短短幾天就變得這么厲害？
青蕪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腳下步法變幻，玄鐵劍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攻向凌云。
她的劍法還是那些基礎(chǔ)的招式，可每一劍都帶著混沌之氣，看似緩慢，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
凌云被打得連連后退，漸漸落入了下風(fēng)。他又驚又怒，怒吼一聲，全身靈力暴漲，
疾風(fēng)劍上泛起青色的靈光，顯然是要動用殺招?！扒嗍?，這是你逼我的！”青蕪眼神一凜，
不再保留。她將丹田中的混沌之氣猛地灌入玄鐵劍，
原本灰撲撲的劍身竟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捌疲 鼻嗍彽秃纫宦?，玄鐵劍直刺而出。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聲輕微的碎裂聲。凌云的疾風(fēng)劍上的靈光瞬間潰散，
玄鐵劍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他的咽喉前，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取他性命。全場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上的一幕。誰也沒想到，那個被嘲笑了三年的廢材，
竟然打敗了在筑基期弟子中排名靠前的凌云。凌云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青蕪收回玄鐵劍，看著凌云狼狽的樣子，心里沒有絲毫喜悅，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她轉(zhuǎn)身看向裁判長老，低聲道：“弟子勝了。”裁判長老這才反應(yīng)過來，干咳了一聲，
宣布道：“第一局，青蕪勝！”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弟子們看向青蕪的目光徹底變了，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一絲敬畏。青蕪沒有理會那些目光，
她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了站在高處的墨淵身上。墨淵依舊是那副冰冷的表情，
可青蕪似乎從他眼底看到了一絲贊許。她知道，這只是開始。她的逆襲之路，才剛剛啟程。
第三章 秘境青蕪戰(zhàn)勝凌云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昆侖，一時間，
她成了所有人議論的焦點。有人說她走了狗屎運，有人說她藏了什么秘密武器，
還有人猜測她是不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面對這些議論，青蕪選擇了沉默。
她依舊每天早早地去試劍臺練劍，晚上躲在院子里修煉《混沌訣》，只是偶爾在練劍時，
會感覺到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是墨淵的目光。自從宗門小比后，
墨淵似乎格外關(guān)注她。有時候會指點她幾招劍法，有時候會丟給她一些修煉用的丹藥，
雖然話依舊很少，卻讓青蕪感覺到了一絲暖意。一個月后，掌門召集了所有內(nèi)門弟子。
“下月初一，是萬獸秘境開啟之日。”掌門坐在首位，目光掃過眾人，“這次秘境之行，
我會挑選十名弟子前往，歷練一番?！比f獸秘境是修仙界著名的秘境之一，
里面不僅有各種珍稀的靈藥和妖獸，還有可能獲得上古修士留下的傳承，
是所有修士都夢寐以求的歷練之地。弟子們頓時激動起來，紛紛摩拳擦掌，
想要爭取這個名額。掌門頓了頓，繼續(xù)道：“墨淵帶隊，名額由長老們商議決定。
”他的目光落在青蕪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青蕪，你也去吧?！比珗鰢W然。誰也沒想到，
掌門竟然會讓青蕪這個剛剛筑基的弟子參加秘境之行。要知道，萬獸秘境危險重重，
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可能有去無回，讓一個剛筑基的弟子去，簡直是送死。
凌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掌門，萬萬不可！青蕪才剛筑基，實力低微，
去了只會拖大家后腿！”其他幾個和凌云交好的弟子也紛紛附和。青蕪攥緊了拳頭，
正想開口爭取，卻聽到墨淵冷冷地說道：“掌門自有安排?！蹦珳Y的話像一盆冷水，
澆滅了眾人的議論。凌云等人雖然不甘心，卻也不敢再反駁。散會后，
青蕪被掌門叫到了書房?！扒嗍?，此次秘境之行，危險重重，你怕嗎？”掌門看著她，
眼神溫和。青蕪搖了搖頭：“弟子不怕?！彼?，這是她提升實力的最好機會，
她不能錯過。掌門欣慰地點了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玉佩遞給她：“這是昆侖的傳訊玉佩，
若是遇到危險，捏碎它，我會立刻派人接應(yīng)你。”青蕪接過玉佩，
鄭重地收了起來：“多謝掌門。”“萬獸秘境里有一種名為‘混沌果’的靈藥，
對你的體質(zhì)或許有好處?！闭崎T忽然說道，“若是遇到，一定要想辦法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