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子：血色重生我的意識，是從一陣刺骨的寒風(fēng)中蘇醒的。不對。是墜落。
身體像一片被狂風(fēng)撕扯下來的破敗葉子，急速下墜。耳邊是風(fēng)的呼嘯，尖銳得像鬼哭。
眼前是倒轉(zhuǎn)的世界，高樓的窗格像無數(shù)雙冷漠的眼睛，飛速向上掠去。然后，
“砰”的一聲悶響。世界碎了。劇痛，像燒紅的鐵水，從脊椎炸開，瞬間灌滿了四肢百骸。
我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骨頭斷裂的“咔嚓”聲，清脆得像掰斷一根干枯的樹枝。我沒死。
但比死更絕望。我癱了。從脖子以下，我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像一個被掏空了內(nèi)臟的布娃娃，
只剩下一個還能思考的腦袋。病床上方的天花板，白得像太平間的裹尸布，我看了整整一年。
一年里，我從一個年薪百萬的精英程序員，變成了一個連翻身都需要人幫忙的廢人。
而那個把我推下樓的男人，我的前上司，孔志遠(yuǎn)，只賠了區(qū)區(qū)幾萬塊錢，就瀟灑地脫身了。
他說，是我自己情緒激動，主動攻擊他，失足墜樓。公司出具了一份“完美”的解雇通知，
上面羅列著我從未犯過的“罪狀”：無故遲到、屢次早退、缺席重要會議。他們說，辭退我，
合情，合理，合法。我昔日的同事們，那些我曾手把手教他們寫代碼，幫他們解決難題的人，
沒有一個站出來為我說話。他們甚至在朋友圈里開香檳慶祝。
“那個自視清高的夏嵐終于滾了，孔總英明！”“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整天擺著一張臭臉，
給誰看呢？”“聽說摔癱了？真是報應(yīng)啊，活該！”我躺在發(fā)霉的病床上，
看著手機(jī)屏幕上那些惡毒的字眼，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加班加到胃出血，
拼死拼活趕出來的項目，成了他們升職加薪的墊腳石。我嘔心瀝血寫下的核心代碼，
成了他們口中“隨便一個大學(xué)生都能替代”的垃圾。我的年終獎，
被那個只會拍馬屁的孟菲菲領(lǐng)走了，她轉(zhuǎn)頭就買了一個最新款的愛馬仕包，在朋友圈里炫耀。
而我，連下個月的治療費(fèi)都湊不齊了。絕望，像冰冷的海水，一寸寸將我淹沒。
護(hù)工不耐煩的抱怨，醫(yī)生催繳費(fèi)用的冷漠，窗外世界的車水馬龍……所有的一切，
都在嘲笑我的無能和凄慘。終于，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求護(hù)工給我買了一瓶最烈的二鍋頭。就著苦澀的淚水，我喝下了整瓶酒。
酒精燒灼著我的喉嚨，也麻痹了我最后一絲求生的意志。我用牙齒咬著床單，一點點，
一點點地挪動我那毫無知覺的身體，滾下了床，爬向了窗臺。窗外的雨，真大啊。
像我死前流不盡的眼淚。我最后看了一眼這個薄情的世界，縱身一躍。這一次，
是真的解脫了?！跋膷?！你還愣著干什么？！”一聲尖利的呵斥，像一根針，
狠狠扎進(jìn)我的耳膜。我猛地睜開眼。眼前，不是冰冷的雨夜，不是萬丈高樓下的水泥地。
而是一張刻薄又熟悉的臉。人事部的孟菲菲。她化著精致的妝，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
吐出最惡毒的話語?！拔医ㄗh你，今天下午一點鐘之前，把你這些破爛玩意兒收拾干凈，
立刻滾蛋！”她“啪”的一聲，將一紙解雇通知書甩在我的工位上，力道之大，
震得桌上的仙人掌都抖了三抖?！胺駝t，我會立刻報警，告你非法入侵公司！”我愣住了。
這是……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修長，干凈，能動。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
我不是死了嗎？我重生了?；氐搅宋冶婚_除的這一天。2 第一章：簽了，
滾蛋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那些昨天還“嵐姐”、“嵐姐”叫得親熱的同事，
此刻像躲避瘟疫一樣，齊刷刷地后退，與我拉開了至少五米的安全距離。他們的眼神里，
有幸災(zāi)樂禍，有鄙夷，有冷漠，唯獨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我拿起那張薄薄的A4紙。
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扎得我眼睛生疼。
無價值……”“……月薪五千的大學(xué)生就能替代……”“……嚴(yán)重違反公司紀(jì)律……”前世，
我看到這些話時，氣得渾身發(fā)抖，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不顧一切地想要為自己辯解，
討回公道。結(jié)果呢？換來的是更惡毒的羞辱，是身體的殘疾，是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看什么看？還不快簽字？”孟菲菲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嘴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她似乎很享受這種將人踩在腳下的快感?！跋膷?，
別想著耍花樣?！彼袷穷A(yù)判了我的所有反應(yīng)，提前堵死了我所有的路，
“你的工位賬號、公司郵箱，權(quán)限已經(jīng)全部注銷了。這臺電腦，你也別想打開。
”她指了指我桌上那臺黑屏的電腦，語氣里滿是警告?！拔覄衲悖R趣點，咱們好聚好散。
你要是想不開，非要去仲裁，收集什么證據(jù)，我告訴你，公司法務(wù)部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耗個三年五載，看誰先撐不??！”這番話，和前世一模一樣。就在這時，
一個油膩的身影踱了過來?？字具h(yuǎn)。我的頂頭上司，一個四十多歲，地中海，
挺著啤酒肚的男人。他一過來，就對我展開了劈頭蓋臉的“能力審判”。“夏嵐啊夏嵐，
不是我說你，你的工作效率，實在是太低了！”他痛心疾首地?fù)u著頭，
仿佛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耙粋€月給你開五萬塊錢的工資，你對得起公司嗎？
你創(chuàng)造的價值，連五千塊都不值！”“公司不是慈善機(jī)構(gòu)，養(yǎng)不起你這種蛀蟲！
早點讓你滾蛋，對大家都好！”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瞬間，一群蒼蠅聞到了臭雞蛋的味兒，嗡地一下圍了上來。“孔總說得太對了！夏嵐這人，
平時就沒什么存在感，開除她是公司最英明的決定！”“可不是嘛，不就是寫幾個破代碼嗎？
現(xiàn)在會編程的大學(xué)生滿地都是，跟過江之鯽似的，給她五萬一個月，簡直是暴殄天物！
”“就是，當(dāng)初項目剛起步，公司缺人，才給了她高薪?，F(xiàn)在行情不好了，
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立馬就現(xiàn)原形了?！薄八€真以為自己值那個價呢？
做什么春秋大夢呢！”一句句，一聲聲，像無數(shù)把小刀子，從四面八方捅過來。前世的我，
就是在這里徹底崩潰，沖上去和孔志遠(yuǎn)扭打在一起，然后……失足墜樓。我死后，
魂魄飄在空中，看著他們瓜分我的項目，拿著我的成果去領(lǐng)賞。
我看著孔志遠(yuǎn)因為“及時止損”、“為公司清除蛀蟲”而獲得董事長的嘉獎。
我看著他們沒有一個人，為我的死感到一絲愧疚。
甚至還有人在朋友圈里發(fā)文嘲諷：“有些人啊，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差，被辭退而已，
就要死要活的，怨不得別人。”“走了狗屎運(yùn)拿了幾年高薪，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下輩子，可就沒這么好的運(yùn)氣咯。”……往事如潮水，洶涌而來，又悄然退去。這一世，
我倒要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蛀蟲。誰，會沒有好運(yùn)氣?！靶邪??！蔽姨痤^，
迎上眾人錯愕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笑容，平靜，淡然，甚至帶著一絲……解脫？
“辭退就辭退，反正我早他媽不想干了?！蔽夷闷鸸P，唰唰兩下，
在通知書的末尾簽上了我的大名——夏嵐。字跡龍飛鳳舞，瀟灑得不像話。
孟菲菲和孔志遠(yuǎn)都愣住了。他們預(yù)想過我會哭，會鬧，會撒潑，會歇斯底里，
唯獨沒想過我會這么平靜。平靜得，讓他們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憋屈。
我把簽好字的通知書遞給孟菲菲，順便附送一個燦爛的微笑?！皩α?，孟人事。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歪了歪頭?！拔医衲甑哪杲K獎，好像有好幾萬吧？
”孟菲菲的臉色瞬間變得警惕起來，像一只護(hù)食的母雞，“你想干什么？年終獎的發(fā)放，
公司有公司的規(guī)定，不是你……”“別緊張嘛。”我打斷她的話，笑得更開心了，
“既然公司這么大方，這筆錢，就給朱雅婷吧。”朱雅婷，是孟菲菲的死對頭。
兩人為了一個晉升名額，曾經(jīng)在辦公室里公開撕逼，鬧得人盡皆知，
跟兩只斗紅了眼的烏眼雞似的。至今，兩人在公司里還是王不見王，跟南北極的冰山一樣，
誰也融化不了誰。果然，一聽到“朱雅婷”三個字，孟菲菲的臉，唰的一下就黑了，
跟鍋底似的?！澳杲K獎給誰，不是你說了算的！”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怎么就不是我說了算？”我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公司既然有年終獎制度，
這筆錢就是我應(yīng)得的。我現(xiàn)在決定，把它贈予朱雅婷同事，不行嗎？
還是說……你想把它黑了，自己吞了？”我故意把“黑”和“吞”兩個字咬得很重。
孟菲菲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精彩得像調(diào)色盤。她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畢竟，
當(dāng)著全辦公室人的面，她總不能承認(rèn)自己想貪污這筆錢?！澳恪隳恪彼钢?，
氣得說不出話來。“我走了。”我懶得再看她那張便秘似的臉，瀟灑地?fù)]了揮手，“各位，
江湖不見?！蔽覜]有收拾任何東西。那些所謂的“個人物品”，
不過是一些不值錢的綠植和擺件。前世，孔志遠(yuǎn)就是把這些東西從樓上扔下去，來羞辱我。
這一世，我嫌它們晦氣。在眾人復(fù)雜的目光中，我昂首挺胸，走出了這家我曾為之嘔心瀝血，
最終卻將我啃得骨頭渣都不剩的公司。走出盛杰科技大廈的那一刻，外面的陽光正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諝饫?，沒有了中央空調(diào)的沉悶，只有自由和新生。真他媽的爽！
3 第二章：冤家路窄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打車去了市中心一家新開的網(wǎng)紅餐廳。
大飛家秘制烤羊排。前世，我忙得像個陀螺，別說吃網(wǎng)紅餐廳了，
就連一日三餐都湊合得像喂豬。胃病，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這一世，我第一件事，
就是要好好犒勞我這個受盡了委屈的胃?；氐郊?，我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
把一身的晦氣和疲憊都洗得干干凈凈，換上我最喜歡的一條連衣裙，然后施施然地出了門。
烤羊排滋滋地冒著油，外焦里嫩，香氣撲鼻。我切下一塊，蘸上秘制的醬料，放進(jìn)嘴里。
肉香、料香、炭火香，在口腔里瞬間爆炸。好吃到想哭。就在我吃得滿嘴流油，
不亦樂乎的時候，隔壁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喧鬧聲。我抬眼一瞧。呵，還真是冤家路窄。
孔志遠(yuǎn)、孟菲菲，還有那群前同事，浩浩蕩蕩十幾個人，正眾星捧月般圍著孔志遠(yuǎn)，
慶祝他們“清除蛀蟲”的偉大勝利?！翱卓?，我敬您一杯！您今天真是太英明了，
把那個夏嵐給開了，簡直大快人心！”“就是就是！我們公司可是業(yè)內(nèi)的龍頭，
想進(jìn)來的人能從這里排到法國巴黎去！還怕招不到一個比她便宜好用的？
”孔志遠(yuǎn)喝得滿臉通紅，得意洋洋地吹噓著?！澳鞘?，那個夏嵐，整天擺著一張臭臉，
好像誰都欠她八百萬似的?？卓偘阉_了，她居然連個屁都不敢放，
看來也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薄胺判陌?，她以后別想再找到這么好的工作了。我猜啊，
她現(xiàn)在肯定躲在哪個角落里，哭得腸子都悔青了！”話音剛落。
餐廳的服務(wù)員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夏嵐女士，您的第二份烤羊排好了，請慢用！
”“唰——”隔壁桌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朝我射了過來，
表情精彩紛呈，跟見了鬼似的。尷尬。大寫的尷尬。
空氣中彌漫著腳趾能摳出三室一廳的尷尬氣息。幾秒鐘后，那份尷尬，
迅速轉(zhuǎn)化為了鄙夷和輕蔑?！皢眩@不是我們剛失業(yè)的夏大程序員嗎？怎么，
有閑錢來這種地方消費(fèi)??？”一個女同事陰陽怪氣地說道?！笆I(yè)了嘛，
可不就只剩下吃喝玩樂了?！薄拔铱窗?，她八成是故意跟蹤我們來的，
想求孔總再給她一次機(jī)會呢？”“大家別聊公司的事了，小心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
泄露了商業(yè)機(jī)密！”他們自以為是地竊竊私語，聲音卻大到足以讓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懶得理會這群嗡嗡叫的蒼蠅，自顧自地切著我的羊排。就在這時，我的手機(jī)響了。
我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一個陌生號碼。我隨手接起，開了免提。“喂，請問是夏嵐女士嗎？
這里是XX科技，我們看到您在招聘網(wǎng)站上更新了簡歷，
想問一下您對我們公司的初級程序員崗位有沒有興趣？月薪八千，
五險一金……”對面的HR話還沒說完，我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皼]興趣。”說完，
直接掛斷，拉黑，一條龍服務(wù)，行云流水。隔壁桌又是一陣哄笑?！肮?，聽到了嗎？
八千塊！連我們公司實習(xí)生的工資都不如！”“看來還是我們孔總心善，
愿意當(dāng)那個冤大Gag。離了我們公司，她夏嵐還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了？
”“我看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現(xiàn)在心里指不定多后悔呢！”我心里確實有點不爽。
不是因為他們的話，而是因為他們的吵鬧，嚴(yán)重影響了我品嘗美食的心情。
我正準(zhǔn)備戴上耳機(jī)，眼不見心不煩。突然，餐廳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個穿著高定西裝，
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在一眾人的簇?fù)硐伦吡诉M(jìn)來?？字具h(yuǎn)一看到那個男人，
眼睛瞬間就亮了，像餓了三天的狼看到了肉。他噌地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
連滾帶爬地迎了上去?！鞍盐?！謝總！謝總您怎么大駕光臨了？真是稀客，稀客??！
”那個被稱為“謝總”的男人，名叫謝明遠(yuǎn)。業(yè)界巨頭，波羅大通集團(tuán)的CEO。
孔志遠(yuǎn)舔著他，想跟他合作一個項目，請他吃了好幾次飯，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謝總，您一定是看了我發(fā)的朋友圈，知道我在這兒吃飯，特意過來的吧？
”孔志遠(yuǎn)一臉諂媚地搓著手，“其實上次您拒了我的合作，我一點都沒往心里去。
咱們工作是工作，交情是交情，哪能說斷就斷呢？”在場的同事們也立刻行動起來。
提包的提包，拉椅子的拉椅子，一個個跟古代伺候皇上的太監(jiān)似的，殷勤得不行。
謝明遠(yuǎn)被他們這陣仗搞得有點懵，眉頭微蹙，目光在餐廳里掃視了一圈。然后，他的目光，
定格在了我的身上。下一秒。他推開像八爪魚一樣纏著他的孔志遠(yuǎn)，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緊緊握住了我的手?！跋呐?，可算找到您了！”他的聲音里，
帶著一絲如釋重負(fù)的喜悅?！澳€記得我嗎？我叫謝明遠(yuǎn)，波羅大通的CEO?！备舯谧溃?/p>
十幾個人，集體石化。下巴掉了一地。眼珠子瞪得像銅鈴。我平靜地抽回自己的手，
對他們投來的震驚目光視若無睹。謝明遠(yuǎn)也不尷尬，自來熟地在我對面坐下，
拿起桌上的水壺，熟練地給我倒了一杯水。“夏女士，上次我邀請您加入我們公司，
您一直沒給我答復(fù)。現(xiàn)在您既然離開了盛杰科技，應(yīng)該愿意來我們波羅大通了吧？
”我這才想起來。我重生前，確實在微博上隨口發(fā)了一句“好想吃大飛家的烤羊排啊”。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順著這條線索找來了。這行動力，堪比FBI。
“我本來打算先休息一個月的。”我實話實說，“至于找工作的事，還沒想好。
您上次給的offer，我確實認(rèn)真考慮過，但……”“哼，原來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我話還沒說完，孔志遠(yuǎn)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飄了過來。他指著我，
對著他那群狗腿子“義正言辭”地教育道：“看到了嗎？這就是典型的騎驢找馬，
對公司毫無忠誠度可言！這種人，在哪家公司都做不長久！”他大概是覺得，
行業(yè)大佬親自來挖我，讓他很沒面子，所以必須當(dāng)眾羞辱我一番，才能找回場子。“當(dāng)然了，
有些人被開除，也不全是因為忠誠度的問題?！彼掍h轉(zhuǎn)得更快，“更重要的，是業(yè)務(wù)能力，
實在是不敢恭維。”“就說之前那個代碼吧，簡簡單單一個功能，硬是拖了半個月才交上來。
”“就這么點破事，讓公司等這么久，黃花菜都涼了！”“對對對！我記得還有一次，
她的代碼怎么都跑不通，最后還是新來的實習(xí)生幫她改好的！”“這種人，
也就只能靠著老資歷混混日子，真上手了，屁都不是！”“還是我們孔總慧眼識珠，
及時把這種濫竽充數(shù)的給清除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把孔志遠(yuǎn)吹捧得飄飄然，
仿佛他是什么明察秋毫的圣君?！胺判陌?。”孔志遠(yuǎn)大手一揮，
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樣，“咱們行業(yè)里的龍頭企業(yè)，CEO也不是傻子。
就算是挖她，也肯定會往死里壓價。”“你們就等著瞧吧，波羅大通給的，
絕對不會比我給的高！”“我們公司這次給的薪資，確實不算高?！币恢睕]說話的謝明遠(yuǎn)，
突然開口了。他似乎完全沒聽到孔志遠(yuǎn)他們的議論，只是專注地看著我。“月薪，
只有兩萬……”“啊哈哈哈哈！”孔志遠(yuǎn)瞬間爆發(fā)出得意的狂笑，“我就說吧！
連我給的一半都不到！”他笑得前俯后仰，啤酒肚一顫一顫的。
“我在這個行業(yè)混了這么多年，同行的價碼我會不清楚？
”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得意笑容?！翱卓?，您說了半天也口渴了吧，
快喝口水……”“咱們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了，還是聊聊下個季度的工作計劃吧。
”“真是的，還以為多大能耐呢，搞了半天就值這點錢?！薄暗恰敝x明遠(yuǎn)的話，
來了個大喘氣。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暗?，只要您入職滿一年，
公司會贈予您十萬股原始股。這筆股份，您可以隨時套現(xiàn)。”“轟——”隔壁桌，
仿佛被投下了一顆原子彈。瞬間，死寂。過了足足有半分鐘，他們才像生銹的機(jī)器人一樣，
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面面相覷。十萬股股份。按照波羅大通現(xiàn)在的股價，價值接近兩百萬。
而且，波羅大通現(xiàn)在正是勢頭最猛的時候，股價隨時可能翻倍。這意味著，一年后，
謝明遠(yuǎn)給我的，可能是四百萬，六百萬，甚至更多！“不……不會吧？給這么多？
夏嵐她……她值這個價嗎？”“開玩笑的吧？謝總肯定是在開玩笑！這待遇，
比我們孔總都高了！難道夏嵐比孔總還有價值？”“何止是比孔總價值高，
這都快趕上咱們公司副總的待遇了！”“口頭承諾而已，誰不會說？”孔志遠(yuǎn)的臉，
黑得像潑了墨，強(qiáng)行挽尊，“我也可以當(dāng)場許諾給她幾百萬，不寫進(jìn)合同里不就行了？
把誰當(dāng)三歲小孩呢？”我沒理會他們的酸言酸語，和謝明遠(yuǎn)愉快地敲定了入職事宜。
謝明遠(yuǎn)不愧是行動派，當(dāng)場就從他的公文包里摸出了一份打印好的合同。
他還非常貼心地給了我一個小時，讓我仔細(xì)審閱合同條款。我一字一句地看完了。白紙黑字，
清清楚楚。十萬股股份的承諾，赫然在列。我簽下了我的名字。我們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
孔志遠(yuǎn)還在那兒不依不饒地叫囂。“工作一年的獎勵，懂不懂啊？”“等她干滿十一個月，
再找個理由把她開了，她照樣一分錢都拿不到！”“你們真以為這些上市公司是做慈善的？
”“我們的確不是做慈善的。”一直保持風(fēng)度的謝明遠(yuǎn)，終于忍不住了。他轉(zhuǎn)過身，
冷冷地看著孔志遠(yuǎn)，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暗步^對不是你們這種過河拆橋，
卸磨殺驢的白眼狼?！彼D了頓，似乎被孔志遠(yuǎn)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還有，孔總，
我從頭到尾，都是來找夏女士的。至于你之前提的那個合作，我們波羅大通，沒有興趣。
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薄澳隳歉卑⒄樂畛械臉幼?，哪里還有半點公司高管的風(fēng)度？
有空在這里酸別人，不如先回去照照鏡子，反省一下自己吧。
”“你……”孔志遠(yuǎn)被懟得面紅耳赤，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只能把所有的怒火，
都轉(zhuǎn)移到我身上，用能殺人的目光死死地瞪著我。我沖他甜甜一笑，揮了揮手里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