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左手小指斷口處狠狠扎入大腦!那細(xì)微的、剝離皮肉化為沙粒的感覺,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崩潰。江心眼前陣陣發(fā)黑,喉嚨里堵著腥甜的鐵銹味,幾乎無法呼吸。左手虎口處,灰白色的“沙蝕”區(qū)域如同貪婪的瘟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整個手掌蔓延,皮膚下那令人瘋狂的“沙沙”刮擦聲如同萬千砂輪在骨骼上同時啟動!
“嗬……嗬嗬……”
焦炭與灰燼堆砌的“人形”堵在廢墟入口,那雙燃燒著惡毒暗紅光芒的“眼睛”死死鎖定林夏,喉嚨里發(fā)出的粘稠喘息如同地獄的鼓點。它那條焦黑的手臂,僵硬卻無比堅定地指向她身后——那面在灰白鏡片視野下正散發(fā)著詭異暗紅脈動的墻壁!指向“巢穴”的核心!
退路已絕!
江心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將所有的恐懼、劇痛和絕望都轉(zhuǎn)化為一股瘋狂的求生意志!她猛地轉(zhuǎn)身,不再看那恐怖的焦炭殘影,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墻上那幅簡陋卻致命的“血圖”!
旋渦!核心的旋渦!那不斷旋轉(zhuǎn)的、由無數(shù)細(xì)小血點構(gòu)成的恐怖符號!在灰白鏡片覆蓋的左眼視野里,它正對應(yīng)著墻壁深處那顆搏動著的、暗紅色“心臟”!
就是那里!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恐懼!左手那不斷蔓延的灰白和瘋狂的“沙沙”聲就是最后的倒計時!江心用盡全身力氣,將包裹著紗布、仍在滲血的右手,狠狠按向墻上“血圖”漩渦的中心位置!按向那顆在墻壁深處搏動的暗紅“心臟”!
“呃啊——!”
就在她的掌心接觸到冰冷焦黑墻面的瞬間,一股難以想象的、狂暴的吸力猛地從墻壁深處傳來!仿佛那不是墻壁,而是一個巨大的、無形的旋渦!吸力拉扯著她的手臂,撕扯著她全身的血肉!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
與此同時,她一直緊握在左手中的、那塊造型古樸的黃銅鑰匙——鑰匙柄上那只獨眼圖案——驟然變得滾燙!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股灼熱的氣流順著她的手臂猛地涌入身體,與墻壁深處那股冰冷的吸力瘋狂對抗!
“嗡——?。。 ?/p>
一聲低沉到超越聽覺極限、卻足以震蕩靈魂的轟鳴在廢墟中炸響!整個書房殘骸都仿佛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灰塵簌簌落下!
江心貼在墻上的右手掌心,那塊包裹著的紗布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掌心縫針的傷口崩裂,溫?zé)岬孽r血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涌出,滲入焦黑的墻壁!
鮮血接觸到墻壁的剎那,異變陡生!
墻壁上那幅簡陋的“血圖”旋渦,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驟然亮起刺目的血光!構(gòu)成旋渦的無數(shù)細(xì)小血點瘋狂旋轉(zhuǎn)、膨脹!緊接著,漩渦中心的磚石,在血光的照耀下,如同被強酸腐蝕般,無聲無息地……向內(nèi)塌陷、融化!
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邊緣流淌著粘稠暗紅液體的圓形洞口,在墻壁上憑空出現(xiàn)!洞口內(nèi)部,不是磚石,而是……一條深不見底、向下傾斜的、由蠕動的、暗紅色肉膜構(gòu)成的甬道!甬道內(nèi)壁布滿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動的暗紫色脈絡(luò),不斷分泌出散發(fā)著甜膩腥臭的粘液!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如同屠宰場混合著腐爛內(nèi)臟的氣息!
“巢穴”的入口!
“沙沙沙沙——!?。 ?/p>
左手傳來的瘋狂刮擦聲達到了頂點!灰白色的“沙蝕”已經(jīng)蔓延至手腕!江心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左手骨骼正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內(nèi)部的沙礫撐爆、化為齏粉!
“嗬?。?!”
身后的焦炭人形發(fā)出一聲更加暴戾、充滿威脅的嘶吼!它似乎被洞口的出現(xiàn)徹底激怒,焦黑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帶起一片煙塵和灰燼,燃燒著暗紅光芒的眼睛死死鎖定江心的后背!
進!只有進!
江心眼中閃過一絲決死的瘋狂!她不再猶豫,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fù)湎蚰莻€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肉膜洞口!在撲入的瞬間,她下意識地抬起正在沙化的左手,試圖用那塊緊貼虎口的灰白鏡片去阻擋身后撲來的焦炭人形!
“砰!”
焦炭人形枯爪般的焦黑手臂狠狠撞在灰白鏡片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預(yù)想中的鏡片碎裂沒有發(fā)生。
就在撞擊的剎那,灰白鏡片中央那顆暗紅色的晶體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妖異到極致的血光!這血光瞬間吞噬了焦炭人形的手臂,如同強酸潑灑!那焦炭構(gòu)成的臂膀在血光中發(fā)出“嗤嗤”的灼燒聲,迅速消融、瓦解,化為黑色的灰燼飄散!
焦炭人形發(fā)出一聲痛苦而暴怒的尖嘯!
而江心,借著撞擊的反作用力,整個人已經(jīng)徹底沒入了那蠕動的肉膜通道之中!
粘稠、冰冷、帶著令人窒息腥臭的暗紅色肉膜瞬間包裹了她!滑膩的觸感緊貼著皮膚,如同被巨大的食道吞咽!粘稠的、帶著甜膩惡臭的液體瞬間浸透了她的衣物!巨大的下墜感傳來!她沿著這條不斷分泌粘液、搏動著血管的肉膜通道,飛速地向下滑去!
耳邊是呼嘯的風(fēng)聲和粘液滑動的粘膩聲響,眼前是光怪陸離、飛速掠過的暗紅肉壁和搏動的紫黑血管。左手虎口的灰白鏡片在滑落中緊緊吸附在她的視野上,冰涼的觸感隔絕了部分令人作嘔的氣息,也讓她在這絕對的黑暗中勉強視物。
“沙沙沙……”
體內(nèi)的“沙沙”聲并未停止,反而在這充滿活性的環(huán)境中變得更加活躍、更加貪婪!左手手腕處的灰白正頑固地向小臂蔓延,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都伴隨著皮肉被啃噬的劇痛和冰冷麻癢。
下滑似乎永無止境。時間失去了意義。只有不斷搏動的肉壁和濃烈的腥臭提醒著她正墜向地獄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下滑的速度開始減緩。前方的甬道似乎變得開闊了一些?;伒挠|感消失,江心重重地摔落在一片冰冷、潮濕、覆蓋著厚厚粘滑苔蘚的地面上。
她掙扎著爬起,肺部火辣辣地痛,貪婪地呼吸著。這里的空氣更加污濁,腥膻味濃得化不開,混合著一股濃烈的、如同鐵銹和臭氧混合的金屬腥氣。
灰白鏡片的視野下,眼前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間。穹頂高聳,隱沒在深沉的黑暗里。地面是冰冷的黑色巖石,布滿了濕滑的苔蘚和粘稠的水洼??臻g的正中央,矗立著一根巨大無比、扭曲盤旋的暗紅色“肉柱”!肉柱表面覆蓋著厚厚的、不斷蠕動收縮的肉膜,無數(shù)粗大如巨蟒的紫黑色血管纏繞其上,如同活物般搏動,將粘稠的、散發(fā)著暗紅微光的液體泵向四面八方!
這就是“巢穴”的核心!那顆在墻壁深處搏動的“心臟”的放大具現(xiàn)!
肉柱的根部,浸泡在一個巨大的、散發(fā)著濃郁腥氣的暗紅色血池之中!血池的表面不斷翻滾著粘稠的氣泡,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甜膩蒸汽。
然而,最讓江心魂飛魄散的,并非這恐怖的核心肉柱。
而是懸掛在肉柱正上方、高懸于穹頂黑暗之中的……那面鏡子!
它巨大無比,直徑足有數(shù)米!鏡框是某種慘白的、仿佛巨大生物骸骨打磨而成的物質(zhì),扭曲纏繞,構(gòu)成一個巨大的、倒懸的獨眼輪廓!鏡面并非光滑,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不斷蠕動、流淌的、如同水銀和熔融金屬混合的液態(tài)狀態(tài)!無數(shù)極其細(xì)微、如同活物般的灰白色沙粒,在這液態(tài)的鏡面深處翻滾、涌動、聚集!
鏡面沒有映照出下方的肉柱和血池,反而……清晰地倒映著一個江心無比熟悉的地方——那棟被燒毀的老宅廢墟!廢墟的景象在蠕動的液態(tài)鏡面中扭曲、變形,如同隔著一層晃動的水波!視角……赫然是從廢墟內(nèi)部、某個被遺忘的角落向上仰視!
倒懸之鏡!它在窺視著現(xiàn)實世界!
“沙之眼”!
江心的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她終于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義!這面倒懸的、液態(tài)的、由無數(shù)沙粒構(gòu)成的巨鏡,就是“沙之眼”的本體!是它窺視現(xiàn)實、播撒侵蝕、構(gòu)筑巢穴的“眼睛”!
就在這時——
“咕?!緡!?/p>
巨大的暗紅色肉柱根部,那翻滾的血池中,毫無征兆地冒起一連串巨大的氣泡!粘稠的血漿如同沸騰般劇烈翻涌!
一個龐大、扭曲、難以名狀的暗影,正緩緩地從血池深處……向上浮起!
一股難以言喻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瞬間充斥了整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空氣變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刀片!
江心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分毫!左手手腕處的灰白色“沙蝕”區(qū)域,在這恐怖的威壓下,如同獲得了新的能量,猛地加速向上蔓延!瘋狂的“沙沙”聲在她腦中轟鳴,幾乎要將她的意識徹底撕碎!
倒懸的液態(tài)巨鏡中,那老宅廢墟的倒影,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鏡面深處翻滾的灰白沙粒,如同無數(shù)饑餓的眼瞳,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了鏡外,轉(zhuǎn)向了跌坐在冰冷苔蘚地上的……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