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播結(jié)束后，陸景珩的手機被打爆了。
王哥的，公司的，家里的，甚至還有八百年不聯(lián)系的親戚。
他一個都沒接。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那段直播錄像。
看著視頻里那個深情款款，說著「我愛你」的自己，他的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團化不開的濃霧。
許久，他走到鏡子前，輕聲問。
「蘇曉曉，是你嗎？」
我沒有回應(yīng)。
系統(tǒng)規(guī)定，我不能主動發(fā)聲。
他好像也明白了，大腦開始下達指令。
【如果是你，就笑一下?！?/p>
我立刻咧開嘴，給了他一個燦爛到極致的笑容。
他眼眶一紅，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
「真的是你......」
「你沒死......你只是......到了我身上？」
他的聲音里帶著失而復(fù)得的狂喜和難以置信。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十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沒法回答他這么復(fù)雜的問題。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是王哥。
「景珩，白晚晚來了，在樓下，說一定要見你?！?/p>
陸景珩的眉頭瞬間皺起。
脫離劇本后，他連見她都不想見。
【讓她滾。】
我立刻用洪亮的聲音喊道：「讓她滾！」
門外的王哥嚇了一跳，但還是盡職盡責(zé)地去傳話了。
沒過多久，樓下傳來了白晚晚尖銳的哭喊聲。
「陸景珩！你給我出來！你把話說清楚！」
「那個蘇曉曉到底是誰！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陸景珩的臉色越來越沉。
他不想見她。
但我知道，必須見。
有些事，必須當(dāng)面了結(jié)。
我動用我作為嘴巴的全部權(quán)限，控制著他的雙腿，一步步向樓下走去。
陸景珩大驚，大腦瘋狂咆哮。
【你要干什么？！回去！我不去！】
我不管，強行帶著他下了樓。
客廳里，白晚晚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看到陸景珩下來，她立刻撲了過來。
「景珩！你告訴我，直播里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你只是為了氣我，對不對？」
陸景珩想躲，但身體不受控制。
大腦的指令充滿了厭惡：【推開她！】
我沒有推。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白晚晚見他沒反應(yīng)，膽子更大了，她伸手想去抱他，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
「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陸景珩的瞬間。
我猛地張開，對著她的臉，發(fā)出了我此生最響亮，最尖銳，最刺耳的一聲——
「啊——?。。。。?！」
海豚音。
白晚晚被這突如其來的音波攻擊震得眼冒金星，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捂著耳朵，滿臉驚恐地看著我們。
我冷冷地看著她，用陸景áh的嘴，說出了我最想說的話。
「白晚晚，你裝夠了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十年來，你背地里對曉曉做過什么嗎？」
「你那些上不了臺面的小動作，真以為能瞞天過海？」
白晚晚的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白晚晚眼神躲閃，不敢看陸景珩的眼睛。
我冷笑。
「聽不懂？那我?guī)湍慊貞浺幌?。?/p>
「十年前，曉曉給我送的第一份便當(dāng)，是不是被你『不小心』打翻了？」
「八年前，我第一次拿新人獎，曉曉給我準(zhǔn)備的禮服，是不是被你『不小心』用咖啡潑了？」
「五年前，我胃病住院，曉曉通宵給我熬的粥，是不是被你『不小心』倒進了垃圾桶，然后換成了你買來的高級外賣？」
我每說一件，白晚晚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她已經(jīng)毫無血色，嘴唇都在哆嗦。
這些事，都是我后來附身在陸景珩身上，從他塵封的記憶角落里翻出來的。
當(dāng)時的陸景珩，被白月光濾鏡蒙蔽了雙眼，只當(dāng)是意外。
而我，傻乎乎的蘇曉曉，也只以為是自己倒霉。
現(xiàn)在想來，哪有那么多巧合。
不過是處心積慮的算計罷了。
陸景珩也驚呆了，他沒想到，自己溫柔善良的白月光，背地里竟是這副嘴臉。
他的大腦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她......她怎么會......】
白晚晚見事情敗露，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從地上爬起來，擦干眼淚，眼神怨毒地看著我。
「是！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樣？」
「陸景珩，你看看她，一個窮酸助理的女兒，她哪點配得上你？」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你」這三個字，徹底點燃了陸景珩的怒火。
【讓她滾出我的房子！立刻！馬上！】
我一字不差地復(fù)述：「滾出我的房子！」
白晚晚卻笑了，笑得癲狂。
「陸景珩，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一切是誰給你的！」
「你這部新電影最大的投資商，是我爸！」
「你敢得罪我，我就讓你在這個圈子里，徹底混不下去！」
赤裸裸的威脅。
王哥在一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晚晚小姐，您消消氣，景珩他不是這個意思......」
我打斷王哥的話，直視著白晚晚。
「你試試?！?/p>
我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陸景珩能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任何人，是我自己?！?/p>
「還有......」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蘇曉曉?！?/p>
「所以，收起你那套吧?！?/p>
「影帝我不當(dāng)了，這個圈子，我不混了，又如何？」
「只要她回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p>
說完，陸景珩轉(zhuǎn)身就走，再也沒看那個呆若木雞的女人一眼。
我?guī)е?，徑直走向了車庫?/p>
目的地只有一個。
醫(yī)院。
我要去見我的身體。
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