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多日的緊繃后,市刑偵支隊的大樓終于熄滅了大部分燈光。
李慧拉著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小張,走進了街角一家通宵營業(yè)的老面館。“吃點東西,
不然身體扛不住?!崩罨壅f,自己卻只要了一碗清湯。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上來,
驅(qū)散了深夜的寒意。小張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口,動作卻慢慢停了下來。他拿起桌上的醋瓶,
又放下,眼神有些發(fā)直?!袄铌?,”他忽然開口,聲音被面館的嘈雜襯得有些飄忽,
“我剛才……就剛才,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又好像更想不通了。”李慧挑了挑眉,
示意他繼續(xù)?!笆悄莻€‘摩爾’煙盒?!毙埛畔驴曜?,用餐巾紙在油膩的桌上比劃著,
“我們所有人都被它騙了。契約在陸鳴那,它就不該出現(xiàn)在王衛(wèi)華身邊。我一直在想,
是誰這么聰明,布下了這個局……”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困惑,“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
也許根本就沒人布局。如果它不是一個‘線索’,那它是什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兒?
這成了整個案子最沒道理的一點。”李慧看著自己碗里清澈的湯水,
仿佛能看到人心的倒影。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小張,你覺得,一個輸光了一切,
甚至簽了賣身契的賭徒,在離開那個陰暗的角落時,他會想些什么?會帶走什么?
”在這個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小店里,李慧開始緩緩地講述那個她所想象的故事。
周圍是食客的喧嘩和鍋碗的碰撞聲,但她的聲音卻異常清晰,將一個賭徒最后的恐懼與絕望,
抽絲剝繭地呈現(xiàn)在小張面前。“我們一直把它當成一個‘線索’,一個‘證物’。
但如果我們換個角度,把它當成一個‘遺物’呢?”小張愣住了。李慧的聲音平靜下來,
帶著一種對人性深刻的洞察:“我們來還原一下那個簽署契約的場景。在一個陰暗的角落,
三個各懷鬼胎的男人。陸鳴,是主導(dǎo)者,他冷靜地拿出煙盒,撕下內(nèi)襯的錫紙,
讓另外兩人簽字畫押。他想要的是什么?是那張能當做‘投名狀’和‘護身符’的紙。所以,
事成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張紙。”“那剩下的那個空煙盒呢?”李慧反問道,
“對于陸鳴和高建軍來說,它就是一張廢紙,一個垃圾。但對于王衛(wèi)華來說呢?
”李慧的眼神變得有些復(fù)雜,甚至帶上了一絲憐憫?!巴跣l(wèi)華,是一個被逼上絕路的賭徒。
在那一刻,他簽下的不是合作協(xié)議,是賣身契,是催命符。
他的內(nèi)心充滿了恐懼、不安和絕望。當陸鳴拿走契約紙后,
那個被隨手丟棄的、空空如也的煙盒,對于他來說,意義就變了。”“那是一個象征。