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飄著淡淡的藥香,薛寶釵正坐在桌邊翻書,賈寶玉趴在窗臺上逗鸚鵡??吹轿疫M來,薛寶釵抬起頭,笑著說:“妹妹去哪兒了?我給你帶了新制的枇杷膏,專治咳嗽的?!?/p>
我這幾日確實有些咳嗽,大概是那天在風口放風箏著涼了。接過枇杷膏,瓷瓶涼涼的,握在手里很舒服。賈寶玉也湊過來,獻寶似的舉起個鳥籠子:“妹妹看,這是我給你尋來的相思鳥,叫聲可好聽了。”
鳥籠子是竹編的,上面還纏著紅綢帶,兩只翠綠的小鳥在里面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地叫著。我想起史湘云的鴿子,突然說:“把它們放了吧?!?/p>
賈寶玉愣住了:“為什么?你不喜歡嗎?”
“喜歡。” 我說,“正因為喜歡,才要讓它們自由啊?!?就像我,寧愿在鄉(xiāng)下挨揍,也不想被圈在榮國府這華麗的籠子里。可現在,我好像漸漸習慣了這籠子,甚至開始覺得,有籠子也不是什么壞事。
賈寶玉想了想,真的打開了鳥籠。兩只相思鳥愣了一下,隨即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在院子里盤旋兩圈,朝遠處飛走了。
“你倒是聽她的?!?薛寶釵笑著搖搖頭,“前兒我讓你把那只綠鸚鵡放了,你偏說它會學舌,不肯放?!?/p>
“妹妹說的話,自然是對的?!?賈寶玉嬉皮笑臉地說,“再說了,相思鳥本就該成對兒飛,關在籠子里多可憐?!?/p>
我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有點發(fā)燙。這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其實比誰都懂得心疼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漸漸摸清了榮國府的脾氣。賈母雖然嚴厲,但吃軟不吃硬,我偶爾撒個嬌,她就會把剛做好的點心分我一半;王夫人看著冷淡,卻總在我咳嗽時讓人送來上好的燕窩;就連最不好打交道的趙姨娘,我也知道她喜歡聽奉承話,夸她兩句新做的頭面,她就能眉開眼笑地把別人孝敬的蜜餞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