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陳野看了看表，"我得去訓(xùn)練了。對了，今晚補習(xí)取消吧，你也該休息一下。"
桑寧點點頭，看著陳野大步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曾經(jīng)讓她頭疼的問題學(xué)生，似乎沒那么討厭了。
月考前的周末，桑寧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
"喂？"
"是...是桑寧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模糊，還夾雜著背景噪音。
桑寧皺起眉頭："我是。你是...？"
"張銳。陳野的隊友。"對方語速很快，"陳野受傷了，訓(xùn)練時扭到腳踝，還挺嚴重的。他讓我告訴你今晚的補習(xí)取消。"
桑寧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他沒事吧？"
"隊醫(yī)說至少要休息一周。"張銳嘆了口氣，"這家伙太拼了，明明下周就月考，還天天加練到半夜。"
桑寧咬住下唇。她想起那天晚上在籃球場上看到的陳野，汗水浸透的背影，專注到近乎執(zhí)拗的眼神。
"他在家休息嗎？能告訴我地址嗎？我想...把筆記送過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認真的？"
"嗯。"
"好吧。"張銳報了一個地址，"不過別抱太大希望，陳野最討厭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掛斷電話，桑寧立刻行動起來。她整理了這周所有的筆記和劃的重點，又去樓下藥店買了跌打損傷的藥膏和繃帶。站在陳野家樓下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反?！尤恢鲃雨P(guān)心一個幾周前還讓她頭疼的問題學(xué)生。
陳野家在一棟老舊的居民樓里，沒有電梯。桑寧爬到五樓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站在502門前，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沒有回應(yīng)。
她又按了一次，這次用力些。門內(nèi)傳來模糊的走動聲，然后是陳野不耐煩的喊聲："說了我沒事！別管我了張銳！"
"是我，桑寧。"她對著門縫說，"給你送筆記來了。"
一陣沉默。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拉開一條縫，陳野的臉出現(xiàn)在門縫里。他頭發(fā)亂糟糟的，臉色蒼白，右眼下方有一小塊淤青。
"你怎么來了？"他的聲音比平時沙啞。
桑寧舉起手中的袋子："筆記，還有藥。"
陳野猶豫了一下，終于把門完全打開。他拄著一根拐杖，右腳踝纏著厚厚的繃帶，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了，顯然受傷有段時間了。
"進來吧。"他側(cè)身讓出通道，"家里有點亂。"
何止是有點亂。陳野的公寓很小，一室一廳，客廳兼作餐廳和書房。沙發(fā)上堆滿了衣服和雜志，茶幾上散落著空飲料瓶和外賣盒。唯一整潔的是角落里的書桌，上面整齊地放著幾本教材和筆記本。
桑寧小心翼翼地在沙發(fā)上清理出一小塊地方坐下，把袋子放在茶幾上："你的腳...很疼嗎？"
"還行。"陳野笨拙地挪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把受傷的腳擱在矮凳上，"隊醫(yī)說沒骨折，但韌帶拉傷，至少一周不能劇烈運動。"
他穿著寬松的運動褲和一件舊T恤，領(lǐng)口已經(jīng)有些松了。桑寧注意到他鎖骨處有一道細長的疤痕，以前被校服遮住從未見過。
"這是筆記。"桑寧從袋子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我整理了重點和可能會考的題型。還有..."她又拿出藥膏和繃帶，"這個比普通的效果好。"
陳野接過文件夾，翻開看了看，眉頭漸漸舒展："這么詳細..."
"還有這些。"桑寧又拿出幾頁紙，"是我猜的作文題和范文，英語老師最喜歡考這種類型。"
陳野抬頭看她，眼神復(fù)雜："謝謝。不過你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我..."桑寧突然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我只是覺得，既然答應(yīng)了李老師要幫你，就應(yīng)該負責(zé)到底。"
陳野嘴角微微上揚："學(xué)霸的責(zé)任感？"
"算是吧。"桑寧也笑了，隨即注意到茶幾下面露出一角相框。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看到一張陳野和一位中年女性的合影。照片上的陳野看起來更年輕，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笑容燦爛，完全不像現(xiàn)在這樣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嘲諷。那位女性眉眼間和陳野很像，但臉色蒼白，瘦得有些脫形。
陳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迅速用腳把相框往里推了推："我媽。"他簡短地說，然后轉(zhuǎn)移話題，"你吃飯了嗎？"
桑寧搖搖頭："還沒。"
"我也沒。"陳野撐著拐杖站起來，"冰箱里應(yīng)該還有...等等。"他單腳跳向廚房，突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桑寧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扶住他："小心！"
她的手臂環(huán)住陳野的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和肌肉的輪廓。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混合著藥膏的氣息鉆入鼻腔，讓她的臉突然發(fā)熱。
"謝謝。"陳野穩(wěn)住身體，聲音有些不自然，"我忘了拐杖。"
兩人尷尬地分開。桑寧清了清嗓子："你坐著吧，我來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陳野的冰箱比她想象的充實，有雞蛋、西紅柿、一些青菜和半盒雞肉。桑寧拿出幾樣食材："我會做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面，你...能吃嗎？"
"當(dāng)然。"陳野靠在廚房門框上，"沒想到學(xué)霸還會做飯。"
"我爸媽經(jīng)常加班，從小就得自己解決吃飯問題。"桑寧熟練地打蛋、切西紅柿，"你家調(diào)料在哪？"
"右邊第二個柜子。"
接下來的半小時，桑寧專注地做飯，陳野則坐在餐桌旁安靜地看著。廚房里只有鍋鏟碰撞和湯汁沸騰的聲音，卻奇異地不讓人覺得尷尬。
當(dāng)面香味彌漫整個房間時，陳野突然開口："你為什么要轉(zhuǎn)學(xué)？"
桑寧的手頓了一下："我爸工作調(diào)動。"
"就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