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人秀救女記我叫許梔,今年二十九歲,結婚三年,銀行卡里常年只剩三位數。別誤會,
我不是什么悲情女主角,我只是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普通社畜。直到去年冬天,
我女兒小滿提前三個月蹦出來,兩斤七兩,渾身插滿管子,
醫(yī)生一句“先準備四十萬”把我直接拍進冰窖。那天我站在NICU的玻璃外,
哈出的白氣一層又一層,像給未來蒙上的霧。
我對著保溫箱里那個還沒我巴掌大的小人兒小聲嘀咕:“你給老娘挺住,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結果辦法沒等來,等來了周嶼的校友群一條消息?!八厝朔蚱拚嫒诵悖?0萬簽約金,
只要夠慘?!蔽叶⒅切凶?,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有人拿鑼在我耳邊敲:五十萬,
小滿有救了。夜里,我把合同攤在茶幾上,周嶼蹲在地上給小滿洗奶瓶,手一直在抖。
“真要把自己扒光了給人看?”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2 鏡頭下的真相“扒光了也比孩子沒命強?!蔽一氐酶纱啵讣讌s掐進掌心。開機第一天,
編導小姐姐笑瞇瞇地在我家次臥裝上八臺攝像機,連馬桶蓋都不放過?!霸S老師,
你們平時怎么吵架就怎么吵,千萬別演哦?!蔽倚南耄??我哪有力氣演。鏡頭一開,
周嶼他媽的視頻電話就進來了,老太太在病床上咳得像破風箱:“又是賠錢丫頭,
周家香火要斷在你手里!”我腦子一熱,直接開懟:“香火?你家有皇位繼承?
”彈幕瞬間炸了:“這婆婆嘴真毒”“女主好剛”“愛看,多吵點”。
我余光掃到編導在鏡頭外豎大拇指,胃里卻一陣翻江倒海。當天晚上,
微博熱搜第一:#窒息婚姻實錄#。我的手機響到凌晨三點,全是陌生號碼,罵什么的都有。
我躲進廁所,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才敢哭出聲。第二天,更離譜的事來了。
MCN的商務總監(jiān)約我單獨談話,三十出頭的女人,紅唇一彎:“許梔,你表現很好,
但觀眾想看點更刺激的。”她把一張房卡推到我面前,“讓你老公來,
我們聊聊‘情節(jié)升級’。”我盯著那張黑色卡片,忽然覺得惡心,比孕吐還厲害。回到家,
周嶼正給小滿兌奶粉,手腕上青筋凸起。我把房卡扔他面前,嗓子發(fā)干:“你要是敢去,
我們就完了?!彼聊税胩?,把房卡掰成兩半:“我周嶼再不濟,也不會賣老婆。
”我信了??傻谌欤揖驮诩糨嬍铱吹侥嵌伪O(jiān)控——商務總監(jiān)的手搭在他肩上,
笑得像貓逗老鼠:“你老婆太硬,不如你軟一點。”那一刻,我耳朵嗡嗡響,
像有人在我腦殼里放了一萬只蜜蜂。3 翻盤之戰(zhàn)我沖回家,把攝像機全砸了,
玻璃渣劃破手,血滴在地板上,像一串紅色省略號。周嶼沖進來抱住我,
聲音發(fā)顫:“再忍忍,我有計劃?!蔽铱拗穑骸叭棠銒專∥遗畠涸诒叵淅锏儒X救命,
你跟我談計劃?”他沒解釋,只遞給我一張U盤?!白C據,全在里面。”我愣住。
原來他早就把領帶夾換成了微型攝像頭,
商務總監(jiān)那句“觀眾就愛看夫妻反目”被錄得清清楚楚。“再給我三天。”他說,“三天后,
我們翻盤?!蔽倚帕说诙危睦镞€是打鼓。直到收官直播那晚,鏡頭一切,
MCN準備好的“出軌預告”沒出現,出現的是周嶼那張憔悴的臉。他把所有證據投屏,
彈幕瞬間爆炸,微博服務器直接癱瘓。商務總監(jiān)臉色煞白,想關直播,
被周嶼一把按?。骸皠e急,還有更精彩的?!彼懦鲛D賬記錄,
MCN高層賄賂他“演渣男”,金額精確到小數點。那一刻,我知道,我們贏了。
官司打得很順利,MCN賠了我們每人二十萬精神損失費。我把錢全砸進小滿的后續(xù)治療,
醫(yī)生告訴我:“孩子可以出院了?!背鲈耗翘?,北京下初雪。我抱著小滿站在醫(yī)院門口,
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她咯咯笑,小手亂抓。周嶼撐著傘過來,
把一份合同遞給我:“出版社童書主編,朝九晚五,不加班。”我笑著問:“不拍真人秀了?
”他低頭親了親小滿的額頭:“這輩子,我只拍你們倆?!毖┰较略酱?,
我們仨的影子疊在一起,像一張全家福。4 電影夢起航我對小滿說:“寶貝,
歡迎來到這個世界,雖然有點吵,但爸爸媽媽會一直在。”故事到這里,本該結束。
但生活嘛,總有彩蛋。三個月后,我收到一封郵件,標題簡單粗暴:“許老師,
您和您女兒的故事,我們想拍成電影,片酬七位數,您有興趣嗎?”我轉頭看周嶼,
他正給小滿換尿布,手忙腳亂。我笑了笑,回了兩個字:“聊聊。
”我回了“聊聊”不到十分鐘,對方就把電話打了過來。是個女人,聲音又軟又急,
像剛開封的可樂,嘶嘶往外冒泡。“許老師,我叫梁穗,橙子影業(yè)的策劃。
我們想做一部現實主義親情片,原型就是您和周老師、小滿的故事。版權費一百二十萬,
稅后,一次性付清?!蔽椅罩謾C,腦子嗡的一聲,第一反應不是高興,是害怕。
我怕這又是第二個MCN,怕再一次被鏡頭生吞活剝。梁穗像是猜到我的顧慮,
立刻補了一句:“我們不拍真人秀,不做偷拍,不消費苦難。您看劇本,不滿意隨時撤。
”我約了她在出版社樓下的咖啡館見面。她比我小幾歲,扎高馬尾,穿白衛(wèi)衣,
笑起來露虎牙,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的“影視圈老油條”。
她把厚厚一沓A4紙推到我面前——《小滿》。我翻開第一頁,
眼淚就砸了下來:“小滿出生在冬天的凌晨兩點零七分,媽媽給她起名‘小滿’,
不求大富大貴,只要人生小滿勝萬全。”我抬頭看梁穗:“你們連名字都沒改?
”她聳聳肩:“真實才最有力量?!蔽页聊巳?,
說:“我要加一條——所有跟早產兒相關的收益,捐一半給新生兒救助基金。
”她眼睛一亮:“成交。”合同簽完,錢到賬那天,
我先去醫(yī)院把之前欠的醫(yī)藥費一次性結清。收費處的小姑娘看著我刷卡,
嘴巴張成O型:“姐,你中彩票了?”我笑笑:“差不多?!蔽乙詾楣适逻@回真完了,
結果生活又甩了我一個大耳光。電影開機前一周,
微博突然爆熱搜:#小滿親生父親現身#配圖是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舉著一張DNA鑒定,
說我女兒不是周嶼的,是他的。我看到照片的時候,正在廚房給小滿蒸蛋黃。
手機哐當掉進水槽,蛋黃碗也摔得稀碎。周嶼沖進來,臉色比鍋底還黑:“我來處理。
”我抖著手點開評論區(qū),已經罵瘋了:“我就說嘛,哪有那么深情的老公,原來是接盤俠。
”“女主自己也不干凈,早干嘛去了?”“電影還拍不拍?換女主!”那天晚上,
我把小滿哄睡,坐在床邊發(fā)呆。周嶼端著一杯熱水進來,蹲在我面前:“許梔,
你聽好了——小滿是不是我親生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是我一手洗尿片、兌奶粉、抱在懷里熬過來的。我認她,一輩子。”我哇的一聲哭出來,
鼻涕泡都冒出來了。他拿袖子給我擦:“別哭,明天我們去發(fā)布會,把話說清楚?!钡诙欤?/p>
酒店大廳擠滿了記者。我抱著小滿,周嶼牽著我,一家三口坐在臺上。
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許小姐,您能否認網傳鑒定報告嗎?”“周先生,
您有沒有被欺騙的感覺?”我深吸一口氣,把話筒拉到自己面前:“我不否認過去,
但也不會被過去綁架。小滿是我女兒,周嶼是她爸爸,法律承認,戶口本寫著,
我們一家三口,誰也別想拆。”周嶼緊接著補了一句:“至于那份鑒定,我們已經報警。
偽造公文,三年起步?!迸_下閃光燈噼里啪啦,像下了一場白色的暴雨。我低頭看小滿,
她正含著安撫奶嘴,睡得沒心沒肺。接下來的事情,順利得不像話。警方通報:鑒定系偽造,
背后是一家對賭失敗的營銷公司想蹭熱度。熱搜秒撤,官媒轉發(fā):抵制無底線的流量炒作。
電影如期開機,梁穗把片頭加了一行字:“本片所有早產兒場景均由真實醫(yī)護指導,
愿每個小生命都被溫柔以待?!彪娪吧嫌衬翘?,我?guī)е謰尅⒐?、周嶼、小滿,包了整場。
片尾字幕滾動時,全場安靜得能聽見呼吸。
直到最后一行:“獻給所有在夾縫里依然努力生長的家庭。”燈亮起,
小滿突然奶聲奶氣地喊:“媽媽,大電視里的寶寶好丑。”全場爆笑。散場后,
我在停車場接到梁穗的電話:“票房破三億,捐款賬戶已經收到一千多萬,
后續(xù)還會繼續(xù)進賬。”我抬頭看夜空,星星很亮,像無數個小燈泡。
我對周嶼說:“咱們再生一個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小滿’的哥哥,‘大富’。
”周嶼笑得直不起腰:“你是想讓我再洗四年尿片?”我踢他一腳:“洗就洗,
反正你現在業(yè)務熟練。”小滿在我懷里扭了扭,迷迷糊糊地喊:“爸爸,抱?!敝軒Z接過她,
親了親她的額頭:“走咯,回家吃宵夜?!蔽易咴谒麄兩砗螅?/p>
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我忽然想起一年前的那個深夜,我站在NICU門口,
對著保溫箱發(fā)誓要籌到四十萬。如今,四十萬早就變成了一千多萬,
還附贈了一部電影、一場全網道歉、一個更完整的家。生活啊,真他娘的不講道理。但偶爾,
它也會心軟。我以為生活已經徹底心軟了,沒想到它只是換了個姿勢,繼續(xù)跟我開玩笑。
5 拒絕誘惑電影上映的第三周,票房破了五億,梁穗的電話比催債還勤快:“梔姐,
慶功宴你必須來!投資人點名要見你。”我本想拒絕,可她補了一句:“紅包當場發(fā),稅后,
一人一個?!毙邪?,誰跟錢過不去。慶功宴在五星級酒店頂樓,水晶燈閃得我頭暈。
我剛把小滿哄睡,交給婆婆,自己踩著高跟鞋晃進宴會廳,就被一個西裝男攔住?!霸S小姐,
借一步說話?”他遞名片:星璨資本,顧行舟,執(zhí)行合伙人。
我腦子里立刻蹦出兩個大字:金主。顧行舟長得人畜無害,笑起來左邊酒窩深得能養(yǎng)魚。
“我投過《小滿》,也投過MCN,今天來,是想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