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抬起頭,迎上白虎首領詫異的目光,還有周圍獸人或嘲諷或好奇的視線。手腕上的藤蔓還在勒著,后頸的標簽依舊刺癢,但她的聲音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姚夢夢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祭壇角落那根刑柱上,落在那個被鐵鏈穿透肩胛骨、斷了一條腿的銀鱗獸人身上。
在全場死寂的注視下,她一字一句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祭壇:
“我選他。”
"這個廢物,我要了。"
空氣瞬間凝固。
獸人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像是沒聽懂她在說什么。幾秒后,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哄笑。
“哈哈哈!這小雌性瘋了吧?”
“她選那個廢物?她知道墨淵以前是怎么對待雌性的嗎?”
“我看她是想找死!那廢物現(xiàn)在就剩下一身戾氣了,絕對會咬死她!”
黑熊獸人笑得前仰后合,指著姚夢夢對白虎首領說:“首領,您看她!放著我們這些強壯的獸人不選,偏偏要個斷腿的廢物!要不就遂了她的愿,看她怎么死在那廢物手里!”
白虎首領的金色豎瞳緊緊盯著姚夢夢,像是在判斷她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樣。但他看了半晌,只看到她平靜的眼神,和眼底深處一絲不易察覺的……篤定?
他忽然覺得有些意思。
一個弱小的人類雌性,放著能讓她活下去的機會不要,偏要去撿部落里最臭名昭著的廢物。是愚蠢,還是另有依仗?
白虎首領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可以?!?/p>
他揮了揮手,示意獸人解開姚夢夢手腕上的藤蔓:“既然你自己選了死路,那就帶你的‘廢物’滾吧。記住,從你走出這個祭壇開始,你的生死,部落概不負責?!?/p>
藤蔓被解開的瞬間,姚夢夢感覺到手腕傳來一陣松快,隨即就是勒痕處火辣辣的疼。她沒有揉,也沒有看周圍嘲笑的目光,只是徑直走下石臺,朝著祭壇角落的刑柱走去。
腳下的石板沾著黏膩的血,踩上去發(fā)出“吱呀”的輕響。她的麻衣太短,走快了會露出腳踝,可她毫不在意,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地走向那個被鐵鏈吊著的銀鱗獸人。
距離越來越近,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肩胛骨處的傷口——玄鐵鎖鏈像毒蛇般鉆進血肉里,邊緣的皮肉已經被磨得外翻,露出森白的骨茬。斷腿處的血還在流,染紅了他腳下的地面,散發(fā)出濃重的腥氣。
姚夢夢在他面前站定,仰頭看著他。
他也在看她。
銀灰色的豎瞳里沒有了剛才對灰狼獸人的暴戾,只剩下冰冷的嘲諷和審視,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他的薄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雌性,你會后悔的?!?/p>
姚夢夢沒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掌心悄然劃過一道微光——空間里的軍用匕首被她握在手里,鋒利的刀刃在血月下泛著冷光。她反手握住匕首,對準纏在刑柱上的玄鐵鎖鏈,用力砍了下去!
“叮——!”
金屬碰撞的脆響在祭壇上回蕩。
獸人臉上的哄笑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那個瘦弱的人類雌性——她竟然想憑一把小刀,斬斷連獸人都要費盡力氣才能弄開的玄鐵鎖鏈?
姚夢夢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只是握緊匕首,再次用力砍下。她的手臂還在發(fā)顫,那是自爆后能量透支的后遺癥,但她的眼神異常堅定,一刀接一刀,精準地砍在鎖鏈最脆弱的連接處。
“叮!叮!叮!”
清脆的響聲不斷響起,像是在敲打著所有人的神經。
終于,在她砍到第二十七刀時,伴隨著一聲刺耳的斷裂聲,纏在左肩上的鎖鏈斷了!
“呃——”
失去支撐的身體猛地墜向一側,那身影悶哼一聲,僅剩的右肩被鎖鏈拽得更緊,傷口瞬間涌出更多的血。他的身體晃了晃,銀灰色的瞳孔死死盯住姚夢夢,里面翻涌著復雜的情緒——震驚,憤怒,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疑惑。
姚夢夢沒有停頓,立刻轉身,揮刀砍向他右肩的鎖鏈。
這一次,她用了更大的力氣,刀刃幾乎要嵌進玄鐵里。汗水順著她的額角流下,滴落在胸前的麻衣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最后一刀了?!彼吐曊f,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手腕猛地用力,匕首帶著破空的風聲砍下——
“咔嚓!”
右肩的鎖鏈也斷了!
失去所有支撐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斷腿處的傷口再次被震到,他疼得蜷縮了一下,銀灰色的瞳孔驟然收縮,卻依舊死死咬著牙,沒有發(fā)出一點痛呼。
姚夢夢扔掉匕首,蹲下身,看著趴在地上的他。
他的銀色長發(fā)散落在地上,沾了血和塵土,遮住了他的臉。只有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了他此刻承受的劇痛。
“能走嗎?”姚夢夢問,聲音很輕。
地上的身影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姚夢夢嘆了口氣,伸出手,想去扶他的胳膊??伤氖謩偱龅剿囊滦洌捅凰偷負]開!
“別碰我?!彼穆曇衾飵е鴫阂值呐穑€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別扭,“滾?!?/p>
姚夢夢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著他倔強地想要自己爬起來,卻因為斷腿的劇痛,剛撐起上半身就再次摔倒,濺起一片血污。她沒有再伸手,只是站在一旁,平靜地說:
“要么跟我走,要么留在這里被野狗分食。選一個。”
地上的身影動作一頓。
他緩緩抬起頭,銀灰色的豎瞳里翻涌著暴戾與掙扎,最終,都化作一聲一聲極輕的嗤笑,帶著幾分自嘲,也帶著幾分被說中軟肋的惱怒。
“雌性,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幾分探究。這個人類雌性,明明弱得像風中的蒲公英,眼神里卻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認定了他一定會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