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沒有回應，只是更用力地擦洗已經干凈的盤子。
下午，我的精神好了很多。沈確終于同意回家休息，臨走前還反復確認我已經退燒，藥也按時吃了。關門前，他猶豫了一下："...有事打電話。"
"知道啦！"我笑著揮手，"明天見！"
第二天上班前，我特意烤了一盒黃油曲奇。晚上回家時，我敲響了沈確的門，把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給他："答應你的餅干！"
沈確接過盒子，指尖在絲帶上輕輕摩挲："...謝謝。"
"嘗嘗看嘛，"我期待地看著他，"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沈確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取出一塊心形曲奇放進嘴里。酥脆的餅干在他齒間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黃油香氣彌漫開來。他的眼睛微微瞇起，露出一個滿足的表情，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好吃嗎？"我緊張地問。
沈確點頭，聲音比平時柔和："...很好吃。"
我不知為何臉紅了："那...你喜歡就好！我先回去了！"
轉身的瞬間，我似乎聽到沈確低聲說了句什么，但沒聽清。回到家后，我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的物品又回到了我習慣的位置，只有那瓶退燒藥還放在顯眼處，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一日三次，別忘了?！虼_」
周五下班時間，公司門前的櫻花樹下，陳明撓著頭問我："真的不用送你到家嗎？就在附近而已。"
"不用啦，走十分鐘就到。"我晃了晃手機，"而且我約了閨蜜吃飯。"
陳明點點頭，突然從包里掏出手機："對了，給你看我養(yǎng)的倉鼠！"他翻出相冊，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一只圓滾滾的金絲熊，正抱著瓜子大快朵頤。
"哇！好可愛！"我湊近屏幕，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倉鼠鼓鼓的腮幫子，"它叫什么名字？"
"團子，因為它..."陳明的話突然停住，目光越過我肩膀，表情變得有些困惑。
我回頭，看見沈確站在不遠處的人行道上，手里拎著一個超市購物袋。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襯得膚色越發(fā)冷白，站在櫻花樹下像一幅靜止的畫。
"沈確哥！"我驚喜地揮手，"你怎么在這？"
沈確緩步走近，目光在陳明臉上停留了一秒："買菜。"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里面確實裝著幾樣蔬菜。
"這是我同事陳明，"我介紹道，"這是我鄰居沈確哥。"
兩個男人簡短地點頭致意。沈確的表情平靜如水，但指節(jié)卻因握緊袋子而微微發(fā)白。
"你養(yǎng)的倉鼠真可愛！"我對陳明說，完全沒注意到沈確聽到"倉鼠"二字時微妙變化的眼神。
陳明笑了笑："下次可以來我家看，它還會玩跑輪..."
"真的嗎？太好了！"我興奮地轉向沈確，"沈確哥，你看，是不是超可愛？"我把手機屏幕轉向他。
沈確低頭看了一眼，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放松了些："...嗯。"
"那我們先走啦！"我對陳明揮手，"周一見！"
和沈確并肩走回家的路上，我滔滔不絕地講著團子有多可愛，沈確安靜地聽著，偶爾"嗯"一聲。路過一家寵物店時，他突然停下腳步。
"要進去看看嗎？"他問，目光落在櫥窗里的一只金絲熊身上。
"誒？現(xiàn)在嗎？"我看了看時間，"莉莉約了我六點吃飯..."
沈確點點頭，繼續(xù)往前走，但我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
晚上九點，我剛回到家，門鈴就響了。透過貓眼，我看到沈確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
"沈確哥？"我拉開門，"有事嗎？"
沈確的目光掃過我的客廳："...社區(qū)通知。"他遞過文件夾，"下周停水。"
"謝謝！"我接過文件，"這么晚還特意送來。"
沈確站在門口沒動，狀似隨意地問："今天...那個同事，關系很好？"
"陳明？還行吧，一個組的。"我隨口答道，"他養(yǎng)倉鼠可有一套了，你看他發(fā)給我的視頻..."
沈確的眼神在我低頭翻手機時變得幽深，但當我抬頭，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淡漠。
"只是同事？"他輕聲問。
"對啊，"我笑著點頭，"不過他人挺好的，上次還幫我..."
沈確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來："...嗯。"他頓了頓，"明天有空嗎？超市打折。"
"明天啊..."我想了想，"上午要去趟圖書館，下午應該沒事。"
"我去接你。"他說完，沒等我回答就轉身離開，"早點休息。"
關上門后，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洗完澡準備睡覺時，我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的護手霜不見了。翻遍整個臥室都沒找到，最后卻在客廳茶幾下面發(fā)現(xiàn)了它。
"奇怪，我明明放在床頭了啊..."我撓撓頭，擰開護手霜，聞到淡淡的薰衣草香。
第二天在圖書館，我又遇到了陳明。他正在動物飼養(yǎng)區(qū)翻資料，看到我時熱情地招手。
"這么巧！"他壓低聲音，"我在找倉鼠飼養(yǎng)手冊，團子最近有點挑食。"
我湊過去看他的資料，完全沒注意到圖書館角落的玻璃窗外，沈確正靜靜站著，目光鎖定在我們靠得很近的頭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框，節(jié)奏越來越快，直到陳明起身去拿另一本書，他才恢復平靜。
"沈確哥！"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他站在門口，"你來得好早。"
沈確點點頭，目光掃過不遠處的陳明："...剛好路過。"
回家的路上，沈確比平時沉默。路過一家甜品店時，他突然問："要吃蛋糕嗎？"
"現(xiàn)在？"我看了看表，"才十點半..."
沈確已經推門而入。二十分鐘后，我面前擺著一塊草莓蛋糕，和他分食一塊芝士蛋糕。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沈確哥，你昨天有沒有進我臥室?。?
沈確的叉子停在半空："...沒有。"
"奇怪，我的護手霜莫名其妙跑到客廳去了。"我咬著叉子，"最近老是丟三落四的..."
沈確低頭切蛋糕，動作一絲不茍："...可能記錯了。"
"可能吧。"我嘆了口氣，"上周發(fā)卡也是，明明放在洗手間，結果在鞋柜上找到了。"
沈確的睫毛顫了顫，沒有接話。
下午，莉莉來我家喝下午茶。我剛拿出茶杯，她就指著茶幾上的護手霜問："這是沈確送你的？"
"不是啊，我自己買的。"我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
莉莉拿起護手霜聞了聞："這個味道...和沈確身上的很像。"
我愣住了："有嗎？"
"你聞不出來？"莉莉翻了個白眼，"上次在甜品店，他坐你旁邊時我就注意到了。木質調混合薰衣草，很特別的味道。"
我拿起護手霜仔細聞了聞，突然意識到——確實和沈確身上的氣息很像。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幾分。
"說起來，"莉莉湊近，"你鄰居最近怎么樣？還是天天'偶遇'你？"
我臉一熱："哪有天天..."
"上周下雨送你回家，上上周你生病照顧你，這周又接你下班。"莉莉掰著手指數，"這頻率，說是巧合誰信??？"
我低頭攪動茶杯，想起沈確看我時專注的眼神，還有那些莫名其妙出現(xiàn)又消失的小物件...
"你覺得..."我小聲問，"他真的喜歡我？"
莉莉夸張地捂住胸口："老天爺，你終于開竅了！"
"可是..."我咬著嘴唇，"他從來沒說過啊。"
"有些人就是不會說。"莉莉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但會做。"
她走后，我鬼使神差地打開抽屜，翻出沈確這些年來送我的所有東西——一條手織圍巾、幾本絕版書、一盒手工巧克力、雨天那把傘、還有上周的藍光碟...每一樣都保存得很好，甚至連包裝紙都沒扔。
我拿起那條深藍色圍巾，輕輕貼在臉上。柔軟的羊毛蹭過皮膚，帶著淡淡的木質香氣，和護手霜的味道一模一樣。心跳突然變得又快又重，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橫沖直撞。
門鈴突然響起，嚇得我差點把圍巾扔出去。透過貓眼，我看到沈確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保溫盒。
"沈確哥？"我拉開門，手忙腳亂地把圍巾藏在身后。
沈確的目光在我泛紅的臉上停留了一秒："...燉湯，多了。"
"謝謝..."我接過保溫盒，突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沈確站在門口沒動，目光掃過我身后的客廳。當他看到茶幾上攤開的禮物時，瞳孔微微收縮。
"那個..."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頓時慌了，"我在整理東西..."
沈確突然上前一步，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木質調混合著淡淡的薰衣草，和護手霜、圍巾上的味道如出一轍。我的呼吸一滯，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圍巾。"他低聲說，目光落在我藏在身后的手上，"...不喜歡？"
"不是！"我急忙把圍巾拿出來，"我很喜歡，只是..."
沈確伸手接過圍巾，修長的手指在柔軟的羊毛間穿梭。他向前一步，輕輕將圍巾繞在我脖子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么易碎品。
"天冷。"他說，聲音比平時低沉，"...別感冒。"
圍巾上的氣息包圍著我，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樣。我的臉燙得厲害，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巾邊緣。
沈確的目光在我臉上流連，從泛紅的臉頰到微微張開的嘴唇，最后定格在眼睛上。他的呼吸變得有些重，手指抬起又放下，像是想觸碰又不敢。
"我..."他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話，卻又突然停住，"...湯趁熱喝。"
說完，他轉身離開，背影僵硬得像是用盡全力在控制自己不要回頭。
關上門后，我靠在門板上，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圍巾上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讓我想起他靠近時溫熱的氣息，還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手機突然震動，是莉莉發(fā)來的消息：「怎么樣？有進展嗎？」
我看著滿沙發(fā)的禮物，慢慢打字：「我覺得...他可能真的喜歡我?！?/p>
莉莉秒回：「廢話！全世界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我抱著圍巾倒在沙發(fā)上，把臉埋進柔軟的羊毛里，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