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小院沐浴在午后溫暖的光線里,那棵老石榴樹的葉子已染上些許金黃,
在微風(fēng)中沙沙作響。廚房里隱約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和林秀芬中氣十足的指揮聲?!袄仙?!
讓你剝的蒜呢?磨磨蹭蹭的!”“來了來了!急什么,客人這不還沒到嘛!
”“沒到就不用準備了?你這人……”周嶼白和沈知遙剛推開院門,
就聽到這熟悉的、帶著煙火氣的拌嘴聲。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三個月了,林秀芬雖然依舊時不時會念叨幾句“像什么樣子”,但那份尖銳的反對,
終究在時間的沖刷和周嶼白“賴皮狗”般的堅持(外加沈國棟的鎮(zhèn)壓)下,
漸漸軟化成了無奈的習(xí)慣。家,終于又找回了那份喧鬧而溫暖的底色?!鞍郑瑡?,
我們回來了?!?沈知遙揚聲招呼,聲音里帶著輕快的笑意。廚房門口,林秀芬探出身來,
手里還拿著鍋鏟,目光習(xí)慣性地先掃過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隨即又迅速松開,落在沈知遙臉上:“回來正好!快,把這盤剛炸好的藕合端出去,小心燙!
” 語氣是慣常的指揮,聽不出太多波瀾?!鞍?!” 沈知遙應(yīng)了一聲,松開周嶼白的手,
快步走過去接盤子。周嶼白也跟了過去,臉上掛著最陽光無害的笑容,
探頭往廚房里看:“林阿姨,還有什么要幫忙的?我給您打下手?
” 這聲“林阿姨”他叫得無比自然,帶著點討好的親昵。林秀芬眼皮都沒抬,
把一盤切好的涼拌黃瓜塞到他手里:“去去去,別在這兒礙事!把這端出去,
順便把桌子擦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添亂!” 語氣依舊帶著嫌棄,但那份嫌棄里,
似乎少了些冰冷的隔閡,多了點……家常的熟稔?周嶼白嘿嘿一笑,也不惱,
端著盤子樂顛顛地出去了。他知道,這是丈母娘別扭的“接納”方式??蛷d里,
沈國棟正慢悠悠地泡著茶??吹街軒Z白端著菜出來,抬了抬下巴:“小嶼,
把上次你李叔送的那瓶好酒拿出來醒上,待會兒你王叔他們過來,得喝點。”“好嘞,爸!
” 周嶼白響亮地應(yīng)道,動作麻利地去找酒。這聲“爸”他叫得順溜無比,
帶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親昵。沈國棟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隨即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低頭吹了吹茶沫。沈知遙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藕合出來,
正好聽到這聲“爸”,臉頰微紅,嗔怪地瞪了周嶼白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她把盤子放在桌上,走到父親身邊,自然地拿起茶壺給他續(xù)水?!鞍郑跏逅麄兪裁磿r候到?
”“快了,剛打電話說出門了?!?沈國棟放下茶杯,目光溫和地看著女兒,
“今天氣色不錯?!鄙蛑b抿唇笑了笑,沒說話,眼底的幸福卻藏不住。這時,
院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語和腳步聲。是沈國棟的老朋友王叔一家到了?!袄仙?!嫂子!
我們來蹭飯啦!” 王叔人未到聲先至,嗓門洪亮。林秀芬也從廚房擦著手走出來,
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快進來快進來!就等你們了!”一陣寒暄過后,眾人落座。
圓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氣氛熱鬧起來。酒過三巡,話題難免扯到家長里短。
王叔的妻子,王嬸,是個熱情又有點八卦的中年婦人。
她笑瞇瞇地打量著坐在沈知遙身邊、給她碗里夾菜的周嶼白,
又看看沈知遙臉上那份安寧的氣色,忍不住開口,語氣帶著點好奇和長輩的關(guān)懷:“知遙啊,
看你現(xiàn)在這氣色,可比前兩年好太多了!整個人都透著股精神勁兒!跟以前那會兒……唉,
不一樣了?!?她頓了頓,目光在周嶼白身上打了個轉(zhuǎn),意有所指地笑道,“看來啊,
這身邊有了知冷知熱的人,就是不一樣!日子是越過越有奔頭了!小嶼這孩子,
看著就踏實可靠!”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微妙地凝滯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