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案:木雕上的秘符
第一章:木屑中的慘案
霜降后的清晨,樟木巷的空氣里飄著濃郁的香樟味。李偉的車剛停在 “木心坊” 門口,就看到學(xué)徒小楊抱著塊桃木砧板坐在臺階上,肩膀一抽一抽地發(fā)抖?!袄疃讲?,林醫(yī)生,師父他…… 他沒氣了……”
林默推開門,一股混合著松節(jié)油和血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木雕大師陳敬山趴在雕花工作臺前,后背插著一柄雕刻刀,刀柄上纏著圈暗紅色的麻繩。他身前的黃楊木半成品上,雕了一半的 “八仙過?!?圖濺滿了血珠,鐵拐李的拐杖尖正好對著門口,像是在無聲地指認(rèn)兇手。
“死亡時間在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之間?!?林默戴上雙層手套,指尖拂過死者的脖頸 —— 皮膚下有圈深紫色的勒痕,邊緣帶著細(xì)密的齒印,像是被某種編織繩勒過。他用鑷子夾起散落在木屑里的發(fā)絲:“這不是陳老先生的頭發(fā),是染過的栗棕色。”
工作臺的抽屜被翻得亂七八糟,最底層的暗格敞開著,里面的紫檀木盒子不翼而飛。小楊揉著紅腫的眼睛:“師父昨晚說要趕制那尊‘千手觀音’木雕,讓我先回去。他說這尊雕像藏著‘木雕秘譜’,還把庫房鑰匙給了我,說今晚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別過來?!?/p>
工坊角落的立式鋸床還在微微發(fā)燙,鋸齒上纏著半片布料,經(jīng)緯紋路很特殊。林默打開紅外測溫儀:“鋸床兩小時前還在運轉(zhuǎn),說明兇手在行兇后還用過它?!?他注意到,陳敬山的左手攥成拳頭,掰開后發(fā)現(xiàn)掌心有個用指甲刻出的 “木” 字,筆畫里嵌著些金色的粉末。
“庫房在哪?” 林默直起身,白大褂的下擺掃過一堆原木,帶起一陣細(xì)小的木糠。
“在后院的地窖里,” 小楊指著月亮門,“但師父從不讓我進去,說里面放著他年輕時的作品。”
李偉撬開地窖門時,鐵銹簌簌落在地上。地窖里的木架東倒西歪,一尊摔壞的關(guān)公木雕躺在角落,底座上刻著 “民國三十八年”。林默撿起木雕,發(fā)現(xiàn)中空的腹腔里塞著張油紙,上面用朱砂畫著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圖騰。
第二章:帶著木紋的嫌疑人
根據(jù)小楊的回憶,昨晚有三個人來過工坊:陳敬山的師弟馬國梁、古董商鄭秋生、還有被他逐出師門的徒弟徐麗。
馬國梁穿著件沾著木膠的藍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邊:“我昨晚七點來的,想借把刻刀,師兄說什么也不肯,我們吵了幾句,我八點就走了?!?他的指甲縫里嵌著些黑色的木屑,“這是剛雕完的烏木,還沒來得及洗?!?/p>
鄭秋生戴著副玳瑁眼鏡,手指上戴著枚翡翠戒指:“我昨晚九點來的,想預(yù)定陳老先生的‘百鳥朝鳳’木雕,他開價太高,沒談攏。” 他的皮鞋鞋底沾著些黃色的黏土,“早上來的時候路過磚窯廠,不小心踩的。”
徐麗穿著件米色風(fēng)衣,頭發(fā)染成栗棕色,發(fā)尾還沾著點木屑:“我早就不在這干活了,昨天來給師父送點自己做的木梳,坐了十分鐘就走了?!?她的手提包側(cè)袋露出半截雕刻刀,刀刃上有塊新鮮的缺口。
林默注意到,馬國梁的藍布褂子領(lǐng)口別著枚牛角徽章,上面刻著 “木心坊” 三個字,邊緣纏著圈暗紅色麻繩,和陳敬山后背雕刻刀上的完全相同。而鄭秋生的翡翠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個極小的 “馬” 字,像是用激光打上去的。
李偉在陳敬山的書房找到本日記,其中一頁寫著:“國梁偷換我的紫檀木,秋生要的‘百鳥朝鳳’藏著秘密,徐麗知道得太多了?!?字跡被墨點暈開,像是寫的時候手在發(fā)抖。
小楊突然想起:“師父昨晚說要試新的雕刻技法,用了些從印度進口的顏料,還說雕出來的花紋會變色?!?/p>
第三章:法證室的木紋密碼
法醫(yī)中心的解剖臺上,陳敬山的尸體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林默舉著放大鏡觀察那處致命傷:“雕刻刀從第七、八肋骨間刺入,角度傾斜 45 度,避開了骨骼,兇手應(yīng)該熟悉人體結(jié)構(gòu)。” 他用探針撥弄著傷口邊緣,“這里有細(xì)小的木纖維,是黃楊木的?!?/p>
法證科的阿陳正在分析那些金色粉末:“林醫(yī)生,這是金箔碎屑,和陳老先生書房里那盒進口顏料成分一致。這種顏料在紫外線照射下會發(fā)光,是做防偽標(biāo)記用的?!?/p>
李偉拿著那尊摔壞的關(guān)公木雕走進來,底座的 “民國三十八年” 字樣被放大鏡放大:“查了檔案,陳敬山的父親是民國時的木雕大師,據(jù)說給戴笠雕過印章。這木雕的腹腔里藏著張紙條,上面的數(shù)字是‘3-6-9’?!?/p>
林默正在拼接那些散落的木屑,突然停下動作:“這些木屑不是隨機散落的,是按某種規(guī)律排列的。你看,最大的木屑邊緣有三個凹痕,對應(yīng)陳老先生掌心的‘木’字筆畫?!?他將木屑拼成圓形,中心正好對著工作臺上的墨跡,“這里原本放著個圓形物體,直徑大概十五厘米。”
小楊提供的材料清單顯示,陳敬山最近在研究一種 “夜光木雕” 技法,在顏料里加入了硫化鋅,能在黑暗中發(fā)光。而清單的最后一頁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像是個簡化的木枷,旁邊標(biāo)著 “檀木”。
“馬國梁的木膠成分有問題,” 阿陳突然喊道,“里面摻了苯酚,一種能腐蝕木材的化學(xué)物質(zhì)。他說粘木料,根本是撒謊?!?/p>
林默看著那尊未完成的 “八仙過海” 木雕,突然讓助手用紫外線燈照射:“關(guān)燈?!?/p>
黑暗中,鐵拐李的拐杖發(fā)出淡淡的綠光,杖頭顯現(xiàn)出個極小的 “鄭” 字?!斑@就是陳老先生的防偽標(biāo)記,” 林默解釋道,“他在給重要客戶的作品上都做了標(biāo)記,防止被掉包?!?/p>
第四章:木紋里的真相
三天后的清晨,“木心坊” 的門被重新打開,陽光透過雕花木窗,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林默站在工作臺前,將三個嫌疑人召集到這里。
“陳敬山掌心的‘木’字,其實是在暗示‘木心坊’的鎮(zhèn)店之寶 —— 那尊‘千手觀音’木雕,據(jù)說里面藏著明代木雕的技法秘譜?!?他指著墻上的木紋圖譜,“那尊未完成的‘八仙過?!镜瘢F拐李的拐杖里藏著塊微型芯片,記錄著馬國梁用假木料的證據(jù)?!?/p>
馬國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只是想偷秘譜……”
“你不是想偷秘譜,是想偷‘千手觀音’里的金條?!?林默打斷他,舉起那枚牛角徽章,“你藍布褂子的麻繩和兇器上的完全一致,而且你的指甲縫里有黃楊木的木屑,陳老先生的工作臺就是黃楊木做的。你昨晚根本沒走,躲在柴房里,等陳老先生雕刻時沖出來殺了他?!?/p>
馬國梁的手開始發(fā)抖:“他要曝光我賣假木雕…… 還說要收回我的工坊……”
“至于鄭秋生先生,” 林默轉(zhuǎn)向古董商,“你說沒談攏價格,其實是想強行買下‘千手觀音’。你翡翠戒指內(nèi)側(cè)的‘馬’字,和馬國梁父親的私章完全相同 —— 你們根本是同伙,想合伙盜走秘譜?!?他舉起那片帶血的木屑,“這上面的黃色黏土,和城郊明代古墓的土壤成分一致?!?/p>
鄭秋生的眼鏡滑到鼻尖:“他認(rèn)出我了…… 還說要報警……”
林默最后看向徐麗,她正偷偷將那半截雕刻刀往風(fēng)衣口袋里塞?!澳阏f早就不干了,其實一直在暗中幫陳老先生調(diào)查馬國梁和鄭秋生。” 他指著她發(fā)尾的木屑,“這種黃楊木只有‘木心坊’有,全樟木巷只有你能認(rèn)出它的紋理。你口袋里的雕刻刀,缺口和陳敬山后背的傷口完全吻合 —— 你是在阻止鄭秋生搶木雕時不小心劃傷的,對嗎?”
徐麗的眼淚掉了下來:“我…… 我想保護師父…… 他是被我害死的…… 如果我早點說……”
林默走到地窖門口,打開最后一道暗門,里面放著尊修復(fù)好的 “千手觀音” 木雕,每只手掌心都刻著個極小的符號,組合起來是段完整的木雕技法口訣?!瓣惥瓷秸菩牡摹尽?,指的是‘木心坊’的‘木’,也就是這尊木雕,” 他拿起木雕,“這才是你們真正想要的?!?/p>
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照在木雕上,千手觀音的手掌反射出奇異的光芒。李偉讓警員收隊時,林默正拿著那枚牛角徽章端詳。小楊突然說:“師父常說,木雕如人,有年輪才真實?!?/p>
林默看著木雕底座的年輪,突然明白,陳敬山用金箔做標(biāo)記,不僅是為了防偽,更是為了記錄真相。就像福爾摩斯說的,最微小的細(xì)節(jié)往往藏著最大的秘密 ——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木屑、粉末、甚至一個字,最終拼湊出了完整的真相。
當(dāng)最后一縷陽光照進工坊時,林默在陳敬山的工具箱里發(fā)現(xiàn)了本筆記,最后一頁寫著:“刻刀能雕出百態(tài),也能刻出人心?!?字跡旁邊,畫著朵小小的木蘭花,和徐麗風(fēng)衣上的紐扣圖案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