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去年采買冬衣,你報二百匹上等蜀錦,為何二房三房加起來,才分得五十匹粗布?剩下的一百五十匹錦緞,都飛到你娘家去了嗎?!”
一樁樁,一件件,全是蘇佩蘭自以為做得最隱秘的手腳,有些連沈承宗她都瞞著!
這老虔婆......她如何知曉的?!她不是病了數(shù)月,連院門都不出嗎?!
蘇佩蘭冷汗瞬間浸透了中衣,渾身如墜冰窟。
這老虔婆……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蘇佩蘭冷汗瞬間浸透了中衣,渾身如墜冰窟。
“母親!”沈承宗終于坐不住了。
夫妻一體,蘇佩蘭貪的銀子,多少要花在了他身上,再追究下去,他也脫不了干系!
他霍然起身,強詞奪理道:“縱然佩蘭有些疏漏,那也是為侯府操持辛勞!一家人何必如此較真?
您當著這么多下人的面,叫我們夫妻如何自處?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咱們府上不睦?"
又是“體面”!又是“一家人”!
上輩子,他就是用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一步步將她逼入絕境!
姜靜姝胸中那股壓抑了兩世的滔天怒火,在這一刻,如火山般轟然爆發(fā)!
她倏地起身,幾步走到沈承宗面前——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甩在這位承恩侯世子臉上!
整個福安堂,瞬息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一巴掌打懵了!老夫人她……她竟然親手打了世子爺?!
沈承宗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滿眼都是不可置信:“您……您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個不孝的孽障!”姜靜姝手掌陣陣發(fā)麻,心中卻暢快淋漓。她指著沈承宗的鼻子,一字一句,聲如寒鐵:
"你爹尸骨未寒,你卻縱容媳婦挖空侯府!當真以為我老婆子是泥捏紙糊的不成?!"
"給我跪下!"
“母親!”沈承宗漲紅了臉,梗著脖子,“兒子乃朝廷三品大員,更是堂堂侯爺......"
“侯爺?”姜靜姝仰天大笑,笑聲中滿是無盡的譏諷與悲涼。
“咱們家的爵位,是你爹當年用命換來的!如今圣上襲爵詔書還沒下,你算哪門子的侯爺?!”
她聲音陡然拔高,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厲色:
“你信不信,我明日就遞牌子進宮,去太后娘娘面前哭一場,就說你德不配位,請陛下另擇賢良?!”
“你別忘了,你底下還有三個嫡親的兄弟!個個都是我姜靜姝的親兒子!這承恩侯的爵位,憑什么非你不可?!”
這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澆滅了沈承宗所有的氣焰。
對啊!父親新喪,襲爵的旨意還未下達。而母親,是先皇親封的一品誥命,更是當今太后的手帕交!她若真鐵了心不讓他襲爵,這事……還真有可能成!
念及此處,沈承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雙腿一軟——
“撲通!”
堂堂正三品禮部侍郎,就這樣跪在了親娘跟前!
蕭紅綾看著地上那對狼狽不堪的夫妻,心中雖驚,更多的卻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但她很快斂去神色,靜立一旁。
爵位之事,干系重大,自有婆母定奪。
她家二郎那耿直如鐵的性子,真要襲了這潑天富貴的爵位,應(yīng)付起朝中那些彎彎繞繞,怕是比上陣殺敵還要命。
她只愿護好夫君和一雙兒女,其他的,不想,也不爭。
姜靜姝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暗自贊許。
二兒媳雖出身將門,行事颯沓,卻粗中有細,知進退,明得失,比起滿肚子心眼子的長子夫婦,強出百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