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狗仔老李依然在唾沫橫飛,噴了他只知用搜索引擎挖料的笨徒弟一頭一臉。
“我就看不慣你們這些年輕記者干啥都依賴互聯(lián)網(wǎng)的惰性,當(dāng)狗仔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刨根究底,挖目標(biāo)祖宗八輩的決心和毅力,是在目標(biāo)車庫里蹲上三天三夜,被打也絕不退縮的決絕!”
小周下意識地往后退一步,不敢當(dāng)著師傅的面抹臉上的口水,就裝作羞愧地埋頭,把臉往自己的衣領(lǐng)上蹭了蹭。
他諾諾應(yīng)是,又小小聲提出:“這些豪門的車庫都是私人車庫,爬進(jìn)去要被抓起來的?!?/p>
老李瞪了他一眼。
“誰讓你爬他們老宅私庫了。怎么一點職業(yè)敏感和悟性都沒有!”
小周討好一笑:“師傅你不是在說池遠(yuǎn)舟和宋嬌嘛!”
老李哼哼,繼續(xù)講古。
“二十幾年前這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p>
“當(dāng)時的頭版都快被池家、孟家和宋嬌的新聞給燒穿了啊。”
小周也額了一聲,打了個嗝,掩住了他的不安。
“Ber,那時候……我還沒出生啊?!?/p>
“愚蠢!”
“做我們這行的就是要講究融會貫通,八卦是有傳承的?!?/p>
“你看,你就是不做功課,現(xiàn)在才會問出這么離譜的問題?!?/p>
小周一想,也有道理,頓時下定決心回頭就把他們資料庫的檔案全翻一遍。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一定要好好補(bǔ)課,爭取早日轉(zhuǎn)正,當(dāng)上《聲與樂》的正式娛記,開啟他一代娛樂圈無冕之王的征程。
實習(xí)娛記年輕但普通的臉上,莫名寫著“燃起來”三個大字。
徒弟雖然笨,但愿意學(xué)又有熱情,老李還是滿意點了點頭。
他一滿意,也就愿意繼續(xù)為對方解惑。
“這池理理就是宋嬌和池家那位的私生女。”
“就差一點,人就能當(dāng)上名正言順的池家大小姐了?!?/p>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了,宋嬌突然發(fā)了個聲明,公開和池遠(yuǎn)舟分手,說自己女兒只有媽媽沒有爸爸?!?/p>
“咱們主編當(dāng)時還從小道消息聽說,是宋嬌把池遠(yuǎn)舟甩了,說要去父留女?!?/p>
“宋嬌這么不給池老板面子,這池遠(yuǎn)舟能忍?”
老李臉上全是一言難盡:“他忍了?!?/p>
“所以咱老娛記都說宋嬌是這個。”
他比了個大拇指,重重向上一頂,帶著仿佛是他玩弄大佬于股掌之間的霸氣和優(yōu)越感。
“不是因為魚多,而是人家真能把鯊魚訓(xùn)成金魚,放生了還圍著她這個池塘打轉(zhuǎn)?!?/p>
小周不明覺厲,設(shè)身處地代入了一下,也對這個花名在外的老牌女星有了嘆服。
但是,他還是想說……
“可池理理這不就成了私生女了嗎?”
老李把請?zhí)髦厥蘸?,拉上背包拉鏈輕輕拍了拍。
“那咋啦,人池遠(yuǎn)舟公開認(rèn)下了,以后繼承權(quán)就有她一份?!?/p>
“而且,就池孟巖那一年上三次文娛熱搜的架勢……”
老李意味深長地對著徒弟眨眼:“說不定到時候池理理以后還有前途呢。”
“沒到那一天,誰知道呢?!?/p>
……
同樣的討論在A市各個角落悄悄進(jìn)行。
沈一龠在修復(fù)室呆了一整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他媽鄭女士拿著個請?zhí)谇盟绲念^。
“你看看,人家比你小五歲,這都訂婚了。”
“你呢,女朋友都沒見領(lǐng)回來一個?!?/p>
“天天出差出差,我們家差你那一口飯嗎?”
在外面再怎么不怒自威的霸總,回到家都要面對來自老母親的催婚。
沈一笙一臉生無可戀,萎靡不堪,聽到了弟弟進(jìn)門的動靜,連忙投來求助的眼神。
好弟弟沈一龠心領(lǐng)神會,邊把傘遞給保姆王阿姨,邊開口吸引鄭女士的注意力。
“是誰要訂婚了???”
小兒子開口,果然讓皺著眉頭嘮叨的鄭女士停了手。
“啊,小月亮回來了,餓了吧,快洗手準(zhǔn)備吃飯。”
“你們這破實驗室,昨晚上加班到凌晨,今天怎么都不給你補(bǔ)休的!”
“還要上一天班!這就是剝削!”
“就說讓你別上班了,讓你哥掙錢給你花嘛。”
“你身體不好,哪能這么熬啊……”
沈一笙劫后余生,站在親媽背后跟弟弟挑眉,學(xué)著口型。
“小~月~亮~!”
被沒回頭的鄭女士精準(zhǔn)戳了一肘子。
“不許欺負(fù)弟弟。”
沈一笙聳肩,自覺去給剛進(jìn)門的弟弟倒了杯枸杞梨湯。
“二少爺,上班辛苦了,喝口水。”
沈一龠笑著接過:“謝謝沈大少爺?!?/p>
又哄自顧自地開始對他的工作生氣,面帶不滿的親媽。
“實驗室新收了一幅黃公山水,殘破得厲害,主任交給我負(fù)責(zé)。”
“這兩天已經(jīng)做完了清洗、揭背、托心,后面可以慢慢來啦。”
“有給半天補(bǔ)休,但我想攢到周末?!?/p>
“之前值班的補(bǔ)休和這次加班補(bǔ)休湊一下,加上7天公休,這周末我可以陪你去F國看《魅色夜鶯》?!?/p>
沈一龠扶著親媽,和哥哥一起到餐廳入座。
“你不是想看那個音樂劇好久了嗎?我拿到票了?!?/p>
鄭淑蘭先是一喜,正打算大夸特夸小兒子的貼心,拉踩一波只知道加班和氣自己的大兒子,眼尾余光就瞟到了手里的請?zhí)?/p>
還沒有完全上揚(yáng)的嘴角,一下子就垮了。
她不甘不愿地把手上的請柬遞給小兒子看,語氣里全是郁悶。
“這周不行,這周要參加池、齊兩家的訂婚宴。徐玉一大早親自送過來的請?zhí)??!?/p>
“那女人炫耀了半天兩家聯(lián)姻,又是自由戀愛,又是女孩子追著他兒子跑,氣死我了?!?/p>
說到這里,鄭淑蘭遷怒地瞪了一眼乖巧幫媽媽和弟弟打飯的霸總大兒子。
沒用的東西!
從小到大,那么多女娃娃跟在屁股后面,結(jié)果臨到**十歲,反而被齊家那小孩給比過去了。
這兒子該不會砸手里了吧。
沈一笙眼觀鼻鼻觀心,全當(dāng)自己是矗立在飯桌前的一尊石像。
鄭淑蘭糟心地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她的心肝小兒子。
唔,又貼心又溫柔又帥氣!
還好有小兒子沈一龠在,撫平了她一天天被老公和大仔拉扯著往上飆的血壓。
“小月亮,咱下周再去F國還來得及不?人主辦方能讓你換票嗎?”
沈一龠倒是不在意,反正是陪親媽看表演,當(dāng)然親媽體驗至上,鄭女士說了算。
他從善如流地順手接過了親媽手上的請柬。
順手打開,只見“池理理”和“齊斯?!眱蓚€人名并排羅列。
池理理……嗎?
讓他腳步微微一頓,鴉色睫羽微垂,顫了一顫。
但很快,那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異樣,被沈一龠拋在腦后。
“好呀,我跟朋友說一聲,換一下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